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桎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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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睡吧！延年益寿，如果他怪起来，我就讲是你把雪狐藏起来的！小伊伊，你玩完了！”
“雪狐是我师傅的，你要捕尽管捉去，取血，活剥，清蒸，红烧任君选择。”战伊转头看我，“这里太冷，倾城，跟我回避寒居。”
他喊我的名字是那么的亲昵，那么的随意，似乎早已喊过成千上万遍了。而他的语气竟是可以温柔的令人无法拒绝。这个战伊，是那个战伊么？
清雪乘了战伊的马，我们回到了传闻中的避寒居，一个山庄，十分美丽，温暖如春。
叶岚和叶风已侯在了门口处，行李也搬了来。一车衣物，两车补品，一辆清雪的专车，再剩几匹马。这，就是我们北上的全部家当。
“暖和么？”
屋子里生着炭盆，旁边开着几朵不知名的花朵，与外面竞放的腊梅相比，完全是两番天地。
下雪了。下午，便静静的下起了雪。
像江南飞舞的柳絮，点点繁絮，却没有这里雪的清冷。那片片的雪花如撕裂的白莲，一点一点又一点，最后覆盖了整个大地。极目所望，一片白茫。
清雪没有见过雪，但我见过。
伸手掬起一片，那莹白的六菱花忽换了颜色，殷红的血水，顺着我的手指流下。
“娘！娘？！爹爹，爹爹！”那个身上的白衣已被染成红色的小娃儿哭喊着，冰冷的尸体犹如身下的雪地，洁白的雪上尽是殷红点点。
“乖。”另一个同样是血污的孩子出现，一模一样的脸上被划开了一道血口，手中有柄血染的长剑。
“这是爹的折扇。”持剑的孩子挥起扇子为哭泣的孩子遮住飘落的雪花。
“哥，我怕……”小娃偎着拿剑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持剑的孩子紧紧抱住哭泣的孩子，举目望向天地交接处。
片刻之后，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过，五六个人下马跪了一地。
“属下该死！”
“起来。”拿剑的孩子亲了亲哭泣的孩子的脸颊，“乖，去南方，那里没有风雪。等哥哥回来，等哥哥，一定要等哥哥回来！”
“一定要等哥哥回来……”我喃喃的看着掌心里的那滴水珠，它好小巧。而十五年前，它又是怎样毫不留情的埋葬了我的整个家族？！上百口人外加上官家的上百口人？
我回来了，回到这个充满伤心的地方，而那个承诺回来的人却没有消息。依然，我只能在梦中寻觅那久逝的温情，那一丝不苟的关怀与保护。
“哥，多美的雪花！”清雪伸手接了一片，她的眼中闪着兴奋，犹如当年的小娃初见雪一样。
我与清雪同一天出生，在我们五岁那一年，天降大雪，积蓄了五年的那一场大雪埋葬了我们的家族。
“清雪，你都知道了什么？”我在雪中轻轻的转回身来，微笑着看着立于门前，那笑的倾国倾城的女子，雪白的裳衣，飘落的雪絮，不远处怒放的红梅，以及她身后屋子里散发着的热气，黄红的炭火。
“什么？”她依然微笑着，眼睛看着我，由纤细的下巴滴落一滴泪。
“说说看。”我静静的负手立于这飘雪的世界中，空气凉凉的，心里寒寒的。
“欧阳逸尘是神医。”清雪叹了口气，“哥哥到底在等什么？”
“果然！”我也叹了口气，“欧阳逸尘是神医。”
“哥！”清雪急急的寻着我的目光。
我缓缓的仰起头来，迎着漫天的雪花，我叹息着，脸上有些凉凉的东西，有一些东西已再也找不回了。我，头一次避开了她的目光。
“清雪。”半晌，我才低低的吟道。
“什么？”她问的小心，问的颤抖。
“要变天了。”我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是的，要变天了。
“要……变天了？”清雪失神的喃喃道，“终于…。。”
能够轻易的进入战家资料库，还真不易。合叶风与叶岚之力，我才得以顺利进入这防的滴水不漏的库房。然而，当那个立于窗前的人缓缓回过头时，我真的感叹苍天弄人。
“你来了。”战伊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我，仿佛他在等我。
“是啊，我来了。”我无奈的苦笑一下，着状况还真是始料未及啊。叶风和叶岚是怎么探路的？！
“这是你想要的。”战伊指着桌子上的一叠资料，“你……真是叶家继承人？”
