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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丫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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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以要求王爷找一位貌美娇女,正因为织心。

对织心,雍竣难道不是如此吗?

不正因为织心有过人美貌,才对她迷恋?

福晋相信,一旦雍竣娶进出身高贵的貌美妻子,他有了新婚娇妻必定收心。届时即便是织心,雍竣的心也要放淡,更遑论孔红玉,她们都不会再让福晋忧心了。

夜里侍候福晋睡下了,织心才回到小屋点亮烛火,就又坐下,开始绣那未完成的香袋。

“织心。”绿荷到屋里找她。“我看这几夜你几乎都没睡,病才刚好,怎么能不休息呢?”她走进屋里问。

看到织心手上绣的香袋,绿荷愣了一下。“这是什么,你为谁绣的?”

低著头,织心说:“我绣著玩,也许自己用。”

“你骗谁?这分明是为男人绣的香袋。”绿荷眯眼。“可我记得,你先前已经绣过一个给贝勒爷的,现在又绣,难道还是给贝勒爷吗?”

她停下,瞪著绣面。

“为什么又绣?你既然拒绝贝勒爷,为什么又要绣香袋?”绿荷不明白。

“我答应贝勒爷,要再绣一只香袋给他。”织心抬头凝望绿荷,神色平静。“何况贝勒爷对我有救命之恩,绣香袋,是我能为他做的。”

绿荷摇头,不以为然。“这是借口。”她说:“从古至今,女子为报恩人救命之恩,只会以身舍命,又或者恩人要什么便给什么,即便以身相许也在所不辞。我从没听说过,为报救命之恩绣香袋的。女人不会为恩人绣香袋,只会为情人绣香袋。”

绿荷的话,震住了织心。

“你能骗我,但骗不了你自己。”绿荷说:“平日你比我聪明伶俐不知道多少倍,所以福晋才那么喜欢你,可为什么遇著贝勒爷的事,你就变了一个人,变得比我还傻?比我还痴?”

小屋里,气氛仿佛凝滞了。

绿荷的话句句像针刺,剜进织心的心窝里。

“织心,我还是要问你,你这是何苦?何苦如此?你的贝勒爷并不知情,你委屈自己,可连福晋也怪你。”

织心却摇头。“他知道,他明白。”

“什么?”绿荷不懂。

织心低下头。“福晋怨我有理,我不委屈,我确实让福晋生气。”

“你明明知道福晋会生气,为什么还执意要这么做?”

“因为贝勒爷什么都明白,既然明白,我就不能不做我自己。”她平静说。

“织心,你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织心抬眼凝望绿荷,淡淡地对她说:“如果贝勒爷不明白,那么我也许可以装傻,可以毫不在乎,就像一般女子,认命过活,因为我的夫君并不知道我爱他。可他明白,他什么都知道,就因为这样让我痛苦,所以我不能像没事一般与他一起生活,我做不到。”

绿荷呆住了,她深深看织心。“你的意思是,你爱贝勒爷,可贝勒爷他……”

绿荷的话说到一半,她没再往下继续。

“不管他想什么,不管他有多少打算,我只要握著自己的心,这便足够了。”

绿荷胸口,顿时像压了铅一样沉重。“织心,现在我知道了,可却不觉得你聪明,反而觉得你更傻了。”她为织心难过。

“我傻吗,绿荷姐?”织心却笑了。“做个丫鬟也许我傻,可做个女人,我不傻。”

绿荷皱起眉头,就像快哭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该做丫鬟的!”

“没有人该做丫鬟的。”织心淡淡笑著说。

绿荷愣住,眼眶含泪,半天说不出话。

“织心,我不想像你,我一定不想像你。”绿荷用力说,似在说服自己。

“绿荷姐,你不会像我,没有谁能像谁。因为每一个人来到这世间都有心伤处,都有情衷,都有试炼。”

绿荷怔怔看她,再也说不出话了。

世俗女子,也有如烦忧吗?在烦忧之间,还能把握自己,淡然处之吗?

因为是织心,所以如此的特别吧!

绿荷走后,织心静下心,要在今夜绣成香袋。

然而,执著的把香袋绣好后,当真会交给雍竣吗?

