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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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觉得挺奇怪的,每次都是这样。可能真是我们只能一辈子在网上和手机上恋爱了!”
“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我觉得老天对我已经够照顾的了。在我这个年龄还能让我再这么真挚地爱一次,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知足了。”
“你可以去看看你的父母啊,这也是件好事。然后你就去上班,我会继续给你发短信和发邮件的。”
杨树又扑了个空,只好去看了看父母,然后又匆匆地上班去了。
他们继续在网上谈着,着急的时候就打手机。现在他们倒是很少做爱了。他们最爱进行的是谈各自的内心,仿佛他们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现在,道德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内心。美丽说,道德是丰富的爱中产生的玫瑰,你是心甘情愿地爱着它。杨树说,我们的爱比柏拉图的还要美千百倍,柏拉图若是生活在现在,他也会感叹的,我们不仅仅获得了精神上的爱,还获得了肉体的爱。
杨树有时问美丽婶婶的病情,美丽说,老样子,反正得有人照顾,就再不怎么谈论她婶婶了。利用这段时间,杨树看了很多哲学方面的书籍,也写了很多随笔,都一一发表了。现在,杨树开始研究宗教了。他觉得这是必须要进行的一项研究。他们对命运的认识往往是相同的,所不同的是,美丽因为婶婶信基督教的原因,也有些信基督教了。她相信他们此生若不能做真正的夫妻,一定会在天堂相会,做一对快乐夫妻的。杨树什么都不信,但他慢慢地觉得宗教是人生必经的路途,只有宗教能彻底地解决人生中的所有问题,所以他也支持美丽的信仰。他的研究使他对这种信仰有了更加坚定的信念。似乎他也渐渐地有些信了。他的处世态度也平和了,不怎么怨天尤人了;他对能不能晋升也无所谓了,从容了,再也没有那种被一个程序困死的虚无感了;他对能不能出版自己的著作也无所谓了,这种功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对儿子的病能否治好也不怎么焦虑了,他觉得一切只要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也就无愧于心了。
最重要的是,他对能否见美丽也不苛求了。
他觉得自己完全地变了。他胖了,眼睛里有一种光辉。
幻爱 20(1)
“如果有来生;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呢?”轻风在看过我以上书稿时问我。
“这个……”我犹豫着,“可能是美丽,对,一定是美丽。”
“那我觉得对程琦是很不公平的。”轻风似乎很有些情绪。
“对,我也一直这样觉得,但如果可以选择两个的话,就没有这种麻烦了。”我说。
“那怎么可能呢?爱情是唯一的。”轻风说。
“谁规定爱情是唯一的?一个人一生中可以爱很多次,但婚姻使我们只能选择一次,这就是婚外恋的原因所在。”我说,“一夫一妻制也只是人类两性关系发展中的一种,并非最终的选择。”
“如果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有悲剧?”轻风有些嘲讽地说,“但我们每个人生活在现实中。”
“对,这就是我们的悲剧。现实本身就是悲剧。你看,我们的内心有我们自己的选择,可是现实有它的选择。现实往往是背离我们的心灵的,难道现实不意味着悲剧?”我说。
“那么,对于你来说,你还是想既拥有美丽又拥有程琦?”轻风说。
“是的,在长久的漫游中,我思考清楚了一件事,美丽代表了美;而程琦代表了道德,一个人若能二者皆拥有,岂不是美事?”我说,“可是,生活中我们往往只能选择一个,于是悲剧便产生了。”
“这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如果让一个女人选择这样的两个男人,而你就是其中的一个,你愿意吗?”她有些愤愤然。
“我当然不愿意,因为这毕竟是一个男人的社会嘛。”我笑道。
