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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骑着蚂蚁看海的少年-第14章

小说: 骑着蚂蚁看海的少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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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方向成了左右,人最终仍丢失了自我。当初我和森靠在天桥上的无忧无虑已经变成了海洋中的漂流瓶,被穿梭于清晨五点的机车拽入洋流。游走于稀薄的空气中间,大口大口地喘气,木塞的葡萄酒香气沉积了三年也无法散去,像解释也弥补不了森曾经刻在我心里的戏言。他说,西,看见有三角形吗?我平视望去,电线杆和钢索径直成了一个三角。森说,千万不要穿过三角,不然会对运气不好。真的么?森说真的。于是我像抄笔记一样记下森说的话。
    VOL6遇见
    森已经消失了,留在我那里的有他房间的钥匙。十字交错的纹路,像他背上蓝莲花的文身和村庄绕过三条小道的木色古庙,层层齿印更迭交合。我用钥匙打开那扇门,迎面来的是袅袅沉重的空虚,那种张力让我难过地蹲在客厅里,昨天前天那天以前的他会出其不意地跃到我的背上,要我背着他四处走。房间里依稀还有没有散尽的七星烟灰味道,闭上眼睛他还打着赤膊在房间里奔跑。我赤脚立在他房间的地板上,看角落里已经落满灰的机器,上面印着PALYSTATION的文字。冰箱里有没有吃完的玉米馅的肉饺,足够他一个人吃一餐。衣柜里是很多很多的衣服,那么些卫衣有帽的无帽的泄露出阳光的味道,还有一点香皂的气味。
    他的床头放着他父母的照片。中间的他神情木然,不知道看的是哪,即使拍照的人再三要求他笑,再笑,笑灿烂,五岁的他依然知道他的母亲已经死去,右边的女人只是不知名角落长出的凋零一朵。床头柜的底层放着像册,从他的幼年开始,发芽,壮大,绿叶滋长,无穷无尽,生命也从此蔓延到童年里少年里青年里记忆里。
    丁香还睡在森的床上,呼吸均匀,沉稳饱和,没有受到一点干扰。在梦里的她立刻又回到海风的摇曳中,波浪一层一层幽绿缓和的拍打岸边,涨起落下,轻易可以看透石头下的罅隙,细微的沙砾,都经过了洗刷。
    他们在一起,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受了伤害。我右手向天可以发誓,我,西,希望你们都好,哪怕有狂风,闪电,雷鸣,我都可以为你们挡死,但是我央求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设法欺骗我,那样无异于让我直接面对枯萎,没有牺牲的壮烈。
    这个城市,拥有星光。我站在公寓的顶楼嗅到遥远海风的味道。有一点点,真的有一点点。使我雀跃不已。底下的一群少年欢笑着而过,我牵着丁香的手蹬噔噔地下楼,跟着他们后面追着。少年们发现我牵着丁香在追赶他们,纷纷停下来。当头的将烟弹到一边,歪着头看着我们。
    我对丁香说那是我大哥,是可以关照我们的人。丁香相信,照顾保护是一个男人给予女人和兄弟最大的承诺。
    这是丁香,我的朋友。我说。
    他们是……?丁香问。
    兄弟。打头的少年补充说。然后伸出手给丁香,我叫森。然后指着后面的人说,他叫彬,他叫晃,他身后的孩子纷纷伸出手来和丁香握手。一个接一个,把我晾在了一边。森把我拖到一边,摸着我的头发,我只及森的下巴。
    所以我一直感谢森对我的宽容接纳,在丁香的面前给足了我面子。我的脸色发烫,尚不知道用脸面来形容,但是那一刻,在我喊他的那一刻,其实是我在心底喊了一万次的句子。我一直希望能够认识他们,不会一个人躺在床上,漫无天日地分不清楚何谓成长何谓沉沦。
    我们就这样相识,在陌路的刻意追逐下,两群人从此成为了知交。
    从此,世界从两个人变成了十个人,时间再无日夜之分,只能成为皱纹,隐藏在皮肤的内侧,其他的光滑只是可以照出人的影子,看不出颓废。
    森的父亲是城市的精英,森也代表着城市里大多数的破禁权利。可以在各个酒店大吃大喝,可以进出城市的各种场合,可以让别人以为我们在寻欢作乐,可以一直跳进花蕾里,缓慢下坠,拉上一片两片的花瓣,只有半透明的阳光而已。
    多数人将手掌放侧于嘴边,倾于诉说却又欲止。阳光与掌纹交错平行。谁是谁的手掌,谁成了谁的天堂,谁将谁放在嘴边轻轻呼吸呢。丁香哼着《纯真》,交替唱着《我是幸福的》,靠在蓝瓷墙上盛开的她就是一株开花的盘旋植物,一朵接一朵,蜿蜒而上,顺次绽放。一个招呼都没有奇袭气质,让我们陷于其中。
