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来啦-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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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昏黄,光影跳动在两人无言的交心之中。
温柔轻轻打开药箱,慢慢将任越缠在脚上的布条一一除下。
暗褐色的血渍早已干涸,沾粘在一起的布条,即便温柔的手再轻,也是会触碰到任越的痛处。
任越微微闭着眼睛,虽然不时袭来的痛楚时时牵动着他的神经,可他依旧是闭口不言,便是连一声下意识的“嗬”,都没有发出。
温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任越脚上的层层布条除去干净的。
使用了剪刀、也用了药酒浸湿。
眼中的容量几乎是下一秒就冲破了极限,满满的泪水盈盈的在眼中流转。
这是她的任越吗?那个翩翩如玉,爱惜自己身体甚过爱惜生命一般的任越?
那个白衣之下,身子胜似光洁的玉瓷般明媚的公子?
这么丑陋的包扎之下,该是伤成了什么样子?
温柔的心中不愿去猜测,可随着布条越来越少的缠绕在脚上,温柔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终于,最后一根布条除尽,任越的伤脚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处怎样的伤口啊!洁白如玉的脚面上,已然看不出皮肤原有的颜色,褐色的血渍,粘附在上面,还有那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枣核般的孔洞!
似乎能看到里面的白骨,还有早已变了颜色的血肉。
温柔的眼睛再也无法负荷了,眼泪瞬间奔涌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流淌过自己清瘦的脸颊。
她哭了啊?是吓到吗?
任越强忍着疼痛,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虽然温柔的泪无声无息,可任越还是感觉到了她在流泪。
果然。
这么丑陋的伤口,这么令人不知所措的伤口,还有自己暴露于一个姑娘视线之下的光脚……任越下意识的想将伤脚抽动回来,掩在被子之下。
温柔轻轻的按着他的脚踝,抬起眼时,眼中的流淌过的清泪,却似一把千斤重锤压过任越的心脏。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悲凉、彻心、似乎全世界的痛苦都化作那一缕眼神,令人只要看一眼。便是要同她一起流泪悲伤。
任越惊愕!
可是,转瞬间任越的眼中却有闪现吃了震惊。
因为,那眼神,真是好生熟悉啊!
像是在哪里见过。只要看一眼,便是终身难忘!
定是见过的!
这种悲悲切切的凄凉的眼神,任越突然觉得肯定无比。
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
任越再次肯定了一点,温柔的眼泪,绝非是因为吓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切,虽然疼在他身,可是却痛在她心!
温柔清澈干净的大眼睛这一刻将她一贯掩饰得很好的内心,暴露无遗。
依旧是默默无语。
温柔轻轻的拿过药酒。慢慢的倾倒在任越污染的伤口上。
冲洗、冲洗。
好疼啊!
任越紧紧的咬着牙。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自己脚上的伤痛,远比不上温姑娘内心的伤痛。
以至于到了后来,温柔在给他处理伤口上扎进肉里的木刺时,原本那疼要远远大过药酒烧过伤口的疼。可是任越却是平静无比的看着温柔的手,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无声无息的泪水。
她为何会难过至此?
这种悲伤是假装不出来的,像是那种超乎了亲情之间的关切,有点像……他生命力最重要的一个人!
任越自嘲。
我和温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定是我想多了。
可是,温柔轻轻柔柔的手法。却又一次次的将他的自嘲拉回到现实。
她真的很难过啊!那种难过,堪比书中任何一段凄美无果的男欢女爱。
任越愕然!
处理好了伤口,敷上了药粉,盖上一块干净的棉絮,温柔再次将任越的伤口细致的包扎了起来。
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同样泪水也在不断的流淌。
虽然。温柔心中很想问任越:“你到底为何而伤?为什么之前不说呢!”
