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扬娜拉爱情-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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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叫做‘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么?”站起来,沉稳的声音。
“哦,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吧!”娇弱的声音。
“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沉稳的声音。
“哦,轻一点……”娇弱的声音。
“啊,我会小心的……”沉稳的声音。
“哦……”娇弱。
“啊……”沉稳。
“……”
“……”
啃有些发硬的火腿
阿康沉默了半个钟头,一直坐在墙角无限热情地亲吻着手中的半块火腿。接着他回过神来,起身走出了厨房。
“台词还不够煽情,回头要好好润色一下。”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接着,“广时的内心戏没有很好的表现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玄关,飘落到了悄无声息的电视机上,接着又扫回玄关,饶有兴趣地盯着电话机猛看。
“不如实际验证一下我的猜测吧……”他叼着火腿,开开心心地跑到电话前,由于广时走前有告诉过阿康东京家里的电话号码,因此阿康毫不费力地便拨通了国际长途。
“MOSHIMOSHI……”接电话的女孩子声音很是好听,清甜中夹着纯净。阿康抖了一下,好象想起了小猫女仆俱乐部。
“这次总算说对了……”阿康听见那女孩紧接着用中文嘀咕了一句。
“请问是广时家吗?”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用中文直接跟女孩交谈。
“啊!”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掩饰不住的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地答道,“是的,你找哪位?”
“冒昧地问一句,”阿康把火腿从嘴里拔出来,避免说话含糊不清,“你就是甜儿吧?”
阿康从来就不是个刻意讲究礼节的人,他既不喜欢被别人敬称为“先生”,也不喜欢绅士地喊对方为“小姐”,对他来说,他唯一愿意开口喊“小姐”的场所,是夜店PUB。
“哦……啊……是我……”甜儿迟疑地应了声,“难道你是……”
“我是广时诚的朋友,如果方便的话……我是说,假设他现在没有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累得睡着了的话……请让我跟他通个电话……”阿康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的笑容带有一丝诡秘。
“诚君?”甜儿的语气似乎很不确定。
“他是下午两点多的飞机,早就该到你家……哦,不,是他家……呃……我是说,‘你现在住的他的家里’……”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话的意思,你刚才是说……”甜儿满是疑惑地说道,“诚君今天回东京了?”
阿康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只露出一条缝,他的笑容不再狡黠,而是呈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表情。
“为什么你不睡客房,却要睡在我的房间里?”广时打了个呵欠,姿势端正地坐在沙发里。
甜儿捧着一杯热水,抱在手里却没有喝的意思:“事实上,我是在住进你房间之后,才发现那不是客房的。广时太太临走前也告诉我不要太拘束,把这里当自己家看就好。”
“既然发现是我的房间,那你怎么还不搬到客房去呢?”广时问道,又打了个呵欠,快10点了,一天都没怎么休息,难免有点疲乏。
“如果你买了一个豆沙包,吃了一半才发现馅是猪肉白菜的,你会拿回去退掉吗?”
广时瞪了甜儿一眼,虽然表情依旧客气,但语气有些忿忿:“不会……”
“我也不会。”甜儿很干脆地接了一句,并冲广时甜甜一笑。
“那我现在回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搬到客房去了呢?”尽管他试图保持自己一向温文尔雅的待人态度,可惜眼前这个半点客套也不讲的女孩,从“见面”的第一刻起,就有着轻易让他破功的强大感染力。
“如果你吃完了猪肉白菜的包子,并且已经离开包子店有30公里了,这时才发现猪肉白菜馅的要比豆沙馅的便宜了五十日圆,你会不会特意跑回去向老板要回那五十日圆呢?”
“不会……”广时又瞪了她一眼,但没有半点凶狠的意味。
“我也不会。”甜儿笑得更灿烂了,“何况猪肉白菜馅总是要比豆沙馅贵一些的。”
“可那毕竟是我的房间……”广时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甜儿皱着眉,一副身体极难受的样子,便将后半句话嚼碎了吞回肚里,“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呢?”
