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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玉阶辞-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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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译的侍女听她如此说话,倒吸一口气,没有立刻说话。倒是皇后不耐的问侍女她说了什么。侍女看了杜慧卿一眼,见她点头,便将她方才之话译给皇后听。

皇后听了侍女译出的话,眉毛渐渐竖了起来,显然动怒。宫中人再怎么对皇后不满,也无人敢当面顶撞——毕竟连皇帝李延庆也给皇后几份薄面,这些年对皇后不过回避而已,并不拿她怎样。其他人就更没这个胆子当面顶撞。这样对她说话的,杜慧卿算是第一个。

杜慧卿却丝毫不惧,接着又一口气道:“按我中原之俗,皇后母仪天下,执掌后宫。然殿下不通汉话,自无法掌管内宫,陛下也因此将署理后宫之权交予德妃和淑妃。枉殿下位极紫宫,所下之令竟走不出皇后一殿。妾请殿下细思,若殿下通晓中原话语、礼仪,可还会如此?”

侍女这次译得飞快。皇后虽然气愤,但不知不觉已跟着杜慧卿的思路想了下去。她虽不曾正式习过中原礼仪,但毕竟在此生活多年,有些事也看得明白,自然知道杜慧卿所言非虚。若她有执掌后宫的权力,那些嫔妃还会这么肆无忌惮么?

见皇后面色虽然还是难看,但露出深思之色,杜慧卿知道自己就快说服她了。她微微一笑:“殿下若想拿回执掌后宫之权,就不能不修习汉人之事。”

皇后沉吟片刻,附在侍女耳边低语一阵。侍女点头,再度转向杜慧卿:“殿下问,是不是学会汉话,她就能掌管后宫?”

杜慧卿挺直身子,正色道:“皇后执掌内宫,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侍女将她这句话译给皇后听了,皇后也难得露出笑容,向杜慧卿点了点头,又向侍女说了句话。侍女向杜慧卿走来,对她敛衽一礼:“奴婢代殿下行这一礼,日后请司正多加指点。”

“自当效劳。”杜慧卿微笑着扶起了她。

第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红梅

转眼杜慧入宫已近半年。

前日夜里降了雪,直到晨起时才停了。一晚上过去,地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等杜慧卿从内文学馆出来时,天却又放晴了。

湛蓝天幕下是一片苍茫的白,亭台殿阁也都掩于皎洁白色之下,唯远处红梅绽放,成了雪中星星点点的亮色。

杜慧卿有心赏梅,午后得闲便撇了内官、宫女,换上狐裘,脚踩木屐悄悄出了门。

宫中自有成片的格林,在白雪中连缀在一起,仿佛织锦上延绵的花纹。杜慧卿却嫌这样的梅花少了意趣,故只捡僻静疏朗处去。她一路踏雪,信步而行,竟真让她发现一处极佳之景。

被落雪覆盖的石山之后,数株红梅若隐若现。此地似乎甚是冷清,故梅树不比别处,并无人精心养育修剪,少了些欹曲之态,立在风中更显挺拔,仿佛真有傲骨一般。枝上残雪,衬着有红花点缀的乌枝,别有情趣。

她缓步穿行其间,一时兴起,摘下一朵红梅簪于鬓间。恰在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在她身后拖长了语调:“酒已微温,赏梅人何不共饮一杯?”

杜慧卿回头,见李延庆的头从离她数步之遥的亭子里探了出来,对她露出散漫的笑容。

入宫以后,她见李延庆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单独会面。几次遥遥望见,她发现身为君王的李延庆与她在宫外所见完全不同:沉稳有度,不怒自威,无论仪态、器量,皆表现出一国之君应有的行止。她不由失笑,要让他这么一个好玩好动之人作出这天子威仪,也实在难为了他。难怪他会在兄长宅中时抱怨宫内沉闷了。

她微一沉吟,复又环顾四周,并不见人侍奉在侧。她有些狐疑,却还是慢慢向李延庆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延庆见她不曾拒绝,脸上笑容更深,微微眯起眼,打量眼前女子。在宫串耳濡目染半年,杜慧卿在落落大方之外,又添了几分优雅从容。她这是的妆扮也颇为打眼,乌发盘髻,银钗为饰,鬓边一朵红梅,简单而夺目。亭内颇为温暖,杜慧卿一走入内便觉热气扑面,便脱去外面狐裘,露出里面的白袖红襦,愈发的修长俏丽。

