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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玉阶辞-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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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绮素,不免勾起皇帝心事,笑容微微一滞。

莲生奴不失时机的接话,对瑶光道:“阿娘不能去。”

“为什么?”瑶光眨着眼问。

“阿娘要陪着阿爹。”

瑶光想也不想就说:“那阿爹也一起去。”

皇帝笑了,刮着瑶光的鼻子:“阿爹不能去。”

瑶光不解。

莲生奴拉起瑶光的手,温和道:“阿爹有很重要的事,所以不能去。阿娘要陪阿爹,也不能去。”他转向皇帝,用一双清亮的眼眸注视皇帝:“阿娘不在,阿爹会寂寞的,对吧?”

皇帝笑了笑,没有说话。

莲生奴却踏前一步,缓缓道:“我和瑶光都不希望阿爹寂寞。”

听他第二次强调此事,皇帝不免失笑:“莲生奴,谁告诉你阿爹很寂寞?”

莲生奴再踏前一步,仰头向父亲道:“就算阿爹不会寂寞,我也不希望有人害了我阿娘。”

他说得如此直白,皇帝自然明白他意有所指,不由皱眉,眼神严厉的扫过在场诸人,沉着脸问:“你们谁和楚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在场的内官、宫女急忙伏身请罪,连称不敢。其中也包括那歪着脖子的内官。余朝胜看他浑身发抖的样子,不由暗暗好笑。

“阿爹不用责罚他们,”莲生奴口气老成得不像个孩子,“这是我安排的,不关他们的事。”

皇帝眼光一闪,语含警告:“莲生奴,不要做多余的事。”

莲生奴却迎着皇帝目光,毫不回避:“事关我母亲性命,怎会多余?”

“莲生奴,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皇帝语气严厉。这孩子一向懂事,想不到竟有这样的胆子,敢买通人偷听他和宰相的谈话。

莲生奴垂首,小声答:“儿子知道。”但他立刻抬头,厉声道:“然身为子女,既知父母兄弟有性命之忧,岂能无动于衷?”四周一片安静。瑶光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见兄长神情严肃,也不敢向平日那样做娇痴之态,乖乖噤声。

“这话可有人教你?”良久,皇帝疏淡的语气响起。

莲生奴唇边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人伦纲常,何用他人教之?若连父母至亲皆可抛弃,岂不是禽兽不如?”

皇帝被莲生奴的言语刺得一惊。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幼子。才九岁的孩子,却已沉着得像个大人。他缓缓以一膝着地,半跪在皇帝身前,沉静道:“父亲若要取母亲性命,儿不敢求父亲收回成命,但求与母亲同死,母子共赴黄泉!”

皇帝良久不语,只是紧紧盯着莲生奴。做了二十年天子,即使他不发怒,只是这样冷冷的盯着一个人,已足以让那人胆颤心惊。莲生奴也不例外,在皇帝不怒自威的仪态下,他紧张得额上沁出点点冷汗。从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压迫感。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回避父亲的目光,而是倔犟的与他对视、僵持。

这一刻,时间忽然变得如此漫长。在场的诸人也备受煎熬,都小心的低着头,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场父子之争波及。仿佛过了百年之久,才听皇帝淡淡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很好。”

在场之人皆熟知皇帝的脾性,知道他的“很好”可以有很多含义,都在心里暗自揣度。到后余朝胜大着胆子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皇帝,吃惊的发现皇帝面带微笑,似乎颇有赞赏之意。

皇帝向莲生奴伸出手。莲生奴迟疑了一下,最终握住了皇帝的手。皇帝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点头道:“不错,到底是朕的儿子。”

皇帝态度突然转变,倒让莲生奴有些惊疑不定,呆呆看着父亲半晌没有说话。

“在你这个年纪,能如此坚持自己的立场,也很不易了。”皇帝口气温和,仿佛刚才的不快完全没有发生。

“那我阿娘……”莲生奴最关心的还是母亲的命运。

皇帝哈哈大笑:“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伤你阿娘的性命?”

莲生奴似乎还未尽信,轻声道:“君无戏言?”

