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女人的人生解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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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税司长等职20余年。他是
国民党员,也是中华储蓄银行的主要创办人。母亲吴曼华乃名门闺秀,多才多艺,更擅长一手工笔画。陆小曼是这个家庭的独女,自然是掌上明珠。小曼在北京先是进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女子附属小学读书,后转入法国人办的贵族学校北京圣心学堂,再跟英国教师学英语。小曼通英、法两国文字,还能弹钢琴,长于画油画,聪颖过人而又才华横溢。她还漂亮可人,能写一手蝇头小楷,能唱歌能演戏,真正是多才多艺、有容有貌的大家闺秀。当时的文化名流胡适先生就说:“陆小曼是北京城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
人们多以为,她后来的悲剧人生是她选择了与徐志摩的婚姻,其实是她自己的个性决定了她的人生。
陆小曼的个性决定了她的人生,让自己的个性自由迸发,走入极端,这就是陆小曼的一种任性。这份任性消耗了一个优秀女性的一生。
胡适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小曼在18岁左右,青春年少。北洋政府外交总长顾维钧要圣心学堂推荐一名精通英语和法语、年轻貌美的姑娘去外交部参加接待外国使节的工作,小曼被选中。小曼虽然才18岁,但因她活泼、大方,气质非凡,又颇具个性,因此非常胜任这份工作。有一次顾维钧当着小曼父亲的面说:“陆建三的面孔一点也不聪明,可是他女儿陆小曼小姐却那样漂亮、聪明。”
从这些资料,可以一窥陆小曼青春年少的绰约风姿。据说,北洋政府外交机构当时常常举行交际舞会,小曼是跳舞能手,假定这天舞池中没有她的倩影,几乎阖座为之不快。就是中外女宾,也是欲与之一言以为快的。
这个时期的陆小曼,真是像春天的花蕾在积聚了生命的精华之后盛开,鲜艳夺目。北京许多大家子弟和少年得志的新贵,都想和她接近,求亲者来自四面八方。
被这样绚烂而又怡人的光彩包围着,小曼自然不似中国传统女性低调隐忍,她被父母纵容着融入了当时外来文明与技术照耀的现代社会之中,一个崭新的世界培育着一个超越时代的新女性。比如有一次,小曼在招待外宾看文艺晚会时,外宾对有些节目不客气地说:“这么糟糕的东西,怎么可以搬上舞台?”小曼回敬对方说:“这些都是我们国家有特色的节目,只是你们看不懂而已。”还有一次在节日宴会上,有的外国人为了取乐,将中国儿童的气球烧爆,然后捧腹大笑。小曼以同样的方法把外国儿童的气球也烧爆,使外国人和中国人都目瞪口呆。这就是陆小曼,别人做不到的事,她能做到。别人不敢为的行为,她做起来让人只能叹为观止。现在,穿越时光的隧道去看她,她的一生就是这样在很多时候让我们结舌瞠目。(参见张红萍文《陆小曼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人们多以为,她后来的悲剧人生是她选择了与徐志摩的婚姻,但我认为是她自己的个性决定了她的人生。对一个个性鲜明的人,外来的一切不过是诱因而已,诱因会使得一个人的个性张扬,但不会改变个性。而这也正是我们解读陆小曼的意义。我以为,个性自然是人人都有的,在人生或短或长的场景中,个性如一的气质是绝顶重要的因素,它造就了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气息。但个性的表现不过是一种外在的流露,需要理性和生存智慧的融通,反之会泛滥成灾让人身临危险,有的人懂得用理性去收放自己的个性,有的人不懂或是不愿意接受理性的限制。陆小曼是后一类人,她让自己的个性自由迸发,她不太讲究收放尺度。她甚至还想超越生存环境和所在的时代。这样一来,生存所需要的某种均衡就被打破了,就容易走入极端。很显然,对过日子而言,走入极端至少不是健康的生活方式。所以,我也只能说:陆小曼是一个一生依自己的真性情生存的真女子。
