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狼烟(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出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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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有着一蓬很重的络腮胡子和一双鹰一般的眼睛。那是国际军事联盟参谋总署的首席长官安东元帅到了。
从查尔斯元帅推开门的那一刻起，面前这狭小的空间里就蓦然有了一种尴尬的沉寂。查尔斯元帅用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安东元帅面前，他望着安东元帅，安东元帅也直盯着他。而那双眼里所放射的光，却如维也纳今天的天气同样寒冷。
沉寂，似乎竟延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坐下吧，查尔斯。”安东元帅还是先开了口。
查尔斯元帅坐下，就坐在安东元帅的对面。
“查尔斯，你一定接到过国际军事联盟有关的通知。我这次来，是受国际军事联盟指派，全面了解大西洋方面军在战争最初20天里失利的原因。”安东元帅的话一上来就直入主题。
“我已经知道。”查尔斯元帅只有点头。
“我不明白，查尔斯。”安东元帅锐利的目光逼视着查尔斯元帅的眼睛，“经过对前期战局进展的分析，参谋总署认为，大西洋方面军在战争初期出现的很多问题是非常离奇的，为什么这支国际军事联盟最精锐的力量所组织的防线，在对敌作战中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些纸糊的壳子，一经触及就彻底崩溃了？”
“元帅阁下。混沌军团在大西洋战区之所以能利用这样短的时间，取得那些看起来几乎无法想象的战绩，完全是因为他们拥有比我们强大得多的战斗能力。”查尔斯元帅脸色同样阴沉着，道，“尤其是他们的碟形战机和悬浮炮车，他们在攻击中展示出我们的军事力量根本不可能与之比拟的威力，这是取决于军事科技的发达程度的，混沌势力的科技水平至少要高于我们150年以上。”
“你想说明什么？”安东元帅摇头，“我知道你所说的这一切，但我并不觉得这可以作为大西洋方面军失利的藉口。”
“不是！我并没有在找什么借口！”查尔斯元帅的辩解声大了许多，“元帅阁下，由于这些极其先进的武器装备存在，我们的空军几乎连起飞作战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了死刑，而海军舰队和所有陆上常规防御体系在一开始也在具有毁灭性的突袭中被破坏掉了。我们现在只剩下那些并不够完美的防核战工事，守在那里的大西洋方面军将士异常顽强地阻击了敌人，马罗基角、丹吉尔、阿达尔角、的黎波里、班加西等地的守军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退却的。”
“问题是这种退却要退却到什么时候，我们在军事上是不如那些史前世界的强盗，可我们怎么办？把地球就这样让给他们了？我们的军队还能不能在这场战争里继续对抗敌人？”安东元帅的右手握紧，拳头捶在了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场超时空遭遇战，情况远远超出了我们以往构想中，世界上将会出现的所有战争可能。他们是从5亿年前另一种文明中来的强大对手，我们的部队的确没有考虑过如何同这样可怕的对手进行战斗，我们缺乏在这种极端被动的局面中作战的经验。”
“可是我们永远不可能因为缺乏经验就不去战斗。有时候是这样子的，先进的武器装备可能影响一场战争的过程，但却不会因此而彻底决定一场战争的命运。查尔斯，为什么不说一说装备劣势以外的原因？要知道，在一场失败的战争里，有种东西的存在是比部队缺乏作战经验还要危险的……”
“元帅阁下，我承认。”查尔斯元帅沉吟了片刻，回答，“这场战争初期的情况，有很多确实在以往并没有估计到。”
“不错，前线部队在局部战场中对敌作战的失利，和一个部队的最高指挥员对整个战局部署决策的失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错误。后者对战争的走向才是真正致命的。查尔斯，你不认为是这样的么？”
“是的，元帅阁下。但是，就这场突发的战争而言，国际军事联盟的参谋总署也一样没有提前预见到这种恶劣处境。”查尔斯元帅又在抗辩。
