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上空的鹰-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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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兰老岛和吕宋岛就会被从中截断，成为两个互不相联的孤岛。这就是美军为什么要选择首先在莱特湾登陆，而日军又要坚决守住它的原因。
断颈岭虽然重要，因为它掩护着极具战略价值的1号公路。但非常可惜的是山势并不险峻。它的海拔只有不到2000米，是一座死火山。山顶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除了在临海的东南方向和西北方向有一些无法攀登的峭壁外，在西南和莱特湾口，都是一片广阔的沙滩。灿烂的阳光，碧兰的海水，高大的棕榈树，白色的沙滩，组成了一幅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的热带渡假美景。因此断颈岭面向莱特湾方向，是一片长满青草和矮树丛的平缓斜坡地，日本守军在地形上并无太多的优势。美军的坦克，装甲车，以及跟在这些战争机器后面的步兵，可以轻而易举地顺着这并不徒峭的斜坡冲上来。其实这是一个难以防守的山岭，但日军还是下定决心要守住它。
铃木将军的第16师团奉令防守断颈岭，为此他还得到了一个联队的援军。援军是来自第1师团即‘玉‘师团的一个800人的联队。在繁春作战参谋带来寺内元帅的命令时，铃木中将已隐约感到情况有些不妙了。如果打了胜仗还需要撤退吗？部队在海边的阵地中，是很容易遭到美军舰炮的轰击的，如果栗田打胜了，这种情况也就不存在了。现在部队要撤到山中去，这只能说明栗田舰队战败了。但不灵的通讯，使他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想和推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铃木还是按命令将部队撤到了距莱特湾海岸边约50公里的断颈岭山中，并开始构筑和加强工事，以抵挡美国人接下来的攻势。
八神青木军曹领着他小队的12名士兵被指定防守一段长约50米的地段，他领着士兵们将一道简易的战壕加深加固，并构筑好了两个机枪阵地。按照中队长官的命令，他们还得挖出防炮洞。八神对挖防炮洞的事特别重视，他甚至于没有花太多的精力去修建阵地，而是将心思放在了挖那又大又结实的防炮洞上。防炮洞不仅可以躲避美国人的大炮，更重要的是可以躲避美国人的飞机空袭，在这方面，八神可是经验丰富而又有着血的教训的。八神青木今年29岁，正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的青春鼎盛期，但他可不是一个只知蛮干，盲目崇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头兵。八神知识面广，他很能思考问题，虽然以表面上看来他和其他的士兵没什么不同，但对许多问题，他却有着自己的看法，甚至包括这场战争。八神入伍前是一名银行职员，虽然他在银行上班还不到3个月，就被征召入伍了。八神家在神户，在他的眼中这是一个美丽而使人留恋的城市，一切都是那么可爱。八神离开它已快7年了，能不能再返回故里与家人团聚，八神自己都毫无把握，他常在心中咒骂‘就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将一切都毁了！‘八神永远怀念那落座在城市边缘，离码头不太远的家。他家虽然只是由4间不太大的，低矮的木板屋组成，但它掩落在白桦树林中，家门对着大海。走出家门不到50米远，越过一条公路就是海滩。八神和比他大1岁多一点的哥哥最喜欢到沙滩上去散步，游泳，捉被潮水带上来的鱼虾。有时还会有远航归来的父亲。门前的公路直通码头，那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每时都有归来的货轮，客轮和渔船。八神青木的家里共4口人，父母亲，哥哥和自己，八神的父亲是一艘远洋货轮上的二副，身体强壮有力，古铜色的皮肤和被海风吹得坚毅而又棱角分明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在八神的心目中，父亲是一个亲切而又知识渊薄的人，父亲一年中起码有近300天是在海上度过的，每当归航，全家人总会从他那里每人获得一件小礼品。在八神小时，父亲经常给八神兄弟俩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父亲告诉他们说世界是很大很大的，父亲在海上航行了几十年，也只到过南洋，东南亚的印支半岛，去过中国，也去过美国，加拿大和挪威，还去过一次苏联。