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浮沉-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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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提审怎么样?”老大边吃边问我。
“就是普通的提审。”我回答。
“这就是预审。”他告诉我。
我以为这样的制度是非常科学的,就是刑警队抓人,然后送到看守所后就脱钩了,预审警官重新来提审和了解案情,避免了营私舞弊的现象。小地方确实比之差得很多。
第二章(2)
“叮……”,铃声响了,我们赶紧收拾好东西,开始铺褥子和被子。
“晓升,你就睡在中间吧。”老大对我说。
在这里不一样,新来的不是睡在最后面,而是任老大的安排。当然我算是被特殊照顾了一下,谁让我同老大是一个不认识的邻居呢。
躺在我旁边的也是一位北京人,他的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头发都有些白了。从他的言谈话语中,我敢肯定地说,他是地道的北京人,那种京腔,连我这个出生在北京,并生活了近四十载的人来讲都很难说出来,但我能够听得懂。
“你在那里受苦了。”他伸直了身体,眼睛一直看着天花板。
“七个月的生活,确实让我感到受了点儿苦,但是我认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叹息道。
“其实我更加冤枉,本身不是为了绑架,而是帮助别人出口气,但是被帮助的人却踮了,我们几个却给判刑。你知道,我他妈地被判了九年,应该是十年起步的罪,我有点儿立功表现,就减了半年。”他非常善谈。
“可是你这样,家里人就跟着受苦了。”我第一反射的就是犯罪给在外面的亲人造成的精神上和经济上的压力不亚于在里面的人。另外还背负着社会上歧视的眼光。
“这也是没有办法,我的脾气就是这样不好,对什么事情没有认真的考虑,仅仅是简单的哥们义气。那天晚上,我要是不去打人抓人,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等于我们替哥们抗事坐牢,但是还不知道这个哥们能不能帮助我们呢。家里的事,就随我老婆安排,反正我儿子也大了。”他的话语既显得心情沉重,但是又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我感到他不是社会上的打打闹闹的人,也不是社会上的混混儿。
“你现在就等着下圈吗?”我的意思就是下到农场去。
“我还在等待上诉的结果。”他说。
“别说话,巡筒的过来了。”老大严厉地说。
我们都不说话了,等待着巡筒的管教走过来。
“有什么事吗?”管教问老大。
“报告,没有事。”老大站起来说。他是从被窝里爬起来的。
四、五个管教就是这样巡完了筒道。
我的头开始发沉,毕竟我从两千公里外回来,紧张的一天使我有些累的感觉,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又看到了我的阿红和孩子,他们听说我回来了,就是非常的高兴,但是总是好像有一条无形的鸿沟阻碍着我,我大声地叫她,可她总是听不见,我仿佛看到她的兴奋和坚强的脸,她总是那样鼓励我,任何的难事,在她看来总是那样的简单。我也突然感到我自己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好像是在凌晨,天还没有泛起鱼肚白,透过铁窗我看到外面的探照灯闪来闪去,麻雀还没有开始嬉闹,只有彻夜通明的灯和其他人的酣睡声。我闭着眼睛,思考着我的案子,从道理上讲,我之所以被认为是合同诈骗,其原因就是皖南公安局突然将我抓走,而造成我的正常的业务中断。如果说不可抗力造成的Q公司的损失,就认为我是犯罪的话,我是不服气的,但是话说回来,我要是不出事,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我的事,所以我不应该怨恨什么,只是要在法律上解释清楚,如果能够出去,我会积极地想办法将款项还给Q公司的,当然如果坚持判我有罪,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我只能靠我自己的能力去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现在我是被刑拘,国家法律规定刑拘就是一个月或四十天,公安局不可能违反《刑事诉讼法》的规定的。目前,我要耐心地等待,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这一个月也就不算什么。
第三部 梦 第三章(1)
朦胧之间,天开始发亮了,新的一天就是这样悄悄地开始。外面的探照灯关闭了,麻雀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偶尔还能看到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到铁窗上。突然我又听到喜鹊的叫声,也许新的一天对我来讲是要有什么好事。六月的早晨,太阳出来得早,曙光静静地撒满看守所的高墙,使得在这个地方更加庄重和威严。我平静地等待着新的一天将要发生的事情。