安东元帅的眉头皱动了一下：“按照国际军事联盟的军事组织要求，方面军的作战指挥有什么样的战场指挥权，这一点查尔斯你应该相当了解。你说得对，国际军事联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要承担，但这丝毫不能抵消方面军高层决策者的失职。不是这样么？查尔斯。”
“可我依然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把大西洋战区的失利完全归罪于方面军的决策不利，这是不应该的。”
“作为方面军最高指挥者，你是不能只埋怨国际军事联盟，而逃避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的。”安东元帅的怒意显然又盛了一些，“国际军事联盟的防御条例规定得很清楚。所有从事布防任务的军队基层指挥员，必须具备对突发事件的自主处理能力。而在这场战争开始的时候，大西洋方面军显然并没有做到这一点。11月12日，混沌军团对直布罗陀发动猛烈进攻，而直到11月13日凌晨，地中海防线的大多数防御部队却还在枯等方面军下达指示，没有及时采取更多有效的整体行动。查尔斯，你不能否认这种问题。这问题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
“也许您看到的正是大西洋方面军最优良的传统。整个大西洋方面军是一个整体，任何一个军团指挥员都没有权力脱离方面军而单独采取军事行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方面军总部对全防区的绝对指挥权，让部队时时都像一只紧攥的拳头。但正因为这样，当我们的信息系统连同后备系统在内都遭到混沌军团全面破坏后，指令无法按时发出，导致了整体行动一上来就陷入被动。元帅阁下，您如果准确了解了前线的情况，就该知道，第一线的将士在那种情况下是怎样用他们的鲜血去捍卫这个传统的。到现在为止，我始终不觉得传统本身有什么错误，错就错在我们本身对这种战争估计不足。”
“查尔斯。”安东元帅一直在摇头，“那些英勇的将士的确像你所说，他们为这种教条形式支付了惨重的代价，他们的鲜血流得值得么？作为方面军的最高指挥者，让将士用这种方式流血，你不觉得有愧么？”
查尔斯元帅这次没有应声，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只有继续在听。
安东元帅霍地站起身：“我奇怪你怎么竟还好意思能坦然拿这些东西来摆功劳。而且，还有件事，我简直觉得吃惊。非洲北部的沙漠地区是一个巨大的防御空洞，战争中不论是被对手中心开花，还是一点突破，都足以让防线全面瓦解。事实上，混沌的进攻就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这一点像查尔斯这样的指挥者不可能看不出来。大西洋方面军为什么执意要6个最具实力的机械化集团军群全部配置在基桑加尼以南的非洲大陆突出部？这部分力量和大西洋方面其他作战体根本很难呼应，而且一旦非洲北部的脆弱防线被洞穿，这就几乎是一坨没有后援的孤军，他们在大西洋和印度洋的两翼方向，很容易遭受突击。”安东元帅的样子有一些激动，他的手把铺在面前办公桌上的地图拍得“啪啪”直响，“查尔斯，这一点，参谋总署早在年初就给出过警告，当是大西洋方面军刚刚做出这种调动部署。为什么？为什么在已经过去的10个月里，这6个集团军群的布防问题始终都没有得到解决？这样的配置，就是稍有些常识的人也会知道不妥……”
“但这样可以避免把部队布防到撒哈拉沙漠地区去。作为一个指挥者，在长年的和平情形下，把大量部队布防到撒哈拉沙漠那种艰苦至极的环境中去受罪。有这必要么？那样是不是对驻防的士兵太不人道？”
“这不是理由。”安东元帅否认，“作为一个军人，被眼前现象所麻痹，失去对战争的警惕性，这本来就是犯罪。这样愚蠢的布置，如果敌人有能力打通直布罗陀和红海战线，这些精锐之师就会直接面临被从欧亚大陆核心防御地带分离出去，包夹围歼的危险。
“现实世界里没有哪支军事力量有能力这样打通直布罗陀和红海战线，不会有人想到敌人竟会来自超时空。我们……”
“什么也不要再辩解了，这种低级决策失误对一个方面军指挥者来说，责任是无可推脱。查尔斯，你已经不再是这里最高的指挥者了，国际军事联盟解除了你大西洋方面军总司令官的职务。我很遗憾，那种近乎教条式的战略决策思想，可能很快会把你送上军事法庭。”安东元帅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查尔斯元帅，深深叹了口气，坐下，“去交接你的工作吧，但愿这样能让大西洋方面军很快振作起来。”
查尔斯元帅愣愣地，有些发呆。他也许真的想不到，事情的结局最终变现了在这个样子。他颓然站起，转身……