而事实上,我接下来的另外一句话则是:这是陆小曼的一种任性。这份任性消耗了一个优秀女性的一生。一个人张扬自己的真性情原本是没有错,她也可以不按所在时代的惯性过规定的性别角色生活,不去做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以她那样妖娆的生命,男人们自是愿意来迁就她。但这种迁就落实在某个暂时的或情绪的时候是可以的,放在一日一日连绵的日子上,却会让人厌倦和生畏。其实稍用一下脑筋,就不难想到,个性是一种精神,是审美的。审美的东西唯有融入世俗的生存意义,才是可以延续的。相较于与徐志摩相关的另外一个女性林徽因,陆小曼缺乏的正是这份世俗的生存智慧。多么优秀的女子,到底终归也是弱者,一个缺少生存智慧的女子,并不会因为优秀而有什么不同,并不会因此而有更好的人生。
如此,青春年少里灿烂的陆小曼是流光溢彩的,却恰恰是这些光彩的纵容像沉默而快乐地抛下的鱼线,使得陆小曼失去了获得生存经验的重要机会。她不懂得对“生之艺术”的需要。
陆小曼不是诗人,她的生活态度却是十分的诗性。青春年少的陆小曼不管合理不合理,合适不合适,她不世故也不讨巧,恃宠而纵我。这个时期的她当然也是有这份本钱的。她是社会上层家庭里的独生女,美丽聪慧又多才多艺,年轻豆蔻又风情灼灼。于是她就不退让,不掩饰,不迁就,也不包容。人们的娇宠放任使得她像没有园丁护理的花骨朵恣意怒放,却是不知这妖艳璀璨要做了她自己的罂粟。
青春年少里灿烂的陆小曼是流光溢彩的,却恰恰是这些光彩的纵容像沉默而快乐地抛下的鱼线,使得陆小曼失去了获得生存经验的重要机会。
晚年陆小曼,俗世的繁华都变成一纸的寂寞。
而不管在哪个年代,人类的活动当然是需要诗意的,诗人也总是被当作歌者,这也说明了诗性是人们对美的追求和渴望。相对于现实与存在,诗性不过是人本性中的一滴香水,是一种情调罢了。这就是现实对不懂得虚伪的人们的虚伪。
此时,在一切归于沉寂之后,读着陆小曼人生的短暂快乐与不能愈合的伤痕,看她在快乐转瞬即逝后对世界的依然留恋和对生命的挣扎,仿佛间我似乎听到那抛下的鱼线与空气摩擦的声音,然后鱼线落入水中,和金色的河水一起静静地摇曳。然后陆小曼只能将自己的一生,奉献于那几乎从水声开始喧嚣的古老年代起,人们就开始追问的人生意义之中,这实在是现实对精神的和形而上的、对于勇敢而毫不伪饰的真女子的冷漠。
18岁的好时光天天飞逝。1922年,19岁的陆小曼奉父母之命与王赓结婚。王赓,江苏无锡人,年龄比陆小曼大7岁。毕业于
清华大学,后来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哲学,又转到西点军校攻军事,与美国名将艾森豪威尔是同学。1918年归国,供职于陆军部,旋又任巴黎和会中国代表团上校武官,兼外交部外文翻译。经陆小曼的寄父母唐在礼夫妇介绍,前来议婚。陆定夫妇之前曾经婉拒了不知多少人家,不肯将自己的掌上明珠轻易许人。这次看到王赓年少英俊,又有成就,很快就答应了。从订婚到结婚,还不到一个月,人称“闪电结婚”。婚礼在海军联欢社举行,仪式之隆,轰动京师。
然而,生活中总是有意外发生的。所谓“花来衫里,影落池中”吧,咫尺天涯中我们总是会有很多的不期而遇。不过一些时候的遭遇有如经霜的树叶,一阵疾风就猝然离枝;一些时候的遭遇却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情感上的遭遇,大抵就是后一种情形。十指不沾阳春水,奢华无虑生活中的陆小曼在一场风光的婚姻后就遭遇了一场不期而遇的爱情。这场爱情荡着招摇的美丽,野气暗伏中包裹着春阳的暖意,使得在平淡的婚姻生活里稍稍有些枯意的陆小曼顿时活泛过来。
这就是爱得轰轰烈烈,并在那个时代和以后的年代里都演绎得沸沸扬扬的徐志摩与陆小曼的爱情。徐志摩是有“不顾一切,带有激烈的燃烧性”,且“不管天高地厚,人死我亡,势非至于将全宇宙都烧成赤地”的热情的著名诗人。以这样的热情爱起来,在往复的日子里渐渐生出了轻愁薄痛的陆小曼如被魔杖点中,完完全全不能自已。从目前出版的众多的徐志摩与陆小曼的传记中,我们依稀还能体会到当时徐志摩与陆小曼爱恋的炽烈,那灼热的罗曼蒂克铺天盖地氤氲着玫瑰的香气,着实叫今天的我们也惊讶得望尘莫及。
陆小曼的丈夫王赓这时任哈尔滨警察厅长,侯门如海,徐志摩要用钱来贿赂门房才有可能与陆小曼见面,而陆小曼给徐志摩写情书不但要用英文,连寄信也只能自己抽空出去寄。如此用心良苦,他们的恋情还是像时下名人们的生活一样弄得满城风雨,王赓甚至还拔出枪来威胁陆小曼。但波折和冒险对恋爱中的志摩和小曼却是如同在烈火中加了干枝,激发起他们的专注和昂扬。他们向世人宣示:“真爱不是罪恶,在必需时未尝不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争取,与烈士殉国、教徒殉道,同是一理。”而在爱情的落笔处,徐志摩则是激情迸涌,写下了许多经久的爱情诗句。如《雪花的快乐》、《春的投生》、《一块晦色的路碑》、《翡冷翠的一夜》,等等。恋爱中的徐志摩说:“我的诗魂的滋养全得靠你,你得抱着我的诗魂像母亲抱孩子似的,他冷了你得给他穿,他饿了你得喂他食——有你的爱他就不愁饿不怕冻,有你的爱他就有命!”
