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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新郎就定位-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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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在二OO二年九月二十日,都铎经纪公关部面临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
「经……经理,喝……喝……喝茶,消……消消火。」他肯定今天犯煞,才会被那些鼠辈同事推来恶猫这里挂铃铛,呜呜呜,好可怜哪!
双眼微眯、唇角淡勾、眉宇稍动,柯中捷冷冷一笑。「茶放在旁边就好。唔,Victor,我们来谈谈上次由你负责的case吧,就是藤田次郎到台湾演出那次。」
「啊?经理,现……现在么?」老天,那已经是半年多前的「历史」耶。
「现在。」
就是他了,第六位祭品!
当Victor垂头丧气地走出经理室,大家明白愁云惨雾还没散去。
「经理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活像是来了MC的女人,明明刚进办公室的时候还好好的嘛,怎么说变天就变天?」
「喂,随便你怎么形容,但请注意措词,不要随便污辱我们女性同胞。」Kathy针对著Warren的发言内容抗议。
「明明就很像嘛。」Warren缩缩脖子,嘀咕道。
「我记得……啊!我知道了!」记忆的灵光闪过,Warren连忙道:「经理要找Carol问梅堤。斯雅各的行程安排,可是听说Carol休假不在,後来,他就变了。」
「Carol不是把书面资料都交代你了吗?你没拿给经理?」第六位受害者Victor问Mary。
「有啊,我立刻就拿给经理啦,可是……」说到这,她就觉得委屈极了。
後面的话Mary不用说完,大家互看一眼,纷纷露出尴尬的笑,因为她就是头一位遭到柯经理毒手的可怜人哪。
「欵……我听邱秘书说过,Carol前不久被老板强迫休的长假,就是经理要老板这么做的。」Kathy还是有疑问。「我们跟Carol当了这么久的同事,她拚命三娘的工作方式谁不知道啊?加上Carol本来就跟经理八字下合,我想……」
「好好好!经理居然用这种小人步数?分明是怕Carol赢过他嘛!」Warren已经猜著Kathy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等等等,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Carol这次请假会让经理发脾气?」
「是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
「你们想,会不会……会不会是经理对Carol……」眼珠溜溜,她悄声说。
「见鬼啦,Mary,你别乱传八卦!上自老板,下到咱们,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个不对盘。再说,如果经理真的对Carol有意思,会那样故意跟Carol过不去?」
「这可难说喽,这年头笨的男人越来越多了。」Kathy掩嘴偷笑,接著道:「大家都有童年吧,有没有看过那种小男生,明明喜欢某个小女生,就偏偏喜欢拉人家辫子、掀人家裙子?就是要引起小女生的注意?」
「可是那是小时候哎。」Warren代表男性发言。
「Warren,你说得没错,可是,唉……」Kathy夸张地叹了口气。「感情智商停留在幼稚园阶段的男人呀,太多太多喽。」
一干女性笑翻,索性还有人吐出怜悯同情之语。「不过,如果真像Mary猜的那样,那我看经理的机会……」
大家不约而同伸出右手,手势全都一个样,圈圈,意思指……零!
经理室外,众人揣臆纷纷,经理室里,柯中捷一个人也心烦气躁。
为什么当他知道Carol请假的时候,火气就莫名地升了起来?蓦地,他想起许久前听到的、Kathy和她的对话——
「Carol,昨天我看到你跟一个帅哥在永康街吃芒果冰喔,是不是……」
「少乱猜,朋友而已。」
「嘿嘿,真的只是朋友吗?」
「对!只是朋友!」
——很寻常的对话内容,而且至少一个多月前了,但他就是记得牢牢的,半个字都没遗漏。
Carol和……一个帅哥在永康街吃芒果冰?虽然,他记得当时她回答Kathy的口吻十分认真,似乎很强调两人关系仅仅是「朋友」,但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Carol的脑袋里不是从来只有工作,没有其他么?她不是连回家都巴著工作不愿放?他一直以为,杜芳岳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时候,在她的身边多了个帅哥,还一起去吃芒果冰?他一直以为,不会有人欣赏她这种工作狂,不会有人……
除了他。
早在进入都铎之前,他就已经听过Carol这号人物,她的敬业态度和工作成绩在业界是出了名的。
成了她的上司,与她一起共事後,他才发觉这女人根本是用「豁出生命」的方式在工作;当她沈浸其中时,仿佛在她的四周都亮起了熊熊火光,明亮得足以眩人双眼。而这一点,既成了他的压力又教他疼惜,她的全力以赴就像是赛跑时紧追在後的对手,让他觉得备感威胁,同时,也担心她这种工作态度会不会伤身耗神,会不会舍弃了生活里的欢愉和轻松……
矛盾哪!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样的矛盾,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与她相处、与她交谈,好好地,没有一丝火药味。
本来,他以为顺其自然下去他就会有机会,毕竟在她身边从来没有护花使者出现过,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了——
像今天,她竟然请假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Carol是绝不会任私事影响上班的,所以,她个人的病假和事假应该都摒除在请假的理由之外。那么,她请假的理由会是……
会是他吗?那个和她一起吃芒果冰的帅哥?