可是此刻,待到伤口完全包扎好后,温柔觉得一切都无需多问了。
因为,他是任越,他是孤傲的任越。她太了解他了。
他若是想说,便是大殿之上,面对圣上,也阻挡不了他的胆识;
他若是不想说,便是到死,都不会说的。
而眼下的目的只有一条,那便是随了他的愿,替他保守住这个秘密,然后治好他的伤口。
收拾完残局,温柔将药箱放置在任越的房间里,自己则搬了一只圆凳,移至任越的床边。
轻轻扶他躺下,帮他盖好寝被,任越知道这一夜,温姑娘是要打算守在他身边了。
“时候不早了,温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任越的目光直视着温柔的目光,只有心在沟通。
“不,你伤了,还发热着,让我待在这里,让我来照顾你!”温柔倔强的眼神表达着她的内心。
“你是姑娘家,怎好整夜的待在我这里!”任越的眼神充满了焦灼。
“放心吧,夜深了,没人会看到,我天亮就走。”温柔依旧倔强的用目光回应。
交汇了几次,任越彻底的败了。
败在一个厨娘的执着之下。
呵呵,这个厨娘……
任越慢慢的闭上眼睛,轻松的睡去了。
有温姑娘在身边,那种放心和安全感,让任越这一夜睡得很是安好。
看着任越沉沉的睡去,
温柔的视线再次被他床铺里面的小木匣吸引住了。
对了,今夜偷偷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做呢!
此刻,任越的呼吸平稳,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很疲惫很虚弱了。
温柔轻轻起身,麻利的将里侧的小木匣拿了出来。
任越依旧是未醒。
“真是个倔脾气!若不是我偷偷来了,你这伤还不知道要自己折腾到何时呢!”温柔心中暗暗笑道。
轻轻打开小木匣,温柔偷偷取了些药浴粉,包裹进自己的手帕中,藏在了腰间。
正文、271 温情早餐
东边的天色渐渐发青,温柔左右晃动了几下脑袋,终究还是强制自己醒了。
我什么时候居然也睡着了!
温柔揉了揉不知道何时撑着额头小憩的手臂,酸酸涨涨的,后又麻麻木木的。
面前的任越依旧平静的安睡着。
他清秀俊美的面容,即便是在病重,也是那么的令人心醉。
狭长的眼眸轻轻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睫毛轻忽的微微扇动着。
似睡非睡,却又平静如初。
温柔伸过手去,轻轻搭在任越的额头。
高热的温度还在……
温柔的心中不禁腾起一丝焦虑,这可如何是好!
天亮了,我不得不离开,可是他还在病中……
那伤,还有发热……
温柔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了一个名字——南宫雪!
这几日一直在先生这住着,忙得无暇去雪儿姐姐那小坐,也不知道刘大厨的伤了好没?
对了,雪儿姐姐精通医术,定是有办法医治任越的!
之前,刘大厨被封了喉,她都能妙手回春的将其性命挽回;还有任越,之前三番五次的头疼,也是雪儿姐姐一针给治好的!
想必如今任越脚上的伤,雪儿姐姐定是不在话下!
想到此,温柔的心中腾起了一丝窃喜!
此番重生虽是未知许许,可终究还是时时遇贵人的,譬如南宫雪!
总是会在有所需要的时候出现,还有那出神入化、令人匪夷所思的医术!
温柔轻轻的起身,将凳子放回至原位,又吹灭了任越床前的灯火。
出门的一刻,再次回转身来,不放心的又望了任越一眼,这才不安的出门去了。
“温姑娘!”刚走到自己房门前,却是恰巧遇到了早起练武的盛尧山。
“盛将军起的好早!”温柔心中暗暗发虚。心道:好险!若是再迟一步出来,就要被盛尧山堵到任越的门口了!
“呵呵,习武之人须得早起练剑,所谓业精于勤吗!”盛尧山爽朗的笑着。继续道:“不过,温姑娘起得也是好早啊!是要开始准备早餐了吗?尧山来帮忙!”盛尧山说着,已是将亮银长枪收拢回身后,快步走上了前来。
“啊……是啊!小女子正要去厨房。”温柔心中连连叫苦。
这闹得什么事啊!明明是要回房去换件衣服,再洗漱一下,然后准备出门去找南宫雪的。眼下却是碰到了热情豪迈的盛尧山……
“温姑娘脸色不太好,昨夜没休息好吗?”转身之际,盛尧山猛然瞥见了温柔乌青的眼底。
“劳将军记挂,小女子只是思虑哥哥考试情况,一时失眠而已。”温柔撒谎应道。
“嗨!本以为温姑娘是个豪爽之人。不曾想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放心,温庭贤弟今年的童生试定是不会错的!定能考个廪生回来的!”盛尧山豪迈的笑笑,催促着温柔进了粉刷一新的厨房。
一切都按原样恢复到位,墙壁经过粉刷,似乎比之前更加干净整洁。
“温姑娘的伤好些了吗?”便在温柔拿起水瓢。准备打水淘米的时候,盛尧山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问道。
“伤?”温柔怔住了。
“昨日,温姑娘的手掌和手肘都带着伤呢,姑娘日后定是要小心井边湿滑,切莫再不小心,伤及自己。”盛尧山关切道。
哦。原来尧山还记得自己的伤啊!
