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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爱情还是多感伤-第6章

小说: 爱情还是多感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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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愧是有话直说的新时代青年,苏洺禹不知道他的白烂敷衍笑容要不要持续下去。

    是要跟他说谢谢再联络,然后将他轰出去?还是继续坚持顾客至上的原则,继续闲扯他严重的病况?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姊姊认识你们院长哥哥的儿子……”少年没耐心地开始撂话下来。

    “苏医师,你快过来!”一个护士大吵大嚷地跑进来,打断两人的纠缠。

    “什么事?”

    今天,他倒是很欢迎有人终止这段无聊的对话。

    “电视……你来看看电视……不好了……得快点想想办法……”护士说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

    苏洺禹抛下那个怀疑自己在十七岁少龄会心痛而死的强健少年,快步出门,随著护士的脚步奔向候诊室。

    几个护士正围著候诊室里的电视观看,频频跳脚,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胆小一点者,早已经红了眼眶。

    苏洺禹在发现她们观看的画面是什么时,也不禁大惊失色。

    “她到底在干嘛?这是现场连线,是不是?”苏洺禹痛心地跳脚。

    “苏医生!你快点想想办法,杜小姐一向肯听你的话……”平常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护士,这时同声向他求救。

    一个医师走过来,发现这么一群神态慌张的护士,停下脚步,发现苏洺禹也夹在其中。

    “今天大家怎么有志一同,摸鱼摸到这儿来了?有什么精采的节目?”那医师笑著拍拍苏洺禹的肩膀。

    他转头看电视,瞧了半晌,画面上有个女子正坐在高楼的边缘,警方在楼下拉起封锁线,消防队出动云梯车在底下待命,几个消防队员隔著一条马路对她喊话,要她冷静。

    周遭的观众愈来愈多,万人空巷,一齐跑来看热闹。

    “洺禹,这不是你那个女病人吗?经常哭哭啼啼的那一个。”

    消防队员不管喊了什么,那女子都置若罔闻,一迳坐在屋顶窄小的边缘上一动也不动。

    强风打著她的裙摆,白裙摆动如风中颤抖的花瓣。

    “还好她没在我们医院闹,谢天谢地,我们医院可禁不起这种丑闻。洺禹?”

    医师转头看去,原本苏洺禹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拥挤的走廊上响起许多被冲撞过后的尖叫声。

    一个穿著白袍的身影,正没命地往楼梯跑。

    “洺禹,你要上哪去?”
第四章
    苏移禹从小就是被父母、老师捧在手掌心当中的优等生,平日走路如风,骄效似开屏的孔雀,昂首阔步。

    这是生平首次,他必须要卑躬屈膝、巧言令色地跟一堆人找理由、陪笑脸。

    好不容易求得警察网开一面,不用将杜俐芊移送法办,告她妨碍公共秩序,苏洺禹这才松了口气。

    法律不外乎人情,他深深感激自己身在一个具有人情味的国家。

    “失恋也不用闹成这样……长得这么漂亮也会失恋?”带头的大队长摇著头走开,颇有感慨。

    “小姐,你要不要留个手机下来?有空我可以带你出去走走。”年轻的菜鸟警官似有特殊意图。苏洺禹连忙用天下无敌的虚伪微笑把他轰定。

    全天下男人的看法都相当一致,杜俐芊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她一脸落寞、像做错事小孩般坐在那儿发呆,任谁也不忍心责骂她,几个一把年纪的警察伯伯一面问她问题,一面苦口婆心地哄著她。

    但苏洺禹可没有那个雅兴怜香惜玉,对她摆出什么好脸色。

    警察一走,他就开始“辣手摧花”。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惊动了多少人,破坏了多少社会秩序、善良风俗?又浪费了多少国家资源?”苏洺禹严厉地问。

    “我?”杜俐芊楞楞地抬头,终于从一片混沌当中清醒过来。

    “对,就是你。你闯了什么祸,你知不知道?”

