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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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施主在院中住了三四天,在住的日子里,她让家中往院中的帐上汇了十万元的香火钱。在女施主走时,我和妙音,师兄一起送她到山门。妙音和师兄在送走了施主后,还在山门外的香火铺里转了转,我却立在山门上,再也不肯往外迈出一步。
回转山上,我们往水库边上走,也就是往万圣阁一边走。待走到万圣阁边,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味,是桂花香!果然,万圣阁边上有两棵大大的桂花树,树身有半围粗,树长势很好,墨绿的树身中泛着点点的金光,花大都还含苞着,到盛开时,大概会香飘千里吧!
妙音和师兄也走到树底下,和我一起享受这天赐之香。
“很喜欢桂花么?”妙音问。
“好可闻的香味!”我说。
“我窗前也有一棵大桂花呢,只是还未开花。”
“哦,好有神气哦。”
妙音很有些得色:“哪天开花了,请你们来赏花。”我看她一付天真烂漫的样子,与先前的冷若冰霜迥然不同。究意是什么原因使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投身道门,与青灯为伴呢?
妙音今天看来特别开心,早已抛开平素做道姑的矜持,完全是一个纯真女孩子的模样。“今天我请两位师兄去烧烤,怎么样?”师兄很是高兴,说:“难得师姐有这份雅致,我们去!”我却思量着刚来不久,希望日子过得越平淡安稳越好,实在不想有什么节外生枝。看他们兴致地走在前面,我却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我们绕开万圣阁往水库边上走,只见一排素白的平房建在水库边上,许多人在水库边上的烧烤坑上烧烤着,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在垂钓。众人堆里,有几身道袍很是显眼,分明是赖子几个。妙音显然也瞧见了那赖子,缓步穿过几个烧烤坑,并不向赖子走去,挑了一条上山的路,径自走在前边。
突然,妙音“哎呦”一声蹲了下去。师兄紧挨着她,忙去扶。
“怎么了?”我急步赶上去询问道。妙音坐在地上,双手捧着左脚,显然是扭了脚。师兄慌忙着不知怎么好,又想去扶她,又想去帮她揉脚。烧烤人群中那赖子早已瞧了过来。师兄想去扶她,被她挡开了。妙音要强地用手撑着站起来,勉强地走了几步,但终于又坐下来,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来。我上前蹲下来,扶起她的脚,看那脚踝处已肿得通红。
“师姐,我背你吧!”师兄开口请求。
“我不要你背。”师姐似乎有些在撒气。
我轻轻地帮她揉了揉脚踝,师姐忍着痛,脸上的汗珠密布着,我又取下道冠来,帮她扇着凉风,师姐脸上露出恨恨的笑意。
“师兄,你去叫小琴来吧!”我扭头对弯着腰的师兄说。
师兄扭头就走。
“我背你吧。”师姐扭过头去不做声,但她的眼里分明噙着眼泪。
我小心地将她扶起,蹲下身,将她背了起来,慢慢地向山上走去。不知怎的,那赖子什么时候已站在我们前面的台阶上,在那里嘻笑着,德扬几个都立在他身后四五步远。
“呦唷,师弟背师姐哦。这可是大白天的,这里有这么多的香客哦。”
我不理他,走进他身旁时,喝了一声:“让开!”
“我说师兄哦,我先前说你脸上有花,与道无缘的哦,哈哈哈……”
我气不打一处来,将妙音轻轻地放下,理了理道袍,凛然恨声地对那赖子说:“赖子,你三番犯我,不要欺我太甚!你不让我吃素,我生吞了你。你不要犯在我手里,哪日我让你从这里爬到三清宫前来求我!”
我觉得还不解恨,指着赖子身后几个说:“还有你们几个,到时不要怪师兄我不给你们情面!”德扬几个马上往边上避去。
我又伸手去背妙音,看她脸上有赞许的神色。我背起妙音,慢慢地往山上一步一步地走。身后,那赖子还久久地立在那里。
往山上有三条石阶道,中间的一条最陡。我背着妙音往左边的一条走。石阶并不陡,但我身上早已渗出了一身汗,妙音此时却忘了痛,在背上轻轻地哼起了歌曲。哼了一会儿,妙音又用道袖帮我擦了擦汗,“师兄,我倒真想看看那赖子怎么从龙潭爬上三清宫呢!”
