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残明梦-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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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镐,字京甫,号风筠,河南归德府商丘县人。万历八年(1580)进士。有些侠气,遇事敢为。曾任山东参议,随辽东总兵董一元雪夜度墨山,袭鞑靼炒花部军帐,全胜而归。后累擢至参政。前不久又同副将李如梅出塞袭虏,可惜不利而返,遭到朝廷切责。适逢倭事复坏,朝中无人堪任,经大学士张位力荐,万历帝特免其罪,擢右佥都御史经略朝鲜军务。杨镐新遭父丧,张位又代请夺情视事,万历帝尽皆依从。命其进驻平壤,统辖明军,并就设朝鲜经略一事谕朝鲜王道:“设官经理朝鲜,原为保全属国,目前战守进止,此为长策。待彼力能自主,官兵当即撤还。天朝不利一民一土。”
不久,朝廷又以兵部左侍郎邢玠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兼理粮饷经略御倭,陆续调陆军七万、水军两万四千入朝作战。
邢玠,字式如,号昆田,山东青州府益都县人。隆庆五年(1571)进士,初授密云县令,擢御史,巡按陕西,累官至兵部侍郎、尚书。他性格宽和持重,有识略,事必深思熟虑,以图万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儒帅。
五月九日晚,我率先统领本部军马抵达辽阳。五月十八日起,诸军望鸭绿江东发,陆续过江。
提督所属将官为:副总兵吴惟忠、杨元、李芳春、解生、佟养正、李宁(保定),参将卢继忠、杨登山、李宁(大同)、陈愚闻,游击牛伯英、陈愚衷、颇贵、柴登科、茅国器、李化龙、杨万金、摆赛、卢得功、陈寅、涂宽、安本立、季金,千总叶邦荣、叶朝桂以及真定营坐营官薛虎臣,共二十六员将领,连同督标中军张维城、旗鼓庞渤等,分批渡江。
诸高级将领吴惟忠、杨元、李芳春、佟养正、李宁等,对朝鲜人来说已经是老面孔了。李宁及祖承训、李逢阳等则是李家将。
勇将牛伯英,号少川,保安卫人,勇冠三军,统领马兵六百先期进入朝鲜。
解生、杨登山、摆赛、颇贵,分别来自宣府、大同,均为回族将领,以骁勇善战闻名,时号“四将”。解生临阵必先登,虽为鞑将,钤束甚严,性又恭谨;杨登山勇敢善战,也曾先登;摆赛在西北鞑将之中最为勇健;颇贵勇力绝伦。
陈寅、茅国器为浙兵将领。陈寅为温州平阳金乡卫人,膂力过人,能倒拽奔马;茅国器则是山阴人,武科进士。两人均任游击将军,各领步兵三四千。
游击季金,字长庚,号龙冈,浙江台州松门卫人。领舟师三千二百,直接由海路往古今岛,是本次战争的第一批水军。
提督标下宣府、大同兵一千,千总麻来、麻云,是跟随我征战多年的好儿郎。
总督邢玠标下将官:中军副总兵高策、戴延春,旗鼔官蒋弘济、张九经,副总兵祖承训,参将杨廉,游击董用威、叶思忠、乔一麟,指挥宗应魁、张隆、蔡仲宇,千总斯天爵、王成、李辅国以及大同委官王宗义,共领马步兵近二万人,皆随总督听用官庞浡及李大谏、张彦池出来。
经理杨镐标下将官:中军副总兵彭友德,旗鼓官守备李开先,指挥黄应旸,指挥佥事李逢阳、刘武伸,千总李胜、李益乔以及宽典中军章焕然,共领马步兵三千七百余人。
又以山东按察使萧应宫监军,户部山东清吏司郞中董汉儒督饷,河南布政司右参议张登云、兵部职方司员外郞杨位赞画军务。
总之本次出征,阵容不亚于壬辰战争中的宋应昌、李如松大军。
(三)南下布兵
朝鲜君臣闻听率兵援朝的提督是我,颇有些失望,纷纷议论道:“麻贵也是北将,岂知御倭?”又有人认为我“沉鸷则有之,尝倭则未也。”大家一开始是对我抱着怀疑态度的。
我也颇知这一点,刚到朝鲜时,曾对朝鲜王坦白道:“御虏备知其情形,可以料得,而倭子则不曾知。”
我曾将御虏与御倭进行了比较,认为在国内有城有兵有粮,贼寡则出战,贼众则入守,因此战必克,守必固;而朝鲜缺兵少粮,虽有智者不能善其策。因此,困难远甚于御虏。但这些困难并不能阻止我抗倭的决心。
可以说,我是抱着万丈的豪情前来朝鲜的。
