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2-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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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世界?什么江湖啊?
传言都是假的,还他心底的纯真幻想来啊—;—;
*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殷非墨提着酒壶坐在飞狼寨客房前的石阶上,身后的客房内,龙望潮早已不胜酒力睡去了。
一轮半月高悬天际,月光如水,唯秋风如刀,一下下割人脸面,但殷非墨浑然不觉,只是仰头望月,持壶的手不曾停过,一回回将烧灼喉咙的烈酒往嘴里倒。
乐风然抱了一小谭酒走来。
「喝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他坐到殷非墨身边,沉默了下才问:「对了,都没问你为什么诈死?」
殷非墨轻笑一声。「作恶多端,藉机避风头去了。」
「是吗?」乐风然讶道:「能在贺靖剑下躲过一劫而不被察觉,殷兄弟,你的武艺比我俩见面时又强上好几分啊!」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殷非墨挑高眉。贺靖老谋深算,比他还像头狐狸。「是贺靖帮我躲过一劫,一同演出那场戏罢了。」
「喔?贺靖和你是什么关系,要帮你诈死?」
「他是我师兄。」
「师兄?」乐风然怔了下,很是震惊。「我没听贺老头收过你这名弟子。」
「不是,在更早之前,贺靖与我同拜一师,他大部分的功夫也是在那时候学的。」
闻言,乐风然眼底露出兴味十足的亮光。
「破天三十六剑式,回雁十式,能教出你与贺靖这两大高手,你那师父我倒想见见,顺便切磋一下。」
殷非墨手顿了下,望着明月的眼底闪过一丝沉痛。「他死了。」
乐风然没瞧见他眸底的哀伤,只是不停的追问:「那名讳呢?这般奇人怎么未在武林里扬名?」
殷非墨仰头又猛灌了几口酒,方用嘶哑的声音黯然说道:「他叫……孟飞卿。」
「孟飞卿?」乐风然好奇地问:「该不会是你送夜明珠的那个人吧?」
「是啊。」殷非墨微微一笑。「也只有那些夜明珠才配得上他。」
乐风然搔搔头。「你之前说过,你要送的是你的爱人……」
「不行吗?」挑起眉,殷非墨看向乐风然。「他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爱人,更是个男人。」
那神情与十年前一样,是如出一辙的狂妄、不可一世,乐风然怔了下后,随即哈哈大笑。
「我没说不行,我家阿时几个月前也当了别的男人的老婆,我也没说什么,还帮忙主婚。你行事这么乖张,喜欢的人不更特别一点怎么行?」他豪爽地拍拍殷非墨的肩膀。
半晌,笑声忽歇,他神色一变。「不对啊,你说你师父死了,那不就……」
「他在九年前死了……」提及往事,殷非墨声音是难掩的沉痛。
记忆甜美,回忆仍旧疼痛不已。
见殷非墨表情痛苦不已,乐风然一拍大腿,怒道:「死在谁手上?你说,加我一个不怕报不了仇!」
「死在谁手上?」殷非墨苦笑。若能报仇,他早就报了,偏偏那仇人摸不到、碰不着!他倏地捏紧手中酒壶,低沉的咆哮一句:「他死在……老天爷手上!」
手一使力,酒壶应声在他手上裂成数片,手掌被割得鲜血淋漓。
然而这些疼痛怎比得上他积了九年的痛!
乐风然讶然。「为什么这么说?死在老天爷手上?得了什么绝症吗?」
「……一言难尽。」殷非墨收拾起沉痛的心情,甩掉手上的酒液与碎片,平静低声的说起过往:「飞卿他不是人,是只狐妖。那年他自知躲不过天劫,骗我到江湖上多闯荡,待我回去时,他已药石罔效。你说,我能找谁报仇去?我原想随他下黄泉去,但他要我等十年,所以我才没死。」
「狐妖?」乐风然再度瞪大眼。「殷兄弟,你这爱人当真千古仅有,特别至极啊!莫怪能教出你与贺靖这般高徒。」
「是啊,再没人比他更特别了。」看着手上伤痕,殷非墨重叹一声。「但是都过去了,飞卿已不在人世九年,只有这里……」他近着胸口,眼底涌上一阵水光。「我的心想了他九年,没有一刻淡忘。」
「……」
见殷非墨眼角有泪,乐风然只是重重拍了他肩头几下,没多说什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能让飞扬跋扈的殷非墨落泪,那伤痛肯定是非比一般。
透明泪珠一颗颗自他美丽的凤眸里涌现、滚落,在月色下画下一道道莹亮泪光,璀璨凄美得如同夜空里一闪而逝的流星。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殷非墨一把拿起乐风然带来的酒坛,粗鲁地揭开封泥痛饮起来,泪水和着酒液入喉,更是烧灼难当。
自己有多久没哭了?索性今晚一并哭个够吧!