“当然。”皇帝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莲生奴这才松了口气。莲生奴让打内官去打听皇帝和宰辅谈话的内容,本是想知道皇帝是否属意康王,不想竟听到宋遥建议皇帝杀母立子的建议,大为震惊。他深知父亲的性子,若是让这个念头在父亲心里生了根,将来的局面会极难料,因此他当机立断,一边让人留意皇帝动向,一边策划了这样一个局,务必要将这个想法扼杀在萌芽之时。

因这一计划来得仓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带上了瑶光。若是自己无法说服父亲,就得靠年幼的瑶光软化父亲的心肠,让他明白,年幼的儿女不能失去母亲。

这一次,他赌对了。

皇帝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儿子的表情。在几个儿子里,莲生奴是最安静内向的,倒很难看到他如此丰富的表情。莲生奴这一闹,让他对将来的嗣君有了新的想法。

“莲生奴,”皇帝道,“明日午后,你到会宁殿来一趟。”

莲生奴眨了眨眼睛,最后到底应了。

皇帝不再多说,向王顺恩等人道:“送楚王和兰陵公主回淑香殿。”

王顺恩应了,命人收拾了东西,才领着莲生奴和瑶光退去。

走出皇帝的视线后,莲生奴忽然叫停。一行人只得停在原地。莲生奴默默扫示众人,缓缓道:“今日之事,不可以告诉贤妃,明白么?”他低下头,看着身侧尚懵懵懂懂的瑶光,加了一句:“包括你,瑶光。”

第87章☆、郑公

日暮时,康王来访宋遥。

宋遥正在熟绢上作画。狼毫小笔细细勾勒出暮色下的花鸟轮廓;然后上色;层层渲染,极尽精微。

完成这样的画作,需要极大的耐性与细致。康王看宋遥气定神闲;用笔沉稳;不免哂道:“宋公还真沉得住气。”

宋遥看他一眼,依旧作画。

“今天的诏对,想必父亲已有决断?”康王问。

宋遥完成了最后一笔,才搁笔道:“太子应该是保不住了。”

虽然有这心理准备,康王闻言仍忍不住有些恍惚:“保不住了……那太子又会如何?”

“陛下总有父子之情;当不致伤及性命。”

康王叹息:“昔为太子;享天下尊荣;始今却沦为阶下之囚。不伤及性命又如何?还不如死了干净。”

宋遥也是一声叹息,但随即道:“将来大王继承大统,太子方有出头之日,还请大王振奋精神。”

康王点头,用片刻时间定了定神,才问:“父亲对储位的人选有何说法?”

“陛下的意思,是先看两年,再在储子中择贤而立。”

康王微微变色,唇边浮起一个冷笑:“择贤而立?只怕此贤非彼贤,他分明是属意贤妃之子!”

“陛下未必如此作想。”宋遥抬手引康王入座。

康王冷笑:“除了太子,诸子中以我为长。若不是对我有所不满,何用等到那时?恐怕父亲是想等贤妃之子成人,才好立储罢?”

宋遥垂下眼帘:“如今的太子不成器,陛下对立长有所保留,无可厚非。不过陛下并非昏庸之人,既言择贤者而立,便会考较诸王才学。大王未必没有取胜之机。”

“可是贤妃……”

“一个女人而已,何足为惧?”宋遥不以为然。

康王咂嘴,摇头道:“宋公,你不曾见过贤妃,所以不知。那个女人表面温良,城府却极深。要不是她,当年沈庶人也不会坏事。”

宋遥冷笑:“沈庶人那是咎由自取。”

“不全是这样,”康王道,“先妣身边曾有个叫优莲的宫人,对我说过……”

宋遥抬手止住话头:“过去之事不必再提。诸王还未成年,纵要与大王相争,也是几年之后的事。大王正该趁这几年巩固自己的势力。大王如今领雍州牧一职,正可名正言顺的将京畿之地抓在手里。一旦大王羽翼已丰,就算宁王、楚王长大成人,又能奈何?”

他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康王两眼一亮:“原来如此,还是宋公老辣。”

宋遥抚须笑道:“老夫既然能辅佐陛下登位,何尝不能辅佐大王?”

康王起身,向宋遥一揖:“谢宋公提点。”

有了宋遥这一番指点,康王顿觉有了底气。辞别宋府,康王便直奔郑国公丘立行府邸。

丘立行中风以后即把边军交给苏氏兄弟统领,自己留在京中宅邸休养。皇帝待之极厚,除了命太医署每日问诊,亦常遣康王带各种珍贵药材至国公府问候,故府内之人多与康王相熟。丘立行长子丘守谦闻报,亲自出迎。

康王亲自扶起丘守谦,不让他向自己行礼。丘守谦虽然态度恭敬,却并不受宠若惊,神色淡然的立于一旁。康王也知丘府待人接物向来如此,并不以为异,笑着问:“郑公今日可好些了?”