这是进入战争以后，混沌世界的第一次全战区军事会议。
圣传宗坐在参谋大厅右列首席的位子里，表情木然地逐一注视着周围那些中央集团军和战略署的军官们。
战争之初的十几天，势如破竹的进军态势显然让这里绝大多数人都充满了兴奋。这些兴奋几乎已完全写在了他们的脸上，他们的脸上就泛起一种异样的红光。
“陛下到！”
突然有值日官很响亮的声音。
龙形二世走进参谋大厅时，脸上分明还是微笑着的，但那笑纹背后却不知为什么竟仿佛可以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的脚步走得不快，而且听起来有些重。此时的钢穴，似乎倏地浮起一种难以言表的阴森。这阴森旋即在周围散布开来，侵入人的肌肤、毛孔。于是，就立刻有不止一个人感受到了那丝邪异的寒气。
龙形二世环视着大厅内的人们，然后向里走，一直走到最中央那只宽大座椅的后面。他的眼光扫过全场，那些将官们本来写得满脸的红光居然瞬间就暗下了许多，一种忐忑莫名其妙地爬上来。
圣传宗昂起头，慢而恭敬地朝龙行二世轻轻致意。
龙行二世并没有马上在座椅里坐下。他嘴角边的微笑渐渐敛起，面容又如冰一般冷酷。
他的目光钩子一样划过左手边最靠近他坐着的圣传宗，再划过右列次席中央集团军主将沙森。
“陛下。”在那目光下已开始变得惶恐的沙森主将，从座位里欠起身。
龙行二世轻轻摆摆手，然后向前踱了两步，站在桌台边：
“应该说，中央集团军的勇士们，今天我首先需要祝贺你们这些日子在X73时空期里获得的战绩。”
这句话是对大厅里所有人说的，这是龙行二世在参谋大厅里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出口，似乎整个大厅里的气氛就陡然为之一轻。
沙森主将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他忽然觉得龙行二世那钩子样的目光其实也并不是十分的可怕。他的脸上甚至又渗出了刚才的那种红光。
“今天很难得，大概中央集团军所有的精英级军官都已经到了这里，这种机会是不多的。”龙行二世终于慢慢坐下，继续用很平和的语气道，“我想先说明一点，中央集团军在这场战争最初阶段的表现，基本上是令人满意的。现在战局发展的态势至少可以反映出，我们的‘黄金计划’并不存在太大偏差。不过，趁现在这个机会，我很想先问诸位一个问题，知道我们凭什么敢于去和X73时空期那些垃圾人类去进行战争？”他的眼睛里又有道犀利而古怪的光芒。
大厅里所有人都把嘴闭得很紧。没有人能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要问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回答。
龙行二世的视线往来扫动了几次，神色中显然掠过一丝的不快。他的眉心在不经意间蹙动了一下，又问：“怎么样？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个答案？”
“报告陛下！”坐在左列里的三级副将巴登应声站起，“我们敢于进行这场战争，是因为我们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保证这场战争的彻底胜利。”
“很好。坐下吧，巴登副将。”龙行二世微微点了点头，有嘉许的表情在眉宇间一闪而没，“的确如此。我们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打赢这场超时空的战争，因为混沌世界有比X73时空期发达得多的文明，我们的科技水平足足领先那些垃圾人类200年。不要小看这200年的发展差距，这在军事上所反映出来的优势，几乎是无法战胜的。正是因为这一点，这场战争的胜负结局从它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了。”
他的目光继续在大厅中扫动着，却骤然变得冷酷、恶毒：“可是令我十分不解的是，竟然有那么一个将领，率领如此优秀强大的混沌军队去对战那些羸弱不堪的垃圾人类，结果居然是打了败仗，而且是大败亏输，白白葬送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和人员，让已经得到突破的战线得而复失，简直滑天下之稽。”
冷酷的目光在一个个军官的脸上移动着，大厅里没有人敢和这种目光对视，而不少人仍被这目光盯得极不自在，只有把头尽量埋低。
这目光逐渐移动到右列，然后就停在右列第七位的负责指挥红海方向先头作战的三级副将卢戈林身上。
“卢戈林副将。”
龙行二世的声音并不很大，但在卢戈林副将听起来却无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