※ ※ ※
九月的中部,阳光热情如火,螫得她一出集集火车站就立刻眯起了眼。
「喏,这个给你。」杨则尧从背包里掏出一顶运动帽就往她头上盖去。
脑门猛然有东西覆上,她反射地摘了下来。「是你的?你不戴吗?」
从她的手上拿回那顶运动帽,顺势又替她戴上了。瞅著她,他微微地笑著。
「运动帽是我的没错,可你难得穿得这么休闲,戴运动帽刚刚好,我喜欢看你戴。」
这回,她没拒绝,还被他赞得有些飘飘然。「那你怎么办?会晒成黑炭的。记者会的时候,人家还以为Yang是来自非洲刚果的大提琴手。」帽檐的阴影正好盖过了双眼,果然这样舒适多了。
「那很好啊,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刚果人的演奏功力。」挑高了眉,那是他得意时的标准模样,然後叽叽咕咕地开始「创造」刚果话。
「哟!已经『我们刚果人』啦?那看来我不必替你担心嘛!」他一开始耍宝演出,她就得努力憋笑。
「是的,请放心享用这顶运动帽,不必见外。」他在她头顶轻轻一拍。
杜芳岳睇著他,目光清湛,蕴涵温柔。
三天後,也就是下星期一,是Yang抵达台湾的「官方时间」,当天下午都铎已经安排了记者会暨欢迎会,正式宣告古典乐界的巨星「大提琴诗人——Yang」来台;在她心底,如此一来也就等於是和他保持距离的开始。
「怎么,刚果人哪里长得不对劲吗?」她的直视让他难得地感到不自在,是会令人心跳加速的慌忙。
「没有。」芳岳找话带过。「我是在想,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刚果人约出来?还是请假跑出来玩的,真是……」
「真是明智的决定!」他直接接话。
嚇,什么他都能说咧!瞪著他笑眯眯的表情两秒,她认栽了。「唉……我真拿你没辙。」
「拿我没辙吗?」则尧的笑容更明亮了。「唔……我喜欢这说法,很喜欢。」
话说完,还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怎么了吗?这句话很怪吗?」他的反应怎么让她觉得毛毛的?
「不不不,好得很、好得很!我说了,我很喜欢这个说法啊!」
她还是觉得有点小小诡异,但瞧他似乎没打算解释,她也不想强迫。反正,这趟出游,对她来说,最大的意义是一场道别吧。
他们在火车站对面的车行租了协力车,则尧骑坐前面掌龙头,她在後头踩轮子,兼看车行赠送的集集镇观光地图。
「前面的那条路,左转。」芳岳负责指挥方向。
协力车听话地转向左边。那是条很宽敞的马路,没什麽车,连观光客都少,两旁行道树的枝叶伸向中间,阳光必须左拐右弯才能穿隙而过,落在灰扑扑的路面只剩下光点了。
「好舒服啊!」风由发间溜过,凉意入心,芳岳不禁逸了声满足的喟叹。
「闭起眼睛,放开握把,试试!」
「放开握把?」钦……这样好吗?
「放、心,我会顾好你的安全。」则尧说。
「嗯,好吧。」他说的,她相信。
於是,芳岳松开了握把,闭起了眼睛——
那是种很奇异的感觉。会有点小小的恐惧,因为放开手又没了视觉,但这也为她带来了令人兴奋的刺激。没了视觉,其他的感官一下子敏锐了起来。听,她听到了风声、林叶飘飘声、车轮转动声。嗅,她嗅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混著洗衣精芳香的汗味。阳光什么时候移来、什么时候移开,还有风的强弱,都记录在皮肤与空气的碰触里。
「芳岳,醒醒,前面是下坡,比较危险,手抓好。」前面的杨则尧出声提醒。
「哦!好,我知道了!」她轻快地朗声回答。是他给她打开心眼的机会,同时又替她关照现实的安危。
从没哪个人能让她如此安心的,除了她已去世的母亲。
「哇,好棒!像飞的一样。」她欢呼。下坡路段,完全不需使力,只要任协力车发疯似地冲啊、冲啊、冲啊!
