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军魂-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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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藏君，您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关切地问道。
“请你放尊重点！”我心神未定地说道，“我不是什么武藏君！你认错人了！”我避开那双热切的眼睛，向墙上看去；只见那里挂着一幅字‘樱花虽榭，此情不改。’
“请您先别说话好吗？”她似乎窘了一下，“您先别开口！等我说完了，您可以畅所欲言，我绝对不加阻拦。”
我不再说话，等着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武藏君，您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吗？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忘记呀！
“在京都大学，你是全校闻名的美男子；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就不属于自己了！于是，我们一起看日出，看日落，赏樱花；醉心于那最美一刻的凋谢。那时候，我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了！但是，战争把我们无情地分开，击碎了我们的美梦。
“记得在去年四月的傍晚，在漫天樱花飞舞的时刻，你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说，你之所以参军并不是出于对战争的热爱——实际上身为医学班高材生的你对杀戮是深恶痛绝的——而是出于对中国古代文明刻骨铭心的迷恋；你说，战争只会摧毁文明，而你有责任去保护那些美好的事物；要不然，你学那么多中文又有什么用处呢？
“那时候，我们发生了第一次争执；由于深受家族风格的影像，我坚持认为我们日本在中国进行的战争是神圣的、光荣的。在那次争吵之后，你一去不回，登上了前往满洲的航船，从此音信全无。
“带着对你和往日恋情刻骨铭心的怀念，三个月之后，我来到满洲国寻找你；就在这时，中国战事全面爆发，我跟随土肥原师团长入关。虽然战事频繁，但是我还是无法忘掉你，并且在夜深人静之时，把对你的思念一一写了下来，从未间断。
“有时候我都想‘只要能再次见到你，我愿意放弃这一切；我们回日本去，继续过我们与世无争的生活，直到老死的那一刻，不离不弃。
“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在一次大规模联合作战之中，我竟然惊喜地发现了你那熟悉的身影；当时你正在为伤者做手术，没有看到我；就在我放弃岗位，不顾一切向着你冲过去的时候，一颗炮弹在你身边炸响了，我亲眼看着你·····我就那么抱着你一直哭呀，哭呀！整颗心都碎了！于是，我来到这里，种上各种鲜花，引来溪水；为了营造出我们在一起的情景，我特地托父亲大人从日本送来了那两株樱花树，种在门前；看到它们，我就会想起你，就感到无比幸福！前一段时间，樱花竟然开了，好灿烂，好美丽！就像和你在一起时看到的那样；但是，短短几天以后，它们还是无可挽回地凋谢了！我就把花瓣都收集起来，作为我们逝去爱情的纪念，为了那份纯真的感动·····”
就在我听得入神的时候，她竟然慌张起来：“不对，不对！您瞧我怎么了，您不是好好活着，就在我对面听我倾诉吗？正男！你现在还爱我吗？你一定还深深地爱着我，对不对？就像我一直深深爱着你一样。是不是？一定是的。我们现在就回日本去，好不好？啊？”
“不好！我告诉你，我是一个中国人，不是什么武藏正男！”我终于忍不住说道。
她捂住脸轻声抽泣起来，终于放声大哭，尽情地宣泄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正男，但是我就是说服不了自己！你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甚至你生气的模样，没有一处不让我想起正男所有的可爱之处。只要您答应我，就能马上离开这里，去日本——不，上哪都行，只要你高兴，上哪都行。就我们两个！”
我闭上眼，想起老董的话；该不该答应她的请求？为了军旗，这样的牺牲值得吗？那么答应她？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要答应她了，丽华可怎么办？虽然只是做戏，但是，那会让丽华心碎的！还有我的父母，我可怜的父母！和这些相比，背负汉奸的罪名，为千夫所指，万众不齿，这些耻辱又算得了什么呢？不，绝对不能答应她！！
于是，我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再说一遍——丰臣大佐，你认错人了！”
“请等一等！务必请您等一等！”她声音颤抖地说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是一个中国女人，或者没有这场战争，您会喜欢我吗？”
“不会！”我简短地回答。
