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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玉阶辞-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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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奴反应灵敏,绮素只这么一提,他便明白过来。这些年边关不宁,国朝为抵御为虏,一直维持着大量的边军。到现在边军数量已大大超过关内驻军。且为有效抵挡狄人进攻,边军将领并不经常更换。故边军守将在军中威望甚高。军中只知有统帅,而不知有君王的情况并不鲜见。

外有强敌之时,上下一心,问题尚不明显。一旦外患平定,这些急患便会渐渐显露。莲生奴这才恍然,难道会宁殿中父亲说要打到北狄三十年内都无还手之力才肯罢休,只怕,不,是一定早已有了计较。中原虽无法长久占据茫茫草原,却可以做到威压北狄。此战让北狄实力大损,未来数十年狄人都不会有胆子大举进犯,岂不正是整合边军,将之重新置于皇权之下的绝好时机?

莲生奴想清了来龙去脉,才抬起头问:“阿娘的意思是,阿爹会裁减边军?”

绮素点头,颇有赞许之意:“这是我的猜想。北方平定,你阿爹必会因已无战事之故削减边军。而他可以借着遣散军队的机会大力撤换将领,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这样一来,便可保证边军仍在朝延掌握之中。”

“阿爹的确深谋远虑。”莲生奴简短道。

“那……”长寿有些迟疑的问,“阿爹会对两个舅舅出手么?”

绮素低头,过了好一会才道:“以你们阿爹的性子,如果你两个舅舅肯合作,他大概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就怕他们想不开……你两个舅舅手里的兵权是我们最大的倚仗,咱们得护他们周全。所以趁着战事没有结束,我们得先想好应对的办法。”

长寿吞了一下口水,直接望着莲生奴道:“拿主意的事我可干不了。”

绮素也知道他不是拿得定大事的料,也不为难他,而是转向莲生奴。

莲生奴却没有立即说话,低头思忖半晌才吐了口气:“这事儿子得想想。”

绮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近四年来皇帝几乎是手把手的教莲生奴。这孩子的心智已远非当年比,有时连她也看不透这个儿子要想什么。她看得出,莲生奴对父亲十分景仰。且她相信以莲生奴的聪明自然清楚皇帝如此着意培养的意思。这孩子越长大,就越有自己的主意,也让她越担心。将来莲生奴羽翼一丰,母子俩还能是一条心么?

莲生奴大概看出母亲的犹疑,微微抿了抿嘴唇,却没有说话。长寿是不知其中微妙,但明显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便故作爽朗的笑道:“今天这蜜饼做得好。阿娘,我能带些回去吃么?”

他这一打岔,绮素和莲生奴都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适时调整了情绪。绮素笑着对长寿道:“你问绿荷去。要有多的,你便全带回去吧。”

长寿笑道:“全带走的的话,莲生奴就吃不到了,他肯定在心里怨我。阿娘,你不知道,他可记仇了。小时候抢他半个饼,他能记恨我半个月。”

莲生奴脸微微一红:“阿兄,小时候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绮素也笑着戳了下长寿的头:“你还好意思说,净欺负你弟弟。”


  因为长寿,气氛总算缓和下来,只是莲生奴觉得长寿虽在说笑,在看向自己时却眼神闪烁。莲生奴皱眉,难道连兄长也在怀疑自己?


  兄弟二人又陪着母亲说了一会话。长寿见莲生奴懒懒的不说话,便起身向母亲告辞。


  绮素点头,向莲生奴道:“莲生奴,你去送送他。”


  莲生奴领了母命,起身送长寿出来。


  走出殿外,长寿便命跟随的内官去一旁等着,压着嗓子问莲生奴:“莲生奴,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如果让你选,阿爹和阿娘你会选哪一个?”


