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水情天-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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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当时白无璧回来了,多多少少起了一些安定人心的作用。帮主回来了,也使丐帮不致因群龙无首,而难以应付突发事件。白无璧当时惭愧于自己久疏帮务,但同时也更恨那个使他不得不从扬州赶回来,不能更进一步确定水无尘是否还活著的凶手。凶手所造成帮中的伤亡更令他恼火,恨不得将凶手抽筋扒骨,碎尸万段。
但一个月过去了,追查凶手的事毫无进展,更使他郁闷万分,烦躁不已。
这日得知刘长老也是一无所获,就够他心烦的了。一想到凶手还逍遥法外,就令他咬牙切齿。本想请师父帮忙追查,但又苦于没有他的下落。自从和那个男子一起离开后,师父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想放松一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白无璧信步走入后院。馥郁的香味迎面飘来,清风送爽,外面虽是骄阳似火,但这个小院中古木参天,落下不少树荫,倒也清凉。因为帮里的事而苦闷的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小院东北角凉亭中的一个身影吸引了白无璧的注意力。那个人身形高大粗犷,著一身耀眼的锦缎衣服,背对著白无璧,似乎正在和另一个人讲话。
那可不是青龙帮帮主叶胜吗?另一个人因为正对著叶胜,身形又小,所以全被叶胜挡住了,白无璧看不清他的长相。
青龙帮帮主叶胜,因和丐帮在同一座城内,地盘毗邻,所以便提出要求,要和丐帮合力,连手找出凶手;但一个月过去了,他那边也没有线索,看来他也束手无策。
今日又在后院花园中遇见他真是巧了,只是不知他在做什么,吩咐手下吗?
白无璧不动声色,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借著回廊遮掩身形。
“这几天不要太大动作……一个月前……丐帮会……我……帮内……”
看来青龙帮帮王叶胜也许是怕人偷听,说话的声音极为低沉细小,凭著白无璧这种武功极好之人的耳力,竖起耳朵也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几个字而已。
半晌,一道暗红色的影子从凉亭掠出,正是和叶胜讲话的那个人,一闪即消失在高墙之外。看来这个人轻功极好,白无璧不禁想,叶胜的手下也不弱呢。
白无璧走了出来。听到脚步声,叶胜极快的转过身来,见是白无璧,似乎吓了一跳,眼中掠过一丝惊惶,转瞬即逝。
“白帮主,怎会有雅兴来此赏花?”叶胜一下子便镇定了下来,客套地与白无璧寒暄。
“彼此彼此,叶帮主不也是吗?”白无璧回敬道。
因为丐帮和青龙帮合并之后,二人因皆是帮主,为了互通消息,便住到了同一个院子。叶胜的房间在东北角,白无璧的房间则在西北角,斜角相对。
叶胜并不确定白无璧有没有听到刚才自己和奸细说的话,一时之间又不敢问,便只能客套著模糊带过,寒暄了几句,边推说自己帮内还有事要先离开,留下白无璧一个人伫立在庭院之中。
白无璧对叶胜的态度觉得有些怪怪的,又不知哪里不对,想了一会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作罢了。
明月当空。
用完晚饭,白无璧练了一会儿功,便到小院中去休息了。
叶胜没有回来,东北角的房间还是暗的。反正这一个月叶胜在这住的时日也不多,大概三天里只有一天而已,其它时间多半是回青龙帮去住的。
这无头案处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人也不能总半死不活地老吊在半空,只做这事,所以因为其它时间两帮事务也不少,两人便也各忙各的了。
这个夜晚不凉不热,初夏的夜竟分外惬意迷人,让人的思绪格外澄澈起来。
月明星稀。在淡如薄雾的月光笼罩下,庭院里的花草都显得有些黯淡迷蒙。
一点移动著的小小光亮吸引了白无璧。是一只萤火虫,才刚初夏便飞了出来。
白无璧手掌轻轻一招,那只萤火虫便在他掌心里了。
他摊开手掌,看著一闪一闪亮著尾巴的萤火虫,思绪又回到了十二年前。那时家乡还未发生旱灾,他和水无尘的童年过得极为开心,完全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他们在春天踏青、捉蝴蝶、放风筝、在山坡上打滚,夏天则躺在皎洁的月光下、大树根下的凉席上,听奶奶讲鬼怪传奇故事、捉萤火虫。他还记得第一次捉到五只萤火虫,用小灯笼装著送给小尘时,小尘那高兴而崇拜的样子呢!秋天,他们一起去摘果、捡枫叶。枫叶红彤彤的,他记得他还给小尘做了几个枫叶拼成的小玩意呢。冬天,他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笑呀闹呀,整个冬天他们都不觉得冷,因为心里暖烘烘的……
沉浸在回忆中的白无璧,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幸福微笑……
这一切却落在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谁?”
