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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酸滋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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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道理不会好。”季阳笃定。

“真的?”

“真的。”

“那……试试。”

“好,试试。”

伸出大手,他等着幼幼的叠上来。

幼幼点头,信任他,她全心全意,小手叠上,贴住他的手背。

有姊夫……真好!

幼幼相当紧张,对于开刀,她没经验。

三个小时,多么漫长的等待,已死的心,死灰复燃。她没想过改变,更没想过代表自卑的标签,会有除去的一天,握住季阳的手心,满满是漉湿汗水。

“不要担心,你的紧张对刘医生的执刀技术是种侮辱,他就站在你面前,你敢当面侮辱他吗?”季阳轻松对幼幼道。

他有特权,开刀时,别人的家属在外面,他这个“未来家属”则大大方方站在手术台边,握着幼幼的手,话不停。

幼幼听得见他的话,却不能回答,她的脸颊被麻醉了,伸出食指,她在他手心写下“不敢”,回答他的话。

季阳微微一笑,又说:“选择不敢的人很聪明,听说刘医师的脾气大得不得了,动不动就寻病人开刀,你看,他现在不就拿你“开刀”?”

他的双关语让幼幼会心一笑。

“你尽量耍宝,要是手术失败,你自己来替她开第二刀。”

开刀的刘医师是季阳的小舅舅,他们只差六岁,因年龄相近,他和姜家三兄弟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甥舅间感情好,玩笑开过无数,从不以为忤。

“这种小手术你敢失败,我马上到外面大肆宣传,让你的诊所在三天内关门,到时舅妈哭哭啼啼跑回娘家,别怪我。”

“威胁我?也不想想手术刀在我手上。”尽管说着话,刘医师缝合的针还是仔仔细细。

“反正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又不是我。”

“话是你说的,幼幼,先声明,如果手术处理得不完美,错在季阳,不在我。”

幼幼无法回答,但他们的轻松态度影响了她,她晓得他们都有把握。耳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担心慢慢褪除。

缝上最后一针,刘医师像个艺术家,欣赏起自己的作品,东看西看,他找不到半点瑕疵。

“不错,手术成功,不用担心“懊客”来掀我的招牌。”拉开覆在幼幼脸上的手术罩,刘医师对幼幼说。

幼幼望着他,麻醉未褪,口腔肌肉不灵活,有话想问,却问不出口。

“从这角度来看,幼幼长得相当不错,你觉得她的鼻子要不要垫点矽胶加高?”季阳想逗幼幼开心。

“鼻子还好,我倒是觉得做个苹果下巴效果不错。”工作完成,刘医生配合季阳耍宝。

“颊边多挖两个酒窝也挺好,只可惜她不常笑,这样花钱挖酒窝的经济效益太低。”

“没关系,我挖深一点,生气、哭的时候,酒窝也会若隐若现。”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们越讨论越认真。

“反正麻醉还没褪,要不要顺便进行?”

“可以,不过价钱先说明,不然东弄西弄,弄到后来我得去卖肾还债,不划算。”

“亲戚嘛,就五十万,我帮她丰颊、做酒窝、厚唇、点人工痣,七天后,我让你带一个蔡依林回牧场,怎样?”

“五十万……可以考虑考虑。”

他们谈得正高兴,似乎非把她做成人工美女不可。终于,麻药渐渐褪去,幼幼用着不清晰的语音说:“额无傲肮思翁雷你。”

她说得很辛苦,但没人听懂她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会痛?”护士问。

幼幼摇手。

“你不要很脏?”

幼幼还是摇手。

“再说一次好不好?”季阳说。

于是她更用力,重复:“额无傲肮思翁雷你。”

“我不要……理你?”刘医师翻译。

幼幼手摇得更急。

“我不要当人工……美女?”季阳问。

幼幼用力点头,终于有人了解她的意思。

季阳解出谜底,赢来满堂喝采。谁说最懂幼幼的人不是他?

