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生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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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他其实……
“玄涤!”
太后玄菁死死扯住胞弟的衣领,大力的摇晃着,但回应她的只是一具软软的、毫无反应的躯体……
怎么可能……?刚才他还在说话……刚才他还喝下那杯酒……刚才他还狼狈的近乎失态……怎么可能,下一刻,就死了……?
别开玩笑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玄菁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失神迷乱,好像迷途的孩子失去了方向……
只是,迷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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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残月缓缓升起,夜幕迅速笼罩了皇城上空。凝霁轩内,玄珺正在接待慈宁宫的王公公。
“奴才奉太后懿旨,宣珺王爷入慈宁宫一叙。”
“太后?”珺儿有点迷惘道:“太后为什么要找我?”
王公公笑道:“这奴才就不知了,还请珺王爷快随奴才去覆旨吧。”
玄珺点点头,进内堂罩了一件紫裘披风,便与王公公一同前往慈宁宫,一名凝霁轩的小太监悄悄的向崇光殿的方向奔去。
行至慈宁宫,珺儿透过层层白纱,看向那凤座上高坐的威严女子,虽然两年前便有被召
见过,但那时有些浑噩,反而没有现在这种异样的压迫感。
“玄珺,你可知哀家找你,所为何事?”
“玄珺不知。”
“那你可知你父亲玄涤私通敌国,卖国求荣,证据确凿,已被正法?”
“什么?”玄珺错愕地抬起头来,一时呆住。
“你又可知,你们玄府上下三十二口,已全部正法?”
“你胡说!父亲在哪?娘亲在哪、我要回去!”
玄珺大叫起来。迅速站起身想离开这里,却被几个侍卫按倒在地。
“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你们骗人!”
太后带着冷冷笑意,看着失控的孩子,大声喊叫着:“自会让你去见他们。”
太后依然笑靥如花,凤冠佩饰叮当作响,她微笑着,从内侍手中接过一个五色琉璃瓶:“你可知何为‘锦罗娇’?”
并没有等待玄珺的回答,太后继续说道
“历朝历代,乱臣贼子数之不尽,其中不乏皇室中人。成王败寇,败者只有死路一条,胜者念其血亲,赐无色无味,于沉睡中死去的药物,称为锦罗娇,足以尽显皇恩。”
“恩?什么恩?赐死还要三呼万岁,感恩戴德不成?”忽然,玄珺应道。
太后微微皱起秀眉,玄珺继续说着:“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嶙嶙白骨之下,又有多少无辜冤屈血泪?太后所建功绩之下,又有多少无辜生灵?小小一瓶锦罗娇,难道就能彰现王者之仁?只是沽名钓誉罢了!”
“放肆!”太后倏然站起,杏眸圆睁:“掌嘴!”
王公公来到玄珺面前,毫不留情的煽在从未受过如此对待的稚嫩小脸上,很快,随着那“啪啪声饷,白皙的脸庞变得通红。
“太后,您饶了他吧,他还小,一时口无遮掩,更何况……皇上那边……”一个小宫女心中不忍道。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哀家?”
吓得小宫女再不敢吭声。
“哼,小?正因为他小,更饶不得!以他之龄,竟可说出如此之言……”
太后眼中泛出寒光,她能独掌皇城这么久,凭的就是她天生对潜在威胁的敏感。
正因为小……将来才会更危险!
脸上火辣,痛得玄珺禁不住哭出声来。不管他心智如何,孩子,毕竟还是孩子。
“玄珺,你可知哀家为何一定要杀你?”
“斩草……除根……”呜咽着,玄珺不认输私的回瞪太后。
太后微微摇头:“只因不杀你,终有一天,你会威胁到皇儿……”
“我才不会!”容不得别人怀疑自己对皇帝哥哥的感情,玄珺立即大叫起来。
“不会等到你威胁皇儿时才杀你,幼狼如果不早早除去,迟早会咬人的。”
“我不会!你杀我,只因皇帝哥哥一定会保我,可你容不得皇帝哥哥与你做对,因为你要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可以帮你控制皇城的傀儡!”