父亲说，日本是个很小很小的岛国，其面积既不比美国一个卅大，也比不过中国的一个省。世界上还有各种各样的民族。日本要作的是，如何与这些民族和睦相处。日本是一个资源贫乏的国家，需要各国的矿产，粮食，石油，钢铁和橡胶等，但应该去买，或用东西去换，而不是依仗武力去掠夺，那是不道德的。父亲的话在年幼的八神和哥哥的脑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1931年的秋天发生了‘满洲事变‘（9。18事变），当时年仅15岁的他还是一名学生，他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满亍欢呼的人群，而父亲却在家中摇头叹气。父亲说，中国太大了，人口也多，虽然军事力量相对弱小一些，但日本不可能打赢这场战争。这是一个烂泥潭，会将日本陷进去，出不来的。
6年后，八神从一所经济专科学校毕业了，那时他21岁，他进入了一家银行工作。全家都为此高兴，但好景不长。同年7月，又发生‘华北事变（芦沟桥事变），中国人忍无可忍，中，日两国正式开战了。八神青木发现，这一次从中国上海航行归来的父亲苍老了很多，其实当年父亲还未满50岁。10月，八神接到了入伍通知书，在他之前的8月，八神的哥哥会山己先他一步被征召入伍了。父亲和母亲唉声叹气的为八神准备行装。八神在入伍后经过3个月的训练，1938年1月，八神与一支部队一起离开了日本本土，踏上了中国大地。八神所在的部队就是日本陆军第1师团，号称‘玉‘师团。这是一支精锐部队，原担任日本首都的警卫任务。现在这支部队被编入关东军的战斗序列，成为大本营陆军总战略预备队的一部份。在中国满洲，八神才第一次证实了父亲在他小时告诉他的，中国是很大很大的故事是真的。土地是那么辽阔，无边无际的森林，一望无际的白雪凯凯的原野，蜿蜒的长河，数不清的城镇和众多的人口。在森林中大树参天，有许多从未见过，也叫不出名称的植物，四处出没的野鹿，野兔，獐子，大雁。。。。。。。。等等飞禽走兽，被白雪覆盖的土地黑得流油，种上粮食一定会获得大丰收的。这一切都是日本没法与之相比的。八神认为，父亲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八神青木的内心并不希望战争，他认为相互屠杀是一种罪恶，除非是在战场上，你不打死对方，对方就会打死你，作为一种自卫开枪射击还勉强说得过去，但杀死平民，八神却不敢苟同，也不愿意干。因此在中国的满洲，除了进山清剿抗日的游击队之外，八神总是想方设法尽量避开屠杀平民的行动，实在躲不了，就勉强打几枪空枪，应付应付了事。他的这种态度，引起了上司对他的不满，虽然没有明显的把柄将他视为左派反战分子，但却大大地影响了八神在军队中的晋升。按他的学历和服役年限，他早就应该升为尉官了，可到现在他还是一名军曹，只是一个小分队的队长而己。八神对此倒是满不再乎，反正他根本没打算在军队中干一辈子。他巴不得这仗现在就打完，谁胜谁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回家。八神先后接到过十几封父亲的来信，从来信中他知道，哥哥八神会山在40年2月的一次军队训练演习中，由于大炮出现故障，作为炮手的哥哥出了事故，炸膛的炮弹破片削去了哥哥的半个右脚掌，哥哥残废了。伤好后，就被批准退伍回家了。而父亲服务的‘横山丸‘是一艘8500吨的货船，42年的7月在中国台湾海峡附近触雷，货船被炸沉了，父亲被一块碎铁片击伤了肺部，被日军的一艘驱逐舰救起，对于一个年岁己大的老海员，军方没有刁难他，伤好后也回家了。这样，一家人除八神青木外算是团聚了。父亲在信中反复告戒八神，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字里行间虽没说明，但八神却心神领会，什么狗屁战争！八神可不想在这场莫明其妙的战争中送命。日本不可能同时打败中国，美国，英国。。。。。。。等国家，如果国家都战败没了，对谁效忠去？天皇吗？这场战争不是天皇裕仁本人亲自批准发动的吗？八神可不愿为了这个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而送命。尽一切努力保住小命，战后回到神户去与家人团聚才是最重要的。谁爱打仗谁打去，八神可不想打仗送命。这种思想在日军部队中是极为罕见的，八神只能将这些想法，悄悄地藏于心里最深处，对谁也不敢说。因此从表面上来看，他还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最下级的小队指挥官。