在她走近时,李延头已取过酒盏斟上。杜慧卿却并不急于饮酒,反而四下打量这处所在,心道皇帝其实是个极为享受的人。这亭子正处于视野开阔之地,可将外间雪景一览无余,亭内铺着厚厚毡毯,其四角各有一个正熊熊燃烧的火炉。亭内设有几案,上置风炉以作温酒之用。风炉之侧内里有砚一方,笔数枝。几案之后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既无他人在场,杜慧卿也就不向他行君臣之礼,径直在几案另一侧的茵褥上落坐,这才接了李延庆递来的酒盏。她慢饮数口,便觉有一股暖意自胸口向四肢散去。

“此酒如何?”李延庆含笑问。

杜慧卿低低头转过酒盏:“酒盏橙红,味美醇和,莫不是巴陵龟蛇酒?”

李延庆抚掌,颇有赞赏之意:“好见识,正是龟蛇酒。”

杜慧卿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地图,笑着道:“饮酒赏梅,又以江山万里为佐,大概也只有陛下才能有这雅兴了。”

虽是恭维之语,她说出来却透着揶揄的意味。李延庆却不计较,爽朗的笑道:“因有雨雪,今日免了朝会,方可在此偷闲。朕以为如此妙处只有朕一人知晓,不想你也寻到此处。看来你我缘法,果较他人深厚。”

杜慧卿并不答话,却起身至地图前细看,见上有数道墨线,问道:“这是……”

“闲来无事,便勾划几条路线,以备将来行军之用。”李延庆淡淡道。

“行军?”杜慧卿一愣,“难道陛下又想御驾亲征?”

“有何不可?”李延庆挑眉。

杜慧卿回头,正色道:“恐怕朝臣们不会答应吧。”

“唔,上次出征他们就闹得不像话。朕正打得痛快,他们就不住的催朕还师,没意思得很。”李延庆耸肩。

“陛下身系天下安危,的确不宜以身犯险。他们也是为陛下着想。”杜慧卿想了一会后,慢吞吞道。

李延庆嗤笑一声:“朕又说他们不为朕着想。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朕不通军事,又无嗣君承继大统,亲征的确不是个好主意。但现在的情况是,万言书已近成年,足以承担监国之职。而朝中大奖没有比朕再善战的。朕亲自出征,可第一时间掌控战场全局,调动兵马、督运粮草都可更为迅速,胜算比任何人都大。所以朕没什么不放心的。”

杜慧卿撇嘴,当初太子年幼也没让李延关停止远征。如今太子大了,他自然更有理由。这个人天生就不是个安坐的君主。不过她到底顾及身份,不敢直言,便把以前李延庆评价她的话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狂。”

李延庆哈哈大笑:“这不是狂,是自信。就像半年前你自信你能胜任皇后老师一样,朕认为亲征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这人哪,贵在自知。”

杜慧卿哭笑不得,说他狂,他倒越发的翘起尾巴了。她又饮了一口酒,才接着道:“可是……家兄上次说还起,如今府库所藏虽有增长,并之前的征战已损耗太多,如今并不宽裕,现在出兵是不是急了些?”

“我中原泱泱大国,若不是之前内乱频频,岂能让戎狄欺负了去?如今国中已定,是时候收拾他们了,否则他们还真当我中原无人了。”

杜慧卿中宫中人说起过,李延庆对父亲当年为他聘狄女为正妃一事颇有微词,以为有损中原威风。加上皇后和他感情一直说不上好,他虽不曾对皇后如何,但对当看的事也难免耿耿于怀。他急于挽回中原的脸面,倒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未免操之过急了些。她婉言劝解:“总要等到筹划妥善才好兵。”

李延庆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才道:“太子不擅领军,且他和皇后的感情一直不错。朕担心将来他会因为母亲对北狄退让。所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杜慧卿已经明白过来,他是想趁自己还在壮年之时扫平外患,以防止将来太子困于亲情,让外夷踩在头上。这样她倒不好再劝,低头半晌后轻轻道:“陛下的考虑也有道理。不过兴兵到底不是小事,还请陛下慎重。”

“这是自然。”李延庆也无意再深入讨论此事,适时转移话题:“前两天德妃和淑妃凑在一起商量,似乎想在上元节搞些新花样出来,你可有兴趣?”

