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豪迈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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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最后我干脆就在锅子上头捏破,不过你放心好了,蛋壳我应该都有挑起来……”话还未完,就听见他的嘴里传出“喀嗤”一声,像是咬到什么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一块白白的小蛋壳,就黏在他的手指头上。
陆茜娅缩缩肩,她已经很小心地要把蛋给处理好,谁知道还是有漏网之“壳”。
在场的几位老人家见状,心想照以往惯例,少爷一定会要斯科洛在过失簿上写上一笔,要他们记住别再犯错,这回,不晓得他会不会也用这种方式对待茜娅小姐。
“我……我再去帮你做一份好了,你等我一会,一回生两回熟,这次一定不会出错。”才要从他手中将三明治拿走,没想到他下个动作竟是把它往嘴里头塞去。
“我有说难吃吗?”他很努力地再咀嚼几口,“不过蛋壳的口感不是很好,下回可别再放到食物里来磨我的牙齿了。”
“当然不会,只有笨蛋才会想吃蛋壳嘛!”说完,发现几位老人家都在警示她说错话,她这才笑笑说:“我是说没有剥蛋壳就吃蛋的人,那才是笨蛋。”
巧妙的一句话,就像突如其来的一阵甘霖,瞬间化解了干旱的危机。
“这里太阳大,念这种文学类的书恐怕会很难专心,到我的书房去念吧!”他率先迈开步伐。
所有的奴仆一听到他要陆茜娅到他书房念书,莫不发出诧异的喘息声,表示他们对此事的震惊。
孔秧熙的书房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准踏进的禁地,听说里头典藏上千本绝版书,就连书桌、始灯和书柜,全是十七世纪所留下来的古董与艺术品,要不是法南能够进去打扫,其他人根本就无法得知,里头究竟是怎样一个神秘且华丽的地方。
“茜娅小姐,你还不快跟去。”少爷难得在家不发脾气,法南也开心的漾出浅浅的笑容。
“喔,去他的书房吗?”
“没错,不过你要小心,少爷是认定了你是淑女,才会让你进去书房的喔!”临去前,法南不忘再三叮咛。
“我……我知道了,我们说好,绝对不会随意犯错,我们要让他快乐的,对不对?”他跟法南有过约定,要尽一切可能,不再触犯到孔秧熙的忌讳。
说完,她便提起裙摆,像赶火车一样追了上去。
“茜娅小姐,你的书啊!”法南在后头叫着,可是她早已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孔秧熙的脚步,从她主动圈住他的手臂,而少爷也没有刻意隔出一条鸿沟看来,他对茜娅小姐,好像已经没那么讨厌了!
几位老人家乐观其成,有了茜娅小姐,少爷那张老是阴天的脸,似乎出现了一丝丝阳光。
阳光普照的日子,看来已经不远了。
第五章
为了让孔秧熙重拾往日的欢笑,陆茜娅做事不但不再需要他三催四请,还帮忙指导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妈。
首先,她先就每个人的状况来分配工作。
史密斯太太患有痛风脚会痛,就分配她负责蔬果鱼肉的切洗,分摊掌厨务的盖理太太的担子。记忆力不好的费滋罗太太,就不该让她管仓库的钥匙,她对园艺比较有兴趣,干脆让她去照顾那些花花草草;而有落东落西习惯的布莱顿先生,负责孔秧熙的衣物,维修家中所有的家具,举凡电器维护、大理石打腊、亮腊保养餐桌椅,这些比较大型的家电用品,对他来说,也较为好记。
比较难搞定的就是梅尼太太,有轻微忧郁症的她,本身有个爱说谎的坏习惯,上回打破孔秧熙一个第凡内格灯,还骗说是因为看到蟑螂的关系,像她这样老是处于焦虑又急躁的状态下,就尽量让她避免碰触一些昂贵的古董,只让她做做简单的事务,就算心不在焉,也不至于把东西弄坏。
诸如,捡拾园中落叶,负责家中所有的垃圾,要不然就是定期清洗窗帘布,总之,别碰贵重的物品,应该就不会再被责骂。
其他的人继续各司其职,大总管斯科洛对她这样的安排,感到十分赞同。
除此之外,在每天的清晨时分,她一定要求所有老人家起床运动,将她在台湾习学过的一些拳脚功夫,化为简单的招式,让老人家们活络活络筋骨,像阿姨教过她的香功,她也拿出来教授,外以外丹功来辅助,内以气功来调养身体,因此,有许多得慢性病的老人家们,气色比以前还好上数倍。她不仅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大家,甚至还稍稍改变了孔秧熙,他变得常笑,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冷漠。
“茜娅小姐,你真厉害,现在,大家都在自己拿手的领域中,做好自己该做的工作。”
花园里,斯科洛和法南分站她的两旁,对她把所有家务分配得井然有序,都相当佩服。
“这算什么,以前我在管我那班手下时,也同样将他们该负责的工作分配好,像跟我一样能打能踢的,就站在第一线保护大家;头脑比较好的,就出点子来帮大家解围;家里要是有政治势力的,就请他叫他老爸出来跟道上兄弟谈判,总之,以前在我读的那所学校里,是看不到半个流氓学生,也很少听到有女生被欺负的事。”一谈起她的丰功伟业,她便滔滔不绝,欲罢不能。
“茜娅小姐真有正义感啊,”斯科洛贴近陆茜娅的耳朵边说:“而且少爷最近也很少发脾气了,每餐还多吃一碗饭呢!”