“禀大王,家父这两日略有好转,已能开口说话,只是行动尚有不便。”

康王点头:“郑公为国朝柱石,还须保重才是。不知今日孤可否与郑公一见?”

他来国公府数次,皆因丘立行病重,未尝见到。今日听闻丘立行好转,不免心喜。丘守谦迟疑片刻,抬手道:“如此……康王这边请。”

康王跟在丘守谦身后,随他入内探视郑国公丘立行。丘立行本一代名将,卧病之后却颇见老态,须发呈灰白之色。他正卧于榻上,由几个侍女为他净面修须。听见响动,他睁开眼睛。他如今眼神大不如前,盯了康王好一会才认出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康……康……”

康王连忙上前一步:“郑公不必多礼。”

他扶着丘立行,让他躺回榻上。

丘守谦上前,含笑道:“父亲,康王来看你了。”

丘立行点头,哆嗦着道:“大……大王驾……临,老……老朽……”说话似乎极为吃力,半天也没把一句话说完整。

康王见他如此,颇为失望,却还耐着性子陪丘立行说了一会话。可惜丘立行这一病,不但话说不清楚,似乎连神智也受到影响,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完全看不出此人当年战场杀敌,用兵如神的风采。

康王连连摇头,终于忍不住向丘守谦递了个眼色。丘守谦会意,对丘立行道:“父亲,康王要走了。”

“哦……”丘立行仿佛才回过神来,“送……送……送康王……”

丘守谦送心事重重的康王出府。

康王看上去颇为低落,临上车时,他才忽然想起来问:“守谦,你父亲如今成了这样,你有何打算?”

丘守谦低声回答:“父亲中风以前曾想安排某从军。某想等父亲身体略有好转,即赴边关。”

“郑公一生为国尽忠,朝廷自当善待。不如我向陛下提一句,让你留京任官吧。”

丘守谦微笑不变:“康王好意,丘某心领了。只是父亲的性子,大王也是知道的,某若此时违了父命,将来父亲病势好转,只怕要打断某的两条腿。”

丘立行教子之严,京中皆知。以他如今之官位,其子本可借门荫入仕,他却坚决不许儿子们依靠父荫。皇帝数次想赐丘氏子弟官位,都让他给顶了回来,宣称要让几个儿子白身从军。皇帝对此也颇为无奈,曾忍不住半开玩笑的和大臣抱怨过:“丘卿自己当年也是以门荫入仕,倒不许儿子如此,未免过于苛刻。”

康王也听过这些佚事,故听了丘守谦的回答也并不觉冒犯,只是略有失望,看来丘家是指望不上了。

直到康王车驾消失在道路尽头,丘守谦才返回房中向父亲禀报。

丘立行已遣散房中侍婢,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听见响动,他便知是儿子回来,才又睁开了眼。他双眼清明有神,全无刚才浑浊之态。他看着儿子,淡淡开口:“康王走了?”

因中风之故,他发音略显含糊,但说起话却并不似刚才那般吃力。

“是。”丘守谦回答。

“康王可和你说了什么?”

丘守谦将康王的话复述了一遍。

丘立行听完沉吟不语。康王最近频频来访,他大概能猜到其来意,便一直借病推辞。只是这样拖下去终不是长久之计,索性见他一见,让他知难而退。即使这样,康王似乎仍未死心,打不到自己的主意,便想将儿子拖下水。

“你准备一下,”丘立行很快有了决断,“半月后出发北上。”

“那父亲……”

“我会上表请求致仕,回乡养老。”丘立行叹息,“夺嫡之争,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丘守谦应了,方要退出,却又被父亲叫住:“守谦,别怪父亲苛刻。你留在京中,高官厚禄固然唾手可得,却很难避开纷争。如今还只得一个康王,等将来诸王长大,相争必然更为激烈。当年为父官至御史中丞,朝中的争斗瞧得多了。与其在朝中结党相斗,还不如投身从戎、为国尽忠来得痛快。纵使你将来气运不济,落得马革裹尸,也是个正大光明的结局,远胜于在京中因倾轧而落败身死。”

“是,儿子明白。武将埋骨沙场,死得其所。”

“苏氏兄弟曾受我恩惠,当会照顾于你。不过你也别老想着依仗他人,更别和他们走太近。”丘立行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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