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忍成历史 作者:阎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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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中国建立后的中苏关系历史上,1969年是最黑暗的一年,用剑拔弩张形容当时的情形一点儿也不过分。由于苏方多次在中苏边界制造事端,由拳脚棍棒相加发展到打死打伤我从事正常生产活动的边民和执行巡逻任务的边防军人。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这年3月,我边防部队在我国黑龙江省虎林县乌苏里江的珍宝岛进行了自卫还击。尽管苏军的武器装备占优,却被严阵以待、士气高昂的中国边防部队打得丢盔卸甲,大失面子。
不甘失败的苏联当局,伺机报复。8月13日,我新疆塔城军分区一支30多人的巡逻小分队,在新疆裕民县铁列克提地区中苏边境中方一侧执行正常巡逻任务时,遭到预先埋伏的有十数辆坦克装甲车和300多名苏军步兵的突然袭击,苏军还出动两架武装直升机助战。我小分队奋勇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全部壮烈牺牲。苏联军人还不甘心,用机关枪、冲锋枪对着我们战士的尸体疯狂扫射。一时间,我们的战士被打得血肉横飞。
当苏联边防部队不断在边境进行武装挑衅的同时,苏联当局还在酝酿一个更大更冒险的计划。他们不断从欧洲地区向远东及蒙古集结兵力,企图用突然袭击手段对中国进行一场有限目标打击,一举摧毁中国初具规模的核设施。前苏联驻华大使叶利扎韦京在他的回忆录中,用《红色按钮一触即发》为题,描述了当时的情景①【书中叙述珍宝岛冲突爆发后,苏联领导层反应十分强烈。当局动用中程弹道导弹,携带几百万顿当量的核弹头,对中国重要军事基地——酒泉、西昌导弹发射基地,罗布泊核试验基地,以及北京、长春、鞍山等重要工业城市进行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该情报也引起了在亚洲地区有利益的美国政府的恐慌。党毛泽东听取了周恩来的汇报后说:“不就是要打核大战嘛!原子弹很厉害,但鄙人不怕。”同时果断提出了“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方针。全国很快进入了临战态势,国民经济开始先临战状态运转。大批工厂向交通闭塞的“三线”转移,北京扥大城市开始挖掘地下工事。】。这段历史在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回忆文章中也有记载,均已成为不争的事实。
珍宝岛战斗后,苏联在针对我东北地区的远东军区基础上,又针对我新疆地区新成立了中亚军区。此时苏联在中苏边境部署的兵力已由赫鲁晓夫时期的10个师激增到40个师,约100万人,2万辆坦克,3000架飞机,30多处导弹基地。如此大规模的军事部署,目标当然不是争夺珍宝岛!
可是,就在中苏紧张关系急剧升温,更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似将一触即发之时,苏方却突作缓和姿态。9月2 日,越南劳动党主席胡志明去世。9月10日,在河内参加越南胡志明主席葬礼的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通过越方向中国传话,希望回国时能途经北京与周恩来会晤。
林彪的秘书张云生在《实话实说“林彪一号令”》中记载,苏联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想发疯,也有人比较清醒。清醒者的代表人物是总理柯西金。虽然当时中国上层把柯西金也当作苏联“修正主义叛徒集团”的首领之一,但他实际上在中苏关系上是主“和”而不是主“战”的。
珍宝岛的枪声一响,柯西金坐不住了。他担心如此发展下去,中苏两国的武力摊牌是不可避免的。局势一旦变得不可收拾,那将给中国、也会给苏联造成严重灾难。一个拥有十亿人口的中国,是不怕核威胁的;何况中国也有核武器,数量虽然有限,但给苏联远东地区来上几颗,其后果也难以预料。更何况,西半球还有一个美国,中苏两国两败俱伤,只能让山姆大叔坐收渔人之利。
