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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地火明夷-第118章

小说: 地火明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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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锐号遭到了攻击!

他尚不知道潜行于海底的深锐号是怎么遭受攻击的,但显然已经遭到不测。看这样子,竟似炸雷在水底爆炸一般。他眨了眨眼,再定睛看去,却见水底已是尘沙扬起,原先的深锐号已失去了影踪。

毫无还手之力!宣鸣雷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邓帅不愧为邓帅,根本没有留下一个破绽。用螺舟是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任务了。他仍不死心,生怕自己看错了,还在仔细看着。此时尘沙已经又沉了下去,看过去,那些直直的铁链还在晃动,但深锐号却真个已不见了。往上看去,却见海面上多了不少木板碎片。

深锐号被击毁!这螺舟上岳振以降十来个水兵自是全无生理。宣鸣雷终于颓然道:“任务失败,返航。”

“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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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领头水兵还道自己听错了。宣鸣雷扭头道:“返航,除非你活够了想要送死。”

此时东平水军阵中,傅雁书还在仔细观察着铁脚木鹅的动向。

铁脚木鹅本是开河时为测试河床深度用的工具,邓沧澜为了对付五羊水军的螺舟,将其改制了一下,将这铁脚木鹅遍布水军营阵的水底。傅雁书生怕敌人的螺舟仍有漏网的,指挥各部水兵以小舟巡视。因为事先测试过多次,若是寻常大鱼碰到了,也只是微微一晃,但螺舟比什么鱼都要大得多,木鹅晃动的程度要大得多,十分明显。看了一整圈,仍然未见有异样,这才确定真个只有一艘螺舟冲了进来。

他巡视完毕,这才回去缴令。上了邓沧澜座舰,五羊水军的舰队也已退去,出击的诸舟督正在缴令。傅雁书向邓沧澜行了一礼道:“邓帅,雁书缴令。”

邓沧澜道:“深水雷建功了?”

傅雁书道:“是。”

深水雷亦是邓沧澜亲自下令,新近造出来的,本来傅雁书多少对其有点担心,可实战证明,深水雷确是螺舟的克星。当初他对邓帅下令研制这种对付螺舟的战具还有点不解,因为螺舟是共和军的独得之秘,造出深水雷,难道想要对付自己不成?当时邓沧澜对他说,天下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不能有一样独大。螺舟横行水底,若是无敌,其实对自己亦无好处,因为敌人可能也会造出这种战具。自己能抢先拥有,未雨绸缪,总比临渴掘井要好。这话是前两年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现在,大概就大统制是天下无敌,一人独大吧。傅雁书突然有点自嘲地想着。

虽然破解了敌人的一次攻势,邓沧澜仍然有点不悦,沉声道:“雁书,将敌军的死尸收了,派个人送回去,让他们入土安葬吧。”

傅雁书没说什么,只是道:“是。”

送还敌人的死尸,这是邓沧澜的仁心,但谈晚同接到了北军使者送来的那些死尸时,眼里都要喷出火来。压下心头怒火,打发走了北军使者,他回到了营中。

现在水军营里,郑司楚、宣鸣雷和崔王祥这三个水军主要将领都已聚在一起。这一步已告失败,但计策仍要执行,必须尽快想出补救措施。北军的水营守得真如铁桶一般,水底不能去,难道只有动用飞艇队吗?只是飞艇队已是用在了诱敌计中,如果现在动用飞艇,肯定会招致邓沧澜怀疑,这一步是成了,上一次却要前功尽弃。他们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郑司楚之计,一环扣一环,这一步无法执行,到时下一步也就执行不下去了。他们想了半天,仍然没有个好主意。倒是宣鸣雷说北军有了能在水底炸开的炸雷,就算用螺舟队去硬攻,这回也定然有去无回,反而让五羊水军的最后反抗手段也用不出来。

“大概只有用铁来造螺舟才行了。”

宣鸣雷说完了,这样感叹一声。但用铁来造螺舟,以现在的工艺,根本达不到,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句气话。待商讨到天已擦黑,宣鸣雷忽然一击掌,喝道:“水底潜行不成,那就从水面硬干!”

郑司楚道:“怎么硬干法?你没冲到他们阵中,他们的舷炮就把你打成筛子样了。”

“假如迫使他们不动用舷炮呢?”

谈晚同诧道:“他们怎么会不用舷炮?今日我们不敢太过逼近,要靠近了,他们准会万炮齐发。”

宣鸣雷嘿嘿一笑道:“那是你要用战舰攻击。假如是去向他们接舷单挑?”