“明白了！请您自便，恕我不能远送了！”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就昂首走了出去。她匍匐在地，两手伏在地上，头贴在手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第五十三章 就义（上）
更新时间2011…3…29 6：34：36 字数：2092
我走出那所令人窒息的房子，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我伸了一个懒腰，来到院子里。
就在我来到大门边，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很奇怪地念头让我又折返了回来。我来到台阶前那两株所谓的樱花树前，对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丰臣美惠所说的话是真的，如果武藏正男真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个厌恶战争的日本人，是个为了投身到我们五千年璀璨文明怀抱之中而来到中国；虽然是个军人，却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如果他真是这样一个人，那我就应该对他——这样的朋友表示敬意····还有，为了他们纯洁的爱情，为了无数对被战争无情拆散、天各一方的情侣们的爱情，我应该表达自己的敬意·····
我打开大门，他们三个正在那里聊天；看到我出来，他们似乎很是吃惊。那个汉奸凑上来想和我说话，但是我立即厌恶得加快脚步，向外走去。
又来到那些牢房面前。那个家伙再次凑上来，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留下？”
我装作没有听见。
那家伙很不识趣，他又问道：“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意之中听到丰臣大佐自言自语地说，要让你活下来；现在意味着什么？你放弃了活命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吗？”
我厌恶至极——这个小人！
我有意无意地向周围看了一下。天哪！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不会吧！竟然有的人在往地上狠狠地唾弃，还有几个竟然还在向我挥舞着拳头？！
我感觉一阵眩晕，用手扶住额头。
这时，那个可恶的家伙又凑了上来，他阴险地笑道：“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在他们眼中，你已经是个叛徒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
我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牙齿咬得直响。就在那个家伙感觉不妙，转身想跑的时候，我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就像踹一条丧家之犬那样；就在他发出一声惨叫，打了几个滚之后想要爬起来的时候，我抢步上前，骑在他身上；抡起拳头左右开弓，拼命地打起来：“你这个狗汉奸！让你出卖中国人，让你穿上这身狗皮！让你·····”
事出突然，那两个日本兵显然猝不及防；他们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目瞪口呆。直到周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他们才跑过来，把我们分开；再看那个家伙，脸上就像一朵鲜花正在绽放。以鼻子为中心，周围到处是血；两个鬼子对我又打又踢，但是我毫不在意，用手指着那个家伙笑个不停；而周围早已一片欢腾，纷纷叫好。
那个家伙脸面丢尽，威风扫地；巨大的耻辱感使得他不顾肿胀的脑袋钻心的疼痛，遥遥晃晃站起来，穷凶极恶地向我扑过来。
我攒足力气又是一脚，正踹在他的裆部；这一下可真够受的！他的上身还在不顾一切地往前倾，腰部以下却突然向后飞，两腿腾空。于是，一个狗吃屎，他结结实实趴在地上，紧接着便剧烈地扭曲起来，一声接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地哀嚎起来，像杀猪一样。两个小鬼子捂住了眼睛，嘴里‘咕噜’了一句。
我看着他那因无法形容的剧痛而紫红、扭曲的肿胀面孔，奚落道：“要是别做这么多亏心事，你本来可以这么胖的！”便大踏步往回走。
这时，一幕最令我感动的事情发生了！两旁的牢房木墙里伸出弟兄们一双双热切的手臂，十几米的距离密密麻麻，像一片充满生机、充满希望的丛林。我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我捂住咽喉，不让自己哭出来；就在我伸出手臂，就要和他们一一触碰致意的时候，那两个日本兵‘八嘎’一声冲上来，按住我的手臂，把我往囚室里拉；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又窜出几个鬼子。他们七八个合力，或推或拉，或揍或踢；无奈之下，我只得用目光和弟兄们交流——他们的目光同样甚至更加热切。不知是谁带头，我们低声唱起了我们的军歌‘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盛世雄····’声音由低到高，由零乱到整齐划一，终至响彻云霄！这就是我们的民族精神，我们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
