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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上,云上4-第3章

小说: 云上,云上4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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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活生生的生活,就是这样!”他说。
“我不知道你的‘活生生的生活’是指什么!”她说。
“我——”他脸上掠过一抹奇异的红晕。“很难解释,或者有一天你会懂!”
“现在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她第一次有了表示。
“小曼——”他动情地。但——终是讲不出口,怎么讲呢对小曼!
“康柏,我发觉你内心有很多隐藏着的东西!”她说。
“是吧!”他不置可否。“隐藏得我自己也找不到,也不能了解!”
“你真是这样复杂”她娇俏地问。
“谁知道呢”他不再说下去。
慢慢地往前走,前面不远的转弯处就是金安慈的家,他们心意相通地互望一眼,笑了。
“你想去吧”小曼指一指。
“算了,我怕再碰到那个潘明珠!”
康柏摇头。
“她并没有得罪你啊!”小曼笑。
“不谈她,小曼——”康柏把话题拉回来。“有没有任何可能——令你放弃学业”
“放弃学业”小曼心念电转,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装着不懂。
“是!有可能吗”他认真地追问。
“有吧!”她想一想,聪明地说,“像战火逼近成都,学校被迫停课时!”
“我是指——另外的,不是战争的原因”他说。
“那——不会吧!”她不很肯定地,“念完书对我是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他说,“譬如有一件比读书更重要的事呢”
“投笔从戎‘她半开玩笑。
他轻轻叹一口气,不再追问。他不笨,他知道再追问下去怕也不会有结果的!
“为什么——叹气”她问。
“说不出原因,”他无可奈何地,“小曼,我近来觉得空虚,对什么事都没有信心和把握!”
“为什么会这样”她很惊讶。
“不知道,”他闷闷地,“我好像觉得——我没有将来!”
“什么话!”小曼心中一凛。
她记得之翔说过,许多飞行员出意外之前都有预兆似的,有的预先安排了后事,有的情绪低落,怕上飞机,有的甚至把妻儿都交托队友——康柏这么说,难道——难道也是什么预兆
“小曼,其实我什么都不怕,”他突然轻松地笑了,轻松得好突然。“只怕失去你!”
“不许说这种话!”她心中有阴影,连羞涩都淡了!
“真话,”他放开她的肩,又紧紧握住她的手。“小曼,你答应过我,当有一天我认真严肃地提出要求时,你会点头,对吗”
“哎——等那一天再说!”她的脸红了。她不习惯太直截了当的言语。
“我对明天已不存希望,为什么不肯在今天给我一些信心”他凝视她。
“但是信心并不来自口头的答应!”她含蓄地。
“小曼,请别折磨我,”他又叹息,“我知道你的心已经点头,为什么不肯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她垂下头。
他的手掌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似乎用了全身的力量,用了生命去握住她。她感觉得到,她真的完全感觉得到,她似乎已能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心,看见他的真诚,她——终于看见了他的真诚,并立刻相信了。她的感情开始澎湃,开始不受控制,她怕就要泛滥了——
“我爱你,你知道吗”他激动地,“你呢我要你告诉我,你呢”
小曼呆住了,站在马路上,他就那么直率地说了那三个字,那三个他们一直在感觉、在摸索、在寻觅的字,他竟说了,真真实实地对着她说了,哦!那真是有魔术力量的三个字,当它们轻轻地传进了小曼耳里,却震撼了她每一根细微的神经,撞击着她固执的意念,只是那三个字,她的矛盾、伪装和淡漠全被打败了,管束的太严的感情破堤而出,四面八方地向他涌去,涌去
“我——”她喘息着,那秀丽的脸上透出羞涩的红晕,她看来那般柔媚,那般娇俏。“我——”
“小曼——”他把她拉到胸前,他竟是如此的激动,眸中的火焰在燃烧,胸膛的浪涛在起伏,握住她的手在颤抖,天!他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吗“说,你说——”
“我爱!”她吸一口气,突然说了,说得勇敢又坚定,说得毫不犹豫。
“天!小曼!”他大叫一声,拦腰抱起她用力地转了一圈。“小曼,你要发誓,你说真话!”
