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日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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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该出现的总会出现的,该消失的自然也会消失。
他说,听到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没变,还是老样子。
然后,他就笑了。那喑哑的笑声听起来很突兀、很荒唐。
没有变吗?怎么可能呢?即使我不想变,不想变老,不想丢失激情,不想不努力,但都是徒劳的。在时间的长河里沉沉浮浮之后,头发都长出水草了,带着腥臭,四肢倦怠,还能说没有改变吗?你以为只要她存在着,就算是永恒了吗?
我把自己放在天平的左盘,把身外的一切放在右盘,做着增增减减的游戏,纵使我可以保证自己亘古不变,那右盘仍然是要以它自己的规律起起伏伏。以地球为支点,我们压着跷跷板。如此而已。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无聊而且无趣。
不走运就是现实,但是走运又该是什么样子?我似乎从来就没有走过运,我又怎么会知道走运是什么样子呢?如果说第一次是我遇人不淑,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或者,我命犯桃花,该着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爱情,却不能拥有爱情?我总是相信,但凡有努力就会有收获,哪怕只是一种失败的经验,然而我却发现,我是徒有经历全无经验!看看父辈们,似乎明白了那么一点点:如果要想爱得久远,不在于拥有爱的灵感,而在于一种想保持不变的欲念。然而,谁的爱情不是和这个社会息息相关的呢?谁和谁又能够真的关起门来过一生呢?一个人的爱情观实际上体现了一个人的价值观,而一个人的价值观也往往体现了一个社会的价值观,“一叶而知秋”便是这么一个道理。
就是这样,人既然是社会性动物,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思一想都和这个社会是息息相通的,谁又能独立于社会而存在呢?即使是伟人,他也需要群居者的支持方能成其霸业。孤独跋涉的那是佛祖。
“人贵有自知之明”,有人伟大,有人英明,有人落魄,有人无动于衷,而我,属于在路边休憩那一种。乐观也好、悲观也罢,惊慌失措或是淡泊经营,我只想与世无争。我倒是想看破红尘,但根本没有可能,我没那样的智慧,也没那样的欲望。况且,看破红尘也不一定就能够超脱,超脱是一种境界,是心灵的一种高度平衡,就像站在山顶俯瞰世界,就像站在星空观望地球,即使天塌地陷也是与己无干的从容,岂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期望达到的境界?如果我本是一只虫,而不是一条龙,我又怎么可能飞上天空?
就像是醉酒的人只道是别人醉了吧,我醉倒在路旁。不管该往左还是往右,我都不知道它们通向何方。哦,上帝,你见多识广,是不是正因为你见多识广,如我这般酒醉之人太多,你才索性不闻不问了呢?或许,你原本就不存在,你根本就是谁捏造出来的所谓救世主!否则,你能面对百姓的迷茫却狠心不指点方向?
的确,上帝是捏造的,可不是我捏造的!他只是人们逃避罪责和寄托感情的一个意念。对于我,他也是我为自己找的一个可下的台阶罢了。你们何时听过一个人一帆风顺、成功地达到自己的意愿时喊过上帝?那时就只有他自己了!他感觉他才是真正的上帝!所以,上帝本身就是可怜的,并不是我把他变成了乞丐,他才仰人鼻息。
敏感一词很好,可惜我已经不再拥有这样的能力,或许以前我也没能拥有过这样的能力。有时候也算是有些灵感的,比如乌云堆积,我知道会下雨。大部分时候我的神经是极度麻木的,太阳走我也走,月亮走我也走,在我,方向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感谢岁月使我认识自己到了一个新的深度,直到今天,我才真的恍然大悟,原来我不是寒冰,而只是一块顽石。寒冰尚知春夏,顽石不懂秋冬。也或许,我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我根本搞不明白什么叫逻辑,什么叫真理,法律也得允许我胡言乱语、对自己的行为不负责任的。如果不能让你们快乐那是我的遗憾,如果不能让你们痛苦那是我的失职!疯子从来不会作茧自缚,更不会做自己思想的奴隶,疯子从来都是百无禁忌、随心所欲。我——是一个疯子!