这话一出,郑司楚也吃了一惊。水军作战,固然也有接舷短兵相接的,但那种情况相当少,往往是战到不可开交之时。崔王祥道:“他们会接受吗?”

“傅驴子心高气傲,邓帅也有点假道学,我用快舰冲阵,他们觉得用舷炮胜之不武,肯定不屑于动用舷炮。我只消冲到他们阵中,并不是真个要和他们白刃接战。”

谈晚同正待说这怎么行,郑司楚却沉吟道:“也许,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宣兄,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宣鸣雷露齿一笑道:“你去?郑兄,不是看不起你,你去了只会碍手碍脚。”

现在郑司楚在跳板上练习已经相当熟练,其实也不会太碍手碍脚。但他是定下全局之计之人,谈晚同也道:“郑兄,你不要去了,还是我和宣兄去吧。”

这样去搦阵单挑,就算不死,被活捉的可能也很大。宣鸣雷道:“你们都不必去。我去,他会觉得我是走投无路,想要孤注一掷,你们去了,反而让邓帅多疑。”

郑司楚知道宣鸣雷说的亦是实话。他点了点头道:“只是,宣兄,若你被他们捉住了,怎么办?”

宣鸣雷又是一笑道:“不会被捉住的。”

谈晚同和崔王祥看向宣鸣雷的眼神一下充满了敬意。郑司楚的意思,其实是宣鸣雷若被活捉,万一经不起拷问,将此计交代出来,那五羊城就真个再没有分毫胜机了。而宣鸣雷所说,却是自己宁死也不会被人活捉。只是他要逃归的可能性太微乎其微了,所以他可以说是必死无疑。郑司楚心里不由苦笑,忖道:我不想动用死士,可看样子,宣兄仍然要不得不充当一回死士。

宣鸣雷还怕郑司楚要阻拦,对谈晚同道:“谈兄,你去征集一些敢死之士。不过也要向他们说明,邓帅不是个小人,到时应该不会向他们留难的。”

宣鸣雷的意思,他们都懂。当宣鸣雷觉得逃不出来,在敌军阵中自尽,另外那些士兵邓沧澜应该不会留难,会放他们回来的。但这样其实就是说,宣鸣雷自己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郑司楚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站起来道:“宣兄……”

宣鸣雷道:“我意已定,不用多说了,今晚我要早点歇息,有什么话,明天等我出发时再说吧。”

他已出言逐客,谈晚同和崔王祥对他更加敬佩,齐齐站起来,向他行了一礼道:“宣兄,天下豪士,以君为首。”

水天三杰中,纪岑已经战死。本来三人以谈晚同为首,但现在他二人已将宣鸣雷补入了三杰之中,且甘愿奉宣鸣雷为首——只要宣鸣雷能回来的话。

七月三日,申时正。

随着一声号炮,五羊水军又有十余艘战舰驶出驻港。对于五羊城这种骚扰,东平水军也已惯了,兵来将挡,东平水军也派出了十余艘迎战。

肯定还是老样子,保持在射程之外不敢进前,只想诱敌。只消不进,封锁住港口,便是东平水军胜利。东平水军出击的诸舟督都这么想着。但这一次却有点不同,五羊水军虽然停在了射程外,其中却开出了一艘月级快船。这快船的帆上,一边写着“以待”两字,另一边写着“师尊”二字。

“以待师尊”?

没等东平水军诸舟督明白这四个字的含意,那艘快船已到得近前,甲板上一人身披软甲,手持快刀,高声喊道:“宣鸣雷在此,只求与邓帅面见!”

月级战船船速虽快,船体却小,根本装不了抛石器。诸舟督见宣鸣雷要见邓帅,便以旗号向邓沧澜请命,看是否将宣鸣雷击沉。回音很快来了,说放他进来,看他有何话要说。

月级战船只有十多个人能坐,在海战中基本上只是担任斥候巡视之用,根本装不了什么东西,也不用担心宣鸣雷是舍命要来炸船。诸舟督闻令,便让开一条路,让宣鸣雷过去。

此人是来送死的。

人人都这么想。宣鸣雷本来就是东平水军中人,名气也不小,他们都知道宣鸣雷与邓帅的关系。也许,宣鸣雷反叛后,觉得走投无路,来向邓帅请罪,想要再次倒戈都说不定。十个东平舟督中,倒有七八个这么想,但傅雁书却根本不相信宣鸣雷会来投降。

虽然宣鸣雷不会来投降,但他还当真想知道宣鸣雷反叛的原因。宣鸣雷的反叛全无征兆,也没听说过他和郑昭一家有过什么联系,为什么他甘愿放弃在共和军中的大好前程,去和郑氏一家逃难。禀报了邓沧澜后,傅雁书驾着一艘雪级战舰迎了上来。

雪级战舰是三等战舰,比月级要高大得多。傅雁书待战舰靠近了宣鸣雷的船,自己走到船头,高声喝道:“反贼宣鸣雷!”