从刚才起,甜儿就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的焦点凝聚在他的脸上,像是对什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我脸上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了吗?”广时用手在面颊和鼻子附近摸索。
“总觉得……你看起来好像一个人……我是说某些地方啦……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偏偏想不起来到底是像谁……”甜儿很快就失去了耐心,“算了算了,这个问题似乎不是很重要!”
的确是不重要的,不重要的程度就好比是此刻北京的某个人打了个喷嚏,但对于地球本身的公转和自转都没有丝毫的影响一样。
“对了,还没问你,怎么好好的从北京回东京了?”甜儿显然对手上的热水没什么兴趣,拉开冰箱翻出一瓶冰镇酸奶,忽略大堆的日文说明寻找用数字标示的保质期,刚好今天上午10点过期。她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它喝了。
“还不是因为你身体……”广时知道在女孩子面前揭人家伤疤,不是什么值得鼓励的举动,但他搜索了自己所知的所有中文词句,实在找不到妥帖的委婉说法,于是住了嘴,并跑到甜儿面前,一把抢过过期酸奶,“喝冰的东西对你没好处。”
哪里有奇怪的地方
甜儿白了他一眼,好象没觉得广时刚才的话,继续在冰箱里寻找可以喝的饮料:“广时太太有跟我提到你在北京工作的事情,但我没想到你的中文会说得那么好。”
“如果你吃了一个包子,无论是豆沙馅还是猪肉白菜馅,你觉得味道很好,你会特意跑30公里去问店主具体的做法吗?”
“不会,”甜儿很干脆地给了答案,“我在厨艺方面一点天分都没有。”
“你的比喻修辞也用的很好。”顿了片刻,她又补充道。
“是比拟。”广时礼貌地纠正。
“广时太太说你从小就很喜欢读书,她甚至一度担心你整天抱着书本啃会患上自闭症。”甜儿放弃了保鲜层,拉开了冷冻层,“而且你似乎对所有关于中国的东西,都很有兴趣。”
“大概是8岁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中国的建筑,以及,自行车……”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自行车不是中国人的发明。”甜儿说。
“但没有哪个国家,会把自行车普及得那么彻底。”广时的脸上居然散发出一种兴奋的神采。
“你的兴趣真的很特殊……”甜儿从冷冻柜里扒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咦,这是什么?”
广时注意到甜儿正试图打开盒子,立即显露出了紧张的表情:“那个……那个……碰不要……盒子放下!”
他冲上前很用力地从甜儿手上夺过盒子,但甜儿已经将盖子掀开了,里面是一块泛白的冰块。与常见的透明冰块不同,盒子里的冰看起来很坚硬,并不剔透,形状也很不规则。广时连忙把盖子重新盖好,很小心地放回冰箱里。
“没人告诉你,不要乱翻别人家的东西么?”广时有些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甜儿却听得仔细。
“你刚才说话时的语法满奇怪的……你确定你在说中文?”甜儿一副不怀好意的古怪表情,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广时看。
“我……”广时的两颊难为情地发烫起来,“我只要在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中文就……就说的不是那么流畅了……”
不过甜儿似乎对他的这点小毛病没什么过多兴趣的样子,而是撇着嘴在回想着什么。
“啊!我想到了!”她打了个响指,眼神满是好奇和浓厚的追究兴致,“那个一定是冰河世纪的远古冰吧?”
“你看了我放在抽屉里的日记!”广时随即反应过来,音量蓦地提高了一倍。
甜儿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看见广时的脸色渐渐沉下来,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做了不该做的事,心中泛滥着抱歉的情绪,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缓和紧张的气氛,只好抿着嘴,静静地听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广时走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取出一本蓝色封皮的日记本,打开草草地翻了两页,然后又合上丢在客厅的角落里。
甜儿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地陪着广时一言不发。
“那本日记……其实已经没有再看的意义了。”广时轻轻地叹了口气,温柔地笑着,“对我如此,对你也一样……”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甜儿跟不上节奏地无法接话,他并不在意地继续说:“至于冰箱里的冰,正如我日记里写的那样,是我亲手从Lapland挖出来的。”
“啊?”甜儿不自觉地表示出了疑惑。
“Lapland,拉普兰,芬兰的一个地区,很冷。”广时淡淡地解释道,“我从那里挖出了那块冰,然后带回来,就这么简单。”
他极其简略地将所有的事情概括为一句不痛不痒的叙述,好象那只是做家事顺带将厕所仔细打扫了一遍连马桶的每个缝隙也不放过地完整擦洗干净一般地平常。
事实上,会将马桶的每个缝隙都锱珠必较地清理干净,这已经有违常理很不平常了。
“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中国那么有兴趣吗?”广时说道。
甜儿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来,又习惯性地将双腿蜷起来环抱在胸前:“我大概没有办法拒绝收听你接下来的叙述吧?”