    VOL7宿命
    天微亮,森就开着别克商务车在我们的房子底下按喇叭,给我们打招呼。丁香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兴奋得一宿未睡。今天准备去远山旅行。远山是城市东部的原始生命,也是自然的森林公园。
    车上除了森一个人精神抖擞,其余人都在车上睡得死去活来。丁香靠在我肩膀上问我,小西,远山大吗?我说大。她说那有多大?我闭上眼睛想了想,然后告诉她,墨绿色的森林像海,而我们只能潜伏在海洋之下。丁香双手合在一起,充满了期待。
    远山的风景我是见识过的,明信片或者电视上常常会提及的一个地方。只是没有想到我们站在停车的地方,看着面前的远山,阴郁沉积其中,墨绿暗潜流动,山风也比我们预想的冷了许多。森站我们前面,成为一座山。我看着发呆,丁香就伸手过来抚摸我的脸,吃吃的笑,感动于生命的原始性。海的精灵遇上植物的王子会发生什么呢?我发呆想着,森的一身休闲装已经消失在远处的草丛中,隐约响起的枪声昭示着收获的非凡和丰盛。
    丁香,你喜欢森么?我问她。
    喜欢,因为他对我们都很好。丁香将我们强调。
    我也喜欢,因为他很好。
    我们喜欢森的理由不一样,但是我们都知道在我们年纪尚小的时候遇上一个心目中适时出现的英雄,少年成长的未知也写满了习题的答案。于丁香来说,我是英雄。于我来说,森是英雄。
    那天我和丁香没有走动,只迎着山风吹冷思绪。我握着丁香微微发凉的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呵气。我清楚地记得她问,什么是永远呢。
    我说,永远就是一辈子。
    她说,永远就是一瞬间的冲动。如同我看到你第一眼时的冲动,在我心里刻下的名词就是永远。
    她是那样说的,说得我很震惊,却又无动于衷。我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而现在我站在森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还在思索,如果永远是瞬间的冲动,那我和森的感情是不是也是永远呢?
    后来森带着我们到了城市高楼的电梯处,黑色大理石映出我们惶恐的脸庞。进入电梯直升27楼,身体急速脱离城市,瞬间跃于上空。接近27楼,心里越是紧张,丁香靠我的肩膀上,感觉有些眩晕。而电梯门打开,8位保安立在外面,森带我们朝前,金光四射的服务员带领我们走入未曾接触的生活。巨大,空洞的腐朽,交织着惑人的深艳。我一言不发跟着森的后面,本不属于这里,我回头看丁香,她鼻头已经冒汗,却东张西望,身上那件碎花短袖衬衣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我一把抓住她的手。
    我们回去好么?我想立刻离开这里。那些着西装的人,带项链的人,走动的人,类似于交通干线上的红绿灯,让我有止不住的欲望。
    而丁香看我的眼神,只是说明她不想离开。我的感觉会很焦灼,一半来自于丁香的期盼。空间瞬时被拉开,我们的距离单位成为光年。我紧握着丁香的手,看她四周的窥探,觉得有莫名的把握,可以即使用报纸裹住她又能如何,丁香遍身已经长出比之前更鲜艳的花朵,让我未能预料。
    森靠在沙发上吸烟,其他的兄弟忙于喝酒猜拳。丁香站在城市心脏的边缘,以玻璃为支点,身体向下窥视,一片海洋的辉煌的光芒。
    包间的门被推开,高贵的女人珠光宝气,所有的人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森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熄,站起来喊了声二妈。女人半伸出手让我们坐下,后面的服务员递上各色的果盘。我走到玻璃窗旁边,将丁香叫回来。被森称做二妈的人看见,招手叫丁香过去。
    我突然就感觉全身冒汗,丁香是一块纯净的玉,任何的涂抹都会让她染上色彩。我担心地看着森,森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站出来介绍丁香是我的女朋友。
    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随时划上句号的,而却常常没有人愿意费上这二分劲去圆一个360度的小圈,于是事情一直继续发生,你才冲动地希望能够结束它。有可能结束么?