你要顶天立地是你的事,我想要对得起自己一世修行的苦心是我的事,我们原本就是毫不相干的。我闭上眼睛过日子,无所谓有或无,无所谓甜或苦,无所谓忧伤或幸福。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抉择,抬脚就是路!我在走中学着走,我在跑中学着跑,我在摔倒后学会哭,我在哭中体味幸福。
莫名其妙?我也这么感觉来的。我的一生似乎也难以摆脱这个词,这个词好像原本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我天生就是这样无事生非的,把简单的事儿搞得复杂,又把复杂的事儿简化,而原本却是什么都不存在的。我为自己悲哀,彻骨地悲哀。
该走的还会走,该来的还会来,我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我也只能等待。
第五部分:恋恋风尘寒冷
2001年11月25日 晴 寒冷
曾几何时,看到清冷的月光我也会感到温暖,而如今,阳光也变得如此冷酷,冰凉得如同在极地。在寒冷中,我的思维变得迟钝,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想取暖。血流速度放慢之后,我昏昏欲睡。这就像在沙漠的黑夜吧,在寒冷削弱我求生的意志之前,我必须要找到避身之所,生火取暖,否则,后果是很危险的。然而,我发现,我根本不想取暖,我已然厌倦了温暖。
虽然我很冷,还很孤独,但我并不需要安慰。
我厌倦了自己总在说话,也厌倦了听别人说话,但是我总是在不停地说话,以填充别人的沉默带来的空间的空洞。其实不用说,也明了着一切。两个女人在一起,说了半天,无非两个词:爱情、生存。两个男人在一起,也是两个词:女人、金钱。这一男一女,兜一百八十个弯,其实只有一个目的:上床。男人想,最好不付出情感,也不付出金钱,只要花言巧语骗得女人上床就可以了。女人想着,如何让这个男人既给她情感,又给她金钱,最好是一生都给,然后,上床。这就是生活最真实的写照,无论在哪里都一样,网络上更显而易见,网友见面莫不如此。
我蜷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些和我一样光着身子的人们聊天,道貌岸然或放肆轻狂,没人知道我是男是女,更没人知道我的来历。感谢网络提供给我这个可随意翻转三百六十度的虚拟空间,感谢这个寒冷的冬天给我百无聊赖的度日如年,感谢没人打扰我的安闲,让我可以在这样的天气不用出门。我醉卧床榻,对某个空间某个人妩媚着脸。
“昨晚,我站在窗口,望着外面的街道。月光非常晶莹;那些枯槁的树木正在风中舞动。我从田地的那片水潭上看见了月色,它显得像白银一般。哦,尤金,但愿我已经死了。”
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这句台词,泪就想落下来了。这时候电视机里正传出锣鼓喧天,爆竹声声,一群人正在唱“祝福你”,于是,这滴泪显得是那么虚伪、无情,而且荒唐。很荒唐!我想笑,却笑出一脸惘然和凄凉来。
这是个奇怪的日子,有苦有乐,有喜有哀,混淆在一起,反倒分不清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能解得开?就像那条化作泡沫的美人鱼,我化身为海,谁能知晓我在还是不在?
淡漠了的情怀是寒夜的风,无边的宇宙我只看见一轮月,嫦娥独自升空,后羿独留山野,我又何必苛求这个世界?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
“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杜牧定是此道中人。身在凡尘心在野,一脚踏红尘,一脚踏乾坤,万般无能一个闲人!闲人太多,却没一个是真的!经济社会以经济为目的,谁都是把自己标了价出售的,质地不同,用途不一,价格遵循市场规律,忙里偷闲,又怎能理解“闲人”的深意?