「呜呜……」
一声呜咽传来,让殷非墨饮酒的动作一顿。
「呜呜呜……」
「……」听清楚声音是谁发出的,他将酒坛重重放下,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哭得淅沥哗啦的乐风然。「你哭什么?」他揩去唇畔酒渍。
听他这么问,乐风然哭得更是悲凉。
「因为太可怜了,我每回听见这种爱情故事,总是觉得难过,呜呜……」上回他听见阿时和宇文云飞的事,也是感动至极,险险没哭了。
「……」是会难过没错,可是看你哭成这副丑模样,我再有什么兴致哭,也全让你那张皱成一团的老脸给打坏了。
殷非墨在心底叹口气,只得伸手拍了拍乐风然的熊背。
「别哭了。」
哭了半晌,乐风然用衣袖用力的擤了擤鼻涕。
「对了,按你说的,你师父要你等十年,照这日子算来,一年之后你不就打算要……」
「没错,殉情。」殷非墨笑了笑。「不过这些日子以来,我想了很多。」
「想什么?」
「有个人出现了,我打算……试着为他而活。」
那个人啊,懒散贪玩却又不解世事;爱吹牛皮却又天真烂漫;每次总被自己戏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口中说着讨厌自己,偏偏表现出来的感情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乐风然指指身后房间,见殷非墨点头,眼睛瞪得可有牛铃般大。「殷兄弟,从刚才我就觉得你喜欢的人异于常人。没想到连喜好都令人吃惊!」
他看着那龙望潮才学浅、见识浅、武功浅,整个人看来更是浅浅浅地浅到家,实在不知殷非墨看上他哪一点。
「这你就不懂了。」殷非墨悠悠一笑,转而倚靠在廊柱上。「我已经有九年没这么快乐过了。个中乐趣,哪是你这外人懂得?」
欺负龙望潮可是他目前最大的消遣娱乐,而且乐此不疲。
「唉,好吧,我是不懂。」乐风然耸耸肩。「你想活下去是最好,这下子我就不怕没人与我打架。」
殷非墨眯起眼,看着一片枯叶自树梢上缓缓飘落在地,不禁喟然一叹。「活不活得成……还是个未知数哪。」
「此话何解?」
坐直身子,殷非墨神色一凛。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实不相瞒,我身中南蛮奇毒,至今无药可解,最多只剩一年寿命。」
*
罗幕轻寒,斜光到晓穿朱户。
自梦中醒来,龙望潮发现自己偎在一堵厚实温暖的胸膛里,莫怪自己不用抱着那条被子也能睡得如此酣畅。
龙望潮搧;搧;眼睫,鼻间闻到属于殷非墨特有的清香味儿,忍不住合起眼偎得更近,假装还未醒来。
如果我和你可以一直这样相拥而眠该有多好?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幸福无比;但是……你偏偏告诉我,先前的温柔都是骗人的,害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鼻子酸酸的。
你要知道,我龙四少从没喜欢过男人,更何况还是被当成女人压在身下?但因为是你,我才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就算你不是莫非烟而是殷非墨,就算你是只臭狐狸而不是温柔的人,即使你心眼坏、个性差,我心头仍记得你先前对我的好,但你却说什么都是假装的。
既然这样,那我也要假装不喜欢你,假装很讨厌、很讨厌你……
想到这里,龙望潮又觉得眼里泛涌上一股热潮,鼻子也泛起一阵酸,他咬了下唇将眼泪用力忍住,揪住殷非墨衣襟的手更是用力。
顶上传来殷非墨带笑的迷人嗓音:「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我在作梦,别吵我啦!」
眼睛睁也不睁,只泄愤似地吼了句,龙望潮抓紧殷非墨的衣服,将脸埋得更深。
对,他在作梦!梦里殷非墨就像莫非烟一样温柔,而且还说喜欢他,两人永远不会分离,然后因为情投意合,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便你吻我我吻你、你摸我我摸你,翻云覆雨、云雨巫山,滚来滚去直到永远……糟!鼻子不酸了,却忽然有股热热的感觉……
殷非墨轻笑一声。「喔?敢问小神龙在做啥梦?不会是你一夜四、五次,神勇无比之类的梦吧?」
「……」为什么连这个他都猜得到?龙望潮霍地睁开眼睛,怒瞠杏眸。「谁像你那么下流?」
「喔?那你鼻子下面是什么?」殷非墨好笑地伸出手,替龙望潮抹掉那摊鼻血。「你倒说说,究竟是谁下流哪!」
龙望潮涨红脸,心虚的辩驳:「我是……我是因为最近吃的东西太燥热,上火了!」
「是吗?那来插几针舒活一下……」
殷非墨作势要往怀里掏针,吓得龙望潮连忙坐起身。「不、不用你大费周章,这种事冲冲冷水就好了!」这一刺还得了!
