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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江浙残明梦-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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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都御史周应秋为巴结魏忠贤,以其家厨师善煨猪蹄,每日邀魏贼侄魏良卿至其家品尝,结果如愿以偿,被人称为“煨蹄总宪”。

刑部尚书薛贞在一次京师中府草场失火、魏忠贤率众内侍参加扑救后,及时歌功颂德,大发阿谀之辞。魏忠贤读后十分高兴,不久即提拔他为刑部尚书,时人称为“火逼尚书”。

大学士张瑞图以书法名世,然柔弱无气节,魏氏生祠题字无不出于其手,人称“魏家阁老”。

阁臣来宗道无所事事,为崔呈秀父请恤典,中有“在天之灵”语;后来编修倪元璐屡疏争时事,来宗道笑他:“他何事多言,翰林院官员在任,无非品品香茶而已”,时人呼为“清客宰相”。

武臣左都督田尔耕与魏良卿缔姻,掌锦衣卫事,助纣为虐,残害忠良。小人希望升官晋爵者,大多通过他这个关口,时人号为“大儿田尔耕”。

最好笑的是,御史李蕃、给事中李鲁生由知县分擢现职。他们先投“外魏公”魏广微;魏广微失宠后,改投阁臣冯铨;冯铨失宠,又投靠崔呈秀,时人讥为“四姓奴”……如此等等。

御史卢承钦则仿《东林点将录》故事,进《东林党人榜》。该榜以自东林顾宪成、李三才、赵南星而外,王图、高攀龙等称为副帅,曹于汴、汤兆京、史记事、魏大中、袁化中称为“先锋”,丁元荐、沈正宗、李朴、贺烺称为“敢死军人”,孙丕扬、邹元标称为“土木魔神”等等,共计三百零九人。魏忠贤令四处张贴,昭示天下。

阉党还借翻三案之风倡修《三朝要典》,企图篡改历史,让自己能够“流芳百世”。

阉党给事中霍维华上疏追论三案道:“梃击、红丸、移宫三案,迄无定论。臣以为选侍之请封也,请封妃也。妃尚未封,而况于后?请之不得,况于自后?不妃不后,而况于垂帘?此前官不难移也。王安等故难之也。难之者,所以重选侍之罪而张翊戴之功也。神祖册立东官稍迟,而笃爱先帝,始终不渝。果有废立之谋,则九阍邃密,乃藉一疯颠之张差乎?神祖升遐,先帝哀毁,遽发夙疾;而悠悠之口,致疑官掖,岂臣子所忍言!孙慎行借题红丸,诬先帝为受鸠,加从哲以弑逆;邹元标、钟羽正从而和之。两人立名非真,晚节不振,委身门户,败坏平生。伏乞严谕篡修诸臣以存信史。”

给事中杨所修也上疏请集梃击、红丸、移宫三案章疏,要求仿《明伦大典》①例,编辑为书,颁示天下。

于是,根据二人建议,开馆修史,以顾秉谦、黄立极、冯铨为总裁,施凤来、杨景辰、孟绍虞、曾楚卿为副总裁。极意诋毁东林党人,以王之寀、孙慎行、杨涟为三案罪魁祸首。当时正在修《光宗实录》,凡有关三案,均以此《要典》改正。

在做好这些事后,魏忠贤决定再度兴起大狱。天启六年(1626)二月二十五日,在得到李实的奏疏后,魏忠贤便矫旨着锦衣卫捕捉东林领袖高攀龙、周起元、周顺昌、黄尊素、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七人。一时缇骑四出,搜捕党人。

高攀龙自去年革职还乡后,便一心以著书讲学为业。闻缇骑来捕,自知难免一死,便整理衣冠,写下遗书,投池自尽。远近闻其死,无不嗟叹感伤。

周顺昌原与此案无关,只因痛恨魏忠贤肆虐。周起元以应天巡抚被罢归,他为文送他,大骂魏贼;魏大中被捕途经苏州时,他激于义愤,请他饮酒,并以其女许配其孙,又大骂魏忠贤,这才遭到逮捕。

三月十七日,锦衣卫缇骑到苏州捉拿周顺昌。开读之时,市民不期而至,多达数万,手持香火为他请命。诸生文震孟、杨廷枢、王节、刘羽翰等向苏州巡抚毛一鹭及巡按御史徐吉等请愿。一时民情沸腾,哭声震天。

