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之花1-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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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病吗,怎么会昏倒的?”叶老太焦急地说。
“不是病,只是贫血。”依蕾细着声音说。
“贫血,明天开始好好休息,补一补,那里都不许去,幸亏在家里呀。!”叶老太哆嗦的说。
依蕾站起来,看见一言不发,只是关心她,默默注视她的爸爸,她鼻子一酸,眼泪流下来。
叶老先生了解的扶着她慢慢往房里走,看来,这个留学的女儿,在外面必定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
但是,留学,哪个年轻人会放弃啊!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他完全不了解。
躺在床上的依蕾,神情恹恹。
她无法说服妈妈让她出门,同时,她也根本没有更好的借口,总不能老拿同学来作挡箭牌,妈妈管她,一如管小女孩。
她看不下报,吃不下饭,也睡不著觉,满心是陈恺的影子,陈恺的声音,和陈恺那引人的微笑。她不知道陈恺现在在做什么,也在想她吗?
从早到晚,她就这样躲在床上,连睡衣也懒的换。
她妈妈推门进来,手上端的准又是猪肝汤,她马上感到一阵反胃,她实在害怕喝这汤水。
“妈,别再逼我喝,求求你。”她像孩子一样用手去挡着前面送来的碗。
“生病吃药,你当是药吃下去好了。”叶老太不妥协。
“我情愿吃药。”她一味的推。
“你总是这样子,什么好东西都不吃,你……”
叶老太的话被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她瞪依蕾一眼,放下汤,匆忙去开门。
依蕾心中突然涌上一阵不安,心脏跳得好厉害,一股血液往上冲,她脸上又透出红晕。
说不出为什么有这种现象,或者,这种急促的门铃与她有关--是陈恺吗?她突然从床上坐起,不可能吧!
叶老太又进来,脸上神色很奇怪,她说:“你那美国的朋友来了。”
“陈恺!”她叫,眼中立刻放出异彩,一整天恹恹之情一扫而光。
叶老太冷眼旁观,她似乎看出什么,但是,从小依蕾是个内向又保守的女孩,她摇摇头,带着满腔疑惑出去了。
五分钟之后,依蕾和陈恺已面对面坐在客厅里。她穿着浅兰色晨褛,神态很不自然。
他们始终没讲话,相互深深的凝视,才一天工夫,陈恺看来憔悴而疲乏,好像做了许多苦工又一夜失眠似的,依蕾心都痛了。
“你--不该来。”她小声说。
“我受不了,我急得发疯,没有电话,没有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他傻傻的说,脸上有掩不住的深情。
“昨天晚上回来我又晕倒,妈妈不许我出去。”她看看后面,没有人,她才说。
“天!又昏倒,依蕾我……”
依蕾妈妈出来,陈恺咽下要说的话,他站起来,潇洒的喊伯母,又显露出那份耶鲁大学学生特有的绅士风度,依蕾在一旁看得暗暗好笑。
叶老太的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的打量陈恺,她的神色那么古怪,别说陈恺了,连依蕾都觉得不自在。
“陈先生祖籍在那里?”她问。
“浙江。”
“华侨中浙江人不多,是吗!”陈恺点点头,她继续说,“听依蕾说你念耶鲁大学,很好啊!”
“学校好学生不一定好!”他谦虚的说。
“来台湾观光?”她又问。
依蕾在奇怪,为什么妈妈今天专找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讲呢?往常依蕾的同学来,她很少出来的。
“妈妈,不去看看陈英的饭好了吗?”依蕾提醒说。
叶老太看了女儿一眼,女儿脸上红扑扑的,竞有忸怩,害羞的样子,平日惘然,落寞的眼神中,也射出闪亮的光芒,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陈恺一来,依蕾的改变竞如此之大,她不懂年轻人的心理,但她似乎也看出了什么。
“好,陈先生今晚就在我们家吃饭吧!”叶老太说。
“不了伯母,”他看看依蕾眼中有企盼的神色,他连忙改口,说:“这样……不太打扰你们吗?”
“恐怕依蕾在美国更打扰府上了。”叶老太笑着出去。
陈恺呆了一呆,然后看依蕾。
“我只能说我们在美国认识。”依蕾耸耸肩。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认识了很久,有一百年。”陈恺痴痴的说。
“我觉得……”
“今晚不能出去?”他问。
“看我妈妈的样子你还不明白?”她笑着。
“明天呢?”他急切的问。
“我尽量想办法--”她忽然止住了,动也不动的看着他,神情有一丝恐惧绝望。她说:“你假期快满了?”