因为听到了一丝声响,本来还坐在回廊的栏杆上,兀自沉思的白无璧回过神来,站起来望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
屋檐上站著一个人,逆著月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一袭黑衣把整个身体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
是刺客吗?
白无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那为什么被发现了还不逃呢?他又纳闷。
两个人,一个在屋顶上,一个在屋檐下的庭院里,互相对峙著,一动不动。
白无璧想,先下手为强吧!先擒了他,或许还与丐帮中的几宗惨案有关连呢!于是身形稍稍往前移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跃上屋顶。
那黑衣人见白无璧一动,也立即一跃,似乎准备逃走。
这个人轻功不错。但想逃?哪有那么容易!特别是在武林排名第五的现任丐帮帮主的眼皮底下。
白无璧顺手捡起地上的一片小石子,轻轻一弹,这一下却是极准极快地飞向那个黑衣人的小腹。
那黑衣人料不到白无璧的这一招,闪躲未及,只得闷哼一声,便直直摔下地来。
那一声闷哼虽是极为轻微,却让内功深厚的白无璧听了个分明——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竟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这更是令他心中一惊。
待到他回过神来之前,手脚就已经做出了回应。只见他脚尖一踮,身体便顺势飞了出去,迎向落到半空中的黑衣人,双臂一张便将那人抱了个结结实实。回身转了个圈,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平地上,两人都毫发无伤。
但他一抱一转,那人的蒙面黑巾倒是在拉扯中掉了下来,一张美丽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更显白皙细致。
“辟玉?”本想叫小尘,但一转念间又收了口,只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辟玉”。
不确定长大的小尘是否如他一样,但一个月前见过的名叫“辟玉”的少年却是千真万确的。
看得出辟玉也是有些惊讶的,他没想到白无璧打落他之后还会来搂住他。这个始料未及的情况让他也一下子呆住了。
“你没事吧?”见辟玉久无反应,白无璧开始担心自己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打得太重了?不禁想伸手去摸他的小腹。
“不要碰我!”辟玉回过神来,见到白无璧的动作,大吃一惊,立刻出声阻止。
这一声吼叫倒是立即有效地阻止了白无璧的动作,但他一时之间只是停了手,还未收回,只半悬在空中,将伸未伸,欲收未收,甚是尴尬。
“呕……”辟玉的下一个动作倒是为这僵局解了围,只见他呕出一口血来,吐在地上,鲜红鲜红的,甚是刺目。
直到这时,白无璧才知道他受了伤。
“你受伤了吗?”白无璧眼中满是焦急担心地,问著眼前这个他一个多月来朝思暮想的人。
一个月前离开扬州,他以为自己能忘记那一夜的荒唐,但一个月过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自欺欺人。天知道他每个夜不能寐的夜晚都在想著些什么,而睡著了的每个夜晚又都在梦著些什么。
辟玉的眼,辟玉的眉,辟玉的唇;辟玉的笑,辟玉的动作,辟玉的泪,辟玉的每一个神情……都清清楚楚地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在他的梦中不断出现,揪得他的心都痛了。有一点什么在心中慢慢地滋长,有著发芽抽茎的痛,但又有著隐隐的甜蜜,让他在这种矛盾中不能自已。
而现在,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了,他反而不知该怎么反应了。想靠近,又怕那是一个多月来幻想过度而出现的幻影;想远离,又怕从此再也不能接近。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他识得了另一种思念的滋味。当初思念小尘是出于对一个小弟弟的感情;而现在思念辟玉,又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想不明白,但他总会想明白的,他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答案,但那不急。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好辟玉的伤口。
白无璧将辟玉领进了屋里,点亮蜡烛,整个房间豁然明亮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辟玉的右手正捂在左腹上,黑衣上看不清楚血迹,但那白皙的右手指间沁出的汩汩流动著的血液,倒是触目惊心。左腹的伤,微皱的双眉,沁汗的额角,显然,辟玉伤势不轻。
看著辟玉痛,白无璧也不好受。不知为什么,那比伤在他身上还要痛十倍百倍都不上。
白无壁找出屋子里的药箱,给辟玉上药。看得出那是一道刀伤,力道不小,要不是辟玉闪躲及时,怕是要被那个人给拦腰斩了。一想到这里,白无璧不禁一阵心寒,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上药的手更是放柔了力道,小心不让他太痛。
是什么人伤了辟玉?