这时邢玠也已赶到辽东,闻小西行长建楼,加藤清正布种,颇有持久之计,于是疏请募兵川、浙,并调蓟辽、宣大、山陕兵,决意予以严厉一击。因朝鲜唯独闲山水兵一枝战斗力稍强,又请增调福建、吴淞水兵赴援。朝议仍调刘綎,也充御倭总兵官,提督川、汉兵六千七百继赴朝鲜,与我各自建牙。
我所统率先期赴朝的军马仅一万七千人,见敌势甚大。一面以兵力不足,请速济师。一面主张先发制人,差人快驰密报军门:“待宣、大兵到,乘倭军未备,先取釜山。釜山取则行长可擒,清正必走。此为出奇制胜之策,大事须臾可定。”
然而邢玠较为持重,答复道:“兵先定谋而后战。今计划未定,彼中势无可乘。而遽行险,是自取败。一败则倭奴乘胜长驱,我军气难再振了。吾意先遣杨元、吴惟忠领兵二枝南至王京,两将分屯于全罗之南原,庆尚之大丘、庆州,而将军且在王京居中调度。但杨元昨报南原城郭圮坏,营房俱无,钱粮无半月之积;庆尚一道,又半为贼有。吴惟忠孤军也难入庆州,故今且使杨元催运粮饷,协同朝鲜修理城垣,以为捍蔽。吴惟忠姑令往忠州,扼贼后门。待七月各兵俱齐,又作区处。”
我于是分布诸将:以吴惟忠率南兵四千屯南原,兼理筹饷;陈愚率延绥骑兵二千衷屯全州,杨元率辽东骑兵三千扼忠州,与南原军互相呼应;茅国器率浙兵三千屯星州,控制岛岭、秋风岭;我则率本部兵马驻王京居中调度。待总督邢玠率领的四万大军一到,我军即由南原、忠州两路进发,直捣釜山镇。
诸将领命,于六月分别率部南下,各趋信地,蓄粮治兵,以成掎角之势。
我又移咨朝鲜王,要他督率朝鲜诸臣练兵,固守地方,把截险要。朝鲜王于是派庆尚左兵使成允门、防御使权应铢等驻庆州,以防鸟岭之路;右兵使金应瑞等驻宜宁,以防釜山倭兵;统制使李舜臣、元均等以舟师专备竹岛、加德倭兵。各务勉励,以候明朝大军。
而倭军自这年二月至五月,在釜山沿海所从事的积储粮秣、构筑工事等准备工作渐次告成。六月初,调信回国见秀吉。秀吉道:“朝鲜不听我言,以全罗、忠清二道尚完之故。你等于八月初一日直入全罗地方,割禾为粮,攻各处山城,仍进攻济州。如是势难,则远兵庆尚,自固城起至西生止八处,连营住兵或十余日程,或五六日程,不时出入侵掠。有山城去处,尽力围打,虽被死伤,必攻破而后已。你等戮力为之。如不从我言,当尽杀你等妻子。”调信答道:“即月天兵大至,已到全罗,势难进攻。”秀吉发怒道:“癸巳年间,天朝大兵虽在近地,尚能攻陷晋州。天兵虽大至,不须畏避。”
调信只得仍回朝鲜传达秀吉旨意。于是倭军数千艘兵船先后渡海,分泊釜山、加德、安骨等窟,放丸如雨。不久,复往来竹岛,渐逼梁山、熊川。小早川秀秋留镇釜山,以总节制,分遣诸将,水陆并进。命加藤清正由清海昌原向晋州,小西行长由巨济南海向求礼,皆会南原、全州。蜂须贺家政等领水军向西海。其余诸将分布诸郡及沿海镇浦,以为后屯。
朝鲜自遭壬辰倭乱,惟全罗道因偏僻且有水兵相佑,独称完好,并不断供应朝鲜和战所需。秀吉意识到这一点,决定先破全罗,断其粮赋供应,兼取己用。邢玠早已料到了这一点,责成我尽速设法保全王京及巩固全罗道。
时已入夏,自七月初大雨四五日不止,尽夜如注。平地皆为大水,三江大河一望滔天。宣府大同所调人马俱于七月半后方得抵达平壤。我于七月初二日率军渡临津江驰至碧蹄,沿途整理续到之兵,查勘城郭山川之险。诸军冒雨前行,甚是艰楚,但无一退缩。
我分析形势,召集诸将定计道:“王京离釜山一千四百里,而南原、忠州并相距数百里,势难趋捣。且行长营釜山,清正营西生浦。如破釜山,陆路必由梁山。梁山西北有高山峻岭,仅容只马,路甚险绝;南有三浪大江,直通金海、竹岛,二处皆咽喉地,倭军俱有劲兵一枝把截,须防其伏兵。水路必由巨济、加德、安骨三处,亦咽喉之地。加德、安骨已有倭船鳞次设屯,闻巨济尚无屯兵,此应先据。但我兵一过梁山、三浪江,倭水陆各一枝,在梁山东西扼险,我后无应援,重兵恐不能出。倭军再益以机张等处兵自东而来,则益不可当了。
“如不攻釜山,而攻清正营,则陆路自西而东,当由东莱、机张;自北而南,由庆州、蔚山。然此路东南大海,西北山岭,又多稻田,止可用步兵。水路必自西而东,由长鬐、甘浦、开云。而长鬐水兵船只四只,极为单弱,非添兵未可轻进。又言倭军所依者水,而水战却不利。必用正兵,须东西各水兵一枝,只作奇兵,牵其回顾。而陆兵方可出冲突。仍以南原一军捍全罗,大丘一军扼庆尚;又以一军屯全、庆间如宜宁、晋州等地,为其中坚;然后分向釜山、机张。两陆路、水兵东西四面齐发,此为正着。只是兵粮不齐,似难轻动。”诸将赞成,于是疏闻朝廷。
万历帝谕令我与经理杨镐相议图剿。这时杨镐已率诸军次第渡鸭绿江,驻于平壤,而我刚刚抵达汉城。然而此时倭军已夺梁山、三浪,进入庆州了!