他沉默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那么复杂。
“只有一星期,我想到中部看看,去看日月潭。”
“中部!”她呆怔的说。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紧紧的,重重的:“和我一起去,依蕾,我求求你。”
依蕾转头看他,眼中暴出一朵奇异的火花,脸上闪耀以殉道者的光辉,一刹那间,她变得惊人的美。
“好的,我和你一起去。”她舔舔发干的舌头,说:“我知道,我必须去。”
“依蕾,你真好!”他激动的说。握住她的手竞微微发起抖来。
“是的,我想如果我不去,我会--后悔!”她一字一字慢慢的说,语气中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慑人味道。
“依蕾--”他吃惊的叫。
“有一件事我还没做,但是,我一定要作。”她说。
“什么事?”他问。
她把朦胧,如梦的眸子投向空虚的空间,她说:“将来你会知道的。”
叶老太进来,陈恺连忙放下依蕾的手,但是已经迟了。
叶老太若无其事的说:“陈先生,依蕾,吃饭了。”
陈恺不记得在餐桌上说了些什么,也记不得吃了些什么,满桌人的视线都投向他,他像是被强烈探射灯照着的偷袭者,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满心不安,不安中,他仍不忘静坐一端,吃得极少的依蕾。
晚餐后,大家坐在客厅看电视,灯光熄了,黑暗中有一种神秘的安全感,依蕾父母坐在最前面,弟妹们围绕在四周,依蕾和陈恺并肩并坐在后面的角落里。
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们全不知道,借着电视微弱的光线,他们相互凝视,说不出的甜蜜,诉不尽的情意,他们忘了旁边的许多人,他们的受紧紧的握在一起,没有一丝空隙。
陈恺从来没有这样被震撼过,黑暗中依蕾发光的眸子像只波斯猫,那样神秘,又那样引人,那样狂热,又那样深情,他心中涌上一阵强烈的冲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握住依蕾的手越来越紧。
叶老太偶尔一回头,她突然看见了这一幕,她吓得心里怦怦直跳,内向而保守的依蕾,她已是有夫之妇啊!她--不用解释,谁都能明白,她和那英俊的年轻人,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天啊,依蕾,这是玩火埃!
她慢慢的转过头,她必须装出若无其事,幸好大家的视线都在电视上,她慌乱的,惊惧的,不知如何是好,脑中乱成一团,出嫁的女儿怎么会--啊!这败坏的社会风气,那些不顾一切的年轻人--天!怎么想个办法来救救女儿,还有她在美国的医生丈夫。他知道吗?或者--这是她突然回国的原因。
她头痛得要爆炸,她想不出办法,可爱又胆小的依蕾如此糊涂,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吧!
叶老先生伸了个懒腰,那是表示他想要睡觉了,依蕾警觉的抽回自己的手,坐正了,沉醉在浓情里人,自然没有看见妈妈的神情。
叶老先生站起来,随手开了灯,他说:“孩子们,有功课的去做,没有功课的上床。”
他又伸个懒腰,然后转身对陈恺说:“你再坐一会儿,和依蕾谈谈,我要先休息。”
陈恺站起来,目送依蕾父母和弟妹走开,大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也该走了。”依蕾看看他。
“别太残忍,让我再陪陪你。”陈恺激烈要求。
别令我为难,好吗?依蕾摇摇头。
陈恺耸耸肩,再次站起来。
依蕾对里面叫:妈,我送陈恺出去!
妈妈没有回答。
他俩步出院子,依蕾正要拉门,陈恺整个人压在门上。
“我要吻你!”他低沉的说。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
依蕾觉得心灵悸动,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体内升起,她抬起头,闭上眼睛--客厅里的窗帘微微一动,但是谁会看见呢?在天上眨眼的星星?或是那浮云半遮面的月亮?
晨光初现,依蕾就从床上爬起来。
她披上浅兰色晨褛,慢慢踱到院子里。
唯有在台湾,才有时间和空闲来呼吸清晨的空气。
叶老太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沉默着似乎若有所思,依蕾心里又涌上一阵好奇加上不安的情绪。
“妈,早!”她轻叫。
叶老太一怔,转过身来,她看见苍白软弱的女儿,又想陈恺的事,心中又怜又急,但是她不能表示什么,即使在妈妈面前,女儿的自尊心仍是重要。
“一封信,廷谆寄来的。”叶老太说,“昨晚你没看信箱?”
