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 下-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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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的回答了他的问话,「他就在那边的僧房……」「可是你不能过去……」说出后面这段话的时候,僧人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少年的人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看花眼。难道是今天的月色太美,所以自己看到了仙人的幻影。僧人正想著,缥缈的暗香和著淡淡的语音曲折而至,「谢谢你的话,所以……我不杀你。」下意识的朝自己的颈间摸去,僧人倒抽一口凉气。自己的颈子上,一道两寸长的伤口正冒著血珠。要是再深一点……不敢再想下去,僧人朝前面飞奔而去,转眼空行住持的禅房已在眼前,收下轻功,他轻落在地上,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呆立在当场。只能说,这是人间的修罗场。可容千人的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倒著白道的各路英雄。有些年轻的,武功低微的,早已倒在地上,看来已经死去了多时,尸体就这样杂乱的堆著;有些没死的,则口吐鲜血,其中夹著黑碎的内脏碎片;而各路的掌门,包括本寺的空行大师则面色灰暗、一头冷汗,似乎刚刚经过了一场浩劫。「这是……」僧人刚要发问,已经被几大掌门目光一转,瞪了个一身冷汗,于是他连忙改口道,「几位前辈,请快去关押慕容涤尘的禅房看看吧,本寺僧人死伤惨重。」闻言,众人目光更加阴郁。死伤惨重……死伤惨重?难道……难道,这数千白道英雄,竟然就真的关不住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大家实在是忘不了刚才的凶险。这个刚刚赶来的僧人,真的是所有人的救星。「慕容涤尘」这四个字似乎有著巨大的魔力。一听见这四个字,纪悟言已经一跃而起,一手抄起凤尾琴,一手施出内力把手中的琴回复作赤玉箫的模样,人已经在三丈之外,朝著声音传来的地方去了。众人一时也骤然觉出压力剧减,居然真的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冷风袭来,苍月如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的风……似乎特别的凉呢,直吹得人骨子里发寒。一个人活著,就停止不了对自身的反省,除非他真的是傻得不能再傻的傻子。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自己问自己一些问题,比如说:我做这件事情值不值得?这个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等等。纪悟言也是人,当然也不能免俗。很多时候,他也会时不时的想起来自我反省一番:我是不是对雪灼太严厉了?这件事的处理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等等、等等。不过,有一件事情,纪悟言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起来过。那就是—;—;我到底爱不爱涤尘?我究竟有多喜欢涤尘。可是人生往往是由很多意外构成的,你没有准备好的问题,并不代表没有人会强迫你做出答案。现在的纪悟言,刚好就要碰上类似的情况。纪悟言赶到黄袍僧人所指的禅房外时,只看到了满地的血,隐隐可见一场惨烈的厮杀。计量片刻,他举步向禅房内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再熟悉也不过的声音道,「是悟言吧,快进来啊,那些想关我的老秃驴都被我赶走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不敢来的。」打起帘子,纪悟言就看到了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眼前,慕容涤尘正对他笑意翩然,「悟言,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呢。」说著,他还朝纪悟言张开了双手,就等重逢的爱人扑过来和自己抱个满怀。谁知纪悟言却只是冷冷的看著,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慕容涤尘愣了愣,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脸上微微的红了,难堪的张著双臂,有些忸怩的道,「悟言,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我吗?」