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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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吗?带着这个心愿,她去吹灭蜡烛;秦浪开灯后,发现韩小芸掉在红色衣服上的眼泪,这一次,母亲真的哭了。他过去抱着母亲,心也酸痛起来,知道母亲是想那个男人了。韩小芸坐着,额头贴紧儿子的手臂,身体哭的没了力气,她的心情是复杂的,为儿子的骄傲、自身的卸任、对儿子的依赖和伤心的回忆。爱的最佳表露就是拥抱和眼泪。
“妈,那天我没让您擦背,您就想哭了,是吗?”秦浪护着母亲,脸仰起来。韩小芸不说话,哭完,用袖子抹一把眼睛,道:“好了,好了,不玩了,来,臭小子,吃蛋糕。”抓起刀子切猪肉般割开奶油,把一块大的盛到儿子的盘子,见秦浪不动,又叫:“快吃啊,让我喂你?”“妈,我来喂你!”“去!我还没老的拿不起手!我看你最近神不守舍的,爱上哪个良家妇女了?”“没有,我是独身主义。”“还骗我?得,感情问题我不过问,你自己掂量着看。”“嘿嘿,好吃!喔,好味道!”“瞧你那傻样!喂,你把奶油掉到地板上了,晚上你擦地,混小子。”“嘿嘿,好吃,真好吃!”隔日,秦浪去洪老家还书,看到桌上有本新的,抢在手里翻,是本日记体自传,书名《此生回忆》,瞧作者名——秦浪的身体一下僵硬如木乃伊——秦方海!这是他吗?是自己的父亲吗?是母亲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吗?洪老见秦浪忽然面容出现缺氧的症状,怀疑自己没关厨房的煤气,仔细观察,瞧出是那本书刺激了他的神经,就问:“阿浪,你认识作者?”秦浪正疯狂地翻着前几十页,突然他找到了那三个字,是“韩小芸”三个字。他直着舌头喊:“是他,是他,我妈要找的那个男人!”对洪老说也象是对自己说。洪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问:“那个男人?秦方海?”秦浪快速点头,好似要把脑袋甩到空中。“他是我父亲,是我爸,哈哈,太好了,我要去找他,对,这就去告诉我妈!”生活里的偶然以奇迹的姿态出现,果真是韩小芸的许愿?上苍在开一个跨世纪的玩笑?不是!真实的事件记录在书里,成为最信服的证明!秦浪还没跑出书房,就被洪老一把拽回来。“小子,别急着走,把话说清楚了,也许你洪大爷能给你出出主意。”秦浪捺不下心里的兴奋,叫着:“以后再跟您说。”洪老抓着他不放,摇头道:“不行,就现在说。”秦浪脸部肌理布出无奈的样子,只好点头。洪老把他那只练了几十年太极拳的手松开,让秦浪坐到椅子上。困兽犹斗的秦浪坐立不安地说完母亲和秦方海的故事,站起来又要走,洪老拦住道:“我看你还是先不要和你妈说,等看完你父亲的书后再做决定。”秦浪不解地看着洪老。眼前的老头挠着岁月里的白发,用经验十足的口吻道:“我必须要告诉你很多东西,因为整件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已经看完了这本书,秦方海,啊,就是你父亲,他是个很有本领的人,他现在是上海一家大公司的老板,而且他还有一个很爱他的夫人。所有的故事都在书里记载着,你可以回家以后自己看,我现在要说自己的想法。这本书写的很好,是你父亲传奇的一生和精彩文笔的结合。我得承认你和他一样有才!在书里最早出现的两个女人就是你奶奶和你母亲,秦方海用了很多笔墨来描述他和你母亲的相识相爱,并且还有露骨的字眼,看来他还是个脱俗的人。看的出来,他很爱你母亲,但是正如你刚才说的,他们被迫分开了,失散了!书里讲是你母亲当时没有和他走,非常真实的叙述,他说当时对你母亲的选择很失望,也很生气。他返乡后没住几天就去了深圳,在那里他开始做生意,他开始有钱,他开始享受人生,他身边美女如云。可惜乐极生悲,有一次,他的小厂发生锅炉爆炸,烧伤了他的脸,烧伤面积是40%,他的厂子也被勒令停业,紧接着他破产了,他开始倒霉,身无分文地逃回上海。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肩膀就是比别人硬,他再次白手起家,二度创业,有一个叫丁梅的农村女孩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帮他经营业务,照料他的生活,不嫌弃你父亲那张可怕的脸,她完全被你父亲的魅力折服。