依蕾摇摇头,慢慢的拆信,廷谆的信似乎有千斤重。
依蕾:
自你离开至今仍未接到你的信,想来一切必好。
在家里应酬必多,你要多保重身体;切记。
我有一个假期,也许我会来接你,但不要寄予太大希望!
此地一切都好,勿念!
保重!
廷谆
x月x日
看完信,依蕾仍然脸无表情的沉默着。
廷谆的信短得像电报,内容也像电报,没有丝毫感情。
“怎么样?说什么?”叶老太问。
“没什么,也许他会来。”
“他要来!”叶老太眼中突然露出光芒,这是一线希望啊,“但愿他能来。”
依蕾默默的转身预备进去,她心中好烦,也不知道到底烦什么?
“你要出去?”叶老太试探的问,她希望女儿说不。
依蕾犹疑一下,然后毅然点头,有些事,总归会让人知道的,还不如自己承认。
“那么……早点回来。”叶老太声音古怪,有闷闷的感觉。
依蕾轻轻的哼了一声,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她明白;妈妈必是知道了什么,又发现了什么;但是,她不管,这种事情的发生,是阻止不了的,会像海浪冲破堤岸,会像星星之火烧遍整个草原,谁能管呢?
车停在国宾饭店门口,依蕾像只出了笼的小鸟般直奔门楼,她轻轻敲的房门,不到一秒钟门就开了,一只手伸出来,把她接进去,关上门,他们紧紧拥在一起,一夜不见,他们好像等了一世纪。
“依蕾,真等死我了,再不来,我又要去你家了。”
陈恺的嘴唇在她耳边轻磨。
“看看钟,才点呀!”她不住的躲闪,陈恺弄痒了她。
“昨晚一回来,我就开始等你了。”陈恺含糊的说。
他拥紧了依蕾,不让她闪躲,他吻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唇,吻她的耳根,吻她的脖子。她大屡的头发洒下来,遮住了半脸,长密的睫毛垂下来,有一股神秘的引诱,有些淡淡的娇羞,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她的呼吸渐渐急促,清晨的冲动包围着他们,他们仿佛在一个梦里,一个模模糊糊,不可抗拒的梦里--不知何时,依蕾衬衫的扣子松了,陈恺眼中突然射出原始性的贪婪目光,他伸手拉开衬衫--“不,陈恺--”依蕾的声音惊醒了他。
他一震,羞惭而颓然的放开她,冲到桌边倒了杯冰水一饮而尽,刚才的火焰仍使他不住喘息。
“我抱歉,依蕾,我不是有意,只是--控制不住。”他努力平定自己。
“我……不怪你。”依蕾已整理好衣服,她低着头说:“我也有错。”
“让我们出去吧!”他咬咬牙,拿起西装外套;他似乎还没有勇气看依蕾。
他拉开门,依蕾随着他身后走出去,刚走两步,她怔住了,那个请她吃饭而被拒绝的张伯母,正和她的儿子站在电梯边,张伯母是有名的长舌妇,她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依蕾,早啊!”张伯母叫得很亲热,眼角却瞄向陈恺。
“早,张伯母,看朋友吗?”依蕾勉强镇定的敷衍,她仿佛觉得做错了什么被抓祝“小宝的干爹从日本来了,我带他来探访,太早了,人家还没起床,你呢?”她说着眼光又瞄向陈恺,不怀好意的。
“看朋友!”她指指陈恺。
电梯来了,依蕾和陈恺进去,张伯母带了儿子仍然在等干爹起床。
临关上门,依蕾突然看见张伯母对小宝指指她,又做了个邪恶的表情,她算了,何必想那些无聊事情呢?
“刚才那个张伯母是谁,那样子--不讨人喜欢。”陈恺天真的问。
依蕾淡淡的摇摇头,他不知道,何必再把这种无聊事来烦他呢?他们的日子已不多了埃“一个朋友,不大来往的。”她说。
的士开到面前,他们一起上去,谁在乎别人说些什么呢?
依蕾挥挥手,挥去所有的烦恼,不快,她的希望,只是抓牢这不多的日子。
坐在往日月潭的大巴士上,依蕾困倦的闭上眼睛。刚才从台北到台中,三个小时的观光号火车,已使她受不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此不争气。
“快到了,依蕾”陈恺紧紧握住她的手,体贴的说。
她轻轻的“晤”了一声,仍不愿睁开眼睛,她在想,妈妈一定会为她的不告而别而震惊,看到她的留条,一定会收藏起来,她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妈妈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