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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还魂-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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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冬已经放弃再去唾弃没人格的燕吹笛了。

“你要找哪些修罗?”轩辕岳边招呼他们坐下边问藏冬,“我只知三名修罗的名字与行踪,若你要找的是其他的三者,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我只要找一名修罗。”他将头一转,笑咪咪地看著救星,“无相这名,你可听过?”

“听过。”轩辕岳点点头,语带保留地再问:「只是你为何要找他?」

“修罗里,无酒擅长施咒,无相擅长解咒,我需要无相来解无酒之咒,你能找到他吗?”兵来将挡,水来上掩,哼,无酒能掐著晴空的弱点使诈,他就不能也挖来无相拆无酒墙角?

“能。”轩辕岳如藏冬所愿地颔首。

“瞧,你师弟比你管用多了,哪像你,叫你找个修罗都找不到!”兴高采烈的藏冬,当下一掌用力拍向身旁不济的燕吹笛。

“谁说我找不到?我是不能找行不行?我要找上那老妖怪,看我不被他给清理门户——?遭神看扁的燕吹笛没好气地解释著,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失言,并飞快地掩上嘴。

听出端倪的轩辕岳眯细了眼,“你方才说什么?”

“是你自己抖出来的,这麻烦你自己收拾。”藏冬眼见大势不妙,连忙坐远点,与燕吹笛撇清关系。

“师父跟修罗道有何关系?”轩辕岳两掌按在桌面上直瞪向燕吹笛。

他撇过脸,“没什么,你听错了。”

“难道……师父也是修罗?”轩辕岳从他方才的话里迳自推敲出答案。

燕吹笛只是紧闭著嘴,不否认也不承认。

轩辕岳震惊地瞪大两目,难以置信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怪不得……怪不得皇甫迟法力高人一等,岁月也从不曾在皇甫迟身上眷顾,而他始终不明皇甫迟为何总是善恶不定,不解皇甫迟为何有时会为人间而极善得有如圣人,有时却对其他众生极恶得有如阎罗……虽然他早就知道皇甫迟并非人间之人,也曾经怀疑过皇甫迟究竟是哪一方的众生,但,他没想过今日得到的答案竟会是这样。

终於解开心中之谜的轩辕岳,在这刻,不知自己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这个现实,更不知,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皇甫迟过去为人问所做的一切,只是他不明白,皇甫迟为何要站在人间这一边?既是修罗,又怎会对人间怀有守护之心,甚至是不择手段?

“师弟……”不忍看他如此,一直瞒著他的燕吹笛试著出声。

“这事你早就知道?”他茫然地问。

在燕吹笛收声不语时,藏冬好心地替他开口,“这小子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他怕你伤心。”

轩辕岳颓坐在椅上,总算知道当年燕吹笛为何不顾他的挽留也要离开师门。

“你就是因此而离开师门?”他若不走,想必皇甫迟为了封口也定会杀了他。

藏冬笑咧著嘴,在此时另抖出八卦,“才不只这样,他离开师门有一半是因你——”

脸色铁青的燕吹笛,随即以一巴掌合上他的嘴。

“你究竟还想不想我帮忙?”他用力扯过这个嘴大的闲神,低声在他耳边撂话,“赶快办完你的正事,再多说废话,我马上就抽腿走人!”

“是是是……”不敢在这时得罪他的藏冬,速速转首向轩辕岳说起来龙去脉,“事情是这样的,六位修罗里,其中一个叫无酒的对晴空施了法,若晴空不能在七盏灯全灭之前破解无酒的法术,晴空这回很可能会玩完。”

“晴空不能解吗?”轩辕岳勉强回神。

“他没法子。”藏冬深吁了口气,“这得要同是修罗者才解得开。

他转眼看向燕吹笛,“师兄,你怎不去找师父解?”

燕吹笛没好气地顶回去,“你想让他宰了我吗?”那只老妖怪每见他一次就砍他一次,他又不是嫌命太长。

“假若……”轩辕岳还是弄不清事情的严重性。“假若晴空死了,人间会如何?”

藏冬啧啧有声地摇首,“一旦晴空死了,无酒下一步可能就找来其他五位修罗,人间若无晴空,决计抵挡不住六位修罗齐攻,到时修罗道将在人间君临天下。”

“佛界难道不出手?”轩辕岳皱著眉。

他懒懒提醒,“佛界不杀生,记得吗?”