他的声音清朗,说得倒也很响。宣鸣雷仰头看去,见傅雁书一身白色战甲,在夕阳中亮得耀眼。他双手抱刀,拱了拱手道:“傅兄。”

他和傅雁书虽是同门,两人却向来不睦,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背地里宣鸣雷更是总以“傅驴子”相称,傅雁书也知道。见他现在倒还客气,傅雁书便还了一礼道:“宣鸣雷,你有何话要说?”

宣鸣雷道:“我要见邓帅,有句话要说。”

傅雁书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话,与我说亦是一般。”

宣鸣雷哈哈一笑道:“与你傅驴子可没什么话可说的。你若不愿我见邓帅,就一炮打过来吧,宣鸣雷一身在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说得已迹近无赖,傅雁书心下着恼,忖道:你当我真不会下令开炮?这个距离,舷炮要打中宣鸣雷还当真不是很容易,但他已在己军阵中,撞也要将他撞得粉身碎骨,实在有点胜之不武。他扭头向身后的传令兵道:“向邓帅请示,宣鸣雷定要见他。”

号旗发了出去,只不过片刻,回音就来了:“让他过来。”

邓帅也想问问他反叛的原因吧。傅雁书心中想着,知道自己问他,宣鸣雷是死活也不肯说的。宣鸣雷说自己是驴脾气,其实宣鸣雷自己的驴脾气更甚,更有点亡命之徒习气。反正现在己方将他团团围住,他死活都出不去。于是他下令让开一条路,让宣鸣雷进来。

见傅雁书让开了路,宣鸣雷又是哈哈一笑,高声道:“傅驴子,小师妹现在可好?”

傅雁书听他居然说到小师妹,更是着恼,理也不理他,便走下船头。宣鸣雷也不以为忤,将船驶进大阵。

没想到这么容易。当初他说邓帅有点假道学,其实他对邓沧澜实是敬佩得无以复加,此时更然。但进来容易出去难,宣鸣雷扭头向身后摇桨的水兵道:“加把劲,不要让人看轻了!”

这些水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个都力量沉雄,胆量过人,但现在进入敌军的万军阵中,他们亦是吓得有点手脚发软。听得宣鸣雷这般说,这些人心道:宣参谋都不怕,我们只是些当兵的,怕个什么。想毕,人人用力,这艘战船本来船速就快,现在越发快了。

前面,便是邓沧澜的座舰摇光号。摇光号乃是巨舰,长在四十丈以上,宽也超过了二十丈,这样的庞然大物与宣鸣雷那艘月级战舰相比,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宣鸣雷却让自己的船靠近了摇光号才停。摇光号的甲板出水足有两丈多高,从宣鸣雷这边看过去,非要仰头看着一样,几乎与城下看着城头一般。

邓沧澜走上了船头。看着下面这个得意弟子,邓沧澜心头又是一阵异样的滋味。

宣鸣雷和傅雁书,这两个性情完全不同的弟子,是他一生中最为欣赏的两个。甚至,他还有过要招宣鸣雷为婿之意,只是现在都已不可能了。他朗声道:“鸣雷,别来无恙。”

宣鸣雷也已看到了邓沧澜走上船头。仰面看去,邓沧澜的样子高高在上,却又如此平和。宣鸣雷抱着刀深深一礼,高声道:“师尊。”

对旁人,他可以大模大样,毫无礼节,但对邓沧澜,他从不敢缺了半分礼数。即使现在已是敌人,在五羊城里,他说到邓沧澜,亦向来以“邓帅”相称。邓沧澜看着宣鸣雷,微微叹了口气,又道:“鸣雷,你到底因为何事要反叛共和?”

宣鸣雷道:“师尊,鸣雷并不曾反叛,是大统制背离了共和。”

大统制背离了共和?邓沧澜没有说话。共和是什么样子,以前谁也不知道,但大统制治下,共和国这些年来蒸蒸日上也是事实。虽然并不是人间乐土,但共和国的国力要远超昔日帝国,子民也远比帝国时期安居乐业,那都是事实。只是邓沧澜不想说这些,他只是道:“各执一辞,自是仁者见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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