记得在新疆哈密曾路遇一乞丐,候车室冰冷空寂,窗外北风呼啸,夜已深,只有我和他静坐在那里。我问他要去哪里,他说天冷了,要去南方。我说那天热了呢,他说回北方。四五十岁的年纪,一身肮脏。我问他为什么要做乞丐,他说,自由自在,当惯了乞丐,给个县长也不换的。我始终也没明白,究竟什么才算是自由自在?凭这么一句问话,即可得知,我不能够自由自在,是因为我根本不明白什么叫自由自在。如果我心里仍有欲求,我就永远不能够理解什么是自由自在。或许终有一天我能够明白吧,我只有等待。
孤独,并不等于自由,虽然没有人来主宰你的任何决定,但是你能感知到的孤独本身就限定了你的自由。
孤独,于我,已是惯常,就像坟冢吧,或者是归宿。是那三尺尘土隔开了我和这个世界,或者是这网络的高速路。我感觉到了一种心灵的疏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孤寂之中,我对着灯光沉默,那灯光柔弱地遥远着。
寒冷,是一种很强的自然力量,即使你意识到了它的危险,它还是可能会成为你一个可怕的对手。
第五部分:恋恋风尘宿命
2001年12月10日 阴 宿命
我并不认为,如果有人打了我的左脸,我就应该把右脸也伸出去让人打。我不是耶稣,我没那样的胸襟。我的原则就是:如果有人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要踹他一脚,否则就是我懦弱,活该!就像我曾经对刀农说的:没事儿别找事儿,有了事儿千万别怕事儿!其实说不说都是一样的,到时候该怎么做,人就会怎么做,这是由人的个性决定的,以及一个人的欲望。“无欲则刚”,欲求越少,人越刚强,就是这样。可怜的人是可恶的,甚至把可怜他的人一并拉到那卑鄙的、丧失尊严的境地中去!一个人可恨还好,至少他还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
自从来到这家公司,我就感觉到了一种蠢蠢欲动的危险。恶狼一样的眼光遍布了四面八方,陌生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地过来搭讪,试图以最简洁、最迅捷的方式进入我的生活,说出来的话就像商量过似的,一律弱智:“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如果他干脆直言不讳对我说“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做爱”,我反倒会认为他更值得敬重。高大的、英俊的、丑陋的、臃肿的,络绎不绝的男人令人反胃。还好,很快就不用我说“对不起,没空”了。小道消息的传播永远比通报更迅捷、凶狠、不留余地,我以周总“冷冰冰的情人”的身份成了这个公司一道独特的风景线。看着那些一脸期待又一脸嘲讽的男人,心中生出无限怜悯。只有我自己知道,原不是他们一厢情愿认为的那样。他们只是用这样的诬陷来弥补自己不能得到的遗憾罢了。然而,我也仅仅是他们眼里的一座雪山,登不上便说凶险,登上呢?他们只会看到另一座山。男人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沟壑,就像无底洞吧,直到黑白无常勾走他们的魂魄,他们也不愿意把那洞口关闭。只要一息尚存,便会争取不止。——这就是男人。
我不是伟人,我的精神不依靠别人的首肯而存在。那么,流言对我只是隔靴搔痒,不可能对我产生任何伤害。但是,如果有人试图对我正面伤害,我就会给予最强有力的反击。就是这样!我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懦夫!我不管你是谁,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地!
周总今晚酒喝多了,当着客人的面说,我是他公认的“小蜜”,然后就把我搂在了怀里,用他那臭烘烘的嘴拱我的脖子。我掴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愤然离席。去他妈的!我原以为他还算是半个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骗局!这个世界,正人君子都死绝了,连半个也没留下!明天?不需要明天!我今天就炒了老板鱿鱼!当即回办公室取走了自己的东西,留下一封辞职信,拍了拍屁股,吐了口唾沫,走了。爱谁谁吧!
或许这就是天意,原本这污秽之地也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林黛玉也只有在大观园里才是林黛玉,如果把她放在刘姥姥家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令人厌弃的废物而已。
那一巴掌打下去,我就知道了这样一个结局:朝九晚五的正常人的日子结束了!
我又恢复了自由之身,而我却总是被自由所困,无所事事的生活令人恐惧!在没有找到我的目标和我的意义之前,自由对我来说,反倒是不能打开的枷具。或许我原本就是那种“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庸人,却要求自己不能等同于常人那样无所谓目的、无所谓意义地活下去,我这样苛刻地要求自己,为的只是折磨自己。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