在恋爱的徐志摩眼中,陆小曼是“一双眼睛也在说话,晴光里漾起心泉的秘密”。“我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眉,我来献全盘的爱给你,一团火热的真情,整个儿给你,我也盼望你也一样拿整个,完全的爱还我。”在这样的爱情中,徐志摩表现出的是纯粹的感性,在《爱眉小札 日记》中,徐志摩对陆小曼的相思和恋爱的喜悦隔时隔空仍然传递着感染力:“今天捱过好不容易,直到十一时半你的信才来,阿弥陀佛,我上天了。我一壁开信就见着你肥肥的字迹,我就乐想躲着眉,我妈坐在我对桌,我爸躺在床上同声笑着骂了:‘谁来看你信,这鬼鬼祟祟的干么!’”如此的专情和用情,使我们很难想象这时的徐志摩其实刚刚经历了爱情的挫折,刚刚因为林徽因而与原配妻子张幼仪离婚,而他苦恋的林徽因却做了他的老师梁启超的儿媳妇。如此,从今天的视角来理解徐志摩在社会与家庭两不相容的境况中的恋爱热情,我也只能想到徐志摩在他的《猛虎集》序文中写的一段话:“诗人也是一种痴鸟,他把他的柔软的心窝紧抵着蔷薇的花刺,口里不住地唱着星月的光辉与人类的希望,非到他的心血滴出来把白花染成大红他不住口。他的痛苦与快乐是浑成的一片。”
志摩与小曼的爱情荡着招摇的美丽,野气暗伏中包裹着春阳的暖意
美丽聪慧又多才多艺,年轻豆蔻又风情灼灼。于是她就不退让,不掩饰,不迁就也不包容。
有了这样的用心血讴歌的心愿,徐志摩的充满爱的歌唱无疑会直接击中陆小曼心灵中最柔弱的部分,“他那双放射神辉的眼睛照彻了我内心的肺腑,认明了我的隐痛,更用真挚的感情劝我不要再在骗人欺己中偷活,不要自己毁灭前程,他那种倾心相向的真情,才使我的生活转换了方向,而同时也就跌入了恋爱之中”。
她接着说:“婚后一年多才稍微懂人事,明白两性的结合不是可以随便听凭别人安排的,在性情与思想上不能相谋而勉强结合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一件事。”陆小曼在震撼之中如灌醍醐。有婚姻在身,而且夫婿王赓也是上流社会有地位有前途的青年俊杰,陆小曼任性而坚决地要走出她的婚姻,她说:“爱,这个字本来是我不认识的,我是模糊的,我不知道爱也不知道苦,现在爱也明白了,苦也尝够了;再回到模糊的路上去倒是不可能了,你叫我怎办?”
在陆小曼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她的意志已决,一个很奢华的军官太太,生几个孩子,慢慢变老的人生已经开始改写。在风气初开的潮流中,她更是受到青年男女的怂恿、喝彩,豪气万千地踏上“不思旧姻求新婚”的道路。自然,在当时的社会主流价值观中,她也成为不道德的女人。
1926年10月3日,徐志摩与陆小曼举行婚礼,梁启超为证婚人,胡适为介绍人。在亲友云集、热闹非凡的婚礼上,人们听到了可能是“绝无仅有”的一段证婚词:徐志摩、陆小曼,你们都是离过婚,又重结婚的,都是过来人了,这全是由于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希望你们不要再一次成为过来人,我作为你徐志摩的先生——假如你还认我做先生的话——又作为今天这场婚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