    虽然丁香是我的女朋友,但是从那天之后她开始每天陪森的二妈一起消遣,开始沉默寡言,连我问她的话她都显得那么陌生。
    在我们的聚会里,丁香来得越来越少,和森一起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任谁都看得出其中的端倪。我担心丁香已经沉迷于这样的生活,于是问她,她不作答,只是说,暂时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希望我能够了解。
    我能够了解吗?我说我只是一个少年,少年有的只是冲动,而不是理智的思考。
    我径直去问森,如果你真的喜欢丁香,希望你能够对她更好,而不是让她每天沉默。我说我可以不和丁香在一起,但是我将她带出来了,就要给她一个幸福。男人是有责任的,既然不能给她一个永远,那就给她一个完整的幸福。
    我喜欢你,我把我喜欢的人交给你,相信你能够让她快乐。
    说完话,我向森行了良久了注目礼,转身便离去。
    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这样活下去,直到死。和丁香坐在路边的小摊吃牛肉粉,吃得满头是汗,辣椒溅到眼睛里,生了火似的痛。我怀念围炉边的那条小狗,寒冷得过分的夜里,用蜷缩着抵抗死亡。在异国,我用回忆来燃烧希望,像枫叶一样渐渐变红的想像,最后成了灰烬的颜色。层层叠叠就埋葬了一切。
    VOL8答案
    关于少年的疑惑仿佛只能用迷茫来取代,似乎也可以等价于少年是没有答案的问题。当把这作为信念的时候,我却忘记了自己身处少年。
    季风过境的三月英国让我想到自己的房间,和医院的过道。只不过孤单的丰盛比不上这里大街小巷树梢上的灿烂。淡淡的白色的花整树整树让人想起日本的樱花,以及与此相关的凄美故事。PTON我的公寓前有几棵树也开起花来,火红火红的,与路对面的半透明的白色花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鲜明热情得叫人忽地就可以沉坠入谷底。而原来公路两旁广袤的绿色天然农场,被一层金色的油菜花所覆盖,密密地贴在英国高低起伏的山丘上,蜿蜒着,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满满的一片金黄。无论是景色还是文字都让人轻松自然,忘记了国内的一切状况。我想若是丁香能够来到这里,会不会忘记海边的小镇,忘记城市的高楼,忘记我们留下的誓言,忘记一切,只怀念于这里的环境。突然又想起那年秋天在远山的放风,足有半人多高的清色的抽条草,极低极蓝的天,似乎伸手就可以抓到的云,还有那时的快乐生活,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他们是否还好呢?
    某天接到彬的电话,来自遥远的中国的某个城市。他是第一次给我电话,他说森死了,为了保护丁香。挂上电话我倒在床上,冥想。
    我仿佛再次看到森把自己弯成了一把弓箭,平区的一群人退避着在他周围旋转。不敢轻易挑衅对面的森。
    森低吼一声,手上的铁棒也随着他的弓身重重让一个人退着步倒下去。其他的人趁着空档从两边冲上来用砍刀的背脊朝着森的背砸过去。森侧过身用手臂挡住自己,啪地一声,森左小臂骨的裂开让他右手汇聚了全部的力量。充满血丝的眼睛就像闪电的交错,迅速将天地间的能量化做蓝色的枷锁,继而再缠绕在第二个人的脖子上,成为祭奠的供品。
    后面又冲上十余个人,而他手里缠绕着纱布和砍刀。寒光让人胆颤。
    那么森为什么要保护丁香呢?
    彬说,森的二妈就是带丁香长大的雪姨,雪姨不想让丁香的母亲知道她在外面成为别人的二奶,但却又知道丁香是她一手带大的,于是希望能够对丁香更好,然后遭到了我的误会。
    我记得那时我写过一句话“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随时划上句号的,而却常常没有人愿意费上这二分劲去圆一个360度的小圈,于是事情一直继续发生,你才冲动地希望能够结束它。有可能结束么?”
    如果那时我写上一个句号,事情还会发生么?
    误会也不要紧,然后我听从了亲戚的安排,来了英国留学,把回忆折成枫叶,燃烧,取暖,化成灰烬。
    我对彬说,我可以打断一下你么。那边沉默……
    我抱着脑袋想想,中间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认识森还是森认识丁香,还是丁香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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