旗蔚见此,厉声骂道:“东厂逮人,鼠辈竟敢如此?”回头大呼:“罪犯何在?”将银手拷掷于地上,琅然有声。

民众大怒道:“我等还以为是天子下了命令,原来却是东厂魏太监呢!”于是在市民颜佩韦、杨念如、周文元、马杰、沈扬等带领下,蜂拥而上,围殴旗尉,登时势如山崩。

旗蔚抱头鼠窜,众人纵横殴打,当场打死一人,其余都负重伤逾墙而走。

苏州巡抚毛一鹭吓得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见民情汹汹,竟抛下苏州知府寇慎、吴县知县陈文瑞等不顾,逃到毛厕里躲了起来。最后,还是寇慎、陈文瑞素得民心,竭力劝解,民众这才陆续解散。这就是天启朝著名的“开读之变”。 

此时,南下往浙江逮捕黄尊素的锦衣卫旗校恰好泊舟苏州胥门外,义士戴镛、杨芳、季卯孙、许尔成、邹家桢等知城内有变,率愤怒的民众焚船。缇骑惊惶失措,泅水逃走,所乘船只被击沉在河,驾帖丢失不见。缇骑心有余悸,既失驾帖,更不敢往浙江捕人。

浙江巡抚潘汝桢闻讯,疏奏此事。于是魏忠贤从中宫传出谕旨道:“黄尊素着抚按差官解京”。于是自省城移檄绍兴府,命当地官吏协助捕拿黄尊素。

苏州“开读之变”后,锦衣卫旗蔚既逃窜,周顺昌便自投入案。

有人劝黄尊素道:“捕人驾帖已经遗失,锦衣卫也不敢露面,这正是亡命出逃的绝好机会。”然而黄尊素也自忖圣命难违,竟自穿上朝服,在父亲黄曰中和长子宗羲的相送下,出门抄小路投狱去了。

余姚县令祁逢吉怀疑黄尊素逃走,亲自率兵到黄竹浦抓捕。

黄尊素在途中闻讯,当即修书一封给祁逢吉道:“抱头鼠窜,岂免一死?昂首伸眉,落得骨头香耳。君何视海内男子也。”

到了绍兴,削夺家居的原太仆寺添注少卿刘宗周在萧寺为他饯行。

席间,危言深论,涕泣流连。

黄尊素望着爱子,谆谆告诫道:“你近日心粗,不必看时文,先将家内架上《献征录》涉猎即可。”

宗羲问道:“学者经史孰重?”

黄尊素答道:“学者不可不通晓史事,可先读《献征录》。”

刘宗周在旁点头道:“令尊所言甚是,宗羲可从之。”

黄宗羲含泪受教。

尊素又向刘宗周施了一礼道:“起东兄,犬子学业,全仗吾兄,望勿推却。”

刘宗周毅然道:“敢不从命。”

尊素当即命黄宗羲跪下行拜师礼。

刘宗周一把扶起,细细审视,感叹道:“虎父无犬子,此子日后定有成就。”

一切交待完毕,黄尊素双目噙泪,仰天长叹道:“吾无济国是,抱愧而已。”

黄宗羲闻言,不禁失声痛哭。黄曰中、刘宗周也都泣不成声,齐皆泪下。

黄宗羲陪送父亲登途,一直送到常州,寻到缇骑,父子方才挥泪而别。

此一离别,竟成永诀。

 

 

 



黄曰中一直尾随赴狱的黄尊素至京城。他住在京郊一家客栈内,一大早就偷偷地去寻找黄尊素的门生——工部主事徐石麒。

不料京城街巷复杂,他竟迷了路,于是遇人就问某处怎么走。

刚刚走入一条小巷,突然一班锦衣卫迎面走来,将他一把拿下。

黄曰中大叫:“何故抓人?”

为首一个道:“此老儿到处探询,形迹可疑,且随我等到厂卫走一遭再说。”于是将他绑了,塞进马车内而去。

黄曰中暗道:“这下完了。”

行不多时,到了一座大庙外,马车停下。

一名锦衣卫武士上前,将他拉下推进门内。然后将他捆在庙柱上,逼问道:“你是何人?敢打听徐石麒居所?

黄曰中不答,只是大叫自己是来京投亲的。锦衣卫挥棍就打,却被另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挥手止住。

那头儿手持着皮鞭,嘿嘿冷笑着踱到黄曰中跟前,站定逼视良久,这才开口道:“在下锦衣卫崔应元,你是何人?敢尾随黄尊素入京并打听徐石麒?”

黄曰中听得“崔应元”三字,忙抬头一看,见此人满脸横肉,一副凶相。知道此人为许显纯得力助手,原系市井无赖出身,充校尉,以冒缉捕之功升至锦衣卫指挥。与许显纯残害忠良,无恶不作,在京畿一带臭名远扬。当下答道:“小老名叫王小二,浙江杭州府人氏,来京寻亲。从不知道有什么黄花树。”

崔应元道:“黄花树?少跟老子装蒜!近得厂卫耳目报称黄尊素之父在京奔走,是否就是你?”

黄曰中大惊,忙道:“不是。你认错人了。”

崔应元又道:“我且不管你是何人。快说,平日与黄尊素往来之人都为谁?”