一语即出,所有人都不得一颤,连太后也有些呼吸凌乱。这句话,从没人敢在太后面前明说,即使那是是事实。
太后的心乱了……
到底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以至于连这个孩子都可以看出?还是……
这个孩子果然容不得!没错,我要的是一个傀儡,不管他是谁,品性如何,只要他是皇上,叫我母后便可!皇儿羽翼未丰,但我知道他是一只幼虎,所以,如果他不再乖乖听话,我不惜在他亲政以前,将他亲手除去!
“果然容你不得啊……玄珺……”
犹如从万载寒冰中渗出一股寒冷,太后冷笑着说。所有人都吓得浑身颤抖起来,玄珺此语一出,必死无疑……
忽然殿外传来嘈杂之声,“皇上驾到。”声音还没有落下,李麒已率领陈枫等一干侍卫进入内殿。
“皇儿神色如此匆忙,带领侍卫冲入内殿,所为何事?”
太后冷冰冰的问,李麒此举,已有不敬之嫌。
“不知太后宣玄珺入慈宁宫,所为何事?”
“皇儿尚未向母后请安,倒先向哀家问罪了?”
“儿臣参见母后。”
同样冷冰冰的,李麒迅速行完宫礼,即而走向玄珺身旁,看到那红肿的双颊,当即明白发生过什么事,眼波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迅速归于平淡,重新面向太后。
“刑部尚书玄涤通敌卖国,证据确凿,罪无可恕,诛其九族,难道皇上想徇私枉法,包庇这小小孩童不成?”
李麒不由龙眉紧锁:“此等之事,儿臣为何从未听闻?”
“皇儿年幼,自会有朝中一干老臣为你分忧减难,此事哀家已经首肯,皇儿不必担心了。”
太后淡然道。
李麒强压心中怒火,沉声道:“但此事,儿臣却觉尚有可疑之处。”
“证据确凿,皇儿不必多说。”
太后的语气中不透半分可商量的余地,手一挥,王公公手持锦罗娇,走向玄珺。李麒一步挡在他的正前方,两眼射出慑人的凶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你敢?”
王公公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皇儿!你是要忤逆哀家不成!”
四目瞪视,两方均不退让,刹时空气凝中得令在场的人顿感窒息,无形的火花在二人之间迅速燃烧起来。
“珺儿!过来!”
自李麒进入内殿以来,一直强忍着冲过去的玄珺再也忍不住了,只想就此半奔到那人怀中,在他的羽翼庇护下好好的哭一场……
“拦下!”
太后一语即出,立刻两队侍卫自左右而出,将李麒等人团团围住,玄珺当即被两名侍卫按住。
“保护皇上!”
陈枫大呼,立即兵到声声,两方人全部亮出兵器,一时间,寒光闪动,杀意腾腾。
“看来皇儿今日宁肯背负弑母之罪,也要救他了?”
“看来母后今日宁负弑子篡权之罪,也不让儿臣带他走了?”
两者冷如寒冰,目光如剑,直惊得其他人胆颤心惊,大汗淋漓。
忽然,太后仰天长笑起来,那声音中,带着得意,带着跋扈,带着深意,又带者几分凄苦:“没想到真有今日!见你渐渐才成长,哀家就想到终有一日会有此局面……”笑声猛敛,一股恨意有牙见迸出:“所以哀家早有准备!”
然后,太后脸上扬起一股佣懒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算一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吧……”
忽然几声作响,只见陈枫率领侍卫中有几人的兵器自手中脱落,几步踉跄,载倒在地。倏然剧变,李麒心中一惊,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软瘫在地。他立刻支撑着自己的身躯,硬挺着不让自己就次昏过去。
不服!到底是何时中的毒?为何所有人都中了,不甘!怎会在此功亏一篑!
太后指向那冒起缕缕香烟的玉炉,微笑着说:“皇儿,你可知为何哀家这慈宁宫终年所烧都是这‘曼佗香’?你又可知除了这慈宁宫,全皇城每日所食饭菜中都多了一道香料?两者均与人无害,但是一旦相遇,就会浑身无力,武功尽失?哈哈哈,皇儿,若论深谋远虑,哀家自你父皇驾崩之日起便已开始布局,你又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皇上!”