“我只是说说狠话罢了。”
“师兄,周文王抬姜太公抬了几步哦?”
“608步呀!怎么了?”
“那你要背我几步?”
“姜太公可是许了周朝608年天下,你怎么报答我?”
妙音不作声,身子反倒在我背上摇了起来。
“师兄,我出对子你对,好么?”
“你出。”
“聊斋初篇考城隍,试问一人二人?”
“对不上。”
“你对。”妙音又在背上摇来摇去。
“道院无赖常拦路,可用三戒四律。”
“不通,不通。再对。”
其实我心中早有一对可答,但我忍着不答。
“快哦。”妙音又在催促。
“我真的对不上了。要不,你帮我续上下句了?”
“无赖。”妙音不依不饶。
“那我对了哦。你可不要生气。”
“对呀!”
“三清最底有龙潭,背负有心无心?”
妙音在背上无声了,我也沉默着,我暗自后悔自己的唐突。前边是路口,一边往万竹林去,一边往三清宫。妙音让我停下歇歇。我没有作答,自顾着向前走。石阶旁忽然发现又有两株大桂花树,也隐隐要开花了,到时又该是一条香径了。
往三清宫还有一半路程,我早已累出了一身汗了。妙音取下我的道冠,帮我扇起风来,还轻轻哼起“天山高,天山险,天山就在我面前。”我哑然失笑,“这时的三清道观比天山学真要高呢!”
妙音雀跃般地在背上笑了起来,还使劲地摇着身子。
好不容易到了土地庙,师兄和小琴从后面追了上来。我们绕过相命铺,从三清宫后边回到了禅房。等我把妙音放在床边坐下,我也累得气喘嘘嘘了。师兄忙着去找药水,小琴去泡茶。妙音的房里布置得可真雅致,乍到房里,哪里看得出是修禅道姑的居室呢。书桌上摆着一盆美人蕉,桌前墙上挂着一幅兰花图,窗口正对着一棵硕大的桂花树,那花苞正欲放着,隐隐传来一股芬芳。
一会儿,师兄拿了一瓶红花油上来。小琴仔细地帮妙音脱鞋袜,未脱下,只听得妙音“哎呦”一声,又叫道:“丫头片子,你想疼死我啊!”又作气似的不上药了,小琴委屈的站在那里。
“来,大小姐,我帮你上。”我取过了药瓶子,妙音嘟着嘴,扭着头还在作气。我扶起她的脚,将未褪去的袜子脱了,一只白嫩的柔胰小巧得可爱,脚踝处已是肿得通红。我倒了些药水在足踝处抹匀,又细细地揉起来。师兄和小琴已不知什么时候退出去了。揉了一会儿,我问她:“好些了么?”却看她眼里还噙着泪水,忽然妙音张开双手,左右开弓在我脸上打了两刮子,我抬着两只涂满药水的手不知所措,她却破涕笑了起来。我弄得一头雾水,哑然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妙音都闷在房里,我也没有去看她,只是在遇见小琴时问了她好些了没有。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各处的桂花也开得热闹了起来。第三日午后,小琴竟然给我插了一瓶桂花枝送来,枝上的桂花半开着,翠黄而小巧,我忙不迭地给小琴道谢。我又问妙音的伤痛,小琴委屈着说:“都在隔壁,你自己不会去看啊!”
“好,我们去看看。”我领头来到妙音的房前,敲了敲门,门未关实。我推门进去,却见妙音坐在书桌前画画。我问了一句:“好些了么?”妙音不作声,小琴立在身后,小声地说:“她不肯上药。”我凑上前,看见她正在画窗外的桂花。我又问一句:“好些了么?”此时妙音眼中又噙着泪水,一颗饱满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滴在宣纸上,细细地化开来。我怔在那里,不知所措。小琴帮我搬来一张椅子,又去为我沏茶。
我往那宣纸上看去,已画了大半个轮廓,才明白桂花没有虬劲的树形,很难画得生动,历来画家也很少有画桂花的吧。窗外的桂花已渐渐盛开了,一阵阵幽香随风飘来,我打趣了一句:“哦,原来大小姐是要躲在房中赏桂花呢?也许几日后还在房中酿出桂花酒来呢!”