大笑之余,刘医师眼光扫过,发现自始至终,季阳的手紧握住幼幼的,没放开过。

了然一笑,他想,姊姊的期望要落空了。

手术结束,幼幼在医院里躺了七天。

七天在季阳的时时陪伴中过去,拆开纱布,平平的淡红色疤痕取代原来的凹凸不平,几道缝线横在伤口中间。

刘医生要求幼幼再给他一次机会,保证第二次手术后,小红疤将完全看不见。

对幼幼而言,能变成这样,她已心满意足,摇摇头,感谢刘医师好意的同时,季阳插嘴取笑自己的舅舅——

“你看,人家对你的技术没信心,连试都不敢多试一次。”

刘医师回他话:“幼幼才不是对我没信心,她是害怕你跑去卖肾,往后要牺牲自己报答你一辈子,才会不敢贸然答应第二次手术。”

说说笑笑间,刘医师替幼幼贴好纱布。接着,季阳随舅舅走出病房,办理出院手续。

准备出院罗!幼幼特地拿出季阳之前送的粉红色小洋装。她没穿过粉红色系衣服,粉粉嫩嫩的,双肩上两个小小蝴蝶结停在上面。

这套衣服妆点出很少在幼幼身上出现的青春,拿起护士小姐相赠的粉盒,淡淡施上薄妆,走到浴室镜前,撩开长发,幼幼专心观察,从不认为自己好看的幼幼,竟觉得镜中女子漂亮动人。

办好出院手续,季阳进屋,夸张地望住幼幼。

他瞠目结舌、他抱起她大转三圈、他怪叫连连。

“不可能?这是我们家的小幼幼?什么时候她变成美少女了?是谁拿魔棒将她变得美丽?老实告诉我,是哈利波特的杰作还是小仙女?”

扶住季阳肩膀,幼幼从高高的地方往下望,不管是高处或低处,从任何角度看季阳,他的帅都无人能相比拟。

幼幼开玩笑说:“我终于可以自由控制脸部肌肉,好好大笑一番,知不知道你很恶劣,明晓得我的表情不能太多,还拚命逗我笑!”

“我承认自己恶劣,但自首无罪。”

实话是——他喜欢她开心、不爱她伤情;他希望她展望人生,不爱她悲悼过去:他承认自己恶劣强势,不准她慢慢遗忘阴暗,要她快快拥抱阳光。

于是,逗笑她是最简单的第一步,他深深相信,一旦幼幼累积足够笑声,幸福将随之而至。

“好吧,恕你无罪。”幼幼笑说。

放幼幼落地,季阳拿起床上发箍,轻轻拨开她的头发,戴上。

“让太阳亲吻你的右半脸,我不喜欢黑白郎君。”

“我也不喜欢。”

“很高兴我们两人有共识。”

亲昵地拍拍她的头,宠她的感觉越来越对味。

“谢谢你,以前我没想过把疤痕除去。”

“你没想过的事还多得很,你必须一项一项去尝试体验。”

“比方什么事?”

“比如出国,你想不想到德国?下个月我要去出差,不介意多带一个小跟班。”

“德国?你是说真的?”幼幼不敢置信,那是多么遥远的国度呵!

“我常说假话吗?你的表情让人很挫折。”

“对不起。”拍拍自己的脸,她做出一脸全心信任。

“不用对不起,只要全心信任我,一切没问题。”

“季阳,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

“我只单单对你好。”

季阳答话,两人同时陷入尴尬。

他只单单对她好,什么意思?琇玟姊呢?他把她摆到哪个位置?

不对、不对,是她想得太多,他不过开个玩笑,他一向爱逗人笑的,没错,是这样。

“因为我是你的小姨子,对不对?”幼幼终于寻出话,替彼此解除尴尬。

“对!你是我的小姨子,我不巴结你,巴结谁?”

搂住她的肩膀,季阳高兴自己从阶梯上安全爬下,不必担心诱拐末成年少女罪名成立。

“哈!我终于了解有恃无恐是什么感觉。”

幼幼干笑两声,将不合宜的想法驱出脑袋。有什么好怀疑呢?季阳最爱琇玟姊,琇玟姊最爱季阳,他们是心心相印的甜蜜伴侣,该获得所有人的祝福。

有了“小姨子”做盾牌,此后,幼幼无条件接纳季阳所有好意。

“你继续有恃无恐吧!我无所谓,有所谓的是,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赶回牧场。”

“有重要事情等你回去处理吗?真对不起,因为我而耽搁了。”她深感抱歉,对于季阳的时间,她似乎霸占太多。

“不是公事,你回去就知道。”他故作神秘。

风尘仆仆赶回牧场时,天刚黑,季阳一通电话,牧场里面派车出来接人。

下车,一排火炬插在树梢,把整个夜空照得亮晃晃的。

举办宴会吗?幼幼没听说。

“生日快乐!”