这下纪悟言的连表情也一并冷了下来,硬邦邦的吐出三个字—;—;「你是谁?」慕容涤尘微微低头,眸子一转,竟然透出了一丝妖气,也不再瞒下去,只道,「我原来也料想瞒不住,可怎么也不知道这么快。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对呢?」闻言,纪悟言笑了—;—;这是他在想起爱人时的习惯动作。他笑道,「哪里都不像。」「慕容涤尘」摸摸自己的脸,又查看了一下衣著,再瞧瞧手脚姿势,还是不太明白。自己明明觉得已经学得很像了啊。可他不知道,自己所谓得「很像」,即是只是纤毫的差别,落在纪悟言眼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涤尘叫他的声音不会这么甜,涤尘唤自己名字的尾音不会有点颤,涤尘不会这么坦然的向自己张开双臂,总是自己率先抱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虽然被认了出来,「慕容涤尘」显然并不气馁,他还是幽幽的瞅著纪悟言,似乎一点点也不害怕纪悟言那一身的武功,仍是更甜更甜的笑著,「好吧,那作为你的精彩表现的奖励,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是慕容涤尘哦。」看著纪悟言仍不动声色,「慕容涤尘」道,「怎么?你不信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没有经过任何易容。那么,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管现下纪悟言心中究竟是如何翻江倒海,只少在面上,他很成功的保持了平静,眸中秋水如镜,不见丝毫波澜。见纪悟言如何表现,「慕容涤尘」收起了脸上的甜笑,目光向下挑,显出几分嘲弄,「怎么?你连问都不问我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他呢?什么海誓山盟,看来到头来也不过是句笑话……多情反被无情恼……看来千古都是如此呢!」轻飘飘的说完这几句,「慕容涤尘」又道,「你不知道,你没来的这几天,他可不好过啊,每天都想著你,就在虚弱时被那帮秃驴施功镇住,他也从来没断过想你的念头……」「慕容涤尘」自顾自的说著,似乎沉入自己的思绪,没有注意到纪悟言探究的眼光。他仿佛对真的慕容涤尘十分同情,而对这样的漠然的纪悟言十分不屑,言辞间带了些讥讽,可语态清渺。若说慕容涤尘给人的感觉是冷峻,那么眼前的这个「慕容涤尘」让人觉得的则是怪怪的。本应该是清高,似乎又夹杂了嫉世愤俗;本应是不沾人间烟火,可偏偏又沾惹了凡间七情六欲,折了若仙的风骨。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纪悟言这样想著,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事情太过蹊跷,目前首先的就是要静下心来想清楚前因后果,切切不可自乱阵脚。他这边强自镇定,那边「慕容涤尘」却已经等不了这许多了,仿佛是要证明什么,又或者是想看场好戏,他开口道,「好吧,我给你一个提示—;—;我绝没有经过任何易容,可是我并不是慕容涤尘,那么,我是谁呢?」「如果猜不出来的话,就要受到惩罚,也许你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慕容涤尘……」他话音未落,纪悟言已经缓缓走了过来,晶亮的眸子中带著惋惜和叹息,轻轻道,「凤若兮,你本不该来的,更不应该占了涤尘的身体。」「慕容涤尘」面上的笑容顿时凝住,眼睛死死的盯住纪悟言;等他再笑起来时,唇角的笑容已经清锐如刺,「纪悟言,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厉害啊……依言而行,我会把慕容涤尘还给你,不过……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月十五,阴阳破。」「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爱他,他又有多爱你。「让我看看你们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坚如磐石,还是镜花水月。」说完这些话,「慕容涤尘」整个倒了下去。在他的身体接触到地面之前,纪悟言一个旋身轻轻搂过了这具轻盈的身子,牢牢把他抱在了自己怀中。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知道—;—;他又在自己怀中了。所以只能、只敢这样紧紧的抱著,用还有些不确定的声音轻声唤他,「涤尘,你怎么样了?」「涤尘、涤尘、涤尘……」细细的看著自己怀抱中的人,纪悟言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还好还好,呼吸还有些轻浅,但看来到底是没事了,只是又比那天瘦了。他怎么一直一直的瘦下去呢?以后自己一定要找个地方,能和他好好的在一起,然后做最好的菜,把他养得胖胖的;从此两人在一起,永不分离。越这么想下去,纪悟言越觉得甜蜜起来,竟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咦?