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世红颜-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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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路上皆可携手共舞,你武兆康却只能化作怨灵,痛苦生生世世!”
邢震洲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群山,武兆康只觉脑中一阵晕眩,灵魂仿佛被掏空,手中的骤雪剑“铛”地一声,掉落在草地上,泛起点点霜花。
冷星桓脱出身来,上前握紧了邢震洲的右手,再看武兆康时,不禁惊呆了。老将双眼含泪,拜伏在地,两手捧着已经插入剑鞘的宝剑,举过头顶,呈到了邢震洲面前。
“武将军,你这是……”邢震洲上前弯下身子,想要扶起他,谁料武兆康竟长跪不起。
“明主就在眼前,老朽居然有眼无珠,还要对冷将军以怨报德,实在愧对二位,更无颜面对自己……望二位答应老夫最后的请求,用骤雪剑取下我的首级吧。”
武兆康见邢震洲和冷星桓不肯接剑,就欲拔剑自刎。
“老将军!万万不可!”邢震洲右手一挥,覆雷剑挑落了骤雪剑,他上前挽住武兆康的手臂,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震洲,你这是……”冷星桓在旁看着这一幕,不由惊喜。
只见邢震洲携着武兆康的手,走上前面的山坡,将两柄宝剑笔直地立在坡上。他低下头,用力撕下一片衣襟,将它系在骤雪剑的剑柄上。
“立剑……结襟?”武兆康凝望着邢震洲明亮的眼睛,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惭愧与激动,老泪纵横,潸潸而落。
“不错,立剑告天下,结襟献我心。梵灵现任大领邢震洲,要把最高的信任交给天寿将军武兆康,不知将军是否愿意接受?”
邢震洲单膝跪地,朝武兆康深深施了一礼。
“震洲素闻将军是和我祖父平辈的英雄豪杰,将军如此贤才,却一心求死,你可知道你要是一死,天的一角就会变成暗色?答应我,同我们一起奔上天下之道,重振武家声威。”
武兆康含着眼泪,走到竖立的覆雷剑旁,扯下衣襟,紧紧系在剑柄之上,同骤雪剑上的衣襟打成了死结。“大领大人,老夫身为败将,故主不能容我,未想竟得您知遇之恩,多谢您将信任交给了我。武兆康无以为报,只要大人不嫌弃我年纪老迈,我愿在有生之年为梵灵邢家尽效犬马之劳!死结,就是老夫永生的忠心之结,世世代代,守护贤主!”
望着山坡上并肩而立的两人,冷星桓欣慰地笑了。早在霓月公国的上古时代,战胜者生存、战败者灭亡,就是铁的定律。然而,在邢震洲身上,她偶尔能看到杀气,更多的时候感觉到的却是高瞻远瞩。这个男子,绝不会让来之不易的胜利在不久的将来再次被击碎,化作尘埃,因此,他才会格外珍惜像武兆康这样的降将吧。得一个武兆康,就等于得到了大半个巨鹘,上京前往银桂国的日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接近了。
玉龟山的那一边,突然飞来几只洁白的鹤,扑棱棱地拍起美丽的翅膀,朝着南方的天空翩翩飞去……
第三十五章 狼子野心(一)
◆一个人的忍耐限度可以是无穷大的,要想攀上高峰,却不会以武力夺取,那么就要从给人提鞋做起,如果嫌主人脚臭,注定要被踏在脚下。而当受到主子喜爱的时候,绝对不能在他面前飘飘然,只能表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但这样的人,往往有着天大的野望,一旦看准了时机,必定会反过来将从前的主子狠狠一踩,令其死不瞑目。◆
瑞鼎六年初春,梵灵大领邢震洲顺利进驻巨鹘国都城大墚,兴许是蛰伏两年,终于一雪曾经鹤平败战之耻,梵灵军士气大振。一路上,兵马浩浩荡荡、气势如虹,且并没有对沿途任何一户百姓家造成伤害。来城门前迎接大军入驻的一员大将,正是梓央改之父梓博鸿,他得以重返故国大营,梓氏全家感激涕零。邢震洲得知巨鹘大领司徒杭带着一家老小逃去北面的小城临臻,听从了冷星桓的建议,没有继续追赶,特地留下冷星桓、武兆康和梓央改前去招降巨鹘国中的将士。
由于梵灵都城鹤平需要重建,邢震洲命武兆康留守大墚,管理临近各县,暂时未将巨鹘完全统归入梵灵。一直到了盛夏,冷星桓才抽出身,骑着宝马“火麟”返回鹤平。刚回到都城,她便碰上了奉胜昌和竹姬的婚礼,不能不说获得了非常意外的惊喜。然而另一件事,却令她心中有些堵塞,原来被封为惠夫人的兰格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桓哥哥突然变成了桓姐姐,我一时还真叫不习惯呢。”
兰格见到冷星桓时,仍如以往一样热情,亲自为她斟上三杯从家乡带来的奶酒。或许是在鹤平呆了几个月,兰格的皮肤比从前在烈洛时看起来白嫩水灵了许多,尽管草原的气息还在,但似乎已渐渐淡去了。尤其是怀孕之后,冷星桓几乎每时每刻都能从她脸上看到无比的幸福和甜蜜,当初把这个曾经的草原小姑娘交给了邢震洲,她是否应该后悔呢?
