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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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哈哈!”
未战而先屈敌之兵,这是何等了不起的胜利!
遗憾的是,面对这样的胜利,却不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向世人宣告,因为,他必须保持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统帅宠辱不惊的风度!一则以维护自己在弟兄们面前的形象,二则可以避免别人怀疑他幸灾乐祸!
但这样的喜悦又哪能轻易按捺得住?
殷士赋兴奋地自言自语:“嘿,这说明自己的计策完全奏效了,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随即不得不叹服地想:“还是费省长高明啊,用他的战略思想来作为自己的作战方针,既可克敌制胜,又不伤己分毫,当真是妙不可言!”他惬意地背靠老板椅,双手弹钢琴般敲打着扶手,鼻孔里哼着轻快的歌谣,脑海里则如读红宝书一般清晰地回味着费醉教导他的每一句话,以及顿悟之后献给死对头杜受的妙计!
那天晚上,齐晾一连串说了“岳昭惠吵闹”、“杜受主动推辞副市长之职”,“风瑶月的真实身份”这三个天大的好消息,听得殷士赋激动难耐,好不容易忍到聚会结束,匆匆回到家里,抓起电话便向费醉做了详细的汇报。费醉听了起先也没多想,可当夜深人静时却忽然担心起来,生怕殷士赋又搞出诬陷事件这种两败俱伤的傻事来,他自己不想混也就罢了,动摇了自己的根基那可就不得了了!便抓起电话拨通殷士赋的手机,声色俱厉地告诫他说:“殷士赋,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给我收敛锋芒,好好地配合蔡匀刿的工作,绝对不可以滥用心思跟他作对,也绝不可以明目张胆地打击杜受,更不可以对那个风瑶月直接下手……我告诉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注意方法,要懂得借力打力,曲线救国,平日里做什么事都不要意气用事,逞什么英雄,更不要事事争当先锋,而完全忽略了韬光养晦!你知不知道,韬光养晦有时就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最高境界的基本功!如果你当初做好了这基本功,又何至于现在还要我替你伤脑筋?比如杜受那件事,你为了图一时之快,事后却给自己留下了难以抹平的后遗症,要不是我出面压下,你现在早就蹲大狱去了,还想占据着仁达集团趾高气扬?你跟了我那么长的时间,该不会连我的一点点本事都没学会吧?总之一句话,从今往后,无论要做什么事,都不能损人不利己,都要先动脑筋,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但不替你出头,还会第一个处罚你,甚至可能把你送进大牢去反省反省!你给我好好记住我的话!”当时刚刚听了费醉这一番话,殷士赋还觉得有些委屈,愤愤地想:“他奶奶的,自从给你费老大跑腿以来,不知替你擦了多少屁股,现在才要你担一点风险,就翻脸不认人了!哼,惹火了我,把你老底都给抖出来,看谁怕谁来?!”后来冷静了下来,转而想,“也是,诬陷事件的事虽然整治了杜小子,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把自己副市长的大位也给整治没了,转而成了半死不活的仁达集团总裁,而且以后还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实在是得不偿失。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还不如忍气吞声,跟杜小子打哈哈呢。可悲的是自己自从当上江壑市第一企业畅武集团总裁,还以为早把费省长的本事都学到了手,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知却是一半还没学到。这不,弄到后来还不是要费省长出面撑着!费省长要不是爱护自己,又何必如此尽心尽力呢?又何必教导自己为官为人之道?换了自己是费省长,遇到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下属,恐怕不仅仅是生气,早就撒手不理了!”想通了这些,殷士赋自然明白了费醉的良苦用心,于是便真心对费醉感激涕零起来,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对费醉的话听半句过半句,虔诚地琢磨起费醉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这一琢磨,真可谓是醍醐灌顶,如佛顿悟,所有的心智眨眼之间便都豁然开朗!