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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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记不住除了自己以外的别人的QQ号,况且他一直在我的陌生人里面。此为被动消失。嫌麻烦?那么主动消失,拔掉电话线,溜之乎也,且手臂三触键盘而未悔。网络上用被动、主动消失的成功个案多如天上星,多如牛身毛,数不胜数。不想今天又添上一例。
泪销魂终于没有出现,迎着午后的阳光,迎着不断的车流,我为他哭泣…我愿意哭肿双眼,我愿意肝肠寸断…只为祈求他的出现,然而他消失了…
回家后我为他写了一首诗。
伊人不知隐向何处?
就连在她脸颊上流过的,
那销魂的一滴泪水,
也风化了,
止留下了气味,
散佚在空中。
我和泪销魂真的有爱吗?也许有吧,但更愿意回避这个问题。我能确信他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因为,时间老人若不调皮的眨一下眼睛,对他作出了另一番安排,而真让我俩携手回家一趟的话,我们不可能会擦肩而过。人海茫茫,花落花开,我们还有缘重逢吗?若是在小说中,在电影里,自然会的;可这是生活,真切的生活,它按照自己既定的铁的轨迹行进下去,永远不轻不缓,不疾不速。我只能轻吟徐叹,金屋罗帏惹春风,美人泣之泪销魂。
恋爱是最难打完的持久战,明明知己知彼,总没有尽时。景旎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小心的爱它。我是他掌上的珍珠,他细心的爱护。我偶尔会想起泪销魂来,鱼狼对我来说却变为模糊。对泪销魂那一丝但愿有吧虚拟的爱,在我对景旎那真实的可触摸的爱前,显得弱小而不堪一击,犹如涓涓细流与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在声势上的差别。我常厮缠着景旎要他对我说我爱你,在女人的心中,它听来是如饮最味美的甘泉,像听最中听的音乐,百听而不厌。景旎说得口干舌燥,一脸受罪。他常常在言行中透露出爱我来,每逢这时,他便说,肉麻,要我的命了。求求您,饶过我吧。
我眼一瞪说不行。他又得苦楚的说下去。
有一天,我和景旎来到郊外。看着满目苍翠的树林,我忽然又想到了泪销魂。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是吃饭被噎着了似的。景旎忽然酸酸的说:“想鱼狼了吧?”当时,只能用“大吃一惊”来形容我。我没有出声。
“‘伊人不知隐向何处?就连在她脸颊上流过的,那销魂的一滴泪水,也风化了,止留下了气味,散逸在空中。’这是你为他写的诗吧!”我径直扑上前去,“啪”的给他一个巴掌,“对你这种人,我无可表示我的愤怒和鄙夷,多打你一巴掌又恐怕脏了我的玉手!”我掉头掩面而泣,向远处疾奔。
景旎一把抓住我手,顺势一拉,我到了他的臂弯里。“风旖,不要生气,你听我说!”谁听你说?我挣脱出来,“贼!”我怒斥。
景旎说:“我不是贼,我们是最配的……我…我就是泪销魂…”叫完了,自己也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
沉寂,沉寂只属于此刻。我也愣了。然后我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不填假名?”
“填假名的还少吗?”
“你应该诚实的,就填景旎多好。”
“我…对不起,骗了你,风旖。”
“你怎么要与我聊?”
“因为爱你啊。”
我突然逼视着景旎:“你们家中不是没有电脑吗?”
“啊?我……我去网吧上的网。”
“你天天晚上都去吗?”
“那……是的……”
“为了陪我?”
“对。”
“那你为什么不到长江大桥上来见我,却害我久等?”
景旎低着头,他舒了一口气,像个知道错了的孩子说:“我……我怕你知道后生气,嗔怪我——你写的诗,我知道是给我的,我好喜欢!”又自己重复道,“好喜欢!鱼狼真好福气!”语调沙哑,也不知是因何故。
我关切的问询:“你嗓子怎么了?有不舒服么?”