黄曰中道:“不知道。”

崔应元大怒,取皮鞭来,一边抽一边问:“说不说?”

黄曰中忍痛不语。崔应元抽得更凶了。

黄曰中暗自思忖:如此下去,非被打死不可。

于是装作低头思索片刻,叫道:“莫打,莫打。有了!”

崔应元一听,便停下鞭子道:“在何处?说!”

黄曰中道:“小老认得黄尊素,仓促间一起想不起来,现有书信藏在京东客栈内,要以取来一观。”

“好”,崔应元咬牙切齿道:“谅你一个老儿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当下吩咐将黄曰中押解上车。按黄曰中所指往京东客栈而去。

行不多时,他在车内将绳索偷偷地磨断。

车子经过一处斜坡,黄曰中猛地从车窗内跃出,一连滚了几滚,直滚入坡下荆棘丛中。他听得有人大声喊叫“贼人跑了”,随即上面人声嘈杂,接着几块石头抛下。

黄曰中躲在暗处,气不敢出。

过了好久,马蹄声、车轮声、脚步声渐远。万籁俱寂。

又过了好久,他这才钻出林子。举目一看,天色已黑。他又看了看全身,这才发现自己衣衫破烂,头脸手足都被擦刮而伤。

他苦笑了一下,只称遇到强盗侥幸逃脱,向居民打听路向。然后偷偷溜回客栈,拿了行李便走,远远地另外找了一家地方住下。

自此昼伏夜出,找人营救儿子,再也不敢在公开场合上问路。

 

黄尊素进入诏狱后,却发现缪昌期、周宗建、周顺昌、李应升等都在内。大家一见,不禁一愣。

黄尊素问道:“当时兄、季侯兄、景文兄、仲达兄,你等也在此处啊?”

“真长兄,你不也是在吗?”诸人不禁一同哈哈大笑起来,于是互相问起被捕经过。

周顺昌道:“小弟在去年,与魏吏部相见约为姻亲。魏贼忌恨在心,故此陷害周某。”

周宗建道:“小可曾骂魏贼目不识丁,故也捕来。”

李应升道:“魏贼托圣上名捕我,诬称在下贪赃三千金,着实好笑。”

缪昌期道:“只因杨大洪上疏劾魏贼,其疏系老夫所草,故而被捕。”

黄尊素道:“魏贼矫旨,天下谁人不知。小可也因受诬欺君蔑旨、干没帑币而被系。”

众人感叹一番后,周顺昌道:“可恨魏阉,矫旨残害忠良,罪不容诛。”

黄尊素道:“此狱进而不能复出,不如大家痛快叫骂一番,也好出出心中闷气。”

大家拍手赞同。于是诸人高谈愤慨,嬉笑怒骂之后,继以诗歌,或在狱中讨论学术,讲道不辍。

狱卒多次来禁止无效,于是禀告魏忠贤,将众人分隔关禁。黄尊素与李应升相隔壁,平时隔墙而语,倒也不寂寞。

李应升字仲达,号次见,南直隶常州府江阴县赤岸人。屡疏论时事,有“铁笔御史”之誉。他为黄尊素同年,少尊素九岁。二人中进士后同授推官,皆有政绩。天启二年同时顺利通过外察除授御史,第二年秋同时入朝,抗击阉贼,成为东林名士,至此同时被捕。相同的命运使二人的心靠得更近,然而此时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头关头了。

过了几天,开始审讯。几名锦衣卫打开狱门,进来将黄尊素带走。

到了堂上,黄尊素认得上面坐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左边为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他不无讥讽地道:“许大人,崔大人,一年不见,愈显福态,久违了。”

许显纯一拍桌案厉声喝道:“黄尊素,少来这一套,你知罪吗?”

黄尊素道:“敢问许大人,黄尊素何罪之有?”

许显纯道:“你欺君蔑旨,干没帑币,伙同周起元贪赃枉法?还言无罪?”

黄尊素冷笑一声道:“奸人诬陷、信口无凭而已,亦可当真?”

许显纯一拍惊堂木道:“证据确凿,尚且嘴硬?来人,用刑!”

黄尊素哈哈大笑,怡然受刑。不多时,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逼出,但他始终一声不吭。

不多时,用刑毕,狱卒将他带上。许显纯又问道:“黄尊素,有否贪赃?招!”

黄尊素蔑然应道:“有啊。”

许显纯一喜,忙追问道:“贪赃几何?从实招来,饶你不死。”

黄尊素一挥衣袖,仰天高呼:“清风明月、名山大川皆吾私赃,何必问!”

许显纯大怒,将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来人,给我拉下去,狠狠地打!”

其他数人大抵如此。

锦衣卫镇抚理刑许显纯无计可施,只得亲自为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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