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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带罪羔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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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冠上相同姓氏的家族──没有血缘,却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们了。
「真是难得啊,景泱,在中午之前能看到清醒的你,通常这时间你不是都在哪儿鬼混、睡觉吗?」坐在总执行长办公室里,景国放下手边的工作,笑道。
「我本来是想回家睡觉没错,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景泱坐在沙发上说。
「说吧。」
点头,直率地说出。「关于当初你移植到我眼睛里的角膜,有没有什么我该知道而你没告诉我的事?」
景国一愣。「你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也就是有喽?」
「没有。我告诉你的就是全部了。当初老爷子下令要以最快的速度帮你移植,所以我透过关系和不能说出来的运作,让你列入优先移植的名单中。
「那副角膜真的没问题吗?原来的主人有没有奇怪的疾病什么的?」
「当然没有,那是健康的角膜,捐赠者是名意外死亡的年亲人。」景国叹气。「好了,你别拐弯抹脚地说话,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
耸肩,景泱将莫名落泪的事描述给兄长听。「我以为是角膜出了毛病,既然你确定角膜没问题,那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楼?你帮我在雅空哥的诊所里安排个检查吧!」
「小事一桩。我等会儿打个电话,你下午去诊所报到。」
「好。」景泱伸个懒腰地站起身。「你继续忙,我不打扰你了,大哥。」
「景泱。」叫住他,景国语重心长地说:「你偶尔也要在家里头吃顿饭。你很久没去探望老爷子了,对不对?一样住在家里,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
「有你和雅空哥照顾老爷子,他不需要我去看他呀!」扮个鬼脸,景泱一溜烟弟走出办公室。
景国无奈地一笑。与几年前的景泱相较,那个动不动就惹事生非的男孩也长大许多,现在的景泱称不上是「安分」,但也不再是家里的「滋事分子」,这点进步已经很难得了。
那场车祸或多或少改变了景泱。
拉开左手边的抽屉,景国表情凝重地望着那被封存的资料。刚刚景泱问起角膜的事时,他还以为这个秘密被接穿了……幸好不是。
倘若有一天景泱知道,那场车祸造成的不是一人受伤,而是一名无辜女子死亡,而且该名女子的眼角膜还被移植到他的眼睛里……心思向来比他人细腻的景泱,要怎么面对这一切,连景国也无法想象。
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景国决定谨慎一点儿,派人去调查一下那名让景泱落泪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罪人的玫瑰花床二
    肃静、庄严的墓园里,金碧辉煌的佛殿打扫得一尘不染,大理石地板上搁着几只跪垫,一些前来祭拜的往生者家属向佛祖祈祷着亲人的安眠,希望他们能在天上庇佑家人。香案前摆放的鲜花素果,象征着他们对已逝亲人的思念与关怀。
高毅虔诚地跪在佛前,闭目、合掌膜拜。
金铃望着差一点就要喊他为「姐夫」的高大男人,虽然已数年不见,但在那张沉稳、静谧的侧脸上,依稀还能找到当年那名总是不忘带点蛋糕、糖果给她这个电灯泡妹妹享用的,温柔、亲切的大哥歌面容。
只不过,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了,眼瞳里的温柔被锁在深幽的寂寞苦牢里,那乐观开朗的年轻人一夕变成不知喜怒为何物,如机械般的行尸走肉。金铃知道姊姊车祸身亡的事故改变了许多人的生命,包括自己、双亲都不例外,但,最受打击的是对姊姊一往情深的高毅。
他有将近一个月都关在家里哀悼着未婚妻,连毕业考都受到影响而差点无法顺利领取证书,金铃还以为他会伤心过度。跟着姊姊「一走了之」,多亏一些朋友的助力,让他重新站起。
看他拜完起身,金铃走到他身边。「昨晚接到你的电话,我吓了一跳呢,高大哥,想不到你还记得姊姊的忌日。」
「在美国的时候,我习惯在这个日子到教堂去。尽管里头供奉的不是佛祖,但我想只要是在天上的神明,都能帮我照顾阿彩吧。」
笑笑。「这倒是。我们也好久不见了吧?你回台湾多久了?怎么都没联络一下?」
淡淡达道:「几个月了,因为新成立的设计公司有许多事要处理,也就疏于问候。妳呢?平常在家照顾孩子吗?孩子几个月大了?」