“叮叮”的铃声又突然响了起来,所有的人一下子跳起来,八个人专门叠被子,必须要将被子叠成方方正正,本身我们的被褥都是军队绿,所以就要像军队那样将被子叠成“方砖”样。被子叠好后,用一个白色单子盖好,然后把褥子铺好,再铺上一个带号的白色单子。总共八床被褥,必须叠好并做到整齐一致,每个被褥之间的空隙也要一样大。这是必须的,否则管教在监视器中看到不整齐,是要指责一番,严重的要受到惩罚的。这也就是北京看守所的规矩和要求。
被褥叠好后,我们就坐在铺边,两个人两个人地进到卫生间洗脸和刷牙,这里可没有在皖南时的小心谨慎的情景,大家都是在同一时间起的床,不可能睡懒觉,也不允许睡懒觉。
“晓升,你去洗吧。这是你的牙刷和杯子。牙膏在这里。”老大告诉我。
“谢谢。”我回答。拿起牙刷,往上面挤了点儿“高露洁”牙膏。在北京,处处给我一种崭新的感觉,牙膏都是名牌,而在皖南是小塑料袋装的散装牙膏,没有什么沫。
洗完后,就开始坐板,整齐而笔直地坐着。我们不能大声地说话,也不能随便站起来走动,大家都是非常小心翼翼地坐在那里。
“六子,你把监规和在押人员守则给他们,让他们背,过两天,张管儿是要考试的。”老大对那个北京的年轻人说。他们都在前面。
我也拿了一页,这回我可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情去背这些,只是想着在一个月内,我应该有一个结论。不过看到我周围的几个人,这些都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内容要比在皖南时多得多。这里不识字的人是非常少的,自己都能够看得懂,也难怪到北京来做事,不识字,恐怕是非常不方便的。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背着。
在北京是两顿饭,这是我知道的,毕竟我曾经在这里关过几天。而且就是吃馒头,当时是一个人一顿两个馒头。所以很多外地的年轻人都吃不饱,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饭量,总是悄悄地给别的人,或直接就交给老大。不知道在刑拘号里是什么样?正规的叫法是“捕号”。
外劳推着开水车过来了。前面几个人就开始准备起来,我很清楚,有钱才能吃到东西,我想在这里也不会例外的。
开水通过铁栅栏门,灌在几个可乐瓶中,可能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的,否则怎么会有可乐瓶子呢。用被子裹住五、六个瓶子,其他的用在吃“早点”上。这时离开饭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梦 第三章(2)
“晓升,你喝奶吗?”老大问我。
“谢谢,我喝不了。”我的确是喝不了的,一喝就要拉肚子,特别是在号子里,这样是非常不好的事,如果不让你拉,自己难受不说要是拉在裤裆里,那是非常难堪的事。
“你可别客气。”老大再确认一下。也许像我这样的人太少,到里面都是巴不得多吃些好的东西,给你还不吃,的确是没有见过的。
“我真的是吃不了。”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来解释我的这个缺点。
“六子,给眼镜一点儿江米条吃。”老大对六子说。他指的是我。
六子过来,给我抓了一把江米条,这对我来讲太合口胃了,平时在外面我就喜欢吃这些东西。真的是很香,在皖南的七个月,记得好像吃过一次,还是老兆托人带进来的,本身这是不准带进来的。
“六子,再给眼镜一块点心。”老大又对六子说。
“是。”六子走过来,递过来一块点心,是北京的“牛舌饼”。
“谢谢。”我赶紧说。
“不用谢。”六子说。
我知道这是对我的特殊照顾,这些不是对所有人的,没有钱,你就只能是啃前一天剩下的馒头,喝口开水。
前面几个人将维维豆奶冲好,就发给有钱的人。奶的芳香,对我来说是多么有诱惑力,但是我没有继续想,我要面对我的现实。
管教们开始上班,负责我们号子的张管教,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本,点名并且查问情况。
“眼镜,你先出来。”张管儿这样叫我。
“是。”我走了出来,跟随他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你不知道怎么走吗?应该是头微低,手放到前面。”张管儿可能看出我走路时的不规矩姿势。
“对不起,张管儿。”我纠正好自己的动作,跟着他。
进到他办公室,中央空调的冷气使我不禁抖了一下。
“坐下吧,作个笔录。”他面部没有什么表情,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根香烟。
我坐在提审椅子上。
“抽烟吗?”他客气地问我。
“谢谢,我不会抽烟”。我回答。
“叫什么名字?”他掏出钢笔,边写边问我。
“晓升。”
“年龄?”