风声猎猎,前面的他必须扯嗓说话。「嗳,有没看过迪士尼的阿拉丁」?
「看过什麽?」最後几个字她没听清楚。
「『阿拉丁』!」则尧使劲地说。
「哦,有啊!」芳岳也得用力喊话。阿拉丁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话故事。
「嘿!很像阿拉丁和茉莉公主那一段吧?!」他心情好极了,甚至,甚至忘情地高歌了一句。「A whole new world,a new fantastic point of view……」
她还没有回应,人车就已经回到平地,速度也降到一般,两人又得开始啪喀啪咑地踩车轮,而芳岳很自然地略过,到是他,兴致来了,沿途反覆哼唱着那首歌。
A whole new world——
因为他,她看到了这个世界许多过去没注意的面貌,只可惜,他是阿拉丁,而她不是茉莉公主。
她不是。
在集集,除了共骑协力车四处玩耍的美好记忆外!他们还带了战利品——五朵向日葵,那是他们买门票进入花田自个儿摘取的。当要离开集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於是,他们决定直接驱车前往今晚预定落榻的埔里大饭店。
抵达饭店後,两人先在各自的房间里简单梳洗过,再相偕压马路去。
「你看,月好圆、好亮。」则尧率先发现悬在夜空的白玉盘。
「嗯,明天就是农历十五中秋节。」
「啊?是哦!」这个外国回来的,果然没这个sense。「唔……中国人不是说,中秋是月圆人团圆的日子麽?怎麽,你不必回家?」
芳岳微微低首,唇边有淡若轻风的笑。「对我家来说,有我这个成员就算是团圆了。」可不是麽,自从母亲去世以後,所谓的「家」,就独独剩她一人了。
「那……没有亲戚?」这声问,他沉下了嗓,郑重许多。
亲戚?连家的那对母女——没事时对她敬而远之的大妈,以及从来只有讥峭冷讽的异母妹妹?杜芳岳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亲戚。」
气氛,说不出的诡密,则尧无法确切形容。此刻的芳岳,表情淡漠地犹如一抹孤影,宁静底透著伤心颜色,教他胸口蓦地一动,泛疼的。
於是,他握住了她的手,见她惊讶地抬头瞅他,杨则尧回以清朗无碍的笑容。
「那么,从今天到明天,让我做你的亲人吧。反正,在台湾我也只有一个人,没有其他认识的。好不好?我们就暂时做亲人吧!」
温暖,自他的手心一点一点传了过来。芳岳怔怔望著十指交把的两只手,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下出……
在唯一的亲人离她而去之後,她总是一个人独立坚强地生活著,完成学业、进入职场、认真工作。现实催逼著她不能顿下脚步,在内心深处,亦有类似的声音要她不断往前,冲刺再冲刺,因为一旦有了喘息的空间,她怕那些对生命的质疑、困惑和怨怼会乘隙脱出,一发不可收拾,她就只能任自怜自伤的情绪将自己淹没了。
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孤单,从不。
直到,现在。
自母亲去世後,从没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孤单极了,但同时,也从没哪段记忆,像现在这样让她觉得圆满极了。
圆满得让她有飙泪的冲动哪!
摇摇她的手,则尧用轻问唤她回神。「你的脚酸了?不想走了?」
「不……不会啊。」仰脸向他,她觉得他的问题怪怪的。他们不是离开饭店没多远吗?哪这么容易就脚酸?
「哦,那好,这样我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杨则尧眯起了眼,微笑泛滥。
「嗯……好啊,继续走。」怎么她的答案好像早在他的预料中?她皱著眉,还是觉得他的反应不对劲。
他索性伸手按了按她的眉心。「走就走喽,别皱眉头啦!」
就这样,两人继续他们在埔里街头的散步,继续聊著。
直到十分钟後,她才如梦初醒,彻底想通了——那是他的体贴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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