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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执娘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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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妩!」不知是暴怒还是羞窘,魏兢的颈子一片赤红,曲指一弹,一颗饭粒倏地向申屠妩射去。
申屠妩灵巧地偏头一闪,脸上仍带着甜笑,继续说:「刚到我们家去时,他还常常半夜尿床哦!」
饭粒在空中疾飞,击中墙壁时,硬生生地没入壁中。苗春执觉得他们像是斗嘴的小孩子一样,不过打闹的方式比较惊人就是了。
「一边哭一边光着屁股满山跑,那样子说有多逗人喜爱就有多逗人喜爱哟!」申屠妩仍不停地说着,大有不逼窘魏兢誓不罢休的态势。
苗春执不禁怀疑,这对师姊弟之间,其实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每次他一尿裤子,我娘和我姊姊就逮到机会欺负他,她们最喜欢给他穿我和姊姊的衣裳了。」申屠妩眼也不眨,摇头晃脑的姿态依旧优雅,「春执,你想知道你的假相公小时候都穿些什么衣裳吗?」
苗春执原本想开口说想,但瞥见魏兢的眼神好象要杀人,只好紧闭上嘴,以极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怎会不想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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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另一件令她惊奇的事是,看起来柔软雪白的饭粒,竟能以那么快的速度在空中飞射,转头一看,粒粒都嵌进墙壁里。她暗自吁了一口气,那日没让魏兢掐死,真是她走运。还有,申屠妩这个美丽的姑娘,武功究竟有多高?
「肚兜儿、短绸裤、花绣裙!」申屠妩站起身,莲步轻转即来到窗口,在飘出窗外前强调的补了一句,「大红色的!」
转眼间已经不见申屠妩的身影,但她娇脆的声音仍继续传来,「魏兢,我要的东西快给我,否则我还有好多事情可以说哦……」
苗春执突然同情起魏兢,因为他似乎有个颇为凄惨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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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兢紧闭住眼片刻,再度睁眼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好象早已习惯申屠妩对他的欺陵。
「吃饭。」魏兢对一脸扭曲的苗春执说。
苗春执咬住自己的下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音。
与其说她是对申屠妩抖出内幕而感到好笑,倒不如说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魏兢的困窘而深觉有趣。
她大眼里满是忍笑的神情,先将目光对上他的,再移向墙壁,然后落在桌上空无一物的碗里。
魏兢叹了口气,掀开一旁的食盒替她添满饭碗。
苗春执受宠若惊极了。
她瞪着眼前的那碗饭,不敢相信他竟会替她盛饭,眼中立刻充满感动的泪光。她觉得碗里的米饭忽然变得比白玉还珍贵,她好想拿去当成宝贝藏在被窝里哦!
「你……唉!」魏兢不懂苗春执为什么对着一碗白饭发愣,只当她仍在努力忍住笑,「想笑就笑吧,免得憋得太久伤了肺。」
「呜……」听见魏兢的话,苗春执却哭了出来,眼泪滚满腮边,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
换成魏兢愣住了,「好端端的哭什幺呢?」
他猜想,她是不是突然疯了?还是傻子药停用之后会出现后遗症?
「我……我不知道。」为了掩饰困窘,苗春执只好捧着碗,埋头将米饭一口一口地拨进嘴里。
怎么办?她真的是喜欢上他了!
她竟喜欢上这个只想利用她,办完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杀他灭口的人!呜……她怎幺这么傻!
苗春执边流泪,边嚼着米饭想。
突然,她猛抬起含怨的泪眼直盯着魏兢,「我替你办完事之后,你会不会把我杀掉?」横竖都是没命,先问个清楚也好过死得不明不白。
「呃?」魏兢看着她的红眼眶、红鼻头,感到啼笑皆非,不知该如何对她怒气冲冲的话作出回应。
「杀人灭口呀!」难道还要人教他怎么做?
