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歌-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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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的一切结束,少年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原本清澈的瞳眸此时已经变成了绚丽的三色光彩,交相辉映。甚至比自己看到的任何一道颜色,都要美丽迷人。
可就是这样一双美丽的眸子,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
他的目光只是轻轻的一扫,所有人就好像被定住一般,丝毫无法动弹。
清冷,华贵,淡漠……
荣爱变了。紫木的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他不知道,自己的一句绝情话语,竟是将荣爱隐藏在最深处的魔瞳彻底唤醒了过来。
微张了口,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发哑,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光芒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全部汇聚在了少年的双瞳之中,那双三色的瞳眸,冷到极致,遥远到极致。从今往后,再没有谁,能够入得他的眼。
“哈哈……天下大义,人心之情,都是些什么东西,既然不在意,那么全部毁掉好了……”少年的身形变得修长了几分,好听的嗓音犹如从千年寒冰中发出一般,直带着寒意渗进了每个人的身体。
远处的四长老最先回过神来,体内气血四处乱窜,但是依然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单膝跪地,高声大呼:“恭迎魔主。”
所有人顿时回神,一一跟在他的身后双膝跪地,尊崇无比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自己身体最重要的一部分生生的挖走,痛进骨髓,竟然就变成了无可抵抗的悔。
——我不要复仇了。
直到所有的一切无法挽留,我才终于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里,早已经被你全部占据。如今,你还愿意做那个无邪的少年么?
“我不要复仇了,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好不好。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半伸在空气之中,头顶乌云密布,空气变得无比的沉闷。
这是第一次,骄傲无比的紫木,服软。
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噬骨的疼痛。
那双邪魅的双眸淡漠的看着脸色泛白的紫木,淡淡的一瞥,便将他的软弱收入眼底。没有感动,有的只是不屑……
单薄的双唇微启,犹如摄人心魂的鬼魅之音:“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么,哈……怎么,现在觉悟了?好,给你一个机会,杀了他,我就信你。”
修长的手指一指,远处一道身影逐渐靠近,紫木看清,正是急匆匆赶来的韩岭。
忍不住的回头,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个少年,不再是依赖自己的小孩,他,被自己逼上了一条绝路。
如果说,我后悔了呢……你愿意原谅么。
韩岭眉头微皱,看见荣爱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异常。那双眸子,深不可测,炫目的三色光芒内蕴在他的眼瞳之中,就好像从身体里透出来一样。
“四长老,阻拦沐天宫称霸天下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听见荣爱问自己,四长老开口回答:“世人皆道风云阁神秘,但只要除掉它的四肢,根本不足为惧。”
唯一阻碍他们的,只有风云阁,只有他们四人。
心寂如灰。
“好。从今往后,覆灭风云阁,就是沐天宫的第一大任,不死不休。”随意的一句话,就定下了一场冤劫,荣爱的脸色很白,双瞳却诡异如斯,形成鲜明的对比,将他衬得高贵不已,令人不敢直视。
韩岭出声:“荣爱,胡娜没事。”
这是他来到这里说的第一句话,无疑,也是最有用的一句话。因为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少年单薄的身体微不可及的颤了一下,虽然清冷如斯,但他,还没有真的远去。
“走。”淡淡的一个字,一个决然的转身,就已经注定,过去的一切,会随风消逝在时间的洪流中,再也回不去。
伸在半空的手努力的想要抓紧些什么,却只是握住了满手的空气。那道清瘦的身影逐渐消逝在视线中,印刻成了永不能磨灭的伤痛。
“噗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紫木面色极具痛苦,脑海里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每一根神经的痛感都被放大了百倍,所以才令他连迈步去追那道身影的机会都错失。
所有人都知道魔瞳觉醒之后的恐怖,根本没有任何人敢与那双瞳眸对视。
只有他一人,死死的盯着那双眼睛,想要找到任何一丝关于那个少年的曾经。最终却伤了自己。
韩岭身后扶着紫木摇晃的身子,久久不语。
——至爱之人,被自己逼上了绝路,终于,自己也尝到了这种痛苦。
当初的你,被我冷言冷语伤害之后,也是这般犹如陷入深渊的感觉么?