涤尘为什么还不醒呢?纪悟言低头看去,只见慕容涤尘紧紧的闭著眼睛,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涤尘、涤尘……」纪悟言这次是担心的叫著怀里爱人的名字。就在此时,慕容涤尘的眼眸张开了,流露出的,却不是纪悟言熟悉的缠绵爱意,而是,兽性的光芒。月十五,阴阳破。指的是阴阳失衡,也是世间阴气大胜的日子。据古书载:这一天,为「孽」的人,若是体质虚弱,或是意志不够坚定,便会被阴气所染,失去对自身的控制,成为无理性和人性可言的异物。就在纪悟言搂住爱人毫无防备之际,慕容涤尘已经一口咬住了纪悟言的颈子。那样雪白柔滑的颈项,薄薄细腻的肌肤,还有下面隐隐的暗青色经脉,在此时的慕容涤尘看来都是万般的诱人。尖利的犬齿重重的咬下去,纪悟言轻轻的「呜」了一声,然后急速的喘气。不同于平时情人间亲匿的吻咬,这可不是普通的疼,只一下就已经见了血,留下几个暗红色的齿印。如果是咬在喉咙上,说不定就会因此咽气了。纪悟言心中惊惶,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敏锐的觉察到涤尘和平常的不同,可即使他盖世聪明,又怎么能在这短短时间而且混乱非常的场面中想出原因来。等慕容涤尘一下松了口,纪悟言急忙向后退去,奈何被慕容涤尘牢牢抓住,此时竟然借力施力把纪悟言向前一送,又扯住脚踝把他拉倒在地上。「涤尘,你怎么了?」纪悟言忙一面用手臂挡住慕容涤尘,一面挪著后退,可谁知慕容涤尘的力气竟十分巨大,一把就将他重新拉过来,又一口咬在了肩上。「啊……」纪悟言痛苦的颤了颤,顿时肩上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慕容涤尘在咬开皮肤后竟然用舌尖舔著伤口涌出的鲜血,让身下受伤的人一阵抽痛。接著素白的衣衫被向两边拉开,露出线条美丽的裸体,在月的苍华下,泛著淡淡的光华。比起这些,纪悟言更担心的是慕容涤尘。涤尘怎么了,他似乎认不出自己。哦,对了。刚刚凤若兮说过的话,他说要看看自己的涤尘间的爱情究竟是如何。难道所指的就是这个?想到这里,纪悟言勉强运功捉住慕容涤尘的双手,仔细去看他的神色。冥冥的暗光中,慕容涤尘的汗涔涔的落下来,双目通红,完全不见平时的冷静超脱,哪里还有理智的踪迹,一望之下便叫人十足十的胆寒。他的手劲也大得出奇,方才自己身上凡是被他抚过的地方,都现出了道道或红或紫的淤痕,根本不是平常的他。瞧著这样的人,即使相貌再美,平常再让人心疼,其他人也会忙不迭的逃走吧。可是纪悟言不能。眼前的这个人是涤尘啊,是他爱的人。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否则怎会对自己如此?所谓幸福,不是两地分离的相思,而是紧紧的相拥。如今他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纪悟言又怎会松手。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的抱著他,被他拥在怀里。就算痛一点,只要是他,又有什么关系?轻轻抱住慕容涤尘,纪悟言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在他表情疯狂的脸上印上自己的吻。这个吻夹著万般的怜惜和不舍,如同亲吻一朵蔷薇一般的小心翼翼,哪怕自己正受著情人的摧残。细嫩的红唇贴上了慕容涤尘脸上绯红的肌肤,细细的在其上磨蹭;身子也紧紧的靠著他,隔著衣衫绵绵的厮磨。纪悟言放开慕容涤尘的双手,向后躺倒在地上,似乎没有感觉到所有的衣物顷刻间都化作碎片。只要是他要的,给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他要的,自己都会尽力把一切送到他手中。就算现在的他神智不清,纪悟言仍然是心甘情愿,连一丝一毫的勉强和不情愿也无。晦暗的禅房中,只有被窗棱切成细碎的月光,然后,就是越来越急促的呼吸。慕容涤尘无意识的亲吻著身下这具优美的身躯,即使感觉到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反抗,动作仍是没有轻缓下来,纪悟言细嫩的肌肤上不久就开出了鲜血铸成的花朵。纪悟言抖著的身子,伸手把涤尘额前的散发拨到耳后,静静的微笑,感觉著爱人并不温柔的抚触,轻声道,「涤尘,别怕别怕,我不会走的,就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轻一点……」他的声音,如同盛开在幽暗夜色中的清丽昙花,水晶一般易碎又无瑕。听在慕容涤尘耳中却仿佛一阵炸雷。蓦地,纪悟言感到身上的肆虐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双清明,又忍著痛苦的眸子中。「悟言……?」慕容涤尘不确定的自语,手掌贴上身下人的脸颊,轻柔如同方才纪悟言印上的那个吻。这一瞬间,纪悟言温柔的笑起来。他终于醒了。
第八章
从在拾月宫的相聚,到分离,再到眼前的重聚。对慕容涤尘来说,真的如同一场梦境,只是场景人物都太过真实,让人无从怀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