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 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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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人……这样想下去,梅灵砂释然了—;—;其实武林的一切又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要给,就给师兄的一个幻影又如何?不过是因为自己爱著凤若兮,「孽」「赎」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悟言,坐到我前面来,为师传功法给你。」梅灵砂轻轻道。一千八百年前,一个残暴的君主出现在华夏的大地上,伴随他出现的是无尽的灾祸和黎民的哭声—;—;炮烙之刑、剜心食肉、酒林肉池……民不聊生。这时一个名叫姬昌的青年出现了,他得知商朝内部分崩离析,重臣比干被杀,莫子被困,微子出走,商军主力远征东夷,朝歌空虚,于是决定先发制人,立即率兵车三百乘,近卫军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东出伐商。纣王见大势已去,逃回朝歌自焚而死。周军占领商都,建立西周王朝。一千年前,秦朝无道,天下群雄四起,西楚霸王项羽直勇而忠义。楚、汉订盟后,刘邦本想退兵,在张良、陈平提醒下,下令全力追击楚军。后两军战于固陵,项羽小胜。刘邦以封赏笼络韩信、彭越、英布等,垓下一战重创楚军,逼项羽自刎于乌江,终于结束了为期四年的楚汉战争。二月,刘邦称帝,建立汉朝。一百年前,原本英明睿智的君主身边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只要回眸浅笑,六宫粉黛全失尽颜色;为了她的笑颜,帝王痴迷昏庸,又哪里听得见渔阳鼙鼓惊天动地?也正是从此,一个兴盛的王朝开始衰落,只留下一个佝偻的背影。讲完后,空鉴道,「孩子,你可知道这里面哪个是『孽』?」稍稍沉吟,慕容涤尘沉声道,「商纣、汉祖、玉环。」空鉴点头却又摇头,「错了一个,项羽实为『孽』。你看这千年的史书,『孽』与『赎』无尽纠缠,可『赎』却只赢了一场,汉祖和玄宗终没有逃过魔道。汉祖埋下吕雉祸事,玄宗免不了一场安史之乱。」「其实也正是如此才有了所谓的慕容家。」「一百年前,我的祖师夜观星象,看出阴阳气象的混乱,预知天下必将有此祸事,并算出『孽』『赎』中有一人是当时白道有名的大侠慕容星的后人,便和武当少林的掌门人,以及慕容星共建慕容世家。只是这个秘密被压下,放眼如今的武林,恐怕也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了。」「所以,慕容家族谱上说的三人练功而成者一,其实说的就是『孽』、『赎』的历史。现在如此讲来,也不过是因为掩天下人耳目罢了。」慕容涤尘静静听他说完,半晌才道,「那么凤若兮呢?照大师说的,似乎还应该有一个『赎』才对。」闻言,空鉴叹息道,「其实这个老衲也不明白,似乎天象出现了异常,有什么东西生了变数。」「那……」慕容涤尘正待说下去,却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重新醒来的时候,慕容涤尘发觉自己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了。仍然是一样的花瓣,可隔著几十丈的距离,自己已然可以看清它上面最细微的花蕊;仍然是清澈的水面,可自己已经能看清那深深的湖底中游弋的小鱼……这是……慕容涤尘看向空鉴大师,后者则在朝他微笑著,「孩子,快下山去做你要做的事吧,你的神功已成。」知道他正不信的看著自己,空鉴又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我若诓你,你自然可以再来找我。」慕容涤尘咬住嘴唇,身子却已经提气飞了出去,可他这一飞却是非同小可—;—;不仅飞过了湖面,也飞过了梅林,更已经飞到了悬崖之外。可空中的身体却没有落下去,而是就这样浮著。这该是怎样的轻功!?不过慕容涤尘已经没有心思惊讶了,他稍微换气,迅速的向下落去。近了近了,悟言,我马上就来了。而在他的身后,空鉴大师缓缓张开了眼睛。可奇怪的是,他的眼睛竟然没有眼珠,而是白蒙蒙的一片。知道慕容涤尘离开,空鉴的脸色慢慢沉重起来。他刚刚没有帮助慕容涤尘什么,相反的,他还封住了他瞬间爆发的部分功力。「魔……这该是怎样的魔……」他的声音轻颤著,竟显得害怕。空鉴万万没想到,慕容涤尘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他身下的这块黑色莲花座相互召唤,竟能引发慕容涤尘隐藏的力量。慌乱之下,自己只得封住了他部分的力量,但愿能拖到师祖说的那一天—;—;月十五,阴阳破。看来即使经过了万年,这块一直被镇压的莲花黑石,还是像补天的那个时候拥有著巨大的力量。可之前自己为什么没有觉出慕容涤尘体内的魔气呢?还是说……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清浊相浑—;—;「孽」不再是「孽」,「赎」也不只是「赎」?