她握紧筷子,又突然觉得委屈,吸了吸鼻子,声调变得凄凉,「早知道就不该多事跳下河去救人……人没救成,还得赔上小命,呜……好人果然都不长命!」
「你……」魏兢想开口,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爹娘死得早,是哥哥和嫂嫂将我带大,我人就这么平空消失,还要死在亲人都不在身旁的地方,从小就很疼我的哥哥和嫂嫂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悲从中来,苗春执的眼泪流得更凶,沿着脸颊、下巴淅沥哗啦的往下掉,「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要取我性命的时候给个痛快,别折磨我,呜……」
「我没说过要杀你。」魏兢好气又好笑。
这姑娘原来的性子竟然说风就是雨,还极爱胡思乱想。他摇头苦笑。
「没说过又不表示没想过,上次你不就掐着我的脖子,差点就把我……呜呜……掐死了。」拨进一口米饭,再夹一筷子红烧笋丝,她不断哭着也吃着。
「那是因为你说你要大声喊叫,我只是吓吓你。」他又不是嗜血的杀人魔!魏兢真想捏她红扑扑的脸颊一把。
他原本想要叫她别再哭了,又觉得看她边哭边吃的模样可笑又可爱,就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只是,他怀疑她手里的那碗饭,会不会快要让她的泪水泡成了咸稀饭?不知怎地,他竟想吃一口试试……
苗春执的泪突然就停了。
她的脸颊因泪水流过而稍感紧绷,她轻轻地将筷子放下,眼睛盯着碗,像是在发呆,也像是欲言又止。
「怎幺了?」魏兢讶异于她控制泪水的能力。
「替你办完了事,你如果不杀我,会让我回村子里去吗?」既然他不打算杀她,那干脆就一口气全问明白了吧!
而且,他看起来好象也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大凶大恶,他为什么不真的就是个大坏人呢?那么……也好让她趁早死心。
苗春执仍为自己竟会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感到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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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兢原本想顺着她的话回答说会,但话到嘴边的一刹那,他忽然将双唇紧紧抿住,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想让她离开。
她抬眼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魏兢沉默不语。
两人的眼神交会,她疑惑他为什么不回答她,而他则思考着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一阵无语之后,魏兢终于开口,「你继续吃饭吧。」
「你还没回答我。」问归问,苗春执还是边吸吸鼻子边举起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是她的舌头出了什么问题吗?菜好咸,饭也好咸,而且方才哭得口干舌燥,她好想喝水哦。她将目光移往茶壶
「总之,我不会对你下杀手。」魏兢动作自然地替她盛了碗汤,也倒杯茶摆在她面前。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总不是就这么天天吃饭吧?」其实这样也不错,他帮她盛饭、盛汤,还替她执壶斟茶,又在一旁陪着她,真这么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吃喝,她也愿意!
苗春执傻傻地感到一丝幸福。
魏兢看见她唇角悄悄地弯起,心中莫名的感到一抹宽慰。
「我欠我师姊,也就是申屠妩一份人情,所以得答应替她做一件事。」他语气中透露出无奈。
「哦。」她忽然觉得饭菜又变得爽口了。
「祖奶奶在董淓;绚过门后,会交给她一块玉佩,而申屠妩极想得到那块玉佩。」不由自主地拿出手巾擦去她颊边的一点油渍,魏兢看见她的小脸红成一片,令人怜惜。
苗春执瞪着他手里的手巾,她想开口向他索讨,当成纪念品珍藏,可是又觉得那样做很傻气,所以只好忍住。
她讷讷地问:「我能问为什么吗?」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否则申屠妩怎么想要魏家祖奶奶只肯亲手送给魏兢媳妇儿的玉佩呢?
「据说,那块玉佩上刻有一幅藏宝图。」因为他不曾见过那块玉佩,也对寻宝完全没兴致,既然申屠妩想要,他就想办法让她得到,正好还了这份人情。
[申屠姑娘家里很穷吗?」看起来不像啊!况且,申屠妩的父亲不正是魏兢的师父吗,苗春执偏头想着,捧起茶杯喝了口热茶。啊,这是他替她倒的茶呢,喝起来特别香!