(四)智擒沈惟敬
沈惟敬率营兵三百,出入釜山、宜宁一带。表面上声称奉勅协调,其实是暗怀打算,事若不谐,便举足入倭。朝廷责以撤兵,则称关白要割朝鲜三道,只要满足其望大可无事。一面移书朝鲜宰相庆林君金命元,叙其终始以自辨。然而朝鲜人不听他的鬼话,背后指指戳戳道:“这是左右卖国反复之臣。”
浙兵游击茅国器初至王京,问他倭数多寡时,他随口应道:“要多就多,天兵退守鸭绿为上策。”清正、行长遣柳川调信回日本请示师期,沈惟敬又代他们“解释”道:“待调信回来,倭兵即撤。”
经略邢玠素来切齿痛恨这种小人,意欲逮捕,恐惊动脱走反为倭人所用,泄露明军虚实,于是先致二檄予以安抚。沈惟敬渐渐失去戒心,将行李家事撤入离釜山七百里的南原。
邢玠早防沈惟敬叛变投敌,道:“彼入日本,必为我心腹大患。”命我与杨元等四路设伏,防其逃出。沈惟敬原带营兵三百,豢养得其欢心。邢玠恐其乘夜率众杀出,又借口更换,撤其营兵,断其爪牙。
六月十四日,柳川调信过海传令,要行长、清正等调兵进攻。沈惟敬得此消息,无计可施,只得求朝鲜僧人以密帖送清正,仍旧虚张声势道:“三国讲和,将归无为。而足下劝太閤败皇上命,邢总督以精锐七十万将首击足下,足下速请和弥兵。不然,祸不旋踵。”清正答书道:“吾每病朝鲜兵羸弱不足与较,今当明军作一快战,吾所愿已。”
沈惟敬见书,不知所为。又闻万历帝罪责石星,心里害怕,便赴宜宁,派娄国安、张龙等屡往釜山,假装去会见行长谈判,暗欲投倭。行长答应道:“当待机会,遣兵迎你。”于是沈惟敬令人广收中国珍奇及狐貂皮八百张,作为媚倭进见之资。
柳川调信果然于六月十八日驾船九只,带领倭兵五百至海边,差人到宜宁唤沈惟敬讲话,然而被朝鲜兵所阻回。其使人又同张龙从陆路回釜山。
杨元闻讯道:“事急矣。”仓促间偕军门差官六人自南原星夜驰至宜宁十里许,见到沈惟敬正以驼马驮着狐貂先行。
杨元一见,即大声追问倭情如何。沈惟敬骤见杨元等,不由一阵惊慌,随即镇定下来,答道:“成不得了。”杨元道:“既成不得,为何不赴见本镇,以符前言?”沈惟敬道:“我且不住,明日往庆州差人与清正讲话,一个半月方回。”
杨元视沈惟敬言语虽如往常,但脸色已变。当即与差官出示钧票,将他拿回丹城地方。随后押往总督邢玠处,械送京师。沈惟敬被执,倭军向导始绝。
后来御史况上进抄其妻陈澹如家,搜出倭旗一面,长、短倭刀、剑共三百三十六口,倭衣、倭器、紬绢、犀带、日本图等项共三百六十三件,人心无不畅快。
沈惟敬痛恨杨元,无由报复。被擒之日,暗令娄国安脱身报与行长南原虚实,令其起兵掩袭。
南原东有云峰、鸟岭,南有三浪、大江直通金海、竹岛,此为全罗门户,可以屯聚马行,为朝鲜最要害处。而闲山岛在朝鲜西海水口,守此以阻截倭船,又为南原右障。因此我派兵分驻南原、全州以为掎角之势。而朝鲜将领金应瑞、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