“魔瞳苏醒,天下,将无宁日。”胡娜虚弱的靠着墙壁,绝色的容颜之上尽是一片苦笑,透过呼啸着寒风的窗户望着东方,先前那道冲天的光彩出现的瞬间,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沐天宫的建立不过区区数十年,却能够在西域立稳脚跟,成为最大,最不可抗拒的势力,还能够将势力延伸渗入中原,所有的功劳都在上一任宫主的身上。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魔瞳一族最优秀的后代,他的存在,所有人都无法与之为敌。
而如今,一个比他更加优秀,更加年轻的魔瞳之人出现了,并且还与风云阁立下了这等不死不休的誓言。
当真,不是一件幸事。
那个可爱的少年,终究还是死在了这场感情的纠葛之中。
她的耳边依旧还回荡着少年好看的笑颜,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傻女人,你这样护着我,若是风云阁主怪罪可怎么办?”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经是相隔甚远。
那个喜欢跟自己斗嘴,淘气得像个孩子的荣爱,再也不会回来了。
紫木,你看清自己的内心了吗?
——看清了,用一场痛进骨髓的教训看清了。
只是一切,都晚了。
胡娜和荣爱两人进入破屋休息,交谈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隔阂,依然是透进骨子里的熟悉感觉。骤然变冷的空气,两人几乎同时察觉,荣爱条件反射的将胡娜护在身后。双瞳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只是一眼,就将希魔找到。
躲无可躲,只好现身,三人同时处在幻境之中。
寒冷好像毒蛇一般钻进了胡娜的身体,好不容易压下的寒气又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只是片刻的时间,胡娜就发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流动速度迅速减缓。这股寒气只要在她的身体里游走一圈,就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荣爱知道胡娜的身体状况,心急之下,才出手拍打在胡娜的肩头,将自己的内力打入她的身体,利用暗器手法将内力逼进她的经脉之中,化解那股寒气。
胡娜的身体比荣爱想象的还要弱,只是这样一拍,就昏了过去。
深知希魔可以借用天地之力,犹其是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若是继续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势必对胡娜会造成更大的伤害。荣爱则装作不敌,被希魔挟持了去。
希魔本身就虚幻,身体更是可以时刻融进自己的幻境中,自然不会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的脚印。
这场误会,换来了不可挽回痛……
35 灭门
呼啸的寒风好似吹进了每个人的心里,紫木的脸色比胡娜还要难看几分,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精神,英俊的脸庞覆上几丝疲惫。
的确是疲,甚至连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没有心思去探究。
风雪渐停,那道紫色的身影已经蒙上了一层清浅的白,落雪积在他的肩头,就那样立在破屋外的雪地上许久。
很多事情,总是要发生才会看清,很多人,总是要失去才能懂得珍惜,只是,那个能够让自己珍惜的人,已经远去。骄傲如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力。
缓缓低下头,痴痴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是这双手,亲自将那个纯真的少年推到了不可挽回的边缘。突然,一只手有力的拍在他紫木的肩头,正是从屋内走出的韩岭,火光明明暗暗,在寒风中闪烁,两人修长的身子映在一片阴影之中。这是属于男人之间的表达方式,韩岭未说出的那句话,他是懂的吧。
胡娜身体虚弱,幻雪守在一旁照看,好看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偶尔抬头望向屋外的那道身影,心中更是如针扎一般。
如果不是自己胡乱猜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误导你……”紫木与韩岭两人一迈进大门,就听到幻雪带着歉意的话语。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深深的自责。
“这事不怨你。”的确不能怨任何人,若是自己对他的信任多一些,没有被心中的仇恨冲昏了头,又怎么会将荣爱伤及至此。
胡娜一双美眸睁了开来,脸色少有好转,体内的寒气在调节之下也尽数的散去,血液循环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体尚且虚弱了些,需要休养。
“放心吧,他有颗善良的心,是不会多造杀戮的。若是……真的有怨,也只会来找我们四人罢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极度低落,气氛沉寂的如一滩死水。幻雪因为内疚,心思也用不到别处去,紫木的状况就更不要提了。
唯独还能保持冷静的,反而是胡娜与韩岭两人。
“紫木,你在之前有听荣爱提起过自己的身世么?”胡娜身上披着一件浅绿披风,清冷的容颜都笼在那片悠然的色彩之中。
紫木回神,紧蹙着眉头回忆,许久之后才轻轻的摇了头:“没有,荣爱被师傅带回岐山的时候已经九岁,师傅只说是游历途中遇见的孤儿,见其长得可爱,便随手带了回来。”
虽说气氛沉闷,但听见紫木这话,胡娜只觉有些好笑,这个岐山老人的性子,也确然能够算作奇葩了,一生之中只收了两个弟子。两个弟子却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说是魅惑世人的妖孽都不为过。
难道说他收弟子,看的不是身体底子,而是容貌?