第二章
纪悟言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雪白的头发,眼角深刻的皱纹,这分明就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可他的声音却分明是自己也熟悉的。「悟言,你过来。」梅灵砂轻轻道,等了一会却看到他迟迟没有动作,于是又道,「怎么这就不认识为师了?」闭了闭眼,纪悟言重新走到榻边坐下,轻声道,「师父,你这又是何苦呢?」「没有了内力,样子变老也在我意料之中。」遥遥瞧著镜中的自己,梅灵砂却不在意,仍笑道,「幸好师兄看不到我这般样子,否则我是怎么也不肯传功给你的。」「可是值得吗?只是为了一个幻象,真值得如此?」纪悟言确确没有想到,梅灵砂竟会只为自己像凤若兮就做到如此。梅灵砂笑容不变,此时看来却是慈祥,「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师兄。我大限将至,你若要接掌拾月宫,这是最快的办法。至于值不值得……若是你呢?若是你自己,你觉得值不值得?」移开目光,纪悟言纤长的睫毛颤动,「若是我……定然不会有师父这样的机会。世上若没有了慕容涤尘,又哪里还有纪悟言?」轻叹一声,是释然也是叹息,梅灵砂轻轻靠倒在榻上道,「我还要去料理些教中善后的事,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吧。不过明早之前要回来。」纪悟言却愣了一会,大约过了几秒种才蓦地的转头去看梅灵砂,又见他朝自己挥挥手,这下脸上再也掩不住惊喜。梅灵砂只听得一句「谢谢师父」,这一声人却已经是在一里以外了。相爱是这么美好啊。梅灵砂笑起来,带著一丝羡慕,和一丝心酸。说过不敢见他,说过怕再见到他。可是,可是现在是真的可以去见他了!可以去见他了!!可以仔细看清他的眼睛,不必一次次在纸上描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不必一次次在梦中惊醒;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不必一次次在冷风中抱紧自己……这怎么不叫人高兴,这怎么不叫人欣喜若狂,这怎么不叫人焦躁不安?渐渐的,慕容山庄已经近在眼前。渐渐的,眼前出现了偏院的檐角。渐渐的,房中的灯火刺痛了眼睛。踏出一步,推门的手却骤然停住。纪悟言停了下来,停在了慕容涤尘门外。斑驳的树色影影绰绰,恍惚的月光萦萦绕绕。透过门缝,看著端坐在榻上的人,纪悟言唇边薄薄笑意,眼中却是沉沉哀伤。自己还是忘了。忘了自己许下过什么样的心愿—;—;不是要与他同掌天下?不是要助他四海升平?不是只要他好无论自己怎样?怎么此刻却又忘了?如果进去了,他们会如何?倾心相爱,永不分离?不,不,不该是这样。自己还要回拾月宫去,那里还有许多事情等著自己。而涤尘……还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他。如果真有所谓「孽」、「赎」,如果真有武林将崩,那涤尘就是身兼大任之人,自己怎么能误他?怎能误他?!于是纪悟言停了下来。在离心爱之人咫尺的距离间。而此时的慕容涤尘,正在全神运功,消融新得的内力。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心想一心爱的那个人,就在自己的门外。只要他现在推开门,就可以看见他,可以碰触到他,可以永不分离。两个人,一扇门,相距又何止是千里?月上中天,时间悄悄的流走。纪悟言借著越来越弱的灯火,看著门里的慕容涤尘。他瘦了,瘦了好多,连下巴都尖了起来;不过气色还好,只是眉间掩不住的抑郁……是因为累了么?他可有好好休息?是不是每天都像这样不知节制的练功?为什么偏院只有他一个人?可有人照顾他起居?纪悟言心中千言万语,却只得生生抑住,只静静看他,静静望他。烛光渐渐微弱,随风不住摇动,终于熄灭在残烟中。屋内的慕容涤尘缓缓躺倒,拉过一旁的被子胡乱掩在身上,闭上眼,呼吸慢慢均匀。纪悟言看他如此,只觉得心活生生被人拉扯,实在不是一个「疼」字可以说清。又等了一会,方确定他的睡著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门,又浅坐在床边仔细的端详他。知道他的功力。纪悟言不敢用力呼吸更不敢去碰触,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所以只得瞧著看著,目光深深划过他的眉眼,鼻梁,脸颊,最后停在嘴唇。那天他在亲自己,自己却误会了。