突然,一群人冲向幼幼,又抱又亲,一眨眼,手里的礼物堆了满怀,幼幼呆了,张眼望向季阳。

“这没什么,我巴结小姨子,员工巴结我,道理很简单,你不会弄不懂吧?”捏捏她的小鼻子,他喜欢她发傻的蠢样。

“我的生日?”她没想过生日,年年都这样过去,生日对她,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傻瓜,不要太感动,哭花脸会被取笑的。”搂住幼幼肩膀,收纳入怀,他对宠爱小东西有强烈偏好。

“我不知道生日可以这样过。”

“生日还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过,放心,你每长一岁,就会多见识一种方式。”这是承诺,他承诺在未来岁月中,将带给她不同的生日惊喜。

幼幼被领到长方形桌子前面,大大的蛋糕足足有三层高。

天堂一定和这里没两样。她从没这样快乐过,偷眼望季阳,这个介绍快乐与她相识的男人呵,还要在她生命中制造多少讶异惊奇?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生日快乐歌的旋律荡在她心底,幸福是什么感觉,她懂、她理解。吸吸发酸的鼻子,她泪流满面。

“你不可以吹蜡烛。”阿文——牧场员工及时阻止幼幼的下一步举动。

“为什么不行?所有寿星都要吹蜡烛啊!”另一个员工跳出来挺幼幼。

“她满脸眼泪鼻涕,要是全都喷在上面,我们吃什么?”阿文说。

“有道理,为了大家的福利安全,幼幼应该把眼泪擦掉。”有人附和阿文的说法。

幼幼的卫生习惯中,没有随手携带卫生纸、手帕这项,而新衣很美丽,她舍不得为泪水牺牲,犹豫间,季阳递过自己的衣袖,免费毛巾横在她眼前。

幼幼没拒绝他的好意,拉起他的手臂,眼睛、鼻子擦过一回,简简单单的动作,加深所有人认定——三老板爱翻幼幼!

自此,大家认定幼幼是季阳的情人。

“幼幼,生日快乐。”小书从角落处走来,递给幼幼礼物。小书是幼幼在牧场里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也许是琇玟姊那句“告诉你,除了小书之外,我看呀,所有女生眼光全集中在他身上罗。”让她对小书另眼相待;也许是她身上背负和她相同的悲哀,所以她们走得很近,也所以,她知道小书有一段见不得人的爱情。

“谢谢你,一起来吃蛋糕。”

幼幼切下蛋糕递给小书,小书低眉,好甜……这是爱情的滋味……可惜她的爱情中缺少这一味。

“小书,你也来了,阿文他们在斗蟋蟀,要不要过去看?”说话的人是小题——季阳唯一的妹妹,她个性率真,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她也是幼幼的好朋友之一。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冷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幼幼和小书同时抬眉,是大老板姜冠耘。

“对不起。”小书匆匆道歉,这里不是她的世界,在冠耘容许的世界中,不准许她快乐。

放下蛋糕盘,小书对幼幼说声“生日快乐”后,快步离开。

淡淡的失望写在幼幼脸上,季阳看不得她失望,上前质问冠耘:“大哥,你在做什么?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干嘛扫兴?”

“我管我的员工,你有意见?”

“在场每个人都是你的员工,你何必独独对小书不公平?”

“好啊!去告诉所有“我的”员工,为公平起见,宴会结束,每个人都回宿舍休息。”他冷冷抛下话。

“大哥,你不要太过分……”

季阳还想说话,幼幼却扯扯他的袖子轻摇头,请他不要起争执,别破坏这个美丽的夜晚。

“看不惯我的过分,欢迎你随时回台北,别忘记,你的员工在台北,不在飞云。”他转身,头也不回。

“大哥……”

幼幼制止季阳追上去。“不要生气。”

“他不讲道理。”

冠耘最不讲道理的地方是,他竟然无视幼幼的失望!

“他有他的立场和想法。”幼幼尝试替大老板说话,虽然她也常看不惯大老板对小书的苛刻。

“不谈那个,来,我要送你生日礼物。”季阳转移话题。

“你给我的够多了,一张全新的脸、一套衣服,连我头上的发箍都是你送的!”

“那些是对小姨子的巴结,不算礼物,至于你的生日礼物,在那棵树下,自己去挖。”他拿来一把小铲子,递给幼幼。

“挖礼物?我不晓得埋在哪里,要是不小心把树挖死……”

“幼幼,你太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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