“晴空就可以?”

“为神之器,晴空早破了戒不说,况且他这名圣徒的使命,本就是按佛界的意思助鬼界并吞修罗道。”藏冬再抖出晴空的秘密。“晴空之所以转生来人间,一是因他本身的私心,二则是因佛界指派他来镇住六位修罗。”

“佛界赋予他杀生的特权,好让佛界可置身事外?”听了半天,燕吹笛已大抵摸清佛界刻意将晴空摆在人间的原因。

藏冬摸摸鼻子,“可以这么说。”反正……手段不就是这么玩的?

燕吹笛一脸不屑,“又是一票自私自利的家伙……”

“好了,既然你们已经了解这个重责大任了,那么你们这对师兄弟就快出发吧。”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后,藏冬站直身子一左一右地拉来他俩。

“我们?”他们异口同声的问。

“你们不会认为只你们其中一人就摆得平无相吧?”藏冬左弹弹这个的鼻尖,右敲敲那个的额头。“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修罗,想要有点胜算的话,当然就得两个一块去。”也不知道到时这两个加起来究竟打不打得过无相呢。

“那你呢?”他俩冷冷看著置身事外的他。

“我另有要事。”藏冬忙碌地朝他们挥著手,“就这样,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莫名其妙多了件得插手去管的闲事,使得他的西域修行之行又要往后拖延,站在原地目送藏冬一溜烟跑走的轩辕岳,有些无奈地看向身旁的自家师兄。

“师兄,许久不见你了。”他的口气很温和也很诚恳,一半是为先前自己的暴行忏悔,一半是想藉此挽回师兄弟间的感情。

燕吹笛僵硬地转过头,“是……是啊。”

“这阵子你都在做什么?”他关心地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炼丹——”没设防就冲出口的话,马上就让燕吹笛後悔莫及。

“是吗?”轩辕岳当下说翻脸就翻脸。

“没!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燕吹笛白著脸,捂著嘴不断往后退。

“炼什么丹?”轩辕岳微笑地扳著十指。

“我可不可以不说实话?”早被打到浑身无一处不是伤的燕家老兄,心生恐惧地问向这个每次都手下不留情的师弟。

“又是炼来要给我吃的?”他开始挽起两袖。

“那个……”燕吹笛边扬起一手阻止他,边不断转首四下找路逃生。“慢、慢著,师弟,你先听我说……”

轩辕岳冷冷地扬高下颔,“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都说好这回不打人的嘛!”在熟悉的金刚印朝他飞来前,这是燕吹笛唯一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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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间过了近两千年的日子后,再次重回人间,并与人间之人做同样的事、走同样的路、晒同样的日光,晚照这才发觉身处在晴空的居处之时,晴空已十分为她这个方还魂的女鬼体贴着想。

虽未至夏日,但正午的日照对她来说太过毒辣猛烈,她甚至觉得体内那条好不容易才返回这个身躯里的魂魄,都快因此而被晒化於无。

带著她走过两个城镇之后,晴空也发觉了她的不适,可出了城後,就很难找到供她暂歇的旅店或是民家,在这条官道之上,仅有一座香火鼎盛、用达官贵人的供奉金修建得金碧辉煌的佛寺。

在他上前与守在寺外的小沙弥交涉过後,他才想带著晚照入寺暂歇,却见晚照似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般,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踏进一步。

他关心地弯下身,“怎么了?”

“我不想进去……”极力想忍住颤抖的晚照,两手用力捉紧了肩上的布包,可泛上心头的寒意却让她四肢不住地打颤。

“你需要休息。”瞧瞧她,面色苍白的跟纸一样,想必还魂没有多久的她,定还不能接受过多的日照。

“我不进去……我讨厌佛门之地……”她的声音充满恐惧,不断朝他摇首。

“晚照。”晴空执起她冰凉的小手,哄劝地道:“你累了,你得歇歇才行。”

“别碰我!”她忍不住放声大叫,使劲挥开他的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晴空怔站在原地,看着急急逃离此地的她,不顾虚弱的双脚几次差点踏不稳而跌跤,还跌跌撞撞地碰著了许多不明所以的路人,为此,疑问下禁泛上晴空的心头。这些日子与她相处以来,在白日,她一直都是个柔顺开朗的女子,从没大声对他说过一句话,也总是对他百依百顺从没顶撞过他半回,在这日前,他更没见她这么激烈地反抗过什么。

她在怕什么?