白无璧转念一想,又想到另一个疑问:辟玉会武功?看他这一身夜行衣的打扮,是要去做什么?
辟玉的一声痛呼,将白无璧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原来白无璧因为太沉浸于思考之中,而没有注意控制力度,下手重了些,压到了辟玉的伤口;这一压之下,刚才已然凝血的伤口又流出血来,吓得白无璧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一边道著歉,白无璧处理著伤口的动作却仍持续著,一点也不马虎。
辟玉这时也不再说话,只呆呆地注视著白无璧,那一张因为紧张和关心而微微冒汗的脸,满是担忧之情的神情,让他感动得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他还是那么温柔、体贴、诚恳、懂得照顾关心人,特别是他那一脸紧张而激动的神情,就和十年前的无璧哥哥一模一样……那么,他可不可以告诉自己,无璧哥哥还是关心著小尘的,就如他现在关心著辟玉一样?也许,也许他还可以给自己一点希望,无璧哥哥还会再度接纳他的,即使当年的小尘已经改变……
“还很痛吗?”见辟玉没有反应,白无璧还道自己又弄痛了他,抬头问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哭了?真的很痛就说,我会更小心一点的。”白无璧一脸担忧之情。
他哭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辟玉不禁伸手去擦脸上的泪痕。一擦之下,确实手背上多了一片水渍。于是再擦,但因为他的手在从屋顶上掉落之时,捂了一下伤口,都是血,结果一擦再擦之下,脸上都是血渍和泪渍混杂的花斑。他急了,又拿手继续擦。
“别擦了,都成花脸猫了。”白无璧轻轻地伸手握住他还要擦脸的手,另一只手拿起一条干净的布巾,沾了水,力道轻柔地帮他把沾满了血渍和泪痕的脏脸擦干净。
辟玉仍是愣愣地看著白无璧的动作,很合作地摊开双手让白无璧擦干净那上面的血渍。
但不知是因为刚才辟玉擦脸的手擦到,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明亮的眼睛红红肿肿的,仍不停地淌著泪。晶莹的泪珠在摇曳的烛光映射下,就像一串串剔透的珍珠一样,梨花带雨般地美艳动人,看在白无璧眼中却去了妩媚之色,还道他是伤口仍痛。o
“不要哭了,好吗?”白无璧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地拨去他眼角即将滚落的一滴泪珠,“是伤口包扎得太紧了吗?”
白无璧伸手去试他刚才帮辟玉包扎的绷带,想解开后再重新包过,也许就不会再那么紧了,那么他也不会再痛得流泪了吧?
但他伸到辟玉腰部的手却被一双白净的小手抓住了。
“不,不是的。”辟玉低著头,嗫嚅著。他只是太高兴,太感动了,没想到十年后无璧哥哥,还会这样关心他。他很久没有感受过来自他的温暖了,所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竟落下泪来。
“那,不要再哭了,好吗?”白无壁从那双白嫩的小手中收回了双手,柔声说道。
“嗯。”辟玉用干净的衣袖马虎地擦了擦脸,止住了泪水。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