“如假包换。”我慢慢踱过去。只知道战家厉害，却不料他的情报网竟如此发达！不但将我调查了个彻底还推算出了我的来意。
“我可以帮你。”战伊按下那叠书，“你必须得让我帮你。”
“你不是已经插手了么？”
“是的。我决定进入你的人生，上手你的一切事情。”
他看着我，微笑着，那么的坚决的目光。我忽然记起清雪的话“哥，从此以后我就可以陪着你了。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了，从此，哥去哪里我就可以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可以陪着哥哥了！”当时她也是那么的坚决，灿烂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神情。
“叶，谢，潘，上官四家，世代纠缠。此为宿命。”我静静坐到桌子旁，“几百年来，叶，谢，潘，上官四家并称北方四大世家，然而，由于居所不同，四家个人并不熟悉。四百年前，一个过路的道人站于叶家门前讲出了那一句预言，从此，四家便开始了扯不断的纠缠。刚开始时，四个家族子孙甚多，彼此游玩，交易，生意，摩擦难免繁多，但彼此也过的去。四家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彼此的关系真的，搞不清了。于是，各家族长都认为，这就是预言的真谛。四大家族的宿命是彼此扶植，彼此关照。”我不由苦笑了一下，他们真的很肤浅。不然，如何回酿成以后的悲剧？
“宿命的寓意不在此。”战伊冷冷的道，“是纠缠。”
“是的，纠缠才是宿命。彼此提携又算什么？七十多年前，上官家只有两兄妹，叶家一子两女，潘家一子，谢家一女。后来，上官家与叶家联姻，而潘家与谢家却联势准备打垮两家。矛盾自联姻产生。潘家的独子爱上了上官家的长媳，而谢家娇女却爱上了叶家已成婚的二少爷，虽然叶家二少爷已有爱人。这样一来，四家的势力大跌，然后在四家争斗之时，出现了一个新的家族——冷家。冷家采取逐个击毁的战术，干掉了潘家和谢家，只有诚心结姻的叶家和上官家还勉力支撑了下来。然而，下一代的叶家独子却是个商业白痴，而上官家只传一女，酷爱交友且败家。叶家长媳与上官家的独女是手帕之交。三十年前，冷家奇异的灭亡，二十五年前，叶家也差一点被击毁，但在上官家倾力救助下，勉强维持了下来，也就在这一年，两家同时有了后代。叶家是龙风双胎，上官家也同一天产下一女。两家同时视为祥兆。然而……五年后，两家于同一天步上了冷家的后尘，一夜之间，两族灭亡。”
“你……叶家没有灭亡。”
“对。叶家有我叶倾城终于挺了起来，而上官家……”我闭上眼，那些杀气，那些鲜血杀戮，那个昏迷的孩子，那双无暇的，黑玉般的大眼睛，一幕幕的闪过我的眼前。
“倾城？”战伊的手拍拍我的肩膀，使我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这久违了的感觉！那似乎消失了十五年的感觉！
“谢谢。”我微微叹了口气。这些话，憋了十几年。故事的原委，我连清雪都没告诉，却告诉了他。战伊，在我自己还没确定他是敌是友时，我就相信了他。
“据我所知，灭了冷家的是潘家。”
“潘家？！”我不由大吃一惊，怎么会！“潘家，不是灭亡了么？”
“潘家有个遗腹子，是当时潘家少爷一次寻花问柳后的结果。而潘家灭亡之后，那个孩子拥有了势力，潜入了冷家，复仇。”战伊看向窗外，“谢家……似乎真的灭亡了。”
“那么……宿命……破了？！”我失神的喃喃道，“然而，我们两家又是谁灭的？是潘家么？单凭一个人？”
“是流寇。而且，这几年，有一股子势力在消灭那些流寇，差不多了，你们的仇人已灭光了。”战伊回身来看我，“他是谁？而且，上官家的那个孩子呢？”
“我不知道。”他竟心细到了这种地步！
“你要相信我。”战伊的眼中闪过一抹东西，快的让我来不及辨出那是什么。
“信你？”我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年代，谁又能信谁？连清雪都有事瞒我……信谁呢？我不由闭上眼。哥哥，在哪里呢？
再睁开眼时，战伊已经消失了，他走了。我慢慢的走出屋子。叶风和叶岚仍侯于外边。
偶遇 杀戮
“爷。”两人下跪。
“走吧。”我把折扇挥开，上面的朵朵腊梅在夜色下竟如点点血渍，让人不寒而栗。