不会,她只会将香袋收起,藏到她的枕下。

因为这只是属于她的执著。

这执著不是他的,不需他背负,更不必他明白。

每逢初一、十五,巴福晋总会到京城安门外的贤良寺进香。

这日一早,织心便准备好进香用的鲜花素果,与福晋一同来到寺内礼佛,绿荷留在府内处理庶务。

礼佛毕,织心收拾妥贡品便随福晋出寺,可才走到寺门前,福晋便忽然停下来。

“织心,你瞧,这儿有个姑娘,她倒在地上好似病得很重!”

“福晋,您莫管事,说不准是个诈死讹钱的。”

这附近乞丐众多,地处闹市,三教九流人物皆有,不能不防。

“怎么会呢?我瞧这姑娘生得好水灵。你快来,瞧瞧你们俩,就似照镜子一样,都这般可人。”

“福晋,您先莫靠近,让织心瞧去。”她挡住福晋,保护福晋。

走上前,她见到一名女子委靡在寺门边,似已剩下两口气。

女子见她,忽然定定地别不开眼,眸中似有感愕,似有叹息……

直至女子昏迷之前,她就是这么恋眷地看著织心,直到失去意识前一刻,口中还喃喃念道:

“温柔婉约,水秀天成……定棋,我终于找到你喜欢的女子了。”

福晋到贤良寺礼佛,回来时受了惊吓,居然还带回一名小乞丐。

府里的下人们平时无事,就爱嚼舌根,这次传言如此,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觉得好奇,想瞧瞧这乞丐是谁?究竟长成什么模样?福晋怎会将一个肮脏的小乞丐带回王府?

福晋虽然慈善,可也怕乞丐身上有病,于是要织心请大夫来看她。

织心去请大夫,自己也照料这名叫巴哥、不明来历的小女子,她不怕染病。

织心打从心底怜悯巴哥,当日在寺门外见到她脸庞年轻秀丽,可眼底却沧桑落寞,织心就像看到八岁的自己。

巴哥昏迷未醒之时,织心两个日夜不眠不休地看顾她,没有想过自己。

所以在这天早上她又病了,她病了,这回福晋没要她离府,只要搬到别的院落,不要织心影响自己以及王爷,也不要织心染了其他的丫头。至于那名小乞儿,福晋还是要织心照料。

织心病中还要搬离她的小屋,帮著搬家的夏儿不舍,可不能奈何,于是流了一夜的泪。

早上夏儿侍候主子净睑时,眼睛是肿的。

“你的眼睛怎么了?”雍竣冶眼问她。

“什、什么?”夏儿呆呆地回话。

“眼睛肿成一条缝,你还能侍候我?”

“奴婢……”夏儿摸摸自己的眼睑。“奴婢可以侍候贝勒爷。”夏儿却抽噎起来。

“你哭什么?”雍竣淡著眼问她。

“奴婢,奴婢只是为织心姐伤心。”

听见织心两个字,雍竣脸色一凝。

“织心姐好可怜,生了病,福晋还让她搬出小屋,一个人住到柴房旁的角屋去。奴婢看到织心姐这样,就觉得难过,往后奴婢要是生病,不知道会不会也得搬到角院去住?”

夏儿毕竟还小,心事不会掩藏。

原来她虽不舍得待自己就像亲姐姐一般的织心,可其实也感怀自己同是为人奴仆的命运。

雍竣阴沉地瞪著夏儿,半天不说话。

夏儿抽抽噎噎的,半天都住不了声。

“你说她生病,现在还侍候福晋?”

“不,”夏儿摇头。“织心姐现在侍候那个小乞儿姐姐。”

“小乞儿姐姐?”

“织心姐说福晋菩萨心肠,前几日从贤良寺礼佛回府,带回了一名昏倒在寺门边的小乞儿姐姐。”

“乞儿住在哪里?”

“在厨房角屋边的小耳房。”

雍竣没有再问下去。

夏儿哭够了,才继续侍候主子。

毕竟是孩子,哭过就算,一转眼夏儿也已忘了刚才让她那么伤心难过的事。

第十章

夜里,织心端了床边的水盆,起身到屋外厨房旁边的水井,重新打一盆凉水更换湿巾,敷贴在耳房内那姑娘的额头上。

打从福晋带回这姑娘后,她就开始发起高烧,大夫说可能是饿寒交迫所致。

今早大夫回诊又说,这姑娘今夜若能退烧,便可保没事,如不能退烧,高烧再蔓延下去,即便救活也要成傻子。

听见大夫如此交代,织心知道今夜至为关键,虽然她自己也生病,可为了救人,她得打起精神。

井边,织心靠在土屯旁打水,吃力地从井底一寸寸拉起吊桶。

“织心姐。”夏儿站在柴房边呼唤她。

织心刚拉起水桶,然后回头。

夏儿跑过去。“织心姐,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你快走,别接近我,让你也染了寒病。”她反而后退。