晴空回首看向身後这座巍峨的佛寺。

后来,他是在远处的河边找到她的。他悄声走近,不想又吓着了她,他走至她身旁看著似已较平静的她,而她只是不说话地迳看著潺潺的河水。

在看她许久后,晴空微眯著眼,发现临水而站的她,水中的倒影和她脸上的神情略有不同,就像是白日与夜晚的晚照同时出现了般,但相同的是,在那两双眼睛里,都偷偷藏着他以往没察觉的东西。

他仔细地瞧著她写满心事的眼瞳,在那其中,他不只找著了先前的恐惧,还有委屈与悲伤。

“生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他挽起她冰凉的手,边带她走向河边的柳树丛边问。

“都记得……”照晚像失了所有力气般,声音显得很单调,“我只忘了死前那段日子。”

让她待在蔽荫处遮凉后,晴空拉来她的手以指按住她的掌心,试著让受了过多日照的她恢复点精神。

“你这日夜不同的性子,可曾为你带来什么麻烦?”一救急地处理完她,他开始试著去探索她逃离的原因。

“麻烦?”她忍不住笑出声,仿佛他说了什么笑话般。

然而晴空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她的笑容太艰辛,也太苦涩了点。

她回忆般地说著:“对我来说,苦难是人生的全部,麻烦,只是片景。”

“是我多问了。”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晴空马上想收手。

“你比我还不敢面对我的过去。”晚照侧首看著退缩的他。

他解释,“我只是不想揭人心伤。”

她看著他那双渴望的眼,不让他逃避。

“可是你明明就很想知道。”想知道,不必拐弯抹角的来试探,他只要说一声就成了。

晴空叹了口气,“你愿说吗?”

“这是个听了不会开心的故事。”突然问,她的表情像是有点后悔,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告诉他那些。

“我是个好听众。”晴空保证地抬起一掌。

“你……讨厌我有两个性子吗?”她试探性地起了个头。

晴空无所谓地耸著肩,“不会。”

“我也是。”她点点头,抬首看着远处闪烁的河面。“我从不讨厌我的这两个性子,我也从不认为这世上有两个晚照,我只是我,不过是日夜有点不同而已。”

“但他人却不这么认为?”对於她这两种不同的性子,他的反应算是还好的了,毕竟他见过更多特殊的众生,只是人间的这些凡人,恐怕就很难似他这般。

晚照芳容上的神情很快就变了,一抹忧伤,或是难堪闪过她的眼中。

“有人说……我是妖,也有人说我是魔,从小我就听奶娘说我的身体里住了只鬼,而府里的下人,总是躲在暗处里说我自出生起就被精怪附了身,或是打一生出来就撞了邪。”她双目无神地喃喃,“我出生於贵胄,因此家族甚重颜面,为了让我的性子一统,为了不让我成为邻里间的笑柄,我爹娘总是命人带著我四处去寻找法师术士或是高僧和尚,期望他们能够将我体内的另一个晚照除去,因此,自小到大,我就一直活在驱魔除妖的日子里。”

“无人愿听你的解释吗?”

“就算说了,又有何用?”她微扯动唇角,想笑,却笑不出。“人人都只要一个晚照,也都不肯容下另一个晚照。”

总算明白来龙去脉的晴空,轻碰著她的手臂。

“这些遭棍打的伤,是那些人造成的是吧?”

“我会如此,全是因个和尚之故。”她徐徐抚著自己曾痛到麻痹的双臂,喃喃的语调,很平板,仿佛说的是他人的故事般。“那个和尚说,只要在每月的初一、十五,用戒棍重重责打一整日,不出三年,就可将我体内的妖魔逼打出。”

她还记得,以往,她在白日里,喜爱与府中的下人们待在一块,习做家事女红,但在夜里,她就开始习起宫律舞蹈,但无论是白日或夜晚的她,都令家族因此而蒙羞。

因她一下子低下得有如他们眼中的下等奴仆,一下子又宛如青楼里的花魁艳妓,贵胄世袭,书香传家的大家族,怎能容得下她这个家丑?在宗亲的舆论逼迫下,早已拿她没法子的家人,自小就将她送进寺庙里,任和尚们拿戒棍将她打得遍体鳞伤,以为用这法子就可将她体内的妖魔给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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