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刀-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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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都这么久了,怎么会见不到皇上?”“主要万贞儿太专横,大家皆畏如虎狼,王皇后顾忌颇多,一直举棋不定,没敢贸然带纪宫人去见皇上。”方少飞道:“万贞儿这么厉害,连皇后都怕她?”“岂止是王皇后,满朝文武,谁个不怕,凡是招惹她的人,轻则丢官,重则丧命。像方御史、林大学士,马翰林、冯待郎这样的不畏权势,敢做敢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方少飞道:“听纪宫人说,我爹曾经帮过她的忙。”“这是事实,所以老夫才叫张敏先带你去见纪宫人。”“纪宫人好可怜,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安乐堂,她究竟犯了什么罪?”“妖妇淫威之下,那有是非可言,只不过是替皇上生了一个皇子,犯了万贞儿的忌讳,如此而已。”“皇子现在下落何处?”“据说是被一个假面人偷送出宫,寄养在外面。”“糟了!我在玉华宫时,曾偷听张敏说过,那假面人已死,皇子的下落岂不断了线索?”“可不是吗?正因为抓不到皇子,万贞儿才下令捕杀所有癞痢的孩子,包括你在内,这,就是当年方御史为什么会将你交给彭女侠,让你远走他乡的原因。”想起那段亡命的日子,方少飞余悸犹存,一想到父亲,更令他五内难安,道:“弓先生,纪宫人既然见不到皇上,能否请恭亲王出面营救?”布笠人道:“恭亲王那里,老夫与令堂大人至少已经去过三次,王爷同样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次入宫皆吃了闭门羹。”方少飞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张敏唯利是图,什么样的钱他都敢赚,可否找他买消息?”布笠人道:“人是快刀王立跟庐州三凶抓的,囚禁的地方张敏也不清楚。”林玲道:“按理说应该在刑部大牢才是。”布笠人道:“弓某曾透过关系查过,不在刑部大牢,也不在东、西二厂。”林玲道:“真是急死人,纪宫人、恭亲王见不着皇上,连钱也买不到,不知道弓先生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布笠人道:“现在只有一个希望。”林玲道:“什么希望?”布笠人道:“希望卜大侠他们早报佳音。”早报佳音,对他们而言无异是一种奢望,苦候三日,竟无音讯半点。不得已,大家只好分头行事,彭盈妹借贩卖零食之便四出打听,林玲、方少飞亦四处奔波,除偶而回家看看母亲外,亦曾夜探太师府,均毫无所获。查不出铁血御史方正及大学士林田甫的下落,连万贞儿、血手魔君雷霆、快刀王立庐州三凶这一干人也突告消失不见,沉闷之中,益增三分神秘色彩。方正、林田甫究竟在何处?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有无发生意外?雷霆、王立、庐州三凶等人又为何消声若迹?一连串的谜团,像千斤重担般压在林玲、方少飞、彭盈妹的身上,过一天比过一年还长。五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煎熬的日子。这日傍晚,玉面观音彭盈妹终于带回来一个迟来的佳音,一进门就兴冲冲的说道:“好消息,大哥已经有讯息传来。”二人迫不及待的同声追问:“什么样的好消息?”彭盈妹道:“都有,布笠人前不久曾与大哥照了个面。”方少飞道:“大师父在什么地方,其他二位师父的情形又如何?”彭盈妹道:“据布笠人说,都挺好,他们今天晚上全部要到太师府去,万贞儿父女要大宴群魔。”林玲道:“卜师父有没有说,这一阵子为何音断讯绝?”彭盈妹道:“布笠人所言不差,他们被带到一个秘密所在,由万太师父女亲自洗脑,灌输愚忠意识,雷霆、王立、刀客、侦缉手也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一方面整补,一方面协助训练新手,一直过着与外界隔绝的日子,怎会有讯息传出来。”方少飞道:“难怪近来没发现横行市街的狗腿子,原来是窝起来了。”