妙音忍不住“扑嗤”一笑。
小琴端来了茶,我一边品着,一边看妙音画。妙音画着画着,时时扭头看我。我说:“我又不懂作画。”妙音仍作她的画,自始没说一句话。
五
初一及十五,嬉戏莫相忘一一孔雀东南飞
月初放钱时,大家都兴冲冲地聚在妙音的办公室。众师兄领着月钱在商议着如何快活上几天。轮到赖子他们,妙音竟然把那房费从月钱中扣掉了。这一下,赖子他们可不干了,见妙音态度强硬,他们又去搬请了师太。师太来了,先是不做声,听他们双方的辩解。妙音终不让步,说:“院中要是再没了规矩,整个道观以后会成什么样子?只要还是我在此把持院中收支,你们就要扣回房费。”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相斗,几乎要笑出声来,一向矜持的妙音后来竟像是耍起了无赖。
师太也不能拿妙音有什么办法,只是说,就少扣点儿吧。妙音还在僵持着,她偷了个闲看了看我,我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妙音说:“那就每个人各扣除一个月月钱,这次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惩戒,你们要是不服,等院长回来,再来理论,可是那时,我可非要扣回全部房费不可,除非我不坐这儿。”
赖子几个最终没法子,悻悻地退了出去。
师太也退了去,一干师兄们细声议论着也退去。
我仍坐在那沙发上,抽我的烟。
“师兄,你的呢?”
“我有多少呀?”
“七千五百块,底薪二千五百块加上金施主香火钱的5%。”
“这么多呀!那金施主的也不该我一人拿呀!”
“该是你的就拿着,也不该让其他师兄们小瞧了。”
“那你先帮忙放着吧,至少一半应该是你的呀!”
妙音瞧了我一眼,不作答,“啪”的一声合上帐本。
我不是怕师兄们小瞧了我,我怕他们天天瞧着我呢。我心里如此想。
“小顺子呢?他的月钱有多少?”
“二千来块吧。”
“他家里听说有好几号病人,从我们的月钱中拿一千给他吧。”
“也行。”妙音看了我一眼,又往外喊了一声“小琴”。
小琴应声而来,“你去叫声小顺子。”小琴去了。
一会儿小顺子来了,怯怯地站在门边。“师姐,师兄。”
“小顺子,家里人好些了么?”妙音问。
“还好。”
“师兄说让院里再给你些补贴,给家里寄去。”说着数出一沓钱来,分明不止一千块。小顺子上前接过,感激地说:“谢谢师姐,谢谢师兄。”妙音又瞧了瞧我,脸上分明有些得色。
近中秋了,妙音让师兄去采办了水果和月饼。师兄办事利索,半天时间就将一大堆的水果和月饼搬到了会客厅里。师兄和小顺子又去知会了各位师兄。一会儿,大家都来领份,都是每人一箱梨,一箱提子,两个西瓜,两盒月饼。众师兄很快将自己的份子高兴地领去,妙音又让小琴将师太的替她送去。很晚了,终不见赖子几个来领。妙音又让师兄去叫他们来。
赖子来了,后面还是随着德扬他们几个。
妙音冷冷地对他们说:“今年的中秋份子,你们要是不要啊?”
“月钱都没了,要这些东西能当饭吃?”赖子小声嘟囔着。
妙音又转向德扬他们几个,“你们呢?”
“我们……我们不喜欢吃水果。”德扬说。
“好,份子是给你们留了,要不要随你们。”
“我就不信你们俩能一手遮天。”赖子恨声地说,还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想发作,终又忍着不发。
“份子我给你们留着,如要,现在拿走,不想要就放着,不过,若是哪天再想要了,我要你们连皮都吞下。要试试么?”
“师姐……”德扬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赖子,终又闭了嘴。
“好吧,你们不要,我不会强求你们。嗯,我哪天看你们吃西瓜皮!”
赖子扭着头退去。
第二天日暮,邓老板上来找我,说是赖子又向他要房间。我问他:“他们房子开起来作甚?”邓老板开始支吾着不说。我说:“怎么了,上次的事对邓老板太好商量了哦?”邓老板说:“他们几个开房包小姐。”“哦”我并不吃惊,师兄早已对我说起过这事。我说:“开房让他们自己开,你也不要说来和我请求过一事。”我说完正色地盯了他一眼。邓老板诺诺而去。
是夜三更,我独自坐在窗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