“归海一笑。”那个紫衣男子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介绍自己，“叶倾城是吧？果然，倾国倾城。”
“过奖了。”我淡淡一笑，倾国倾城？那是用来形容清雪的。
“这是风允文，与你相同，爱穿白衫爱用白扇，温文而雅的。”归海一笑又扯过一个白衣人来，“我们也在战家做客，同是客人。”
我对着风允文一笑，他也是相同的动作。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中，我明白，这个风允文和我是同一路的人，都擅长伪装。
“哥！”清雪选择此时出现，惹来两名男子的惊艳的目光。
“这是外厅，风大，怎么跑出来了？”我为她紧了紧白色斗篷，顺了顺她的长发。
“哇！你们这对兄妹还真是粉妆玉琢，金童玉女呀！”归海一笑咧开嘴叫道，“苍天太不公平了！这么好的相貌怎么硬是给了一对兄妹？！”
“你们好。”清雪羞涩的道，福了福身子就躲到了我的身后。
“这是舍妹清雪，她容易害羞。”我顿了顿，“叶风！”
“爷。”叶风立于一旁。
“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一按爷的要求准备完善。”
“好，两位，我们要出去外面逛一下，两位是一同去呢还是在此别过？”我放开清雪，微笑着对上两人。
“下次吧，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了。”风允文拉住欲言又止的归海一笑，文雅的脸上是一抹深机。沉着如水的脸上，让我猜不透他的想法。
“好，那么就不送了。”
“告辞。”
他们走后，叶岚匆匆给我一封信。
是叶柔的，她专门负责情报，而我要的人已经北上了，看来，这天，变的会更快了。
他们走后，叶岚匆匆给我一封信。
是叶柔的，她专门负责情报，而我要的人已经北上了，看来，这天，变的会更快了。
带着清雪在附近转了一下，北方粗放的生活也不乏精细。清雪时常回被一些小玩意惹的惊呼连连。她的欢颜还会保持多久？这个我从小疼爱到大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妹妹，是什么时候，在我的面前隐起另外她的另一面？而她的另一面是什么，她又知道了些什么，隐瞒了我多少东西？
“呀！”清雪低呼一声唤回了我的思绪，她撞到人了。一个很帅的男人，一个长的堪与我相媲美的男人。这北方，还真是卧虎藏龙！
“对不起。”清雪连连道歉。
“没关系。”男子低低的应了一声，扫了眼清雪，目光却平静如水，不若一般人的惊艳。这让我记起了战伊，他第一次见清雪时，似乎也是这种不屑一顾的目光。
“哥。”清雪拉着我的袖子，“我撞到他了……”
“你道歉了。”我笑着抚去她脸上的不安，这个敏感的小人儿！
“潘灵修。”男子突然朗声道。他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也没有不屑，只是很平静的，似乎真的只是很单纯的想与我为友。这种人……
“叶倾城。”我淡淡一笑，纠缠就纠缠吧，我总不能躲姓潘的人一辈子，再者，他未必是潘家人。宿命是可以抗衡的，谢家不是已经灭亡了么？
“叶倾城，我记下了。”男子淡淡的道。这，与战伊好像！
然而，这一次我自以为的简单偶遇却不是那么简单，这是日后我才明白的。
“爷，我到了。”叶柔半跪下身子，柔柔的道，“叶柔来迟了。”
“叶岚。带她去叶媚那里。”我按定一粒白子儿。
“是。”
两人刚离去，战伊便噙起一丝若有若物的笑，让人不懂他的想法。他的棋一如他的为人，狠，恶，毒，绝。每一步子儿都布置了无数的陷阱，一不留神，一片白子儿就被他拿了去。他绝对会让你永无生还之地。这种霸气，若是一般人绝不敢与之抗衡。但我不是一般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平局。”清雪吐出一个词，她在一旁看的也是心惊胆战。
我和战伊彼此相望，彼此的眼中均有佩服，但他的眼中则有更多的欣赏与笃定。笃定？他笃定了什么？
“小心！”战伊突然一把扯过我来，几粒棋子瞬间已被他发出。外面传来几声惨叫，不远处的树上落下几个人来。
而我刚才的位置上已有几把闪着蓝光的匕首，正在摇晃。
“哥！”清雪扑上来，但战伊却抱着我闪开她。
“你……”他上下打量着我，不理会外面已被闻声而至的家丁团团围住正呻吟不止的偷袭者。
“我还好。”我微微一笑，同时执起清雪的手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