林玲道:“卜师父有没有说,方伯伯跟我爹的下落?”彭盈妹道:“知道了,两位大人均囚禁在太师府。”方少飞道:“奇怪,我们曾经夜探太师府,怎么没有发现?”彭盈妹道:“事情紧急,时间宝贵,现在没工夫,咱们快走,在路上再慢慢说。”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件夜行衣,眼见天已大黑,三个人随即穿房越屋而去。途中,彭盈妹道:“没有错,大哥是这样告诉布笠人的,两位大人均被囚禁在太师府。”林玲道:“弓先生怎未同来?”彭盈妹道:“他到恭亲王府去了。”方少飞道:“去王府作甚?”彭盈妹道:“弓先生叫咱们先火速找到两位大人,他去请恭亲王出面救人。”方少飞紧握拳头,兴奋不已的道:“这个办法好极了,快!”快!的确够快,夜空之中,三个人有如三缕烟,三股风,才一顿饭不到的工夫,便来到太师府的后院围墙外。墙上有一道便门,门口放着一个灯盏,点着一盏灯。彭盈妹目注墙头,学猫叫,共是两长三短,然后小声说道:“这灯盏,猫叫都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等一下会有人出来接应。”不要等一下,她语甫落,醉侠卜常醒已穿门而出。此时的卜常醒与往日不同,赤裸着臂膀,胸膛上有刺青的龙及字,编号是六号,腰带上插着两把刀,已是一名地道的刀客。林玲差点就要动手,被方少飞及时阻止住,低叫了一声:“师父。”醉侠卜常醒指指前院,神色凝重的道:“万贞儿的主力,今夜全齐集在太师府,等一下如与他们父女的鹰犬相遇,动作一定要快,手段一定要狠,务必一击致命,不能给对手任何反击喊叫的机会。”说罢,挥挥手,领着三人踏进紧邻太师后院的一个大枣园里。方少飞大惑不解的道:“我爹他们不是囚禁在太师府内吗?”醉侠卜常醒道:“万德山才老奸巨滑,他怕太师府目标太大,关在枣园里便可神鬼不察。”方少飞道:“哼!真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彭盈妹道:“怎么没见二哥三哥?”卜常醒道:“大概也该来了。”了字出口,从太师府后院小门内走出来一个侦缉手,一名锦衣卫,二人共抬着一个食盒,里面装的全是酒菜饭食。彭盈妹认得那锦衣卫是三哥包布书,侦缉手是二哥吴元俊。卜常醒道:“二弟三弟从那里弄来这么多吃的东西?”铁掌游龙吴元俊道:“是张敏那个老混蛋叫小弟送东西给园子里的人吃,我们正好正大光明的结伴而行。”卜常醒的脑盘转的很快,道:“这真是天赐良机,行事更加方便,这样吧,你们先走,当他们聚在一起吃饭时,再猝然施袭,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牌仙包布书道:“还是大哥好主意,咱们先收回利息再说。”抬着食盒,大步而入,人还没有到前面的瓦房,便大声嚷嚷道:“朋友们,老太师今夜大宴新来的弟兄,特命小弟给大家送来好吃好喝的,请快来享用。”瓦房只有三间,屋里屋外,前前后后守卫的人却有八人之多,二人直接将食盒抬进屋里,把酒菜饭食摆在桌上,还殷勤的招呼大家享用,服务甚是周到。六七个人围着饭桌,老实不客气的大吃大喝起来。吴元俊早将屋里的情形浏览一遍,以粗木为栅,方正、林田甫就囚在里面,二人精神尚佳,正面壁而坐,对众人不屑一顾。牌仙包布书发现还有两个人守在外面没进来,道:“怎么,两位不一起吃吗?”一个想系是小头目的彪形大汉道:“没有关系,我们吃完以后再换班。”吴元俊道:“那多麻烦,干脆我们替那两位朋友在外面守着,等大家吃完以后再走也不迟。”彪形大汉正巧口里面塞了一嘴的肉,语音不清的道:“也好!也好!”吴元俊、包布书来到外面,将另外两名守卫叫进去。然后向外招招手。 卜常醒、彭盈妹、林玲、方少飞全部到了瓦房的前面。有吃有喝,有说有笑,怎会想到死神的脚步已经到了眼前,神州四杰师徒、林玲六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冷不防一涌而入,八人之中竟无一人放出半个屁,便急匆匆的进了鬼门关。方正、林田甫听得异声,这才回过头来。“爹!”“爹!”林玲、方少飞已破栅而入,各自来到自己的父亲的面前。这两对父子父女均有六年之久不曾见面,想不到却会在如此凄怆的情形下重逢,林玲、方少飞不由皆热泪滚滚而下。方正、林田甫则颇为镇定,欣悦多于悲苦,正在为儿女擦拭着满脸的泪痕。神州四杰也没闲着,将尸体拖出去,找了一口枯井扔下去。方少飞这时说道:“林伯伯,爹,都是孩儿不好,不该在青龙镇杀人,以致连累两位老人家。”