鬼子们慌作一团，他们鸣枪示警丝毫没有用处；只得把我狠命往前连拉带拽。
回到牢房，我的情绪依然没有平复，胸部剧烈起伏。
“这么说你拒绝她了？”老董口气半是幽默半是失望。
“你怎么知道？”
“刚才那阵悲喜剧是你引发的吧？能造出那么大的气势，又把那个狗东西一顿狠揍；说你答应丰臣美惠，准备忍辱负重，暂时背负汉奸的恶名未免过于乐观了吧？”老董长叹一口气。
“这么说你看见了？”我的劲头又上来了。
但是老董并没有迎合我，他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们的希望看来终究要落空了！老张，弟兄们，我董文昭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咱们六十五团！”
沉默，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终于，老董打破了宁静：“起风了，不是个好兆头呀！”
我正要回答，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怒吼声：“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
然后是一阵枪声！
我们冲到窗子前面，但是窗台太高，什么都看不到。
“孩子！如果你弯下腰，扶住墙，我想咱们马上就知道能是怎么回事了！”
老董踩着我的肩膀，我直起身来；忽然，我感觉他的双腿开始颤抖，终于站立不住，滑落下来：“他们开始动手了！”
“董叔叔，你怕了？”
“开什么玩笑？我董文昭是那样的孬种？当初祖传宝刀断为两截的时候，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刀在人在，刀断人亡！——董叔叔！”我哭了。
“孩子！死亡并不可怕，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才是最可怕的；就像贾成仁那样，辱没祖宗呀！”
突然，远处的门打开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老董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臂：“他们来了！让他们看一看什么才是中国真正的男人！来，我的孩子！！”
第五十四章 就义（下）
更新时间2011…3…30 7：20：07 字数：2517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打开牢门后，几个日本兵冲进来；但是，老董庄严地把他们推开他一瘸一拐面带微笑地向外走去，我紧紧地跟着他。
我们走过过道，走过那几间空荡荡的牢房，一直来到外面。
风依然在无情地刮着，扬起阵阵尘土；我抬起头来，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老董拉住我的手，向着前面走去；前面不远处的围墙下，昏暗的灯光照着地上几位就义者。老董拉住我的手，慈祥地向我微笑着；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视死如归。
我们走过一排排日本兵，走过把战刀驻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小野少佐，向着光荣就义的弟兄们走去。
这时风竟然慢慢地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老董觉察到我的异样，慢慢回过头来。
我还不到二十岁，我还有父亲母亲，我还有丽华、我还有····终于，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我觉得自己好像站不住了，平时谈到死亡时，我总是满不在乎，但是，当死亡近在眼前；而且，是在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时候，我还是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但是，在我崩溃之前，老董有力的臂膀挽住了我：“兄弟！我们不哭！在敌人面前，我们可以流血，可以流汗，就是不能流泪！我们今天的死是为了更多的人活下来，享受明天美好的生活！丽华要是看见你有多么勇敢，一定会非常欣慰的！来，我的孩子！让小鬼子看见我们的笑脸——预示他们丧钟即将敲响的笑脸！”
是啊！我这是怎么了？哭哭啼啼的孬种是没有人看得起的，包括面前这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我不能哭，我们中国人只会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我过了丰臣美惠这一关，就已经注定了要面对这样的结局。所以，且让我从容面对，就像老董那样！
于是，我仰起头，仰望苍穹；细雨飘洒，洗去我的耻辱，洁净我的灵魂吧！父亲、母亲、丽华，你们的亲人不是孬种，他是一个合格的中国人，一个值得你们骄傲的保家卫国的壮士！
终于，我们走到墙边，回过头来的时候，和老董一样，我的眼神之中除了对敌人的蔑视，就是看淡生死的从容。
“铁蹄踏碎强国梦，屈辱已经百年；无语面对旧河山，凭添多少恨····”我吟唱起了老董自创的《满江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