什么井边湿滑,那都是骗人的谎话!我不过随口说说,却没想到他却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温柔心中暗暗叹道。
“哦,好了,都好了,劳盛将军记挂着。小女子日后必是会小心行事的!”温柔笑笑。
厨房里。切剁的声音渐渐响起。
温柔熟稔的使着刘一刀的玄铁菜刀,此刻,她的心里是焦急的。
要快点准备好早饭,然后好找个借口出去,去寻求雪儿姐姐的帮忙。
“温姑娘。小心手!”盛尧山从未看到过温柔使刀如此之快,眼瞧着刀锋生风,刀下食材悉数成沫,盛尧山那颗悬着的心啊,生怕温柔手掌和手肘的伤才刚好,又被菜刀所误伤。
“无碍无碍,盛将军放心!术业有专攻!呵呵”温柔一边从嘴边挤出一丝笑意,一边再次加快了手中的节奏。
“多多多多。”切菜的声音清脆富有节奏,在清晨的小院里,成就了一曲独特的晨曲。
“吱嘎!”厨房的门被迅疾的打开。
玲珑睡眼朦胧的站在厨房门口!不过气势上却是清醒得很呐!
“公子,您怎么也在这!”玲珑正欲气势汹汹的去说道温柔,没曾想推开门,却见到盛尧山高大英俊的背影。
“玲珑,你来得正好,快来一起帮忙!”盛尧山转过身,递给玲珑一把青菜,自己则依旧在忙活着烧火。
“公子,这如何使得!您堂堂将军,又是大周的武魁,岂能在这厨房里帮厨?”玲珑急了,赶忙快步走了过来,挤到盛尧山的身边。
昨天就已经见识到了她心中的盛将军帮忙做饭的一幕,原以为是之前厨房未修缮好,盛将军好意帮衬,没曾想今日厨房修好了,可盛将军还在这里!
这大清早的,若不是自己被那厨娘切菜的声音惊醒了,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这厨房内岂不又成了那厨娘和将军私会的场所!
呸!不要脸的厨娘!
玲珑越想越气,干脆整个人挡在了盛尧山和温柔之间。
温柔哪里能知道玲珑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原以为盛娇雪让玲珑帮厨在她身边,不过是想讨得一时的从轻发落,玲珑的纵火远远不是盛尧山看到的那么简单,温柔的心中早已是推定了正确的答案,只是苦于一时没有证据。
就让这只狐狸的爪牙待在自己身边吧,放松她们的精力,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可是现在……
温柔只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身边一个热心的盛尧山还未走,又来了一个难缠的玲珑!
“唉!看来。今日早饭前,是不能脱身喽!”温柔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南宫雪那边,刘一刀恢复得很是顺利,伤口已经愈合。看起来过不了多久,他又可以说话了。
“小姐,咱们何时出发进京?”帮刘一刀换好了药,翡翠随口问道。
按照既定的时日,药材都采购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这几日,南宫雪一行也该回京去了。
南宫太医还在宫中等着这些药来救命的。
南宫雪净了净手,落座于椅子上,拿起一杯茶水,面色上虽是平静。心中却是在记挂一个人——任越!
自从上次她连着两日给任越打针以来,这三日任越却是没再露面了。
也不知道他的头疼现在如何了?还有温姑娘,她也有三日没来了。
任越奇怪的症状,一直困扰在南宫雪的脑子里。
如果说温柔是个厨痴,那么南宫雪就是个医痴。
之前没日没夜的手术、研究病症、研习中医和西医……之后便是来到了大周。终日与草药为伴……
没有仪器啊!也不知道任越身体里的那个异物在哪里,不过看起来他每次发病时,都以手遮掩太阳穴,想必那异物定是在头部没错了。
这可如何是好!头部……即便是借助仪器,开颅手术的风险也是极大的!
南宫雪喝着茶,心中却是不安。
没有消息,不代表是好消息。说不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