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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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默然。
王都郊外,铁骑飞驰而过,黄沙滚滚,君定南神色焦急问道:“最快什么时辰能赶到别院?”副将小心答道:“如此赶路,日夜兼程,也需明日晚间。只是到时将士疲乏……”君定南心中一痛,今日便是宁苏的生辰了,挥手肃然道:“明日正午前一定要赶到别院。”
言罢,转身勒马大声道:“西庭的将士们,现在本王要去从东凡人手中带回本王的王妃,你们愿随本王同行吗?”
本有些疲乏的将士们闻言气势大振,齐声道:“愿意。”
“能让西庭王妃被东凡人带走吗?”
“不能。”气势更甚,声震山谷。副将将崇拜的眼光投向了自己的首领,全然不知君定南此刻心中的黯然和苦涩。
千里追兵,只求回眸。
……
月近中天,别院之中,漠北放下药碗,看着宁苏淡的看不出表情的脸,忧道:“小姐,药好了,小姐身子不适吗?”
君然立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片刻后道:“漠北,你去准备,我们保护小姐杀出去。现在并非小姐不守承诺,而是受君然胁迫。”说罢,正要上前制住宁苏,一阵香气袭来,却见漠北缓缓倒下,自己也眼前一黑。
宁苏淡淡拿起药碗,闭上眼想要喝下去,举起了半天,终究狠不下心来。
“砰”药碗落地,泪水盈眶而出,门外已是零落的脚步声,也罢,到了此刻,即使是黄泉之下,亦不愿相见。宁苏起身,决然向外走去。
马车上,宁苏只淡淡地坐着,没有说过一句话。清音本是冷淡,此刻倒隐隐有些不安。
黄昏时分,宁苏突然道:“过了无归山,到了临念山脚了吗?”清音愕然道:“正是。已近东凡了。”
宁苏唇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道:“有劳清音姐去告诉三哥,就说宁苏有话想跟他说。”
残阳似血,三人缓缓走向山顶的凉亭,宁苏独自一人走到山崖边,看着晚霞无边变幻,唇边露出恬静的笑容,晚风吹动衣衿,眉眼间闪着绝世的风采,慕青卓远远地痴痴看着她,气氛一片平和。而清音心中的不安又增添了几分。
忽见宁苏回首粲然笑道:“每年宁儿生辰,三哥和清音姐都要陪我登高的,想不到今年也能如此。”
慕青卓温柔笑道:“只要宁儿喜欢就好。”
宁苏诡异一笑,调皮道:“可是今年宁儿不怎么喜欢呢。”
慕青卓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到原先的笑容,只看着她道:“为何宁儿不喜欢呢?是三哥做错事情惹宁儿不开心了吗?”
宁苏扭头笑道:“以前爹爹常说我娘是这个世上最聪明的女子,因为每当他做错了事情,娘总知道如何让他悔不当初。小时侯宁儿总是不明白。三哥聪明过人,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吗?”
听罢,慕青卓脸色大变,想要走过来,却不敢近前,只得道:“三哥愚钝,三哥也经常做错事情,很怕说这样的话的宁儿呢。”
宁苏依然是笑的灿烂:“三哥骗人,爹爹说,那是因为想让一个人伤心,那就要让他最爱的人伤心。而我爹爹最爱的人自然是我娘亲,所以只要娘亲伤心,他就会伤心呢。如今宁儿连生辰都不开心,宁儿可是很小气的,所以想让伤宁儿心的人也伤心,三哥说宁儿该怎么办呢?”
慕青卓的神色开始变的十分难看,连往常冷静的清音也浮现出焦急的神情,道:“宁儿,不要乱来,那人并非真心待你。殿下他……”忽想到龙舌丹一事,这话倒不知该如何说起,慕青卓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才涩涩道:“三哥错了,但宁儿要明白三哥对宁儿的心意……”
话未说完,见宁苏向山崖边上退了几步,脸上浮现出绝美的笑容,轻叹道:“那宁儿就让三哥伤心了。”说罢,整个人轻轻向后退去,如一片白云般坠向山涧。
“不要。”慕青卓发出了响彻山涧的悲吼,正欲跟过去,忽觉背后一痛,晕了过去。
正是有云:
临风弱态灵似玉,
倩影三更易销魂。
芳心一点水无力,
残阳似血空余恨。
第十章 霜雪白露 宁归何处
没有尸体,没有血腥,没有杂乱,别院之中,夜色笼罩之下,一室宁静,所有人都如同睡着了一般,君定南推开房门,房中依然是走之前的模样,只是不见了她的身影。
一盆冷水下去,君然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心中内疚万分,跪下道:“属下无能,小姐她……?”