这个女孩很平凡,也不漂亮,却善良温柔,秦方海深爱上了她,他们结婚后,共同奋斗,秦方海的公司站稳了脚跟,打出了名气,是上海的五十强企业之一,你父亲现在处在人生最辉煌的时期,他和丁梅生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你的妹妹,叫秦芸,瞧名字他是很思念你母亲的。最后,他在书尾说‘我安定幸福的生活不希望再起波澜,我终将带着这份悠长的回忆走入永寐‘。真是不错的结束语,对吧?”秦浪听着,他发现自己需要更深刻地思考这件事。洪老坐在椅子里继续说道:“我们讲完因,再来分解果。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想让秦方海和你母亲重温旧梦破镜重圆,是吧?你想认回父亲,是吧?但是丁梅怎么办?你妹妹秦芸怎么办?那是你的妹妹呀!”秦浪突然想到了叶婷支离破碎的家庭和血色的童年,他木呆了,心头的喜悦飞腾而去,他开始明白洪老的意思。“可是我母亲……我母亲想念他,想的都要发疯了!”洪老垂手低眉道:“思念远比痛苦好,不是吗?”秦浪喊:“思念就是痛苦!”洪老道:“思念也是快乐和幸福!如果你母亲看见秦方海的脸会怎样心情?如果你母亲看见秦方海温柔的妻子丁梅会怎样?那时候,思念会变成恶梦,变成锋利的尖刀,不要说快乐,连平静都难做到,只有全部的痛苦占据心灵,还会带给周围所有当局人以伤害。”“可是……可是这对我母亲不公平!你是要我别去采取什么行动吗?对我母亲隐瞒真相吗?那太残酷了!我母亲失去了太多!爱情、快乐和青春!”“是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保持现状!你母亲失去很多东西,你父亲同样也失去了!而且更失去了容貌!谁没有失去过珍贵的东西?谁不会失去珍贵的东西?满足你母亲的愿望,那么丁梅就会失去一切!”秦浪惊怒着,他身体强烈颤抖,想起远翔失去缨子,叶婷失去姐姐,方雨情失去爱情……“不!不能让我母亲一人承受!不公平!”“是你母亲愿意承受的!你把我的话说给她听,她也一样会认为我对!我敬佩你母亲的从一而终,她是忠贞的爱情天使,其实她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爱她的男人,是她自己宁愿活在回忆里!”秦浪无言相对,他沉默,他习惯于沉默。“好的,洪老,我需要考虑一下,我需要冷静,在我有所决定之前,会先来和您知会一声。”洪老点着头拍他的肩膀,送这个矛盾的小伙子出门。
晚上,秦浪约了叶婷在酒吧里喝酒。神奇的酒精麻醉着秦浪的感官,对男人来说,酒是仅次于女人的好东西。这诡秘浑浊的液体让秦浪把所有的烦恼都告诉了叶婷。
“你决定怎么做?”叶婷问。
“我想……可以告诉我妈,我妈只希望和我爸在一起,不会……破坏他们的爱情。”秦浪喝酒的功夫真到家,已经看不清人影了,还在喝。
“哼!你想的真天真!一个女人能容忍所爱的男人去爱另一个女人吗?我家的结局就是你家的榜样!”叶婷道。
“是呀,咱两个都没爸爸!那你说怎么办?”“我和洪老意见统一!我看你应该自己去上海偷偷观察一下,看看人家是不是过得很幸福,也好有个判断,更能见你父亲一面。”“好,就依你的,我明天就动身!”“我陪你去。”“太好了,有人说话,不……寂寞!”秦浪晃荡着摔在地上。
叶婷把这滩烂泥扶进出租车里,让他爬在自己腿上,送他回家。
司机难得好心,到楼下后热心帮忙,和叶婷一起扶秦浪上楼。韩小芸开门吃一惊,见儿子死猪一样迷着眼低语,就骂“臭小子”,又对叶婷说不好意思。司机离开后,韩小芸去给叶婷倒水,端杯进儿子的卧室时,看见叶婷忙着给秦浪铺床脱鞋,韩小芸笑着,见是个如此机灵的闺女,心里喜欢,待叶婷整落完秦浪,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说话。韩小芸就道:“你是阿浪的女朋友吧?”叶婷笑着默认。韩小芸又道:“我一看就知道,阿浪他成天说起你呢,都是赞美话,我老早就想见见你。”看来撒谎也是遗传组里的绝对信息。“是吗,我也是想见您,这次如愿了。”“你怎么找到家的?”“在车上问的阿浪。”