“桓姐姐,听大人说,彪哥哥这次好像并没有帮梵灵打仗,大人在巨鹘作战的时候,没有生他的气吧?”
“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冷星桓放下手里的酒杯,见兰格正天真地朝她眨着眼睛,目光中透着一丝疑惑。
“大人回来之后,虽然对我仍像从前那样好,可不知怎么的,每次我一提到彪哥哥,他好像都会故意扯开话题,所以我才……”
“放心吧,没事的,两年前大领大人弃国而走,是龙大领和烈洛收留了梵灵军。大人心里非常明白,龙大领没有出手,是因为他爱护自己的子民和将士,不想让他们舍身犯险。既然仗已经打赢,大半个巨鹘也已在梵灵控制之下,大人只会对龙大领心存感激,绝对不会生他的气。”冷星桓见兰格朝床塌旁边走去,顺手拿了个软垫子放上去,扶着她坐下。
“桓姐姐,我……”兰格突然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怎么了,兰格?”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对我这么好?我……我抢走了你最爱的人,还怀了大人的孩子,怎么你一点都不恨我呢?你知道吗?我真的情愿你骂我……哪怕骂得再难听都行,可为什么你偏偏要这样……”兰格凝望着她的眼睛,泪水情不自禁地簌簌滴落。
“傻丫头,干什么哭哭啼啼的?这可不像从前的兰格呀。”
冷星桓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兰格脸上的泪。
“我承认,当我从奉大哥送来的信中知道你成为惠夫人之后,心里的确有些憋闷,后来更得知你怀了身孕,那种感觉曾经一度涌了起来。身为女人,有谁肯心甘情愿把自己所爱的男人送给别人呢?但是,我和震洲却不同,纵然我屡次为梵灵立下大功,我额头上的赤星也注定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权利追逐爱情这两个字。我可以留在震洲身边,已属万幸,可我跟他只能相聚很短的时日,因为在他还未登上巅峰之前,我不能让他陷入被万人排挤的困境。”
“姐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要走吗?”
“是的,我已经决定七天之后就前往归冕,到梓京连大领的府上,做定天公子的代辅。你呢,就养好自己的身子,给震洲生个胖小子吧,他是一国领主,子嗣越多,就越是梵灵的福气。”
“我知道,我一定听你的话,给大人生下健康的孩子……可是,听你说起子嗣,我又有些害怕,大人他……将来还会有第二位、第三位夫人吗?如果事情变成那样,他不再需要我了,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兰格低低地垂下了头。
“不会的,不会变成那样……”冷星桓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柔声安慰着她,此刻,她或许也只能对她说这种善意的谎言。
嫁给大领的女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幸福的,但前面又往往有无法预测的事在等待着她们,大概这就是她们共同的悲哀。对乱世中的女人来说,只要看到丈夫从战场归来,她们会欢欣得仿佛重获新生,在那一刻,和凯旋而归的丈夫四目相接,激情拥抱,这就是她们最大的幸福。因为在这种时常发生战争的时代,胜利变得比什么都重要,男人们能活着,女人就能无比安心。可一旦迎来了暂时的和平,女人的担忧无疑会接踵而至,习惯了战斗的男人,在恢复闲暇后,更需要女人的慰劳,大领们甚至会为了家族的壮大,不断寻找女人为自己生下后嗣。
第三十五章 狼子野心(二)
冷星桓深知邢震洲的脾气,早在少年时代,他身边就有过数不胜数的女人。尽管那些女人的身份是艺伎、酒女之流,便是大丫环绿桐,也曾和他有过几夜之欢,但他绝不是一个会轻易对女人动真感情的男子。唯一让他动了真心的,正是他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自己,来自草原的兰格是那样纯情,那样天真善良,又如何能看清这世间的残酷?她仰望着天花板,悄悄叹了口气,孩子或许会是这个姑娘将来的新牵挂,可她几乎能肯定,兰格无论如何也留不住邢震洲的心。命运,为何偏偏要如此捉弄人?垂首,也仅仅只剩下无奈。
“大人,属下回来了!”