君定南冷冷道:“什么时辰走的?”
君然惨然道:“今日凌晨。恐怕……”
君定南心中一痛,手边的桌子瞬间粉碎,她一直在等自己的,是愚蠢的自己不懂得她的心意,有负于她,才会让她伤心透顶地离开。片刻后提醒自己要想带回宁苏,首先要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定然道:“说说事情的经过。”
君然这才详细地将事情的发展说了一遍,越说到后来君定南的脸色越痛苦,当他说到宁苏为了保全别院中人,将他们迷晕,一人离开时,君定南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端着茶杯的手中已是鲜血淋漓。君然也是不敢再开口,却见漠北走上前,怯怯道:“刚叫太医看过,小姐吩咐准备的药是堕胎的……”
“什么?”君定南失声道,所有的冷静全都抛到脑后,此刻心中只剩满腔的悔恨和痛苦,他森然道:“立刻召集附近所有兵马,即使是血洗东凡,也要把她带回来。”
“不必了。”一红衣的冷艳女子缓缓走进,脸上尽是哀戚之色,她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宁苏已死。”这人赫然是假的田家小姐清音。
“你胡说什么?慕青卓又想耍什么手段?”君定南神色一变,呵斥道。
“呵呵,手段?殿下一直吐血,现在还在昏迷,这一切都拜你所赐。若非你,殿下,宁苏和我三人怎会是如此模样,都是你害了宁苏,今日我便杀了你,替她报仇。”清音越说越激动,提剑便刺了过去。
却见君定南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旁的君然挡下了此剑,喊道:“王爷!”
君定南只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骗我,你帮她骗我,我知道你恨我,不要这样骗我,宁苏,你出来,我知道你没死,你只是想让我伤心,才让这个女人来骗我的,对不对,你出来,宁苏,你快出来。”君定南恍如失神般地大喊起来,从未见他如此的三人都骇住了。
片刻之后,清音竟大笑起来,还弯下了腰,满脸悲伤的漠北怒道:“你笑什么?”清音抬起头,竟是满脸的泪水,却依然笑道:“真是好笑,真是好笑,君定南,你若如此爱她,怎么会误以为她杀了你的孩子?你若爱她,怎么会把她一人抛在别院面对两国大军的逼迫?你若爱她,怎么忍心让她等你等到伤心绝望,若非真的伤透了心,向来喜欢暖和的宁苏怎么会舍得自己跳到漆黑冰冷的河水中?她向来怕冷,怎么舍得?”
话未说完,君定南竟一口鲜血吐出,君然和漠北两人大惊,冲了过去。君定南挥手制止,惨然道:“你杀了我吧?”
清音冷眼看着他恨道:“今日我不杀你,并非不敢,而是不愿让你再去伤害宁苏,相信宁苏黄泉之下也不愿见你。”说完,持剑转身离去,无君定南的命令,那些守卫也不敢加以阻拦。
“黄泉之下,也不愿见我吗?”君定南惨然笑道,跌跌撞撞朝门外走去,君然欲拦,却听见君定南的声音响起:“今日起,西庭军队一切皆听君然将军号令。”君然大惊,正要追上去,却见一人拦住了他,赫然是漠北,只见他默默道:“随王爷去吧!”
……
……
三年之后,西庭无双楼内,一年轻说书人正大谈当今时事,只听他道:“昨日,君然将军率军击退东凡大军,所以说,那东凡的军队也不是百战百胜的,可怕的只是那慕青卓一人罢了,只要我们西庭跟北尚联合起来,君然将军,漠北将军和燕邑将军携手必能打败那东凡的军队的。”
听罢,底下有人嘀咕道:“说的倒轻松,眼下北尚燕邑将军已被慕青卓亲自领兵逼到了王都,亡国恐怕都是指日的事情了,再说北尚素与我西庭有隙,怎会结盟。要不是君然将军和漠北将军拼死抵抗,恐怕西庭早就陷入相同的境地了。“
那说书人被他这么一说,脸上一红,哼道:“反正我们要有信心,只要有两位将军在,我们还是不必畏惧东凡的。”
“恐非如此,燕邑将军是何许人物,但北尚国力较弱,打了两年仗怕是撑不下去了,那慕青卓恐怕是想收拾了北尚再尽力对付我们西庭。可惜啊……”一老者叹道,那老者身边还带着一两岁大小长的极为俊秀的小孩。
众人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便追问道:“可惜什么?”