“那就好,要不然我看他好心还被朋友欺骗,白花花的钞票就这样填了个无底洞,还得烦恼家里头这些爷爷奶奶,实在头痛。”她完全忘了斯科洛并不晓得她已知道了这件事。
“茜……茜娅小姐,你也知道这件事?”斯科洛第一个反应就是转头过去看向法南。
“我……”法南好为难,又不好责怪陆茜娅,依她心直口快的性情,要叫她藏住秘密,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唉!斯科洛爷爷,你别怪法南叔,那全是我逼他说的,他要是没告诉我,说不定我还愣头愣脑的,天天惹你们家少爷生气呢!”她必须站出来替法南叔说话,想她这张嘴也真是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像是细至高速的跑车,要踩煞车停下来,还真停不住呢!
“斯大叔,麻烦你务必要守住这个秘密,要是少爷知道我把他和柯迪笙馆长的事告诉奉娅小姐,一定会叫我回香港老家吃自己的。”
法南是孔一鸣到香港参加一次学术研讨会时,搭人顺风车前往会场,由于得知博士因为移民,不得不辞退司机法南,孔一鸣看出他是个老实可靠,尽忠职守的好人,便雇用他,派他前往维也纳,照料孔秧熙的生活起居,至今三年多。
“柯迪笙馆长?”原来害秧熙的人,是个叫做柯迪笙的家伙。“他是什么馆的馆长?”
“他是朵拉卡音乐艺术馆的馆长,专门收藏一些音乐家使用过的琴谱、乐器或是原版的手写稿。”法南有些不屑地嗤哼一声,“就因为那个职务太闲,他才会找少爷投资开什么老人院,我听说他很喜欢玩期货,有时候还会把脑筋动到馆里的那些收藏上头。”
“这么可恶啊,那都是一些国宝啊!”每每听到这种好恶小人的行径,陆茜娅莫不义愤填膺。
“还有人说真货全被他给偷偷卖到国外去,现在摆在馆里展示的都是他请人仿造出来的,只不过,放在玻璃柜里头,没有确切的实据,谁敢去当个马前卒啊!”斯科洛也满怀不屑。
“这种黑心黑肺的人,你们家少爷不跟他断干净点,还贴钱替他粉饰太平?”越想越气,她气到都快要把袖子给卷了起来。
“一来柯迪笙跟少爷是旧识,二来这种事说开来,对少爷的名誉也是一种伤害,三来,你也晓得少爷是个注重生活品味的人,有时柯迪笙还会替他收购些古物或有价值的收藏品,基于以上种种,他……”“他就自认倒霉,鼻子摸摸任由人欺负?”一把火烧得她面颊红通通。
“也不是这么说,少爷现在正在循司法途径,希望能找出办法让柯迪笙在外头的负债与他划清界线,惟一让他伤脑筋的就是那所老人院,要是这件事完全摊在始面上,政府不但不会再补助,也不可能再让少爷重新申请执照,到时叫他如何安顿所有流离失所的老人家。”
法南会这么忠心耿耿跟随在孔秧熙身旁,完全是看在他那颗慈爱的心,即使他现在脾气变得较为不好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果现在能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分忧解劳就好了,只可惜,少爷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红粉知己……”斯科洛感慨的道,只不过当他说完“红粉知己”四个字后,他与法南却不约而同地看向陆茜娅。
“你……你们用那什么眼光看我啊?我……我来这边是纯粹学东西的,我这种粗鲁到不行的女人,哪能帮你们家少爷什么忙,你……你们别开玩笑了。”一说到敏感处,她竟也结巴脸红起来。
“不会呀,你现在可是温柔多了,女人味更是十足,而且如果你没任何改变,少爷他也不会让你进他的书房。”这点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能进少爷书房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说起那天在书房,她整个人都快要僵掉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淑女,她不但抬头挺胸,还直挺着腰杆,坐在他舒适的黑丝绒太妃椅上,却浑身不舒服,书中内容是什么她忘了,一对眼珠子三不五时从书上开溜,担心他是不是在看她。