景旎终于抬起头,说:“是的。”
还有什么说的我…上天让我在生活中爱上了景旎,在网络上爱上了泪销魂,而他们是同一人。怪不得泪销魂说“早知道她是女孩子的”。景旎当然知道我的一切的。我与泪销魂相识在与景旎恋爱前,景旎一直的确“暗恋”我,于是在网上单单找到了我聊。他说“还会娶你”,自是他心情的大胆表露了。月底泪销魂不肯陪我回家,是因为景旎在家里等我回去。他做这一切自是爱恋我太甚,我还能不珍惜他吗?我惟恐景旎骗我的,于第二天打电话问了他父母及我父母,他们众口一词说景旎是每晚去网吧,以至于和网吧老板极熟络了。叫我不妨再向这网吧老板求证一下。我又不是真的就怀疑景旎,就没有询问。这次风波就算过去了。
以后的日子里,我时常拿鱼狼的个人说明来笑话景旎:“‘狼是火焰’,‘柔情与野性,水波与火焰的统一,便是我’,哈哈,景旎,你又哪儿有野性,有火焰的味道了?你怎么会想起这么写呢?给我说说嘛。”
这时的景旎一脸赤红,那是羞的,嘿嘿地笑着不答。或者是心不在焉,在我大笑之时抿笑一下。
纺线和棉花,绸缪在一起,就叫棉絮。爱情就是如此,一旦绸缪,便永久缠缠绵绵的缠绵下去。到了该打结时,便是婚姻的殿堂遥遥在望了。
我们本来宁愿绕道回避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吓我真是不浅。更况二十三岁嫁人,实在太早了一些。然而没用。我们活着,至少有百分之二十是为父母活着的,这百分之二十使我们不得不万分不情愿地,让父母替我们做很多主,操额外的心。许多自杀爱好者之所以仅限于爱好,就是怕人一走,父母悲痛欲绝;而一旦父母撒手西归,立时便行实施。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中老年自杀者多于青少年自杀者。一不小心回答了一个国际性大难题,我又骄傲了:)…
回一次家,爸妈唠叨一次,小风,该结婚了。再回一次家,又絮叨。景旎也是。网上碰见大哥王锋,更加苦口婆心的逼我们快点结婚,他是奉了爸妈之命的。有什么办法,呜呼,明知是坟墓,也要纵身跳了。不要鼓掌…却不是我们愿跳,后面有一群人呢,唉,一旦牵出双方背后的家庭,犹如拔头上的一根头发却提起了一整个身躯,本意本不欲如此,纵而引得满堂喝彩,自己只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那么多人叫好,哪知我只是想拔一根头发而已。正是“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波涛愈肆虐,侯相加我身”。我又乱改乱用了。
第五章 雁南飞(上)
我终于看见山了。
我生平第一次看见山。是真正的山。从诗中,从画中,山给我的感觉是傲岸,峭拔,冷峻,险突的,有怪石嶙峋,像西部农民的脊背,有树,决遮不住山的骨胳。惟一的例外是峨眉山,我没有见过峨眉山,但在画中看来,一层轻烟朦朦胧胧如早晨迷惘了行人的大雾,罩住它,香烟氤氲,总有股子仙境的意味,令人把握不住。武汉也有山,名声在外的有龟山,蛇山。看了西部的山,才发现这种山在这儿不能叫山,顶多是一个小丘而已。山在武汉不可多得一见,自然珍贵得宝贝似的,这树那树的硬往山上塞,看不出来它们的本来面目了,石头更是绝不让显露,要看石头还得去找寻。这儿的山,石头构成各色各景,雨水冲刷过似的显摆在外,其光秃秃的反而衬托出山的奇伟。
火车隆隆而行,驶出武汉,行过襄樊,提起身子一个纵跃,跨上高山。于是钻燧洞,踏铁桥,出此山,入彼山。眼前纷繁复杂,你方唱罢我登场现身又现身的都是山。这样的行进了四川。景旎搂着一台联想LENOVO笔记本电脑,坐在我的旁边座位上。这是我逼着他带的,对于一个网民来说,电脑应是从不离身的。虽不是蜘蛛般蜷缩在网络中,但至少必须依赖网络,以求生存得更好。
和景旎七月底终于订婚了,在彼此家人的苦口婆心之下,我们那一刻的自由无疑被剥夺了。自由言论之被数倍于己的别一家之言排斥、挤压、蚕食,由此我总结概括出“自由的失去”的两条路径,还有一条是在刃口与枪口的威胁之下的失去。