那老者道:“若是镇北王还在,我西庭何忧啊?”
此言一出,想到那如战神一般的人,众人纷纷应和,有人问道:“王爷到底去哪了?”
“听说三年前,王妃过世,王爷伤心过度才退隐的。这几年来,没有人见过他。”
众人皆议论纷纷。
……
王都近郊的一个小山村里,一十来岁小孩哭着跑进一间普通瓦房中,边哭边叫:“老师,不好了,不好了。”
只见一白衣女子盈盈走出,清秀的脸旁上淡定的笑容,那眼睛中透出不一般的光华,柔声道:“怎么了呀?男子汉,哭成这样,羞不羞?”
那绝美的笑容让少年看呆了,老师来了三年了,怎么越看越美呢。
不错,这便是世人皆以为死去的田宁苏,说来话长,一切得从那副梅花图说起,宁苏的娘亲生前最喜欢梅花,于是每年宁苏生辰就会与爹爹玩一个猜字游戏,就是将梅花图与娘亲生前撰写的古文相对照,梅花朵处的文字连起来便是他们想跟娘亲说的话。虽当时一直相信那人会赶回,但宁苏还是给自己准备了后路,仔细研究了临念山的地形,发现山下竟是无念河,算计好时间便通过那副梅花图通知爹爹来接应,一切准备妥当,便借假死逃脱了那两个令自己伤心的男子。当时过度伤心的慕青卓也没有仔细查看附近的情形,再加上事后爹爹安排的尸体和物件,慕青卓也就相信了。而那人则音信全无。
正恍神间,那小孩道:“爹爹要去从军了。娘正哭呢。”
宁苏一惊:“不是说胜了吗?”
小孩道:“爹爹说,死了好多人的,现在军队不足了,爹爹还说,没有了西庭,也就没了我家呢。娘听了,就哭的更厉害了。”
宁苏心中一叹,唉,三哥终究还是放不下他一统天下的愿望,孰不知这愿望背负了多少的家破人亡。
那小孩喃喃念道:“如果镇北王在就好了。”
宁苏又是一惊:“你说什么?”
小孩天真道:“今天在市集听人说,我们西庭以前有个镇北王很厉害的,只要找到他就可以打胜仗了,这样我爹就不用走了,老师,你说是不是啊?”
宁苏默然,又是夕阳晚落了。
看着坐在床边假装弄孙为乐的老人,宁苏怒道:“爹,你又带萧儿出去了?”
田云天哈哈一笑,讨好道:“我不是想让我孙子早日继承我的家业,才带他去见见世面的,你知道商场是要早锻炼的吗?
“爹你,唉。”宁苏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又想到那家伙了?”田云天看女儿的脸色道。
宁苏坐到床边,靠着他的肩膀道:“不知道是不是听爹爹说多了娘亲的故事,娘亲贵为北尚的长公主,又是王位的继承人,却为了爹爹你,抛下了家国以及一切。但娘亲是幸福的,爹爹为了娘亲,也抛下了自己多年来在北尚所有的经营。这么多年来,不顾两国敌对,一直暗中以财力支持北尚,娘亲过世多年,爹爹也无一日忘记了她。宁苏虽没有像娘亲那般,可自认为了那人,也是抛下了东凡,抛下了田家,与三哥反目,不顾女子的名节,不顾自己的委屈,只想要他把宁苏放在心中一个重要的位置里。到头来,却连一纸王令也比不上,当时心中确实怨恨,可是到今日一看……。”
“受苦受折磨也并不是只有他,对吗?你已经做了决定了吗?”田云天轻轻拍她的背道。
宁苏点头,田云天狡猾一笑:“哈哈,那就对了,爹我带着你这两个拖油瓶也累了,快让那小子来领吧。”
宁苏嗔笑着躲进他的怀中。
……
无归山山谷中,溪水边一座小茅屋里,宁苏看着里面的摆设竟同自己在镇北王府的住处如出一辙,心中难免感慨,却见门被推开,那人身影沐浴在夕阳中,依然是俊美不凡,只是多几分沧桑,那人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愣愣看着宁苏,那柔弱的身影,清淡的笑容,淡定的眼光,是她吗?
宁苏也一动不动,只远远看着他,淡淡一笑。
那人才回过神来,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快要靠近时,他一边颤抖着伸出手,一边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即使这是在梦中也好。”
当他的手碰到那思念已深入骨髓的清秀脸旁时,脸上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狂喜,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宁苏深情凝视着他,终是相思得偿的泪水缓缓流下:“宁苏错了,宁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