只觉得自己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开阔,任何胶着的难题,都可以谈笑间使其灰飞烟灭,再也无需像以前那样绞尽脑汁穷于应付了……脑筋开窍之后,殷士赋顿觉自己妙计无穷,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脑筋,便即想好一个主意,于是开心一笑,抓起手机给步德斯打了个电话,叫步德斯立即赶到他家里来。不久之后,步德斯匆匆来到。殷士赋笑眯眯地请步德斯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水,然后动情地对步德斯说:“步老弟啊,真的很感谢你的大义灭亲,更感谢你对我的忠诚,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想到,当你知道风瑶月就是你妻子风羞竹的时候,非但没有刻意为她辩解,而且毫不犹豫就站到了我的立场上,我真的很感动啊!”步德斯当然是谄媚着肥嘟嘟的脸,慷慨激昂地道:“殷市长,看您说的,我不对您忠诚对谁忠诚?别说是那贱人风羞竹,就算是我老子,只要他背叛了殷市长,我也一样大义灭亲!”接着话锋一转,谦卑地道,“不过,我觉得,殷市长您真正应该感谢的是齐秘书,要不是他发现了风瑶月的真实身份,您跟我恐怕现在还蒙在鼓里……”殷士赋亲热地握住步德斯的手,抖了抖,道:“呵呵,步老弟,你很会做人,很会做人!难得啊,难得!”顿了口气,接着道,“半夜三更叫你来,是想建议你做两件事,我呢,则暗中支持你,替你伸张正义……第一件,从明天开始,你像以前一样每天给岳昭惠打个匿名电话,告诉她杜小子跟风瑶月的暧昧的事,但不要透露风瑶月到底是谁,要让她既信其有又捉摸不透。第二件,回去之后你继续以第三者的名义给副省长费醉写封举报信,内容跟写给沈先楚的一样,还是举报杜小子跟风瑶月乱搞男女关系,记住,要特别点明杜小子委托到诗、盛笙想方设法找寻风瑶月的事……”步德斯点头哈腰说:“遵命,遵命,一定完成任务!”殷士赋想了想,又说:“为了慎重起见,也为了让你真正警醒,这里我把话再强调一遍,你听着——风瑶月就是风羞竹,也就是你妻子,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你不用再有所怀疑。你放心,我这不是怀疑你的忠心。”停顿片刻,“还有,正如齐晾分析的那样,你爱人是杜小子的情人,是杜小子的卧底,是他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定时炸弹,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对她抱有任何幻想,更不要让她参与任何机密的事情,要果断地把她排除在外,看准时机就坚决地跟她离了婚!至于到诗,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走,你必须想方设法说服他回到信海上班……”
这两件相辅相成的事情并没过去多久,殷士赋自然记忆犹新。
此时他一边品味着自己精彩妙计的成果,一边想象着杜受被岳昭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忍不住赞许地道:“看来步德斯做事还真不赖,以后真得好好提携提携。”想起步德斯多次请求他帮忙邀请市领导去他公司视察的事,心道:“最近人大正在大力倡导民营企业法制规范建设,自己何不以民营企业法制建设为课题,建议老周去信海走上一遭?相信老周会卖这个面子给自己的。这样一来可以满足一下步德斯的虚荣心,算是给他办事得力的奖励;二来顺便进一步安排些计策,乘胜追击杜受、到诗、风瑶月这些不法分子,表面上呢,就算是为江壑市法制建设尽心尽力吧,哈哈!”主意一定,当即抓起电话拨了人大主任周尚友的手机说:“周主任啊,民营企业信海文化董事长步德斯非常注重法制教育和法制建设,他想请你去现场指导,又怕你太忙,不敢自己跟你说,我作为他的兄长,只好替他出面了,你看,是不是……”人大主任周尚友为人刚直热心,哪里知道殷士赋的鬼心思,闻言道:“殷老兄啊,难得你这么关心人大法制建设,再说,信海文化有这份意识,我当然要大力支持。你说吧,什么时间?”殷士赋想了想,道:“就明天早上九点吧,最好阵势大些,以利宣传,弘扬法制建设主流。”周尚友点头道:“没问题。”接着两人商量了细节及调研课题,然后结束了通话。殷士赋看着电话机,心里大为得意,自我欣赏地陶醉了会,叫来秘书毕靖,吩咐他道:“你马上通知信海文化,就说明天早上九点,市人大主任将亲自率领市人大法制委的工作人员到信海做‘民营企业如何进行法制建设’的考察和调研,准备把信海文化作为民营企业法制建设的试点单位,届时会有电视台大记者青莎和市委党报、人大机关报的记者随行采访。”
毕靖应声打电话去了。
次日上午八点四十分,殷士赋和人大主任周尚友率领着人大副主任、秘书长,人大法制委主任、副主任,科室人员,以及电视台、报社记者,共23名人员,分乘六辆高级轿车,浩浩荡荡往信海文化而去。
八点五十八分,到得信海文化公司。
但见门前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两张鲜红的条幅从楼顶直落到楼下光滑晶亮的花岗岩地面上。
右边条幅写的是:响应市人大依法发展民营经济的号召。
左边条幅写的是:维护江壑市良好的经济环境法制环境。
信海文化全体中高层干部列成两排,在步德斯、温璪等公司领导的带领下齐声欢叫:“欢迎欢迎!欢迎市人大领导莅临信海文化公司视察!”