显然,这种时候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很不合时宜。
“想来他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不然,又怎会……”怎会,对你倾尽一切的感情。胡娜的眼眸突然变得暗淡,那个清瘦的少年身影好像就在自己的面前,一伸手就能触碰得到。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紫木的视线远远的落在屋外的漆黑原野,那是从未有过的孤寂。
“我被师傅收做弟子的那一年,也是这样寒冷的一个冬天。我们家本来是季越国一个小城的望族,已经有了百年的传承。那一年师傅已过六十,却还是一心沉浸于武学之中,他所追求的,只是暗器之道。为了提升自己的修为,喜爱四处游走,增长见识。
我们家族历代经商,都是些本分的商人,从来不染指江湖之事。但是很奇怪的是,我祖父与岐山老人却是多年的好友。听祖父说,当年他刚刚接手家业时,诸事不顺,一次外出送货的途中遭遇了山贼,幸得那时同样年轻气盛,立志闯荡天下的师傅所救,两人一见如故。便到我家族之中住了几年……”
“那年我十岁,祖父病逝,师傅听闻此消息,匆匆赶到季越国,在灵堂之中坐了整整三天。三天后,师傅准备离开的前夜,家族却遭遇了一场突袭。全府上下一百余下皆在那天夜里丧命。我清晰的记得,师傅与那些人交手,将其毙命于暗器之下。即使这样,依然是双拳难敌四手,世代经商为生的族人,哪里是那些黑衣人的对手。
我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鲜血浸成一条绢细的河流,将整个院落淹没其中。后来我娘偷偷跑来我的身边,一把抱起我,想要从后门逃走。谁也想不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来的勇气,从刀枪雨林之中冲了过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年幼的孩子。
更多的,我记不得了。
只是记得,娘亲猛然睁大的双眼,还有穿透她心脏的那柄弯曲短刀,带着奇形怪状的凹槽。
她浑身颤抖,双眼中的光彩也在急速的消退,一个人举着弯刀朝我劈了过来,师傅在这时出现了,鲜血几乎将他的衣衫全部染红,一双眼眸血红。
娘亲在临死之际,将我托付给了师傅。那场灭门惨案,只有我一人在师傅拼着受了三处重伤的情况下带出了府。”
时隔多年,那些惨叫声依然回荡在耳边。父亲,母亲,哥哥,还有那些无辜的下人……临死前的惨状一一印刻在脑海之中。
紫木双手搭在窗棂之上,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都有些泛白。
那是一场屠杀——。
听了紫木的话,三人都觉得心惊,尽管都是早已经看透了生死,但紫木那样小的年纪,就被强行灌输了这些血腥的场面,并且死在自己身侧的,还是那些日夜相处的亲人。难怪,这个英俊的男子时刻微笑着,却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戒备。
“那些人是沐天宫派来的?”韩岭蹙眉问道。
用力的点了点头,灭门之仇怎可不报。师傅将自己带回了岐山,将一身武艺传授给自己,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手刃仇人。
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师傅后来花了一番功夫调查。正因他们没有隐藏,所以才会赶尽杀绝,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