广时从冰箱里取出两个小玻璃瓶,密封着的,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他递给甜儿一瓶,自己则拧开瓶盖,灌下一口。
甜儿接到手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她仔细地打量着瓶子里的液体,因为冰镇的关系,瓶身在接触到常温的空气后开始迅速地霜化,她打开盖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
“怎么了?”广时问。
“没有毒吧?”甜儿不怕死地回了一句。
“或者是春药……”思考了一分钟,她一脸认真地补充道。
广时没有回答,又灌了一口,风轻云淡地笑着。
甜儿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到嘴边,皱着眉抿了一小口,冰冷的液体在温暖的口腔里流淌,她哆嗦了一下,但什么味道也品不出来,除了冷,还是冷。
“就是普通的水而已。”广时盯着甜儿瞬间变换了好几次表情的脸,想笑出来又忍了回去。
“不过,它是刚才那块冰融化后的水。”见甜儿一副被耍了要发飙的样子,他连忙又接上一句。
“拉普兰的远古冰水?”甜儿有些怀疑地问,嘴巴咂了几下。
广时点点头:“去年冬天妈妈洗澡时将暖风机和电吹风同时打开,一边还用微波炉热猫食,把保险丝给烧了,冰箱断电了半个多小时。她打电话告诉我那块冰融化了一些,我便让她把融化的水装进瓶子里封存起来。”
“用微波炉热猫食?”甜儿的脸上显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说起来,怎么这次我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家里有动物呢?”广时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难怪回来后一直都觉得家里太安静了。
“广时先生临走前将马送到乡下的农场去了,广时太太则在出门的旅行箱里塞了一只猫和两只荷兰鼠。”甜儿多倒了一些冰水在嘴里,含住让舌头在水里转动,然后才满足地咽下。
“马?”这次轮到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喜欢中国呢
“还没说你。”甜儿提醒他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以免回不了头。
“我8岁那年,做过一个梦。”
“不是春梦吧?那也太早了点……”见广时的眼神有越发凶狠的趋势,甜儿识相地住了嘴。
“我梦见我追着一个小女孩不停地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总想看清楚那个小女孩的脸……”
“果然是春梦……”甜儿脱口而出,瞥到广时几乎铁青的脸,马上装作很用心地在研究冰水的特殊气味。
“那小女孩跑到了一个非常寒冷的平原上,站在雪地里转过身来看着我……”
“然后没有脸对不对?”甜儿兴奋地问道,“恐怖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
广时攥紧了右手的拳头,左手里的瓶子也有时刻被外力握碎的危险,他咬着牙,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保持平静:“小女孩穿着红色的旗袍,笑得天真无邪。我跑到她面前,她大方地牵着我的手,开开心心地拉着我在雪地里跳起了我从来没见过的舞蹈。”
“那是我根本不曾见过的光景,雪白的大地与火红的旗袍交织在一起,小女孩的笑容灿烂得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广时微微抬着头,好象他看过去的不是房顶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不知跳了多久,那女孩开始向远方走去,还不时地冲我招手,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甜儿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努力摆出副很给面子在捧场的姿态。
广时没有理她的反应,继续往下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雪地尽头的时候,我才记住了她一直念叨的那句听不懂的话:‘沙扬娜拉’。”
“沙扬娜拉?”甜儿来了精神,眼睛也瞪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