「申屠世家富可敌国。」魏兢发觉她脸上不知为何竟浮现出带着傻气的笑,像受到感染一般,他也微笑起来。「寻宝,只是申屠妩个人的兴趣。」
他记不清楚是从何时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吸引住他的视线,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所说的话,摇撼了他的心。
他回想起他们初次对话时的景况,她说:「我一定很喜欢你,或者……有点儿爱你?」
那时的他,只觉得好象有颗神奇的种子自他胸口某处冒出芽来,带点酸涩,带点惊喜,更带点飘飘然,或许,那就是他的心逐渐转变的开始。
「相……魏……钦……你……我……」苗春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魏兢才好,一开口便显得支支吾吾。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唤他相公,她不好意思,直呼他名字又不太合宜,称呼他公子也怪怪的。她努力地将话说完,「那我什么时候去见魏家祖奶奶,接过她老人家给的玉佩,好让你交给申屠姑娘?」然后她就能早点回南隅村,继续过她原本平凡的日子。
魏兢被她的声音唤回神,「你好好吃饭,把瘦掉的肉长回身上,然后我们过几天就起程上祈寿山。」
他担心她瘦削苍白的模样吓着了祖奶奶吗?否则为何要她先养壮了身子才起程呢?苗春执胡思乱想着。
他顿了顿,又说:「你还是唤我相公吧。」
「为什么?」苗春执立刻羞红了脸。
魏兢温和地回答,「已经听惯了,也是因为若你现在突然改口,我可能会不知道你是在对我说话。」她红扑扑的脸颊,不断地勾引着他的手指去掐,但他忍住了。
好奇怪的解释喔!可是,他愿意让她继续唤他相公,她其实是很开心的。苗春执芳心悄悄窃喜。
不过,他接下来对她说的话,更是令她心中小鹿乱撞。「私底下我会改口唤你春执,让你更自在些。」
她开心得想尖叫出声,可是她力持镇定地轻声问:「若不小心让贫听见了怎么办??br /》
「就说那是你在娘家时的小名。」
她既害羞又踌躇地再问:「那你现在可不可以……」
她好想听他叫她的名字!
他泛起笑,唤了她一声,「春执,」然后不厌其烦地再度提醒她,「吃饭吧。」
苗春执绽出她来到魏兢的宅子后最灿烂的笑,她多么喜欢听他唤她真正名字时的嗓音呀,她觉得自己的耳朵真幸福!
她的眼前泛起一片迷蒙,这般温柔的魏兢,让她心窝暖烘烘的,整个人也轻飘飘的。
她摸摸自己的唇角,担心她会开心得忘了将嘴合上,不小心流出口水……
魏兢见她只是因为自己唤了她的本名,就连眼睛都笑眯了,有些诧异,也感到莞尔。他想,她的眼睛灵活明亮,嘴唇红得跟花瓣一样娇美,真是可爱。虽然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收件么,但光是看着她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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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她眨着大眼望着他时不管是因为胆怯,或是因为期待都会引起他想亲近她,甚至拥抱她的念头。
在他未察觉之前,他的指头已伸向前去轻抚她的脸颊,她颊上的温度瞬间提高,几乎今他觉得烫。
苗春执羞得低头胡乱地扒进几口饭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温柔,使她的胆量大了起来,她按捺不住胸中的疑问,垂下眼睑偷偷地看了魏兢一眼,她小声地问:「相公与申屠姑娘自小感情就挺好的?」
魏兢答道:「依师姊弟的情谊来说,不算好,也不算坏。」
「可是我看相公和申屠姑娘的交情好象很深?」这是她能问的话吗?苗春执咬了咬唇,生怕自己问得太直率了。
他淡淡地说:「自小一起长大,相处的时间长,很难没有交情。」
苗春执好奇心一起,就停不住问题,况且魏兢温和的态度给了她莫大的勇气,「申屠姑娘比相公年长吗?否则怎会是相公的师姊呢?」
她怎么看,都不相信申屠妩会比魏兢年纪大。
魏兢露出苦笑,「她说她在娘胎时就已拜师,算是比我先入师门,所以人前人后硬是要称我为师弟。」
他没说出的是,申屠一家老小的行事都很令人啼笑皆非,一时之间,他更是无法具体形容得出,他在小时候甚至猜想过,父母亲是不是因为讨厌他,所以才让他拜进这么怪的师门。
「相公……」苗春执停下筷子表示吃饱了,捧着茶杯有话想问,但不好意思问出口。
「嗯?」魏兢也不再勉强她继续用膳,淡淡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他不太喜欢她在他面前如此畏怯。
「相公到底是欠了申屠姑娘什么样的人情,竟答应要给她祖奶奶珍藏的传媳玉佩?」这疑惑深深困扰着苗春执。
她知道自己不该,也没有资格怀疑他们之间是否存在着男女才有的情嗉,但她就是惴惴难安。
「春执,这……」魏兢并不想合苗春执失望,可是又说不出受制于申屠妩的真正原因。
苗春执忽然了解申屠妩为什么喜欢在口头上作弄魏兢,因为平日看起来冷淡的他,当脸上出现为难的表情时,其实十分令人想逗他,她有点儿坏心眼地以骨碌碌的大眼望着他问:「不能说,还是不好说?」儿  魏兢老实而腼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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