殷非墨跟着起身,而听龙望潮这么说,唇畔笑意更浓了。
他凤眸往下瞟去,点点头。「你说冲冷水啊?这是应该的,只是你要冲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呢?」
「什……」顺着殷非墨的视线往下看,龙望潮白净的脸庞轰的瞬间烫热。他赶紧遮住一大早就因邪恶思想而「性」致高昂,急着出头的小弟弟,这会儿说出的话都打结了。「这……这是因、因为……」
还没想出理由搪塞,人便被殷非墨一把揽了过去,结结实实的热吻了一遍,害龙望潮的小弟弟更是激动不已。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脱光光衣服的步骤,所以龙望潮手便自动自发的搭上殷非墨的衣结;熟料殷非墨突然抽离他的唇,漾开微笑。
「虽然我很想现在便领教一下小神龙的神功,不过遗憾的是我们今早要赶路,实在没那闲工夫,不过……」殷非墨眼睛往下一溜,这回笑容里添上几许诡诈。「看你这模样,不纾解一下是不行了。我知道男人那话儿上头有几处穴道,只要在上面插上几针便能退欲火,我帮你吧!」
闻言,龙望潮吓得往床角一缩,死命捣住要害。
「你……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在那上面插针?那不痛死人了吗?」
殷非墨兀自笑得灿烂无比。「当然是真的。」说着,他竟伸出一只手按住龙望潮,另一只手掏出裹针的布包,拈出一枚细亮的金针。「不会很痛,大概跟你被人踹到一样而已……」
「你你……别乱来,一不小心弄伤它……对你也没好处!」床弟这种事,两从尽兴所得的乐趣绝对大于一人。
瞪着殷非墨拿着金针的手,龙望潮不断在心头祈祷这回他会像上次在官亭客栈一样收手。
听他说出这种话,殷非墨笑得更欢畅,作势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上的金针。
「我的技术你用不着担心。」
言罢,正欲持针向下刺落时,却见龙望潮原本惧怕的表情突变,随即瞪着他的手。
他愕声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殷非墨一愣,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见是昨晚留下的伤口,只是淡淡一笑。「小伤而已。」
「这算什么小伤!」龙望潮连忙捧住殷非墨的手,什么害怕也忘了,急得不得了。「你瞧这上头伤痕这么多,还都红肿了,怎么不包一下?」
殷非墨手指修长漂亮,就像件艺术品,怎可留下难看的疤痕?
龙望潮随手将他手中尖锐的金针拿走丢到一旁,又自怀中掏出手巾搁在一边。
「金创药呢?」
「喏。」殷非墨依言将药瓶掏出。
便见生活向来要人打理的龙四少仔细将药倒在他双掌上,细细抹匀了,又把手巾撕成两块,笨拙但努力地包扎起来。
殷非墨倒也乖乖地随他忙着,只将视线定在他端正的脸上,心头泛起久未有过的暖意;他仿佛回到初月谷里,飞卿责骂他总是不小心,爱弄伤自己的那段时光。
只是这回斥责他的人变成一名少年;人事虽非,却勾出他许久未曾有的悸动。
待龙望潮好不容易将结打好,殷非墨便忍不住低头含住他的唇瓣,恣意的吻了起来。
「等……」龙望潮脸蛋微红的推开他,「不是要赶路吗?」
殷非墨唇角噙笑,哑声道:「但我现在觉得领教你的神功比较重要。」
正欲把人推倒在床上时,门外传来乐风然洪亮的叫唤声—;—;
「殷兄弟,马都给你备好了,快和龙小弟出来吧!」
「他在叫了。」龙望潮咕哝一声,却环紧殷非墨的脖子,不打算松手。
他龙四少正在兴头上,那老家伙真是杀风景。
殷非墨皱起眉,不想理会;而门外的乐风然却等不及,又重重拍起门板。
「殷兄弟?殷兄弟?睡死了吗?」
「……啧!」
床上两人同时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