“亏他还记得家门,他喝成这样,是不是你们吵架了?”“呵,没有了,他是……高兴。”“高兴?你也不管着他点。”“我……他不听。”“哦?你骂他呀,这臭小子,你蹬他屁股,对了,他怕痒,挠他胳肢窝,他就不敢了。”“呵,有机会我试试。”“他不是经常喝成这德行吧?”“哦,不是,这是第一次。”“呀,你这衣服很好看,多少钱?”“三百。”“呦!贵了,我服装店卖二百,你哪里买的?”“在商业街,我看那老板就不老实,可我喜欢这颜色,就买了。”“你喜欢浅色啊,周末到我店里来挑,什么款式都有。”“呵呵,谢谢您了,您喷的香水是‘仕龙‘牌?”“对啊,你也喜欢?”“是呢,听说不生产了。”“我也听了,说什么质量检查不合格。”“对啊,我同学她爸在质量监督局,知道的特清楚。”“是吗?我认识监督局长的夫人,常在一起打麻将。”“麻将啊,我也喜欢打,而且老赢。”“不会吧,我也是高手啊,改天切磋一下。”“那太好了,我善于玩大三元。”“我善于玩青一色。”……两个女人聊的没完没了,相见恨晚,同睡一床探讨麻将的精髓。
第二天,秦浪和叶婷并没有照原计划南行上海,因为青大举行年度的面具舞会,最主要的是邓玉作了一首新歌,要在晚会上演唱,秦浪和叶婷不得不去捧场,寻父重任只好推迟。
“你的新歌自我感觉怎么样?”秦浪站在晨光里的青大校园。
“非常不错,我有自信,雷拓和容美卿已经听过了,直夸我。”邓玉靠在石栏上,抬头看天边的云。
“这两个俊男美女最近经常在一起。”秦浪捡起石子打在对面的池水里。
“那是,郎才女貌,哈,瞧,他们就在对面的林荫里。”邓玉用手指,秦浪望过去,容美卿正推着雷拓的轮椅,把上身弯下来到雷拓的耳边说悄悄话,雷拓爽朗的笑声飘过来,他腿上放着画夹,正运笔如风。
“他什么时候又开始画画了?不是说艺术是毫无意义催人泪下的东西吗?”秦浪道。
“爱情可以改变一切。溶入爱情的艺术好象也有了生命。”邓玉羡慕地看着。
“呵呵,是呀,他家墙上的肖像也要换人了吧。”秦浪看见容美卿正指点雷拓的图画。
“肯定要换!看来容美卿也不是一块寒冰。”邓玉又去看天边的云。
“自负的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找男朋友是很慎重的,她这是被雷拓的性格吸引了。”“是啊,雷拓虽然残疾,坐在那里却比站着的人有威势,又有才气,如今美人相伴,更是艳煞人也。”“你吃醋?嫉妒?”秦浪斜睨邓玉。
“去!我吃个屁醋!说你吧,真要找你爸去?”“对!明天走!”“好!今晚就当给你唱送别歌!”……
上午听完邢天立的课,秦浪正要走,老教授叫住了他。
“秦浪,这周的论文你写的不错,继续努力,别叫我失望。”邢天立的脸还是枯木色,但是眼神流露出欣赏和真诚。
“好的,教授!”秦浪不习惯这种变化。
“你是好样的,认真学吧。”邢天立说完走开了。
秦浪寻思,老教授是怎么了,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大概见陆风不成器,又把希望寄托于我吧。
出了教室往方雨情的宿舍走,一上楼就听见叫嚷声。秦浪紧跑几步,见方雨情门外的走廊上围着几名女老师,突然一个男人从门里摔到外边,显是被人推出来的,同时听见方雨情的声音喊:“你快走!我不想见你!你滚!”那男人已过中年,眼角眉端写满辛酸和晦气,身上的花格衬衣溅满污渍,好象一张揉皱的报纸。本来秀才般斯文的脸孔,却能让人读出怨恨的火焰。他正有效地使用舌头的功能和大男子主义把一句听起来很有理的话送出嘴巴:“你是我老婆,你必须和我回家。”方雨情出现在门口,她的脸气得煞白,又略有红潮,很在意地看一眼围观的几名女老师。这几位马上清楚热闹也不是白瞧的,不能象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只当沉默的看客,应该有热心的行动和维护半边天权益的高尚情操,于是都说话相劝,出手相助,围困孤立无援的男人。可是男人在力量上还是占有了决定性优势,他挣脱了几位女老师的护驾,抓住方雨情的胳膊就往外拉,一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勇模样。方雨情气极,就要使用女人的杀手锏,去抓丈夫的脸。秦浪为了不使这个可怜的男人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