“这事妾也听说了,想必会很热闹吧,妾拭目以待。”杜慧卿闻弦歌而知雅意,也不再追问,只微笑应道。

李延庆凝视她许久,才微笑转回头:“是啊,朕也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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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

转眼上元将至,宫中清扫残雪,四处张灯以贺佳节。入夜之后,内宫各处灯影幢幢,光彩尤胜。李延庆难得有闲,信步而走,神色懒懒的瞧着形态各异的灯盏。

宫人们见皇帝来此,纷纷行礼。李延庆不觉有些扫兴,摆了摆手,让她们继续,自己则一个人走了开去,正无趣间,忽见灯影间一抹红影迤逦,却是杜慧卿持灯走过。李延庆微微一笑,见无人注意,但悄悄跟上了她。

杜慧卿打扮一向素净,这日因佳节将至,难得做了颇为富丽的妆扮。她头梳堕马髻,上缀珠钗、翠钿,黄袖红襦,外罩饰有团花金涂的深蓝半臂,肩上一条极长的绛色帔垂下,直拂地面。她似乎也被这闪耀灯光吸引,不时驻足凝望。那一抹红裙也就在她走走停停之间愈发的飘忽不定。


见杜慧卿一直没发现自己,李延庆终于忍不住出声:“杜司正。”


  杜慧卿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脸惊讶的回头,见是李延庆,便笑着上前行礼。李延庆虚扶了一下:“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杜慧卿一笑:“妾正在教皇后殿下尊卑之道,岂敢先失了礼数?”


  李延庆失笑:“你倒是一向精乖”


  “妾是否可将此言当做陛下对妾的夸赞?”杜慧卿微微挑眉。


  李延庆大笑:“司正说话总是这么有趣。”


  杜慧卿不解他何以如此高兴,顿了顿才道:“家父总说妾桀骜不驯,有违女子之道;便是家兄如此纵容,只怕心里也不以为然,说妾有趣的,陛下是第一个。”


  李延庆啧啧嘴,含笑道:“朕是不是也可将司正此言当做是对朕的夸赞?”


  杜慧卿回以一笑:“不必当作,妾本就是在夸赞陛下。至尊别的长处没有,心胸广阔这一点到真是无人能及。”


  李延庆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就不会好好说话,非得刺朕一下才高兴?”


这个举动过于亲昵,杜慧卿何其灵敏,忙退后一步,神色略显戒备。


  李延庆却浑然不觉,负手道:“朕前几日召见了张光。”


  听皇帝忽然提到自己前夫,杜慧卿愣了一下,才故作轻快道:“陛下不会当真为难他了吧。”


李延庆抬手,在面前的灯盏上弹了一弹,漫不经心道:“看你全不将他放在心上,朕何必枉做小人?此人学识的确渊博,不过器量不足,写写诗文尚可,但不是治国的料。朕让他去编撰史书,不算辱没吧?”


  杜慧卿微微曲膝半开玩笑道:“陛下圣明。”


  虽然语气不够恭敬,她却是真的服气。皇帝与张光不过是一面之缘,就已看透此人。自己却花了两年时间才得出相同结论。李延庆平时再怎么荒唐,在识人这一点上,他的确很少走眼。仅这一点,就值得佩服。


  李延庆听了摸着下巴作深思状:“这倒是句好话。可朕怎么觉得任何好话从你嘴里出来都变了味道?”


  杜慧卿笑道:“妾笨嘴拙舌,望陛下海涵。”


   李延庆道:“你笨嘴拙舌?想来天下都没有伶俐人了。”他忽的靠前一步,在杜慧卿耳边道:“离开他是对的。他哪里配得上你?”


  他的气息拂在杜慧卿颈间,让她一阵脸红心跳,却勉力镇定,艰难道:“过去之事……陛下何必再提?”


李延庆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依旧低语:“你该有更好的归宿……”


这姿势过于暧昧,杜慧卿不过失神片刻便猛然醒悟,退开两步道:“时候不早了,请陛下允妾告退。”


  她转身欲走,不想李延庆脚尖踏前,踩在她垂落地面的帔帛上。她欲扯回帔帛,不想帔帛纹丝不动。她有些狼狈的回头,低声恳求:“陛下,请别这样……”


  李延庆嘴角上勾:“原来桀骜如杜慧卿也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杜慧卿闻言,面色微沉,忽然抬眼望向他身后,轻呼一声:“殿下!”


  李延庆一惊,难道皇后或是太子在此?他再厚颜也不便在这两人面与杜慧卿纠缠不清,不由脚下一松,回头望去。谁料背后空荡荡的,并无他人。


  “你……”李延庆刚想说话,转回头却已没了杜慧卿的身影。她早已趁机抽回帔帛,溜得不知所踪。


  李延庆呆立原地,许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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