  莲生奴抬头,见长寿表情严肃,知道兄长这个问题是认真的,苦笑着回答:“如果可以,我希望永远不必做这个选择。”


  “如果一定要选呢?”长寿踏前一步,目光灼灼道。


  莲生奴见无法再搪塞,只得长叹一声:“阿兄,我很明白,阿娘只有我们两个儿子,阿爹却不是。何况阿娘费尽心思才庇护我们平安长大。你不须为此担心只是……那终究是我们的父亲……”


  长寿也沉默了,良久才伸手拍了拍莲生奴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莲生奴叹息:“阿兄,我们母子三人血脉相连,如果连你们也不信我……”


  “我信你。”长寿打断他,“我想阿娘也是信你的。所以,别辜负我们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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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


  送走长寿,莲生奴回去向母亲禀报。


  绮素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最后却只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莲生奴想了想,也没有多话,默默退了出来,自回居所。


  余朝胜早就候着了,一见莲生奴回来就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大王。”


  莲生奴已习惯他的殷勤服侍,进屋后便乖乖张开手臂,让他为自己更衣。


  余朝胜极擅察言观色,见莲生奴神色郁郁,便笑着道:“大王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耸着头,莫不是今日在会宁殿问对,被至尊训斥了?”


  莲生奴摇头:“没有。”


  余朝胜极有分寸,见莲生奴不愿说话,也不追问。他将莲生奴换下的衣服递与宫女,取了件浅色衫袍细细替他穿上。待他跪在地上系衣带时才听莲生奴道:“余朝胜,如果你至亲至近的人怀疑你,你会怎么想?”


  余朝胜仰头,见莲生奴面无表情,略略思索之后才以谦卑的语气回答:“奴婢蠢笨,不懂得许多大道理。不过以奴婢的愚见,这原也没什么大不了。”


  “怎么说?”


余朝胜仔细抚平莲生奴衣上褶皱,低声道:“都说唇亡齿寒,可是奴婢有时吃东西吃得急了,这牙还和嘴唇、舌头打架呢。再是亲近的人,也难免有别扭的时候,大王不必往心里去。”


  莲生奴听了,表情不变,却老气横秋的问:“那你碰上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余朝胜满脸堆笑,“奴婢刚来服侍大王时,大王不也厌着奴婢么?”


  皇帝刚派了余朝胜到莲生奴身边时,他的确防了好一阵。余朝胜明知莲生奴不信任他,却不置一词,也毫无骄躁之事 ,只是默默做好份人的事。后来莲生奴得知这个内官原是杜宫正布置的人,又见他周全体贴,这才渐渐信赖。听余朝胜提起旧事,莲生奴果然不自在起来,挥着手貌似不耐:“以前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余朝胜知道莲生奴这是不好意思了。这楚王少年老成,性子却又有些腼腆,不擅表达,所以他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今天兰陵公主过来,瞧上大王案上那方石砚,奴婢就自作主张送给公主了。”

莲生奴听他提起别的事,这才面色如常。他对妹妹瑶不一向容让,只是点点头也就罢了。更衣已毕,余朝胜见莲生奴无话,正要退出去,却又被莲生奴叫住:“北边战事结束,父亲也许会裁减边军,你怎么看?”

余朝胜赔笑道:“国家大事,奴婢又不懂,大王可把奴婢问住了。不过奴婢想,边军一裁,军晌支出也会减少,未必是坏事吧。”

莲生奴在书案前坐下,不紧不慢道:“的确,这件事于国有利,于我们却未必。”

余朝胜低头忖了一会,小声问:“陛下有可能改元古界裁边军么?”

莲生奴摇头:“恐怕很难。”

兵权是苏氏兄弟在朝中立足之本,若被收回,他们说话的份量必会减轻,他们母子便又少个依仗。可以兵权之重,皇帝绝不可能任之握于他人之手。此事棘手之处正在于此。

余朝胜显然也明白其中关节,柔声劝慰:“奴婢以为,顺势而为方能成事。若此事势在必行,就不必逆势而为,倒是想个主意把损害减到最低才好。”

莲生奴听了这话,低头沉思,忽的灵光一现,轻轻在书案上一拍:“正是这个理。”

数日后便是皇帝查问功课之课,莲生奴特意提前到了会宁殿。

皇帝刚睡过午觉,得报便让他进来。这几年他常出入皇帝寝殿,父子俩熟不拘礼。莲生奴进来见父亲穿着单衣、外披一件袍衫坐于榻上,他并不以为异,而是如常行了礼。

皇帝一笑,抬了一下手让他起身。莲生奴站起来,默默立在一旁,看内官们为皇帝捧上梳洗之物。皇帝随便抹了把脸,随口道:“今天来得倒早。”

“今日课上到一半,程相公府上来消息,家中娘子生女。儿想程相公添女,怕是无心授课,便请程相公回来,改日再来。”

皇帝点头:“就算是君臣也不可不虑人情,但该体恤的时候也要体恤。”

莲生奴应了,又环顾左右:“今天可有露布?”