八神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小队下船时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他们是在43年12月31日，这年的最后一天在中国上海登船的，整个师团分乘8艘运输船，在3艘重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的护送下，趁着夜色从中国海岸出发的。船在海上飘行了4天，元月4日，这支船队接近了菲律宾海域。在这里，船队分散开了。八神青木所在的联队乘坐的‘日升丸‘和另一艘叫‘日旭丸‘的船结伴而行。这两艘船本应该在莱特湾靠岸，但上面传来命令说，船改为在吕宋岛靠停，部队将在那里登陆。而且要他们小心，提防美国人的军舰和飞机。据说，莱特湾己经被美国海军封锁了。八神隐约地感到，上司对他们隐瞒了一些东西，因为船队不仅分散开了，而且护航的军舰也不见了，只剩下他们这两支船孤零零地在海面上打着转，命令他们要在夜间才能靠近登陆点。八神感到了某种恐惧，他悄悄的传下命令，他要小队的士兵们一律轻装，尽量少带沉重的东西，如果运输船不幸遭到攻击，船被击沉，要尽快找到木板，救生圈等可以漂浮的东西，快速跳海逃生，必要时可以扔下枪支，手榴弹等武器。目的地就是前面隐约可见的菲律宾的海岸。一切以活命为主，其它什么也别管。到那里后再集合，作下一步的打算。所幸的是，当天的白天，这种情况并未发生。当夜11时左右，‘日升丸‘和‘日旭丸‘两艘姐妹船开足马力，奋力向吕宋岛的一个沙滩冲去，那是他们预先选定好的登陆点。船到了距岸边约有1公里远时不再前行，抛锚停下了。船上的小艇放在了水面上，八神青木带着他的小队登上了一艘小艇开始冲滩，他们是首批登陆的部队。八神心中十分紧张，他不知道在沙滩的另一边的漆黑的森林中，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他向左，右看了看，夜色中，约有20余只载着登陆部队的小艇与他们齐头并进。浪花拍打着沙滩，海水哗！哗！地冲上沙滩，又哗！哗！地退了下来。八神他们的小艇在距沙滩约50米时，八神看见森林中有3支手电筒的光芒向他们射了过来，而且还连续的划着圈，八神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这是信号，告诉他们这里没有美国人，可以平安登陆。小艇在距沙滩约有5米处停下了，再向前水就太浅了，余下的路应该由士兵们涉水走完。八神第一个跳下水去，他感到海水很凉但并不太深，只在膝盖附近，他的小队的士兵们也纷纷跳下了小船，他们扛着枪，就这样涉水走上了吕宋岛。
沙滩后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森林，手电筒发出的光芒不断地闪烁。沙滩距森林约有70余米，脚下的沙地松软而潮湿，八神带着他的小队快速地向森林奔去。大约在距森林还有30余米时，八神突然听见有人大叫道：
‘空袭！空袭！快！快到森林中来！快！快卧倒！‘
对面的手电筒光茫熄灭了，八神听见防空枪声响起来了。在他的左，右，人影乱晃。距树林近的人，拼命地奔向森林，仿佛森林就是一个坚固无比的防空洞，能躲进去就万事大吉了。在他的身后的沙滩上，无数人影开始卧倒在地。此时空中己传来隆隆的飞机马达声，八神觉得这些巨大的轰鸣声好象都是直冲自己而来的。他加快了脚步，30来米的距离4秒钟左右他就跑完了。他大口的喘着气，一头栽倒在一颗大树下。但他没有忘记他小队的士兵们，他大声喊道：
‘秋田，三井，小洋，龟山。。。。。。。。你们在吗？‘
从他的周围传来声音：
‘报告长官，龟山己到。‘；‘报告长官，秋田在。‘；‘长官，小洋次郎已到‘。。。。。。。。
当第8个人回答后，八神再也听不见报告声了。一颗500磅的炸弹从天而降，就在八神前面约20米外的沙滩上落地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一切，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几名士兵的肢体飞向了空中。一道沙幕高高的升起，呛人的硝烟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炸弹连续的在海边，沙滩上和森林边爆炸开来，沙滩上一片混乱。不少的士兵冒着横飞的弹片从沙滩上爬起来，恐惧使他们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他们乱哄哄地向森林跑来，但这段不长的距离却成了他们的死亡之路。空中的美机一架接一架的俯冲，红，兰，白的飞机夜航灯象流星一样急疾划过，火箭弹，航空速射机枪子弹，打得沙尘飞溅。奔跑的黑影被笼罩住了，不断倒下。几乎没有人能跑进森林。一些士兵绝望的用步枪进行还击，还有两挺机枪的咳嗽声。运载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