    苏洺禹一拳打在墙壁上,叫杜俐芊瑟缩了一下。

    看到苏洺禹让杜俐芊有身在医院的错觉,他问话的口气又让自己恍若身陷囹圄。

    她环顾四周,墙壁上有几十年没有粉刷过的油漆脱落和书柜上挤得满满的书籍,环绕在书桌旁边的众多电器足以发出致命的电磁波。

    这里是她的小套房没错。

    “不要捶得这么用力,天花板会掉下来。”杜俐芊担心地往上看了一眼。

    顺著她的眼光,苏洺禹往天花板看去,有几块摇摇欲坠的水泥块的确相当危险,但这阻止不了他骂人的欲望。

    “你为什么在我家里面?”她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是我把你从顶楼边缘拉下来的,忘记了吗?”

    “顶楼?”

    “没错,就是十二层楼高,足够摔破你那颗漂亮脑袋的顶楼。”

    “你在夸我漂亮吗?”杜俐芊眼睛亮了一下,脑袋也清醒多了。

    “那不是重点!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垂下眼睛,杜俐芊渐渐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

    她想出去透透气,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找什么人,所以就一个人爬上顶楼,想要看看蓝天。

    她趴在顶楼边缘的水泥墙上,吹著凉凉的风,瞧著底下三五成群的人潮。

    渐渐地,她往上爬,攀过那片高墙,想像著自己往上飞,飞到廖卓翔的身旁……

    依稀记得自己翻过水泥墙,坐在边缘发呆,脑袋逐渐空白一片……

    “我在那边坐了多久?”杜俐芊问。

    她真的记不起来,当时她的脑袋中正重演著她从十八岁开始,逐渐往悲剧发展的一生。

    她一直没有从父母、兄弟一夜之间骤逝的伤痛中恢复过来,悲剧刚开始的一年,她每晚窝在房间当中以泪洗面。

    从小她就是父母跟哥哥的掌上明珠,是温室当中培育的花朵,她不知道怎么孤单地一个人活下去。

    毕业之后,表面上她坚强地活著,内心深处却有深深的恐惧,想著自己接下来数十年没有亲人扶持的未来。

    是廖卓翔把她从悲惨的世界拯救出来,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乎她、照顾她。

    这种感觉很好。

    然后,她再也离不开他。

    “很久,非常久!久到足够让附近围满观众,电视台的SNG车占满整条街,还有时间让我从医院赶到这里。”

    “喔。”

    果然很久。

    杜俐芊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有模糊的印象,知道附近有很多人,知道有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她从边缘一把拉入,将她拥在怀中。

    那人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喃喃地对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一只手安抚性地拍著她的背。

    那个人是苏洺禹吗?

    “‘喔’就是你的解释?你害我跟警察解释了好半天,又代替你阻挡一堆记者的访问,你知道那些吃人不吐渣的记者会把你写得多难听吗?你要是真的上了社会版头条,你这一生就毁了!”

    有这么严重吗?许多欺世盗名的名人,上过各大头版,还不是一样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杜俐芊心里想著,却不敢反驳,只低下头来,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我下次不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一定是太沮丧了,所以……我下次一定会控制住自己。”

    “下次?”

    下次?她居然还说有下次?

    下次她是要站在路边痛哭失声?还是要蹲在顶楼边缘,如一朵狂风吹打摇晃的花朵般,随时会断送掉自己的生命?

    生平第一次,苏洺禹有一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是要冷血地撒手不管?还是拿出普渡众生的善心,循循善诱这只迷途羔羊回到正途?

    这根本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他们两人非亲非故,不过是吃过一顿午饭罢了。

    为什么他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介入她的生命,而且有一种身不由主的感觉?

    苏洺禹压抑住心头的焦躁,再这样下去,连他也必须去精神科挂号了,自从他在街上撞见她哭泣无助的模样,他的脑海便动不动浮现起那个景象。

    他到底是著了什么魔?

    “我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他恼怒地说出气话。

    尤其是在电视上。

    他受不了看到她差点死去的焦虑与恐惧。

    “可是……可是我已经预约了两个星期之后的门诊……”

    “马上取消!”