我们的争论引来琴心的好奇,她过来问我们,你们在争什么啊,男人女人的?我笑道,噢,没什么,我们在探讨一些问题。琴心笑着对女儿说,轻风,人家可是比你年龄大得多,也是大学生,你要多向人家学习。轻风不说话,我赶紧说,没什么年龄的问题,是谁能说服谁的问题,是吗,轻风?轻风这才笑着说,就是。琴心听不懂,到外面转去了。惊雷一直在屋里学习。好几次他上厕所时都经过我们的身旁,冲他姐姐做着鬼脸,但就是不跟我说一句话。等他走进屋里时,我问轻风,他没看过我的小说吧?轻风说,他老是想看,我不让看。我问,为什么?她说,他还小,还要好好学习,等他上大学后再看不迟。我笑道,他不看我的小说,并不等于他不看其他的小说,他只要有这个好奇,总是想看的。她说,反正我不让他看。我笑道,他这个年龄正是危险的年龄。轻风笑道,危险是时时存在的,就比如你,你以为渡过了危险期,可还不一样遇到了麻烦。
我说不过她。后来,她提议我们去田野里散步,我知道她又是要跟我讨论什么问题。刚刚出了客栈门,就看见琴心在门外和几个人站着说话。我冲她笑着说,轻风说带我去看看田野。琴心看着其他的人,说,田有什么好看的。轻风说,人家是城里人,没见过我们这里的田野,所以想看看。琴心不说话了。我冲琴心说,我再给她说说。琴心点着头。
轻风问,你跟我妈说什么啊?我说,她想知道你有没有对象。轻风问我,你说了没有?我说,当然没说,可是,我说你没有对象时,她好像很不高兴,她好像希望我说有。轻风惊讶地问我,真的?我说,当然是,她希望你能嫁一个好人家嘛。轻风撅起了嘴,说,我跟我妈的脾气不合,我们动不动就会吵架,只有这次,她什么都顺着我,我还很奇怪呢。我说,其实你跟你妈说说也无妨,她到底是你的亲妈,是希望你好。轻风说,倒也是,还是你说吧。我说,好的。
看了你的小说我很惊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在想,你说你和美丽的爱情比柏拉图的还要好,我想不明白,轻风说。我笑道,柏拉图的爱情是一种精神之爱,认为欲会伤害爱,其实他错了,人在文明社会中会有很多道德和律例的限制,这些都是心灵的枷锁,而这些东西都会在两性交往中体现出来,特别会在最隐秘的性生活中体现,完美的性有可能会让我们摆脱这些东西的束缚,还可能会恢复我们的本性,恢复我们最原始的力量。还有,性爱其实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之爱。我在小说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们所有的精神特别是道德就是从性中生长出来的。你知道道德是来干什么的吗?是来分配性的,是来限制性的。最初的性,没有善恶之分,没有美丑之别,它是一种混沌,是道德和制度将它一次又一次分配成了今天的性,但是道德反过来却憎恶性,这岂不是在背叛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吗?
幻爱 20(2)
轻风说,你说得太深奥了,我想知道,你对精神之爱怎么看。我说,所有的爱总有一天要从性里面飞出去,爱是要在天空中飞翔的,也就是说,爱也可以单独进行,是可以超越性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柏拉图式的爱便是最高之爱。
轻风一边思考一边说,这样说还差不多。对了,我想问你,你觉得我现在应不应该去见我的男朋友?我说,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应该?应该是你的内心最真实的冲动,而不应该是你的道德在起作用,在我看来,都无所谓。我认为,在你们都非常渴望又不能自己的情况下见面也许更好些,这样会使你们享受更多的精神之爱,而这种爱是最珍贵的。你要记住,性爱永远都是短暂的,而爱情是长久的。你的那些同学过分地分享了性爱,爱情便减少了,因为这样他们就没有了幻想,也就没有了对爱的创造。我与美丽的爱更多的是幻想,是创造,是心灵的交融,所以比现实中的爱情更美。这也许就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吧。
我不知道这样的劝说是不是有道理,但轻风似乎觉得是对的。在西北偏西,是没有电话的,人们的一切都非常闭塞。这是我喜欢的地方,这却是轻风不喜欢的地方。他总觉得这样阻碍了她与世界的交往,而我以为,这恰恰显示了一种奇迹,它使我与世界的本我更为亲密。
第二天,有一对年轻人要结婚。我非常好奇,问轻风,两个人都是这个村子里的吗?轻风说,是啊;我们从来都不跟外面的人联姻。我又问,是不是近亲结婚啊?轻风笑了笑说,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允许近亲结婚。我好奇,但你们都没有姓氏,怎么能知道不是近亲呢?她说道,我们这里的人都长寿啊,老人们知道谁是谁的子女,由他们作证,怎么会错呢?