林玲不待父亲开口,也抢着说:“女儿也不好,女儿也有份。”方正满面肃穆,正气凛然的道:“老贼父女手下的走狗,个个该杀,你们做的很好,何错之有,事实上万贞儿父女早就想将我们抓起来,那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方少飞道:“爹,于法于理,那个大奸臣应该将两位老人家交给刑部去审理,为何会关到这个枣园里来?”方正道:“这就是万贞儿厉害的地方,为父与林大人皆朝廷重臣,他还不敢公然加害于我们,只好秘密将我们关押囚禁,哪敢交刑部审理”。方少飞道:“难道他就不怕皇上追查吗?”方正道:“皇上追查,他可以一推二五六,谁又能拿他怎么样?”方少飞怒道:“这个老狗,简直目无王法。爹,林伯父,咱们走,出了万府,到皇上那儿告他一状。”方正沉着的道:“我们还不能走,若是我们走了,告到皇上那里,谁会相信?到时万老儿反咬一口说我们诬告他,那岂不弄巧成拙,反而让他占了理去。”方少飞急道:“告也告不成,走也走不了,难不成他们非法捕人倒还有理了不成?”方正道:“他们虽然是非法捕人,我们却必须正大光明的走出去,这样才可以还我清白,叫他们抓人容易放人难。”醉侠卜常醒已将八具尸体投入枯井,且掩埋完毕,做的天衣无缝,再也找不到枯井的踪迹,闻言趋前说道:“好一个抓人容易放人难,方大人此言极是,卜某完全同意。”方正不知卜常醒的身份,惊疑不已的道:“少飞,这四位是……”方少飞忙将三位师父乔装深入虎穴的事说了一遍,道:“师父他们甘冒此奇险,就是为了救援两位老人家。”方正闻言,无比激动,肃容道:“四位大侠对我们方家恩深似海,对朝廷更是忠心不二,牺牲良多,此时又涉身险地,无我无私,云情高谊,难以言宣,请受方正一拜。”撩起长袍下摆,就要拜下去,卜常醒惶不迭的伸手拦住,正色道:“方大人使不得,卜某等乃一介武夫,能得大人看重,已觉殊荣匪浅,效忠朝廷,更是我侠义道份内之事,微末小事,望勿记挂在心。”方少飞道:“三位师父曲意投靠,为的就是将林伯与家父救出来,你们现在不走,那我们不是白忙一通了?”铁掌游龙吴元俊道:“那倒未毕,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将两位大人救出去。”林玲道:“要怎么救?”牌仙包布书道:“请恭亲王出面,名正言顺的离开太师府。”方少飞道:“兹事体大,最好听听弓先生的意见。”彭盈妹道:“这就是弓先生的意见,他此刻可能已经到了恭亲王府。”方少飞见父亲不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四位师父意见又一致,布笠人亦如此主张,亦未再坚持己见,住口不再言语。醉侠卜常醒道:“少飞,为免启人疑窦,我们不能离开太久,必须马上返回,你与林姑娘稍后亦退居暗中,静待事情的发展再随机应变。”与吴元俊、包布书齐向方正、林田甫深施一礼,当即转身退出。太师府的大客厅里,筵开十桌,万德山。正在大宴新选的各路好汉,肉香充塞,酒气四溢。高谈阔论声,猜拳行令声,此起彼落,乱哄哄的好不热闹。酒宴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与会者又多为亡命之徒,借着三分酒意,更加放荡不羁,有的找人拚酒,有的在找人斗力,引吭高歌者有之,借酒装疯者亦有之,多数皆不安其位,到处乱窜,与响马土匪无异。不过,这对卜常醒、吴元俊、包布书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三人早已神鬼不觉的返回大厅,竟无一人察及。其实,大厅之内也并非全是装疯卖傻的狂人,另有其寂静沉郁的一面,血手魔君雷霆高坐首席,正与万太师喁喁而谈。小霸王燕无双跟朱祐;桢、万家栋坐在一起,由于彼此年龄相当,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大有一见投缘,相逢恨晚之慨。最孤独落寞的首推快刀王立,正独坐一隅喝闷酒。太监张敏悄没声息的走过来,落坐在王立的对面,伸手按住他欲举杯的手,道:“王大人,酒会伤身,少喝一点。”比刻的王立百感交集,装满一脑子的怨恨,那里听得进去,挣脱张敏的手,举杯苦笑道:“这时候不喝酒我干什么,张兄弟,你让我喝,酒可消愁呵!”张敏的三角眼翻了一翻,充满同情的说道:“王大人请勿自欺,须知借酒消愁愁更愁。”王立又灌了一杯,道:“喝醉以后就不愁了,你没听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