周尚友脸含微笑,优雅亲切地向众人挥手。
走在他身边的殷士赋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狐假虎威,昂首挺胸地迈着官步,右手伟人般地挥舞着,就差点没喊:“同志们辛苦了!”
步德斯笑眯了眼,一张嘴巴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几乎都挤在了一块。
他乖巧地抢上一步,紧紧地握住了周尚友的手。
电视台名牌主持青莎早经毕靖多方交代,自然眼明手快,指挥摄像记者适时拍摄下了这历史性的镜头。
周尚友因势利导,慷慨激扬地做了番即兴演讲,把当前国内民营经济存在的法制问题、江壑市民营企业法制建设的代表性、民营企业法制未来的发展方向等等诸多上层建筑问题,高屋建瓴地阐述了一通。可悲的是惯于弄虚作假、坑蒙拐骗的信海公司职员们又哪里听得懂其中真义?一个个只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但又不敢实话实说说听不懂,只好拼命鼓掌。于是乎,信海文化大楼门前便掌声雷动,激烈已极。殷士赋眼见自己导演的这一幕如此大受欢迎,开心地想:“好啊,还是法制好啊,你看大家多么欢迎法制,看来,以后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法制法制!”
接着步德斯率领着公司职员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周尚友殷士赋等领导参观公司,然后毕恭毕敬地引导着周尚友殷士赋等人来到了18楼专门租赁而来的多功能会议厅。
等大家坐定,步德斯又殷勤请周尚友讲话。
周尚友目光亲切地看了大家一圈,转头对步德斯道:“我说步总啊,今天我们市人大是来实地考察的,不如请你谈谈信海文化关于民营企业法制建设的成果,以及建设过程中存在的问题、难题。”
步德斯涎脸奉承道:“刚才您在楼下把民营企业法制建设的理论、实践都讲得太深太透了,我想讲也讲不了了!”
殷士赋附和道:“周主任讲得确实太好了,理论联系实际,深入浅出的,又生动活泼,听得我们大家听了还想再听!”
周尚友微微笑道:“你瞧,你瞧,殷士赋同志和步总的嘴有多甜,害得我都不敢拒绝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左右扫视了众人一圈,有些惊讶地问:“咦,怎么不见到诗同志?步总,你把到诗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藏到哪里去了?”到诗做律师的时候经常义务为人大提交的案子辩护,因此深得周尚友赏识,认为他是一个急公好义的正义律师,后来听说到诗辞职下海进了信海文化,还叹息江壑市少了一位好律师。此次来信海考察调研,自然而然便想起来了他。
步德斯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这些天到诗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正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到时无法跟殷士赋和毕剑交待呢,没想到担心什么周尚友偏偏就问什么,想胡话欺蒙又没这个胆子,实话实说又担心被殷士赋知晓了吃不了兜着走,一时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回答,傻乎乎地呆住了。
殷士赋见步德斯胆敢不答领导的问话,脸色一沉,重重地捅了步德斯一下。
步德斯吓了一跳,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殷士赋。
殷士赋眼睛一瞪,沉声道:“快回话啊!”
步德斯无奈,只得信口瞎蒙道:“报告主任,到诗出差去了!”
周尚友叹道:“可惜,可惜呀,本来我想趁今天考察的机会见见到诗同志,好好跟他聊聊的……”忽地顿住话语,沉吟了片刻,对步德斯道,“这样吧,我把要跟到诗同志说的话先跟大家说说吧,请大家帮忙转告好不好?”
步德斯忙不迭地点头说:“好,好,好!”带头举手鼓掌。
众人跟着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