“三十九岁。”
“婚姻状况?”
“离异。”
“家住哪里?”
我把我自己的身份证上的地址告诉他。
“因为什么罪进来的?”
“涉嫌合同诈骗。”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我收了Q公司的预付款,可是我突然被抓,所以造成这个问题。”我尽量简单地说我自己的情况。
“这样看来你的问题应该是没有的了?”他没有正面分析我的案情。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评论这个问题。”我说。
“进来后,没有人打你吧?“他继续问。
“没有,谢谢您的关心。”我说的是事实。
“在外地怎么样?”他不准备记录了。
“条件比这里差得远。”
“里面打人吗?”他问。
“看情况而定,那边叫过关。”我轻描淡写地说。我很清楚,随着时代的发展,那种靠拳头称王称霸的时代过去了,金钱是主宰号子里唯一的动力。
“北京叫走板。”看来张管儿什么都知道。“看来你在外地也是受了一定的苦,谁愿意到这里呢!”
“是的,我只想能够早日有个结论,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冷静地对待的。”我认真地说。
“当然应该是这样。”他附和道。“好了,没有什么事,就回去。”
“我想问一下,这里可以写信吗?”我希望能够写信,以便我可以了解我的周围的人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看来不能满足你的要求。这里不能写信,如果写的话,要经过所里领导批示。我看你就不要写什么信了,不过如果你希望家里给你送点钱来还是可以的。”张管儿确实比较细致。
“麻烦给我父亲家打个电话,我想要点儿钱。”我要求道。
“可以,把你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他记下了我父亲家的电话。
“谢谢您。”我感谢他。
张管儿拿起钥匙,我跟随着他回到了号子里。
第四章(1)
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开饭,老大把一碗肉沫熬土豆片给我,给我三个馒头。这里的伙食确实要比皖南的小城市强得多,只不过就吃馒头,没有米饭,菜里有些肉沫,就好得多,可以使我们的肚子不至于总是饿。我吃不下三个馒头,虽然对我来说,吃到馒头是非常好的事,毕竟我七个月的时间天天地和米饭打交道。
“前几天,这里还吃了窝头。”蹲在我旁边的广东人对我说。
“你们要是吃窝头肯定是不习惯的。”我说。
“没有办法,这里是坐牢,不是住酒店。”他轻声地说。
“晓升,你要酱豆腐吗?”老大问我。
“酱豆腐?我要一点。好久没有吃到这个东西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北京就可以吃这么多的东西,只要你有钱,而在皖南是不可能卖给你的,那里就只有方便面、榨菜和辣酱。
六子给我捡了几块酱豆腐。
吃完饭,我们又开始坐在那里,几个人把地擦了又擦,重庆人在洗碗,在这里用金鱼牌的洗涤灵。
“广东,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我问坐在我旁边的广东人。他的眉头紧缩,言谈话语非常的少,个子瘦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