她不愿夏儿生病,也不愿夏儿照顾的人生病。

“不会的,我不过帮个手,不会有事。”织心连帮手都不愿,让夏儿难过。

“我病了,你与生病的人太近,也会生病。”

“可是……”

“听我的话,快回去,别再来了。”吃力地提起水桶,织心欲转身往回走。

但是她的脚才刚要提起,身形却凝住了。

夏儿顺著织心的目光,回头轻唤了一声贝勒爷,福个身,然后就悄悄走开了。

织心看著他,她一动也不动,就这样站在井边。

“现在,你还想回到我身边?”雍竣问她。

他的话简短,听起来没有感情,而且问得莫名。

但是织心明白他在问什么。

她只是看著他,没有开口说话,没有任何表示。

“只要开口说一句话,现在,我就让你回来。”他再说,眼眸直视她。

织心还是没说话,她静静看著雍竣,仿佛他是很远又很近的人,她能看著他,就这样看著他而已。

“不开口说话?就这样,不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他还是没表情,声调只比刚才硬了一点。

寒风吹著,拂过柴房前的空地,冻人的十二月寒天,穷人没有过年的喜悦,只有对命运的感伤。做为一个奴才,小时候过年还是有喜悦的,只是这喜悦,长大后渐渐被劳禄以及对命运的理解而冲淡,年复一年,喜悦越来越淡,只有岁月催人沧桑。

“贝勒爷,天冷,请您快回屋里去吧。”织心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调很轻,微弱的像是不存在。

然而这话很重,重得像是千斤泥,雍竣的脸孔被霜雪罩住,只剩下冰。

“连一点情都不肯接受,你在伤人,也在自伤。”他说,声调也冷硬如冰。

“如果我接受了这么一点,那么我就会渴望多一点、更多一点、再多一点……”她对著他笑了,纵然这个笑容是潇洒的,却也是凄清的。“直到我再也要不到最后的那一点,我永远不会满足。与其如此,不如现在连这么一点也不要。这样,您心底或者还能永远惦记著奴婢。只要您不忘惦记著奴婢一点,奴婢有这么一点,也就足够了。”

雍竣不再说话,看著她的眼色复杂,其中有一抹东西掠过他深思的眼,从他眸中窜进他的心窝。

“贝勒爷,天冷,请您快回屋里去吧。”她再说一遍,甚至对他微笑。

弯下腰,她吃力地提起水桶后,抬起脚蹒跚走向井边的小耳房。

“一个不曾驻足的女人,是不会在男人心上留下痕迹的。”他忽然在她身后说。

织心停下脚步,她的双腿瞬间僵硬了。

“如果不肯跨出一步,放出一点,不管这个男人曾经多爱这个女人,没有交集,错过之后,男人就不会再记得女人。”他眸色阴黯,沉声往下说:“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的地方。”

织心背对著他,桶子里的水已经洒出了些许。

她的双臂是因为无力才颤抖?还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而颤抖?她弄不明白,这也不是她现在脑子所想的重点。

他没有走到她身边,只站在原地对她说话:“放下你的骄傲,放下你的倔强,你会得到别的女人没有的,我给你的,将比其他女人更多。”他的声音很低柔,低柔得就像情人的呢喃。

有那么一瞬间,织心以为她就要回头了。

但她终究没有回头。

眼睁睁看著她走进小屋,他没有再说话,更没有追上。

在他的目光中,她一步步移动,慢慢走进小屋,纵使举步如泥也要告诉自己,连头都不能回。

但是,她没有回头不是因为勇气……

而是因为害怕。

一个人会因为害怕而坚强。

尤其是女人,女人很少有勇气,但是女人因为害怕所激发的力量,有的时候往往比男人的勇气还要坚韧。

这就叫做以柔克刚。

这句话是男人说的,多数女人自己往往不懂,但是多数男人却很清楚。

也许因为已经病过一次,织心有了经验,她可以对抗风寒、可以保护自己,例如坐在热炕上全身裹著厚被发汗、例如发病时茹素清肠、又例如保持劳动但不过劳以维持体力……总之她已经有方法保护自己,她的用法也都大抵正确,因为她害怕倒下,倘若这病像上回那么严重,那么这次她必定会像冬儿那样被送出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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