要我们依言订婚是有交换的,这使得那次订婚好像成了一次闹剧,其本身的隆重意义遭到淡化。我坚执一辞:有鉴于订婚了跟着会结婚,纯粹地属于我自己支配的空间与时间,硬塞进别人来,并非我不接受他,然而那时间空间终非完全由已了。我强烈要求准假一次,让我单独去放松放松,鬼使神差般的将地方选到了四川。“给我两个月时间,我把大四川逛完!”我狂言道。犹如发现杠杆原理的阿基米德放言,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地球。爸妈让了步,谁让他们命里摊上这个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倔女儿呢?但景旎不放心,非要陪着我,怕我出事。我对他无可奈何。
为了这次旅行,我真算得上是“抛家别业”了。我向经理告假,经理立时鼓圆了那双青蛙般的眼睛,吼道:“什么?两个月?两个月是多少天,你不知道?要我给你算一算,是30X2=60天。你不过小职员罢了,没资格准这么长的假,安心的给我回去工作,否则……”你也敢给我吼?我想。想当初,你对我百般奉承,殷勤探看,谁都看出了你孙子样的举措掩盖下,心有不轨。我一见你就恶心,努力避开你。景旎一出现在我的身边,你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下,是吃醋了吧,动辄给我脸色。我才懒得理你,说:“否则怎么样?”经理说:“是做蜜月旅行吗?”他却不知,在我们农村,结了婚是不时兴蜜月旅行的,直接向丈夫少妇过渡。“是。”我说。“不准!”他奋然说,“我没有这个权力。”眼吊得老高,像死鱼的眼翻白,鼓凸着。不会吧,我想景旎是比你帅,有气质;我是很漂亮,很魅人,你也不用自卑嫉妒加怨忿成这样吧?一点风度都没有。我说:“我准了,我自己才是我的老板。”一生之中难得真的潇洒几次,这无疑算是一次了。错愕的目光抛到一边,身后传来主任声嘶力竭的大叫:“按规定,你得在三个月前提出辞职,并提交书面申请…”“呸。”我说。
车到成都站。和景旎提着小宗行李,检票出站。在成都站那宽阔的广场上,我呼吸着四川的空气,虽夹着煤臭烟臭,也觉清新舒爽。景旎问我:“我们先上哪儿去?这车站四周料想没什么好景致的!”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我心不由得先有些慌了。是呀,上哪儿去,大地方到了,总有小地方小目标的,我们没有,就注定先要迷惘。看看晨光熹微,懒得急匆匆的去找旅馆,所谓“随遇而安”,就在这人群中就着行李坐下,体验“夹缝中求生存”的滋味,想来别有一番趣味。我竟懒洋洋的坐下了。景旎做我的护卫。我眨着我不知可否用水灵灵这词形容的大眼睛,好奇的朝这扫一眼,那望一眼。透过众多麻杆似腿组成的腿的森林的缝隙,高高矮矮的建筑物如氤氲环绕着的鲜花,若隐若现,堪称一景。我嘴快兴奋地告诉了景旎,景旎并无也蹲下来的意思。“这儿听说卧猫藏蛇,小偷儿不绝,焉知没有强盗土匪,小心一点儿的好。”景旎说道。
我正要笑话他太过敏了,不想立时见到了一场电影电视里情节的鲜活复印植,使我惊骇得魂灵出窍,遂缄卷了口。
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姑娘边走边打着手机,是Motorola的,左手腕上套一条小链,连一个钱包,在手上一抓一放的,配合着悠雅轻闲的脚步。
那钱包黑黑的皮子,小巧玲珑,造型精致,眼羡煞我。有两双眼睛死死的盯住她已经很久了。那姑娘踅一个弯,往南边人少的地方去。两个十七、八岁,穿得古里古怪的小孩忽地打背后疾冲上去。一在前,一在后,作追逐嬉闹状。前面的小孩跑过姑娘时,忽扬手一抓那钱包,抓住了再使劲猛力一拉。姑娘手腕吃痛,手下意识往回一带。小孩是出了全力的,两股力道合为一股,挣断了那银白色小链子。小孩遁去。姑娘甩一下手,擎着手机的手放下来,高跟鞋一拐一拐的,身躯恍如筛糠般摇摇晃晃前追。后面的小孩已跑到她面前。于是——相同的动作。相同的结果。她手机又在了此小孩手上。姑娘顿足跺脚哭骂,喊“抓小偷呀”,却瞬间即遭嘈杂的人声吞没。眼睁睁瞧见两个小孩的背影消失在人潮汹涌中,姑娘仍是又追去,“六百块钱呀!”她口中大呼,样子像发了疯,刚刚的风姿荡然无存。
景旎说:“这是让你见识一下,是成都给你的见面礼,不成敬意请笑纳。这算什么?她白丢了一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