坐在书桌后的孔秧熙,戴上一副只有在看书时才会配戴的无框眼镜,有好几次她都想伸长颈子去看看他在看些什么,不过都被他发觉而中途作罢。
“看书时要专心,不能分心。”他似乎不止一次说这句话来提醒她。
“喔!”而她也只能用个“喔”字来回应。
她心中暗暗讥笑自己怎么这么衰,终于有一次,她偷看得逞。
她发现他除了有一般人所公认的好看外表外,还有一股特有的气质,就像是在非洲行医的史怀哲,怀着民胞物与,仁民爱物的伟大胸襟。
这样怀有无私之爱的男人,将来一定是个人道主义的巨擘……“茜娅小姐,你看要怎么做才好?茜娅小姐?”法南唤了她两声,才将她从几天前的记忆里拉回现实。
“什么怎么做?”她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斯科洛和法南面面相觑,无奈地发现刚刚他们俩所说的话全都是对着空气说。
“就是少爷早餐和午餐都不吃,那晚餐你看要怎么做才好?”斯科洛简单明了的说。
“什么,他早餐和午餐没吃你们现在才告诉我?”她突然像大水冲进蚁窝的蚂蚁,急得到处乱窜。
“茜娅小姐一整天都在教那些老太婆做家事,我也没想那么多……”“要命,要是他饿出问题,我就用跆拳道来招呼你们的老骨头。”她比了个出拳的动作,随后跑开,但不久又踅了回来,慌张问:“少爷现在在哪里?”
两人往同一个方向指去。
“书房。”
在厨房东翻西找,找了一些补气顾神的食材,陆茜娅为孔秧熙熬煮了一碗鲍鱼鸡丝粥。
为了怕自己手脚太笨拙,她还请盖理太太从旁协助。
书房禁地是所有老奴仆不敢擅自踏进的地方,只有陆茜娅领有这免死金牌,她小心翼翼地用托盘端起粥,朝屋子最为幽静的角落而去。
来到了书房外头,正准备推门而入,不过手才碰到门把,她便想起他曾说,进人家房间前要记得敲门,这是淑女必有的礼貌。
因此她先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平台上,轻轻地叩了门。
对于向来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冲进别人房间里的她来说,这样让她的耐性几乎被磨光。
“进来!”
室内只点着大书桌上的一盏鹅黄色柏灯,孔秧熙手上拿着一张传真纸,一手顶顶眼镜,袖子已卷到他上手臂处,经过长时间的工作,脸上已露出疲惫的神情。
“听法南说,你有两餐没吃了,这样不行的,我帮你煮了一碗粥,你要快点吃,要不然你会把我给害惨的。”她把粥搁在一旁茶几上,说得自己好像挺有罪恶感的。
正因老人院的财务又出状况而感到心烦的孔秧熙,一听到她如此说,倒是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
“我把你害惨,这从何说起?”他站直身,顺便伸个懒腰。
陆茜娅表情丰富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阿姨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万一她要看到你精神不济,憔悴成这样,还以为我给你惹了多少麻烦,所有过失不就全记在我头上,所以你最好别把身体给搞坏,要不然我会被你给害死。”
孔秧熙怎会听不出她要将这两件事牵连在一块有多么勉强,而为了让他别把身体搞坏,也为了不让他觉得她太过于关心他,她只好想出这折衷的说词来。
看来,这粗心的小男人婆,已经慢慢懂得细心二字为何,并且还会关心他,瞧他不过是两餐没吃,她就急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