「拜托,鸭鸭都上幼儿园喽!」提起宝贝女儿,金铃整张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成天就会拿「为什么」三个字来烦我,我才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呢!」
颔首,高毅不禁感慨到:「岁月不饶人,连那个爱穿厚底鞋、破洞牛仔裤的小辣妹,都已经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了,想必阿彩在天上有知的话,也会很讶异吧?」
「呵呵,我离贤妻良母这四个字还差得远咧!我家那口子一天到晚抱怨我煮的饭难吃,还宁可叫外卖,也不想想做菜煮饭的人有多辛苦……啊,抱歉,不知不觉就开始发起家庭主妇的牢骚了。对了,我们去灵骨塔那边探望一下姊姊吧!」
带着高毅离开三宝殿,走到私人灵园的中庭,远远地还可以眺望到无垠海洋与天接连的水平线。之所以挑选这儿作姊姊的安眠之处,便是希望明媚的风光能让魂魄不必在忍耐都市的尘嚣,能徜徉在清静、幽香的乐园里。
「高大哥,你呢?这些年没有在找个伴吗?」
假装不经意地问着,事实上金铃一直很关心这件事。或许是结婚后才更能体会一个人独居的辛苦,没有另一半的人生有多么的孤单吧,他非常在意高毅能否得到幸福,她深信唯有高大哥找到新的幸福,姊姊才能真正从人世间的烦恼中解放,不然……金铃总觉得姊姊在天上也不会快乐的。
「……」
高毅一语不发。这段沉默回答了一切。
「你这样不行的,高大哥。都六年了,你今年也二十八、九岁了吧?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都一个人过下去?」
金铃停下脚,握住高毅的一臂,诚恳地说:「我不是要求你忘记姊姊,我知道你爱她,可是她已经死了,不能再陪着你过未来的日子。你仍有你的人生,而她的已经结束了,你一定要明白这点。就算你为姊姊守一辈子、终生不婚,姊也不可能活回来呀!」
摇摇头,高毅长长地叹口气。「我没有为妳姊姊守身,也很清楚人死不能复生。小铃,妳不必为我担心。身边没人,纯粹是刚好没有合适的、令我动心的对象。况且,时机也不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公司的事,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谈情说爱罢了。」
「真的吗?你不是敷衍我才这么说的吧?」俨然成了高毅的「管家婆」,金铃还故意双手插腰地瞪瞪他。
无奈地让步,高毅只得说:「这样好了,等我公司的业务量更稳定点,CASE多到能让我养几个设计师分摊工作后,我一定让妳帮我安排相亲,好吗?曹金铃大妈。」
「嘿,你不可以这么偷懒,高大哥。找对象要靠自己,等别人介绍就太消极了!尤其现在的女孩子各各都很主动,你堂堂一个大男人竟比女孩子还被动,象话吗?」金铃啧啧摇头说。「亏你现在已经不再像当年那么土气,讲话也不再台湾狗语了,怎么想象还是那么矬呢?怪不得待在那边四、五年都没娶到洋妞当老婆。」
高毅再叹。「我就是我,不管我改了长相、腔调或是穿著打扮,北京的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这与所处的环境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这是天生的个性使然。至于腔调也是在纽约时被一堆中国老乡好心纠正的缘故,久了自然就纠正过来了,并不是我刻意要改的。其实我再讲回台湾狗语也很简单,妳稍尾听,偶还素可以讲给妳听呢。」
拍拍金铃的肩膀,高毅补上感谢的一笑。「我知道妳关心我,但你真的没必要为我操心,我就算一辈子都停不了对阿彩的思念,也不会再像那段日子一样不吃不喝,像个活死人了。」
凝视着高毅的脸庞,寻找那上头有无半丝勉强,数秒后金铃安心、释怀地微笑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啰嗦厚?可是没人跟你啰嗦的话,我真怕你会因为姊姊而耽误了这辈子。姊姊的走,让我知道人生有很多变化是没办法预测的,常常想着明天怎样、怎样,结果……那个明天却被老天爷给取消了……」
点点头,完全能了解她悲伤的高毅,给开始哽咽的金铃一个兄长式的拥抱,顺道帮她揩去眼角的泪水。他们无须言语沟通,也知道彼此在这一刻都想起了那个不幸先他们而去、笑口常开的娴雅女孩。
等金铃的心情恢复平静后,他们到阿彩的塔位前方,开启那扇翠玉色的四方玻璃门。在普通置物柜大小的正方形空间里,收纳着一只纯白大理石的骨灰坛。四周收了些阿彩生前最爱的小饰品、家里宠物的相片也及沾着血的白银订婚戒环。
「姊姊,我们来看妳了。」
金铃擦拭着骨灰坛的灰尘,边把家人的近况一一述说给曹金彩听。高毅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与心中的阿彩对话。
我回来了,阿彩。
这么多年没来看妳,妳是不是会怪我?