柯西金这种求和怕战的心情,被中国的领导人看得一清二楚。这里还应当归功于总参三部的技术专家们,是他们采取特殊的技术手段,获取重要情报。一份打印的柯西金通话记录,分别上呈毛泽东、林彪、周恩来。作为林彪秘书,张云生知道这份情报的时间比林彪还要早些。总参三部反映的动向,受到中国高层的高度重视,毛泽东主席批示:“准备谈判。”
9月11日,周恩来与柯西金在首都机场就缓和边界局势问题举行了会议。谈判中周恩来特别提出苏联向中国进行核威胁的问题,周恩来说:你们调了那么多军队到远东,到底谁想打仗?我们核武器水平你们清楚。你们说,你们要用先发制人的手段来摧毁我们的核基地,如果你们这样做,我们就宣布,这是战争,这是侵略,我们就要坚决抵抗,抵抗到底。① 【吴跃农:《周恩来与柯西金北京机场会谈内幕;《文史精华》,2008年第9期。】对此,柯西金并不否认。对双方就缓和边界紧张局势已达成的若干口头谅解,在柯西金回国后,苏方主“战”派就将其全部推翻。他们不但托词拒绝就两国总理达成的谅解进行换文,还通过各种宣传工具大肆制造中国好战形象。甚至不顾历史事实,硬把沙俄通过不平等条约强占的中国领土说成“历来属于苏联的”;说黑龙江江域是“俄国移民开发的,历来属于俄国”;并狂妄地宣称中国北方边界是“以长城为标志的”;还别有用心地说中国汉族以外的少数民族都不是中国人等等。面对苏方这种蛮不讲理、咄咄逼人的态度,中国理所当然要提高警惕。
根据9月11日中苏两国总理达成原则协议,从10月20日起,在北京举行边界谈判。中方代表团团长为外交部副部长乔冠华,苏方代表团团长为外交部第一副部长库兹涅佐夫。中国方面估计,这次谈判有可能对缓和边界紧张局势达成某些协议,但苏方也有可能以此为掩护向中国发动大规模突然袭击。毛泽东明确指示:“军队不要松动。” ②【《中共党史研究》,1989年第5期。】
以外交姿态作掩护,发动突然袭击的战争,在历史上是不无先例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突袭苏联,日本偷袭珍珠港都是使用这种伎俩。特别是60年代以来,苏联实行了一系列的帝国主义政策,以所谓的“有限主权论”对其盟国发号施令,实行对外扩张,谁知苏联方面“谈判”会不会是笑里藏刀!
1968年8月20日深夜,一架苏联军用运输机飞临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上空。机场收到了这架飞机要求紧急降落的无线电讯号,理由是飞机发生了机械故障,需要落地修理。捷克斯洛伐克当时是苏联的盟国,对“老大哥”这种要求自然不会拒绝。机场打开了夜航导航灯,飞机安全降落。但飞机上下来的不是善良的和平使者,而是七十多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苏军特种部队的突击队员,他们迅速占领了机场。此后,又有数百架苏军飞机先后在机场降落。
深夜后,苏军出动17个师,加上东欧盟国6个师的大批坦克、摩托化部队向捷克纵深长驱直入,很快便武装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捷共中央主席杜布切克被苏军逮捕后解往莫斯科,他的唯一罪名就是不听苏联的“指挥棒”。
早在1961年5月,总参谋长罗瑞卿就受中央军委的委托,在天津主持召开了全军作战会议,着重研究防备敌人突然袭击问题。随后,总参谋部在各大军区、海军、空军的作战部门成立了“防突袭办公室”。他们的任务按林彪的话,就是吃了饭不干别的,专门研究蛛丝马迹,提早发现敌人发动突然袭击的征候。
林彪如此重视“防突”问题,首先,是从中央的战略部署考虑。6 0年代初以后,中苏两党及两国关系持续恶化。毛泽东就未来敌人的军事战略思想、敌人有可能进攻的方向以及中国战略后方建设、国防科技和人民战争等问题进行了全面思考,作出了大量富有战略远见的决策。 对于苏联的军事威胁它特别指出:我们不能只注意东边,不注意北边;只注意帝国主义,不注意修正主义,要有两面作战的准备。为此中央军委提出了“北顶南放”、“岛重于岸”的重要防御思想,并提出要重视“突然袭击”在未来战争中的破坏作用。 ①【刘志楠:《1969年中国战备与对美苏关系的研究和调整》,《当代中国史研究》,1993年3月。】