纪悟言无声的笑起来—;—;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脸好红呢。现在想起来,他是害羞了吧。不,也许是吃醋了。因为那次自己三天没回偏院,后来又被他看到丽雪灼如此这般。依他的性子,恐怕是气坏了吧。真小气呢。明明没有被丽雪灼碰到什么,他却还是生了那么大的气,那么用力的咬,害自己真的很痛啊。可每次自己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的甜蜜。他绯红的脸,因为生气而明亮的眼睛,温暖柔软的嘴唇……哪里有大家说的冰冷?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他,那么美,那么美,好想把他藏起来—;—;那个只有自己知道的他。原来有些事,即使是在梦中,也是忘不了的。现在自己还常常梦见那年和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从树上跳下来,那么美,却紧紧绷著脸儿,让自己傻呆呆的看了好久。看著这个在梦中也紧紧蹙眉的人,纪悟言眼中尽是温柔疼惜。是冷了么?为什么嘴唇泛著淡淡的白色?涤尘……纪悟言缓缓的低头,轻轻的印上自己的唇。却在轻触的瞬间止住了动作。唇与唇并没有接触,隔著已经不是距离的距离。重新支起身子的时候,纪悟言微翘的唇角,苦涩中却已经夹杂了幸福。望向窗外渐渐透明的天色,纪悟言旋身去了隔壁—;—;那原本是他自己的房间。翻出那个和原来一样小小单薄的蓝布包袱,小心的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两样东西—;—;一个质地粗糙的玉凤凰,还有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先把那个玉凤凰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纪悟言又拿起那泛黄的纸。纸很寻常,薄薄的宣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旧,却很完好,平平的压了四折,保存得很好。纸边却磨得有些模糊,似乎是被反覆看过无数边。纪悟言缓缓的打开那纸片,动作十分轻柔。那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只得三个字—;—;纪悟言。字体很漂亮,也已经有了些笔力;不过字型却还有些稚嫩,似乎是小孩子的字迹。用手在那字上顺著笔画仔细的摩挲,纪悟言轻轻笑了。够了够了。有这就够了。天大地大,纪悟言此生有这三个字就够了。小心的把纸片和玉凤凰一起在胸口放好,纪悟言旋身离去,再不回头。和十年前来时一样孑然一身。只带走了一张发黄的纸条,以及,半个吻。重新回到拾月宫中,天色已经明亮。纪悟言走进正殿中,其他人还没看到,就见丽雪灼已经气冲冲的杀了过来。「你去见他了?!」丽雪灼尖著嗓子在纪悟言耳边叫,直接就扑过来。纪悟言稍稍朝旁边让了让,让他扑了个空。没有得逞,丽雪灼却也不再靠过来,只咬著牙齿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又举起双手轻击了几下。不大会,大约十来个人已经鱼贯的走入。这下可好,纪悟言只觉得眼前,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紫的,黑的……一时真有些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十来个穿著各色衣裳的少年。妖艳,秀丽,冷艳,高贵……真是应有尽有,争奇斗艳。第一次,纪悟言哭笑不得。苦笑连连。「雪灼,你这是做什么?」「你挑啊,他们都是心甘情愿来服侍你的。」丽雪灼鼓著腮帮子。纪悟言摇摇头坐下,挥手想叫那些少年下去,却发觉他们眼中全是不舍,竟像丽雪灼说的全是自愿。看了看纪悟言的表情,丽雪灼咬牙又道,「你若觉得他们年轻,懂不了情趣,我那里还有年长些的,从十二岁到四十二岁,你想要怎样的都行!」可纪悟言却不似他的激动,只淡淡道,「雪灼,你知我是怎样的人,又何必花这些心思?」指甲掐进肉里,丽雪灼转头叫那些少年下去,却在等他们全出去的那一刻拉开了自己上身的衣物。纪悟言缓缓站起身,看著那片裸露出来的胸口。他记得丽雪灼曾诱惑过自己—;—;用少年光洁的双腿,却没想到他的胸口和后背上竟是这样一片—;—;狰狞的伤痕。鞭伤、烙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