他的声音那么大,那么激动,他的行动那么猖狂,那么大胆,他甚至还穿着深蓝色的空军制服,他——不知道自己正站在马路上吗四周所有的视线都投向他们,惊讶的,羡慕的,诧异的,不能置信的——他不理,也不管,抱着小曼再转一圈。
“我的爱不需要发誓!”她轻轻地说,她似乎也不在意路人的驻足而观,爱情,光明正大的,当你得到了,拥有了,怕什么被人知道“这一辈子我只说一次,只对一个人说一次,你——该明白!”
“小曼!”他感动地放下她,怔怔地凝视着,傻傻地微笑着。“你真好!你真好!我——”
“别说了,”她大方地指指四周路人,娇俏淡了,柔媚淡了,眼中的情愫却又浓又坚固。“他们在看我们呢!”
“我要说,一定要说,”康柏不在意地,“我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感受,小曼——我说过许多次爱,我得到许多次爱,属于你的,是我惟一付出的真诚!”
“我知道,”她点点头。“我看得见!”
“小曼——”
“康柏,”她右手交给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主动的一次,就在马路上。“我给你我全部的信任!”
他紧紧地握住她的,好一阵子,才肃穆地捧到唇边,轻轻地却郑重地吻一下。他从前也许不是个爱情专一的男孩子,但此时此地,对小曼,他是绝对真诚的!
“我们走!”他握住她的手推着脚踏车,大步向前。“让我们一直向前走!”
“前面——不是回家的路!”她提醒。
“但是,前面的路通向我们的将来!”他愉快地。
刚才的沉郁、阴沉全都消失了,或者,这只是暂时的消失,然而,面对着爱情,目口使是暂时的快乐,也是快乐,不是吗何况,在时光的空间,真爱的一刹那,哪怕短暂也是永恒!
“你——找到将来了”她为他这句话而兴奋。因为她的爱情,他的信心和希望都回来了,是吧
“我的将来在你的允诺里!”他的口才又恢复了。
“我允诺你了什么”她故意地。
“永恒,不是吗”他在她耳边说。
她嫣然一笑,允诺了永恒,多美好的一句话!就凭这一句话,也足令人有勇气走完一生的道路了!
前一阵子她还担心过,还觉得心中有着威胁,是她傻,是她庸人自扰,是她太不信任康柏,是她——哎!她俩的世界里,哪会有威胁、有阴影呢那该是精神、感情的合而为一!
永恒!她甜甜地看他一眼,再转头,发觉已远离了金安慈的家,真是不知不觉就走了好远的路,远得连金安慈、潘明珠、刘情都抛得再也看不见!
他们终于互相表白,互相得到了对方,在马路上!
期终考终于结束了,成绩的好坏,分数的高低,再也不是小曼斤斤计较的了。
她和吴育智、陈小秋他们约好明天集合出发的时间,他们的第一站是重庆,他们计划连唱一星期,回成都休息几天,再开始第二次的远征!
想着明天就将展开新生活,小曼把脚踏车骑得飞快,一心想快些赶回家预备,何况,今天晚上康柏他们有个舞会,是一个队友订婚,借了小曼的花厅,她还得赶回去帮忙呢!
她预备在舞会的时候告诉康柏明天随歌咏队出发,康柏一定会高兴她做这件有意义的工作,只是,小别七天,倒是挺难受的!
就快到益德里的家时,她才猛然记起,上学时小真托她带点“兔儿肉”夹“锅盔”的,若是不买,小真必然失望。她把脚踏车掉转头,反正时间还早,绕路去给小真服务一次吧!
买了一大包,挂在车把上预备回去,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孩子站在街沿上四下张望,像在等人似的。不正是金安慈的同学,川大的人小美人刘情吗
“嗨!刘情!”小曼骑车过去。“等人吗”
乍见小曼,刘情像吃了一惊,眼珠的溜溜地一转,甜腻的笑容立刻浮上来,未语先笑,风情万种,小曼虽是女孩子,也觉得目眩神移。
“云小曼啊!”刘情亲热地抓住小曼的手。“好久不见了,放学吗”
她根本不回答小曼的话,自顾自地说。
“刚考完,”小曼轻轻抽回被握住的手。“你呢”
“也考完了,”刘情眼光直飘。“听说你们组织了一个歌咏团,你负责的,是不是”
“是歌咏团,不是我负责,”小曼摇头。“明天去重庆,会在附近的县市巡回演出!”
“真好玩啊!”刘情仍在两头张望。“我也喜欢表演,只是没有机会!”