“还没有。”皇帝见莲生奴欲言又止的神情,笑着道:“往常你虽也关心战局,可也没有这么急切。”

“儿子这几日整理宫中档案、书册,见太宗时国朝兵力驻关中者十七六七。武宗平定江东之乱,国中平靖,武宗时府库并不宽裕,又专注于外战,关中驻军或调往关外或就地遣散。先帝有心平定四海,边军之数也只增不减,如今边关驻军远超关内。儿子以为,如今之情形甚为不妥,将来或为国朝隐患,因此有些担心……”莲生奴似乎不甚自信,声音越来越低。

皇帝目光平和的看了他一会,温和一笑:“小孩子家经的事少,有个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了。”

莲生奴面红耳赤:“儿子愚笨,给父亲丢脸了。”

“倒也不是这说么,以你的年经,有这番见识已经不易了。”皇帝命内官设了坐褥,让莲生奴在他对面坐下。

莲生奴入了座,这才道:“儿子这才明白,父亲为何说十年太短,要打得狄人几十年不敢动弹的深意。只是……”

皇帝微微扬眉:“只是什么?”

莲生奴吞吞吐吐道:“如今领兵的人是阿娘亲族,儿子担心将来父亲对边军有动作,会闹得不愉快。外祖父流放之时,韩家就与外祖父一家断了往来,莫再因此事绝了苏家的情份,阿娘难免伤心。当然,这是儿子的私心……”

皇帝看了莲生奴一会,淡淡道:“你有孝心不是错,但不能让私情凌驾于国事之上。边军不可落于外人之手,战事一了,朝廷必定要把兵权收回。朕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皇帝语气虽平和,说出的话却十分严厉,莲生奴连忙站起来,垂手而立:“儿子绝不敢让父亲循私。儿虽蠢笨,也知家国之重。”

皇帝听他这样说,才有些放下心。他见这孩子资质着实不错,这几年苦心栽培,眼见儿子一日比一日出色,可刚才这番话却让他大为皱眉,难道这孩子连个轻重缓急都拎不清?幸好这孩子见事还不糊涂,否则他这几年心血就算是白费了。他将擦过脸的巾子扔给内官,这才和缓了神色问:“那你提此事又是什么想法?”

莲生奴不紧不慢的道:“儿子愚见,两位郡公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们必不会阻挠大事。只是北疆路途遥远,传讯不便,怕有人误传了消息,生出波折来。君臣失和,于国于家无益,将来载于青史也让后人耻笑。”

皇帝暗暗点头,这倒不可不虑。苏氏兄弟的为人和才干是值得信重的,否则他也不会放心让他们领兵。他也是在边疆历练过的人,深知将帅之才难得,倒存着爱才之心。如果可能,他并不想自毁长城。苏家人掌兵多年,朝中未必没有嫉恨之人。裁撤边军这种大事本就不是易行之事,若有人从中作梗,引得君臣之间龃龉不断,事情办得难看不说,也着实有损明君的声名。

皇帝默然半晌,问莲生奴:“你可有对策?”

“儿子想,整合边军之事非行不可,但要做得让人无可指摘。除了派能臣干吏前往,最好还有个妥当之人在中间周旋……”皇帝盯着莲生奴,又问了句:“人选呢?”

莲生奴被父亲打断,愣了一下才道:“自然该由父亲圣断。”

皇帝不动声色,只是重复:“人选。”

莲生奴涨红了脸,扭捏了半天才小声道:“儿子……愿意跑这一趟……”他抬头,见父亲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有些狼狈的解释:“一是这件事情是儿子提的,总不好推个干净;二来儿子与两位郡公有亲戚情份,又是亲王,既能与他们亲近,又不会让他们轻视。有些话别人说不得,儿子说得。儿子只想劝服了两位郡公,其他事儿子不插手……嗯,不插手……”

皇帝又看了他一阵,这才笑了起来。这孩子一向谨慎,这几年他频频出入会这殿,却一不揽事,二不张扬。他人见了,也只当皇帝疼爱幼子,喜他在侧而已。便是康王也只是不满,从来抓不到更多把柄。他第一次开口在差事,难免有些局促。

他和蔼的向莲生奴招了招手。莲生奴忐忑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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