一栋外形简陋的瓦房前,一身布衣的凌若松轻轻敲着门,里面没人答应,他觉得有点奇怪,见门并没锁,试探着推开了一条缝隙。可就在这个瞬间,心底的苦恼一下子涌上头顶,他的面容不自觉地扭曲起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布、杯盘、衣物乱七八糟散落了一地,靠近床榻的地板上,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倚在那里,凸出的颧骨上泛着暗紫色。凌若松一靠近那人,一股夹杂着汗味的酒气扑面而来,鼻子几乎被刺得发麻。
“大人,大人!您快醒醒!”他强忍着感官上的难受,使劲将那男子扶起来,放到床榻上,却见那家伙左手还在乱舞,不时发出几声怪笑,右手抓着床上的一件东西,竟是女人的红肚兜。
“大领大人!侧夫人已经走了,您清醒一点吧!”
一声大喊,让床上的男子猛然回过了神,他直着双眼,看见凌若松皱起眉头的样子,哈哈大笑。凌若松哭笑不得,自从朔芳发生暴乱后,他千辛万苦把主子送到西方青淀国边城兰邑,投靠前任大领齐一贤嫁到青淀的表妹严夫人,才算安定了下来。若不是他口中还叫着大领大人,恐怕谁也不知道那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子,就是当年骄奢淫逸的霜华大领齐淮信。
“若松啊,瞧你这副臭脸,难不成我的哪个侧室又跟你告状,说我拿鞭子抽她?还是她告诉你,她昨晚被我折腾得下不了床,让近侍抬去看大夫啦?”
齐淮信颤悠悠地坐起来,嘴角似笑非笑地撇着,仿佛在和他玩游戏一样。
“喂,怎么了?不说话啊?我叫你派人去大墚把女儿给我接来,这是第几次了?你他娘的每次出去的时候都答应我,一定会把信芳带回来,结果每次都是两手空空,接个孩子都接不到,连外面汪汪叫的狗也比你管用呢!”
凌若松咬着牙关,无奈地将手揣在衣袋里,紧紧捏着拳头。每次从外面回来,看到齐淮信借酒装疯,他就窝着一肚子火,若不是还念在他是主子,真想冲上去狠狠扇他几巴掌。
不过,齐淮信虽然落魄得瘦了好几圈,把一身横肉全丢了去,武功却仍然没有明显的退化。凌若松亲眼见过主子发酒疯的恐怖模样,不仅大喊大叫,还把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龇牙咧嘴,像极了海里凶狠的大鲨鱼。要是那时有人上前去拉他,铁定会被揍得鼻青脸肿,据说只有女人可以安抚他的情绪,不料他的几位侧妃更是倒了大霉。齐淮信一见侧妃前来,立马就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接着便如野兽一般粗暴地行房事。才不过三个月,七个侧妃就接连不断地犯了病,有被折磨得失去了生育能力的,也有被吓出疯病的。至于早已被冷落的大妃邢宛桢,依然喜欢抱着布娃娃,趁他清醒的时候,在他窗前转悠来、转悠去,整天“信芳、信芳”地唤着,说女儿在地狱里挣扎,要找她爹索命,搞得齐淮信越发心神不宁。
“大人,您别这样了好不好?咱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严夫人虽然是您的表姑母,可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您要是再这么下去,属下只怕过不了几天,严夫人就要下逐客令,要是连这里也不能住,我们可真得曝尸街头了!”凌若松使劲摇晃着他的肩膀。
齐淮信看着他一脸抓狂的模样,忽然怪笑了几声,竟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将衣裳扒下半截,光着膀子到墙边取下剑,大步流星便走去了院子。
凌若松无可奈何,眼看着挥舞着长剑练得直哼哼的主子,他没有一点办法。这个骄傲的大领,尽管平日里说话歹毒、不讲情面,但霜华落入梵灵之手,司徒家被逼到巨鹘一隅后,齐淮信灵魂中的一丝亲情似乎偶尔会被唤醒。过着糜烂生活的同时,他又不时地想要重整旗鼓,到临臻夺回女儿,于是有时心血来潮,会拼命练剑。然而,齐淮信的反复无常着实将凌若松折腾得够呛。
回到自己的住处,妻子纪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