我只是……很难相信妳真的不在我身边了……这么一个小罐子怎么能装进妳数不清的梦想、妳光明灿烂的未来和妳我相许彼此的爱呢?
现在我依然不想认为妳在这儿,我想……妳一定在某个高高的、我触不及的地方,看着我们吧?
几天前我似乎是碰到了当年那个肇事、害死妳的家伙了。我只曾听过他的名字,可是从未看过他的模样,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这人是谁,让他有机会溜走了。返家后,我想着,要是在给我机会和那家伙碰面,我要跟他说什么、做什么……
阿彩,妳会笑我吧?我居然想……杀了他。
我懂妳,妳会说那无济于事、不能改变什么,仇恨浪费了许多资源,我该拿这份力量去做对自己好的事……可是一想到那人还活着,而妳却死了,我不能克制自己呀,阿彩!
告诉我,我该去报复吗?告诉我,我该放过那家伙吗?阿彩,给我一点什么暗示、一点指引,好让我知道我该怎么做?该拿这股愤慨、不平、与难抑的冲动怎么办?帮帮我,阿彩!
高毅颤抖地抚摸着骨灰坛,不小心碰到了摆在旁边的戒环。它发出清脆的铿声,滚啊滚地滚到门边。
金铃先高毅一步捡拾起它,并把它交到高毅的手心里。「看样子它到了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高大哥,你把戒指拿回去吧,这本来就该是你的,姊姊没办法继续履行婚约,而它需要下一个有缘人。」
低头注视着那经过多年氧化,早已失去白银光芒,又脏又黑还染着血斑的朴素小圆环。高毅缓缓地合上掌心,宝贝地将它收起。它不知道这是不是阿彩给他的暗示,就算是,他现在也还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家去接鸭鸭。高大哥,你要跟我一块儿回台北吗?」
「我还想再多留一会儿。」
「这样啊……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有空闲时到我家来坐坐,我会让鸭鸭认你做干爹的。」金铃笑着挥挥手,转身往边门走去。
目送她离开后,高毅回到塔内,坐在阿彩的坛位对面,手持着照片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
良久、良久,直到黑夜降临,星空高挂着明月,他才与阿彩道别。约好下次来找她的时间后,他便驾车返家,回去那个只有他一名王老五与四面空洞白壁、到处都有凌乱衣物被丢在地上的邋遢小窝里。
鼻子上裹着石膏与绷带的阿J来到高毅的设计公司,他一坐下,就先为上次让他撞见吵架场景的失态道歉。
「你一定觉得很倒霉吧?竟然让你看到我那么丢脸的样子。我平常还是挺好脾气的人,可是那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上身了,就……我想你大概也猜不到了,我和展朝是一对情人,要不是展朝被那小贱人迷得团团转,我们也不会分手。」阿J将食指扭成麻花,胖胖的脸微红地说。
「我没放在心上,你也不需感到不好意思。普通人遇到那样子的情况,会发飙也是很自然的。」高毅谅解地回道。
阿J眨眨眼。「你还是一样愿意接这件CASE吧?」
「我们今天不是要签约了吗?」高毅不懂他怎会提出这样的疑问。
大大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稿砸了呢!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设计,可是我不知道你对同性恋的看法……有一小部分的人,好象把我们这种人当病菌一样,避之唯恐不及。你不那么想,真是教我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曾在异乡受过种族歧视之害的高毅,颇能体会被他人排斥的苦头,他实在不明白平平都是人,何以有些人喜欢「自以为是」地制造各式各样的理由,划分人种的高低优劣?因为对方和自己有哪里不一样,就硬是强迫他人迎合或改变,甚或驱逐等等,缺乏容纳他人的度量、大力排除异己,徒然为这世界洐生出无数的争端。
「要不要喝点什么?我请助理送杯咖啡过来好了。你要加两颗糖,对吧?」按下桌上的对讲器,高毅问着阿J。
「不用加糖没关系,我现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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