小曼想说不是表演,但——刘情这样的女孩怕不会明白她的感觉吧!不说也罢。
“我要回去了,我二姐等着吃兔儿肉!”小曼说,“看见金安慈替我问候!”
“好!好!”刘情心不在焉地,“哦!潘明珠也在金家,中大放假早,她来了三天了!”
“是吗”小曼摇摇头,不置可否地,“再见了!”
“再见!”刘情一直在张望。这个女孩子,她张望什么呢心神不定得使小曼想笑。
骑上脚踏车,迎面来了一部中型吉普,小曼认得出,这不是康柏队上的车吗每次休假随时送飞行员进城的,康柏和之翔也时时坐这车——还没想完,车停在她面前不远处,第一个跳下来的竟是康柏!
康柏,他不是早该在云公馆帮忙布置的吗
他一下车就两头望,一眼看见小曼十分意外,他扔开了队友迎上来。
“小曼,怎么在这儿”他问。
“替小真买兔肉锅盔,”小曼微笑,“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呢”
“刚下警戒!”康柏向路的一头望一眼,不由分说拉小曼下车。“我骑车带你回去!”
小曼跳下车,面对着刘情刚才站的地方,刘情已经不在了,一定是她的朋友带走了她。刘情那么浓郁风情的女孩子,她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呢照小曼的想法,该是个成熟的中年人!
“我刚才碰到刘情!”小曼坐在车后随口说。
“刘情!谁”康柏问。
“健忘!就是金安慈的同学,到过你们基地的川大小美人刘倩,怎么忘了”小曼笑。
“哦!她!”康柏恍然,“我觉得她完全不像学生!”
“我也有这感觉,她好像——好成熟,”小曼说,“她说潘明珠来了成都!”
“那个骄傲的火鸡!”康柏摇头。
“火鸡,不是孔雀”小曼被逗笑了。
“她是孔雀,那么,云小曼是什么”康柏打趣。
“别拿我跟她比!”小曼抗议。
云公馆到了,他们放好脚踏车,把兔儿肉交给丫头送去小真房里,就直奔花厅帮忙。谁知道花厅早就布置好了,之翔和小怡指挥佣人做的!
“白赶来了!”康柏说,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哪儿会白来”小怡笑,“小曼明天就去重庆,你们还不好好聚聚!”
“去重庆”康柏不信她,“为什么”
小曼皱皱眉,一时怕也说不清。
“来,我慢慢说给你听!”她领先上楼。
回到小曼的厢房里,丫头天香立刻送上茶水。
“要不要点心,小姐!”天香体贴地。
“不用了,”小曼想也不想。“你去大小姐那儿帮忙吧!今天晚上开舞会,那边忙!”
“好!我立刻去!”天香求之不得。云公馆各房的丫头也都迷跳舞,就算偷偷地躲在一边看看都好。“但愿今天晚上没有警报!”
天香带上房门,兴高采烈地去了花厅。
小曼和康柏对坐在那圆型的酸枝木桌前。康柏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不说话,也没有特别表情。
“本来打算舞会时告诉你的,”小曼笑得好飘忽,那引人魅力也在飘忽间。“我参加了歌咏团,我们只为激励士气,唤醒人心而演唱。”
康柏仍是不响,仍是目不睛地盯着她,怎么了,他——不高兴
“你不是说很喜欢我能为国家出一点力量?”她解释,“我又不能拿枪打仗,这个工作最适合我。”
康柏是那样不声不晌地凝视着她。
“何况——我们只去一星期!”小曼只好再说,“所有的经费也是爸爸支持的!”
康柏眼睛闪一闪,一抹好奇怪、好特别的光芒闪过去,他抿抿唇,依然不出声。
“康柏,你不是生气吧?”小曼的手轻轻落在他的手上面。
“这是很有意义的工作嘛!”
康柏的手掌一翻,突然捉住了她放在他的手上的手,并顺势把她从圆桌的一边拉到怀里。
“小曼——”他用另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你——”她吃了一惊,他——要做什么距离近了,她才看清他眼中的特殊光芒是炽热的,燃烧着的火焰,火焰,他——
“小曼!”他颤抖地唤着,干燥、发烫的嘴唇突然吻住了她的,把她的惊叫、抗拒全都压了回去。
他的双手环在她腰际,紧紧地用力,更用力,收紧更收紧,他似乎——要把小曼吞噬了似的。他吻得那么重,那么热,那么烈,那么——充满了渴望,他喘息,他颤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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