在轻风的带领下,我参加了那对新人的婚礼。我带着数码相机去给他们照相,暗影看到我的相机,吓了一跳。轻风给他解释,这个东西能把我们都装到里面,到时候可以洗出一张相片,就像书那么大的,我们的影子就到那上面了。暗影还是不太懂,轻风又解释了半天。
很多人都对我的相机非常好奇,他们问我这个东西是不是神给我的,我说,是啊。轻风笑着说,是买的。他们就惊奇地问,得多少钱。我说,大概四千元左右吧。他们一听,更加奇怪,这么小的一点东西,要那么多钱,还不如说一个媳妇呢。轻风说,在他们这里,几千元就可以办喜事。
婚礼与中国其他地方的都差不多,非常热闹,后来新郎新娘入了洞房。有人涌进去,我也跟着进去给他们照相。人们都把新郎新娘挤到炕上的拐角,我看不见,就站在他们的桌子上照。桌子旁边是一个大柜子,很高,柜子上面放着两个箱子,一般人都够不着。因为要找角度,我忽然看见了一双手工的鞋,便好奇地拿起来看,却发现里面有人形的图案。我好奇极了,拿起来放到光线好的地方一看,竟然是男女交合的图案。我更好奇,拿起另一双鞋看,还有,但姿势却各不相同。都是绣上去的,看上去很真切。我正在看,被新娘的一个娘家人看到了,喊道,不能看。我诧异地问,为什么?她说,这是新娘和新郎看的,你怎么能看呢。她上前来抢下。我突然也觉得无趣,便不给他们照了。出来找了轻风回去。路上给轻风一说,轻风奇道,我们这里还有这样的事?我笑道,这大概就是你们这里的性教育,我在书上看到,有好多民族都有自己的性教育,直到女子出嫁时才传授,此前是不传授的,还有教女子怎么生儿子的呢。轻风还是很惊奇,我长了这么大都不知道。我笑道,你出嫁时大概你妈妈会给你很多双鞋的。她羞道,我才不要呢,我什么不知道?
我对轻风说,你们这里好像也没有婚外恋什么的。她笑道,怎么可能有呢,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对有些人来说很不公平,那么年轻就没有性生活,比如我妈,说真的,我都有些不理解她。我说,这又是这里的好处之一,人们都自觉地遵守着所有的道德,井然有序,尤其在性上面,所以这里的道德完好无损。表面上看,像你妈这样的妇女因为命运的原因受到了一些苦难,可她们没觉得,觉得自己应该恪守道德,所以没有人破坏道德,你要知道,她一个人的坚守对这个村子的意义是多么大吗?是不可估量的。她已经超越了性。这大概是你们这里人长寿的一个秘诀吧。轻风说,你是说对欲望的节制?我点点头说,现代人开发了性,可终将要被性折磨。提倡性,便要破坏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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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们刚回到客栈,就有人来找我们,说是要让我们去喝喜酒。轻风不愿意去,我倒是愿意的,我想看看这里的人们的风俗。轻风只好跟着我去了。我们被安排在上席,我的旁边全是一些年长者,据我这几天的见识,他们大概都在九十岁以上。
说是喜酒,其实非常简单。全是肉,有鸡肉,有猪肉,还有牛羊肉。他们喝的酒也是自酿的。我不能喝酒,可新郎新娘非要敬酒,于是便喝了几盅。晚上回来后,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躺了一阵,开始发起烧来。我的病大概又犯了,赶紧修改后面的稿件,希望能在我死前将它完整地交给轻风。
程琦刚到那儿时常常打电话来,告诉灵灵的病好得很快。她说,他们可能要在美国呆半年。后来,程琦怕打电话太花钱,就发电子邮件。程琦的信很简单。她说,陈敬来把他们安顿好后,就做访问学者去了。每周他都会来看他们两次。在给灵灵做手术的时候,陈敬一直守在他们的身旁。灵灵的手术做得非常成功。以后主要是矫正,当然还会有一些小手术,不要紧了。两个月后,陈敬回国了。
杨树对陈敬的感受是复杂的。他先前并不知道程琦和陈敬每天都通电话,他们通电话时杨树都在上班。程琦也很少谈起陈敬,从未给杨树提过陈敬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