陈枫自恃身强力壮,强撑着自己的神智,砍倒几名侍卫,想冲到李麒身边。
“救玄珺!”
李麒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然后眩晕侵蚀了神智,昏倒在地。
太后不敢当即杀我……但她会杀玄珺……陈枫……全……靠你了……
“母后……母后……”
那个躺在朕的龙床上呻吟的孩子是谁?他在叫谁?为何侍奉朕的宫女太监都在围着他转?
“皇上?皇上?”
那个焦急的声音,不正是幼时的小安子?
呵,难怪如此,原来那龙床上的,正是幼时的我。好象是有过一次,我高烧三天三夜,连太医都束手无措。
“要不要去慈宁宫请太后过来?”
“嘘……别胡说了,太后正与众大臣商讨敌国入侵大事,怎能打扰?”
呵呵,对对,就是不知哪两个小太监说过这两句话,偏偏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那时才明白,原来我的病危对社稷而言,也不过是小事罢了。一个年幼的皇上,就算死了,也只会在历史上空留一个年号,然后,母后就会代这江山再找一位新帝吧?原来所有人需要的,只是一位符合他们心意的皇帝,就没有我生存的必要了吧?
母后的大权得来不易,但她名正言顺之前,必须有我这个皇帝的存在,我,对于母后来说,其实只是一个令天秤均衡的存在罢了吧……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母后按兵不动所估计的,不是我,是“皇上”而已……
如果我不是皇上,一定活不到今天吧?
“珺儿最喜欢皇帝哥哥!”
“若朕不是皇上,珺儿还会喜欢朕么?若朕不是皇上,珺儿便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珺儿喜欢皇帝哥哥,并不是因为这些呀,所以,就算不是皇上,也一样喜欢啊。”
他是第一个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吧?也因此,格外的珍惜他……
玄珺儿……
忽然一声凄烈的参叫声传来!是谁?是珺儿吗?快!快醒来!快睁开眼!快呀!神智一遍遍的拼命对自己说着:“睁开眼、睁开眼、睁开眼、睁开眼……”
漆黑的天地挤进一丝光线,嗡叫的脑海中似乎遥遥传来人语之声,眼前忽明忽暗……然后,渐渐清晰……直至看到旋转的天花板……
李麒挣扎着起身,立即被两双有力的大手按倒在地。浑噩的脑海里映入浑身是血的陈枫,无比清晰的是地上那滩血水中的一只断臂。
武将的右手被截断,如同被废……母后,你好狠……
时隐时现的朦胧中,依稀辨识着太后那冷冷的声音:“赐死!”
紧接着是玄珺声嘶力竭的惨叫:“不要!”
仿似一道利剑刺入心肺,李麒浑浊的意识立即清晰无比:“住手!”
高悬与陈枫头顶上方的尖刀迟疑了,李麒也终于看清血人般的陈枫残存的左臂紧紧环抱着泪人搬的珺儿。
单膝跪地的陈枫,用仅存的左臂将玄珺牢牢搂在自己怀中,用身体做挡箭牌,抵住了想伤害珺儿的一刀又一刀……背部的道道伤口不住的流淌着鲜红的血水,毫发无伤的玄珺泣不成声。意识早已模糊的陈枫,仅凭一份执着坚持着……当他确定皇上已经醒来后,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倒下了……
“杀!”太后一声厉喝。
“母后!”李麒发出狂狮般的怒吼:“不要逼朕!”
太后淡淡地笑了一下,好深远的一句话啊……不要逼他……如果逼了他,会与哀家势不两立吗?呵呵……
太后面色变得柔缓,她轻声对早被吓得面无血色的王公公道:“王公公,将锦罗娇喂与王爷吃吧。”
王公公当即面色煞百,惶恐的看着太后。
“怎么?还让哀家再说一遍吗?”依然是那副娇媚的笑意,却也预示着最冷酷的杀意。
王公公战战兢兢的接过锦罗娇,李麒愕然的看着那小小的瓷瓶,忽然全身闪过一丝寒意。
“不!母后!不要!”
“咦?哀家刚才明明听到有人不让哀家逼他,怎么此刻忽然又有讨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