其次,可能与他的亲身经历有关。1941年6月,希特勒向苏联发动突然袭击,德国机群空袭时刺耳轰鸣和呼啸而降的炸弹声,给正在那里学习、养病的林彪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回国后,他多次讲起这段经历。1959年夏庐山会议之后,林彪取代彭德怀兼任国防部长。当年11月,他到广州休息,把广州军区副政委刘兴元找去,出了三个题目:一是政治与军事的关系,二是经济发展对军事的影响,三是现代战争中的突然袭击问题。要求刘兴元组织一个临时写作班子,收集整理这方面的资料,为将于1960年1月召开的军委扩大会议研究制定新的战略方针作准备。三个题目共写了十万多字。林彪对突然袭击的材料尤感兴趣,这期间,他还要参加写作的一位参谋给他讲过诺曼底登陆战役。
讲到战备,不应忽略周恩来在这方面做的大量工作。关心和过问战备,这不仅是周恩来作为国家总理的职责所在,也和他的经历有关。建党初期,周恩来曾长时间是中国共产党内军事工作的最高负责人。毛泽东在党内军内的最高领导地位确立之后,他又成为毛泽东领导军事斗争的主要助手。林彪在兼任国防部长后就曾说过:我这个国防部长有一大半是总理替我当的。“九一三事件“后,有人在批判时,说林彪的话是对周恩来过问军事工作的牢骚和不满,如果除去这个意思,这话是如实反映实际情况的。
在中苏两国政府副外长级谈判确定后,父亲的秘书符传荣整理了一份希特勒德国突袭波兰、苏联及日军偷袭珍珠港的资料汇编。父亲认为这个材料有参考价值,便叫总参“防突办”加了个标题:“缓和姿态与突然袭击”,复印后送中央和军委办事组成员。周恩来看后又要去了三份,说要外交部等单位参考。中央军委要求防突袭办公室及时掌握敌方蛛丝马迹,周恩来要求总参情报部每日8时前,将获得的最新情报向他做一次汇报。党中央要求全党全军提高警惕,切实做好战备工作。
1969年中共“九大”之后到国庆节期间,中苏大规模军事冲突似有一触即发之势。总参“防突办”根据林彪要求特派参谋阎洪釜去“林办”帮助工作,其任务就是直接向林彪提供主要敌对国家的最新军事动向。林彪交代阎洪釜着重研究的问题是:苏联究竟有无可能对中国发动原子袭击?
为了防止苏联故伎重演,9月25日,中央军委根据毛泽东批示召开了各大军区司令、政委、参谋长、作战部长及各总部各军兵种领导人参加的作战会议。主要研究加强“三北”(东北、华北、西北)地区战备问题。
会议由总参谋长、军委办事组组长黄永胜主持。27日会议结束。当晚19时40分,毛泽东、林彪、周恩来和在京的全体政治局委员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与会人员并合影。父亲说,接见时还发生了一个令人尴尬的小插曲:参加会议的70多人早已成4列在活动阶梯上站好,当毛泽东和林彪、周恩来等在门口出现时,总参作战部的一位副部长突然带头呼起口号来。由于这不是一般的群众集会场面,人数不多,而且被接见的多数是毛泽东很熟悉的高级干部,大家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毛泽东尤其敏感,马上皱起眉头,冲大家摆了摆了手,一面急促地说:“不要,不要!”
经历过“文革”的人都知道,那时的口号不是一句就完事而是成系列的,中途不能停下。当这位副部长硬着头皮带着大家把整套口号喊完,毛泽东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接着说了一句:“讨嫌!”随即毛泽东和其他领导人入座,同大家一起照相。毛泽东余愠未消,连连催促:“快点,快点!”照完相,他只说了两句话:“不留同志们在北京过国庆了。大家早点回去抓紧做好战备工作。”说完,便径直走了。
按照毛泽东的习惯,像这样的接见,他往往喜欢和被接见者中的熟人开几句玩笑,对大家讲一讲话。而今天这位副部长的唐突举动使他大为不快,一点兴致也没有了。许多被接见者因毛泽东匆匆离去而大感失望,那位领衔呼口号的副部长则大受埋怨,自讨无趣。
毛泽东走后,与会人员转移到湖南厅,听林彪等人讲话。林彪在讲话中提出,全军当前的中心任务就是加强战备,准备打仗;要用打仗的观点观察一切、检查一切、落实一切。有人把林彪的这几句话归纳为“一个观点,三个一切”用来指导部队的战备工作。周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