    “可是……我喜欢看你的门诊,你比其他医生有耐心。”

    瞪了她三秒钟,无话可说的苏洺禹推门出去,将天花板上一块水泥震落,恰巧掉在杜俐芊目瞪口呆的脸上。

    @@@@@

    不到两个星期,苏洺禹就在医院当中见到了杜俐芊。

    他轮班急诊室,一眼瞧见昏迷著、满脸苍白被救护车送来医院的杜俐芊。

    一个女孩陪在杜俐芊的身旁,两方自我介绍后,他得知她叫陆宜家,是杜俐芊的大学同学兼死党。

    “怎么发生的?”他问陆宜家。

    “我今天早上去她家,发现叫不醒她。她平常起床都很准时……我觉得不对,就在她家里翻了一下,发现少了半打安眠药。”

    紧急帮杜俐芊洗了胃,还好情况不严重,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知道自己身在医院之后,也不言语,只是望著天花板默默落泪。

    陆宜家用铁青的脸色盘问杜俐芊,教训被兼责备,那口气连苏洺禹都有点胆寒。

    “告诉我,你是不是又跟那个没心没肝没肺这辈子注定绝后的狗杂种联络了?他又说了些什么?你给我从实招来!”

    杜俐芊沉重地点点头,欲言又止。

    “他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自私自利、没有羞耻、全世界都要以他为中心、自以为是到了顶点,只有你这种白痴女人才会相信的话?”

    这女孩骂起人来可真流利。苏洺禹瞧了她一眼。

    杜俐芊哭了出来,颤抖著说:“他打电话给我,说要我等他,他很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伤害我,也不能伤害她……”

    “我才不相信那个没心没肝没肺的家伙会痛苦!你跟他谈了两年恋爱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他说谎的功力有多好你还会不知道吗?换作是我,我一定弄得他身败名裂、家破人亡,让他连死了都不敢投胎。而且,他痛苦是他家的事,你没事自杀做什么?”陆宜家说得咬牙切齿。

    “我没有自杀。”杜俐芊被问得有点惊慌失措。“我一直在想,他要我等他,到底还要等多久?等了,就真的会有好结果吗?我愈想愈睡不著,所以拿药出来吃,以为多吃几颗就会睡著了。如果睡著,就不会痛苦了,是吧?”

    “你……”陆宜家看起来被气坏了。“他叫你等他,你就等?你喜欢被当作选择的对象?这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他要你等他?这种爱情,你还要来做什么?当垃圾筒还是资源回收中心?”

    “没有一段爱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杜俐芊幽幽地说,她叹了一口气,落下泪来。“他以前真的对我很好……”

    短短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她,她憔悴了许多,苍白的模样连见惯病患、铁石心肠的苏洺禹也不忍起来。

    “张爱玲的话你也信?”他用压抑的声音插嘴,假装观察她的点滴,实际上是想掩饰自己脸上同情的表情。“她孤独地死在公寓当中,无人闻问,你不知道吗?”

    苏洺禹用眼角余光瞧她一眼,不过杜俐芊却一直没抬起头来。

    “我知道。可是,我一直以为……只要熬过这一关,一切就会好转。他爱我、曾经爱过、或是依然爱我,但他对我的爱不及对另外一个女人,所以必要时,他必须做出抉择,我在最后一关被淘汰了……我不值得他付出所有的爱……”

    “胡说!”

    苏洺禹与陆宜家对看一眼,惊讶两人居然异口同声。

    陆宜家抓住病床旁边的扶手,爱之深责之切,她愈骂愈凶:

    “你笨啊!这么烂的说辞你都会信?他分明只是拿你当备胎罢了,你就呆呆地等著他回来?”

    “好了好了,别骂她了。”苏洺禹拦住陆宜家。

    “我不骂她,还有谁会骂?自己送上门去让人糟蹋,如果你父母还在,早将你锁在家里不准你见那个男人了。”

    这一说又勾起杜俐芊的伤心事,她想起过世的父母亲,又是一阵悲泣。

    是啊!

    若母亲父亲还在,怎舍得她这般作贱自己?

    她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用满满的爱灌溉出来的玫瑰。

    经历这一番波折,她早已经忘记被呵护宠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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