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绿-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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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吗……”马金昌对她到底还是有点怀疑的。
“你不信我的话？”杜雨晴力证地说：“我跟金梅是好朋友，那天是我陪着她去艺术馆找姚子琳的，然后看见她们发生了争执，姚子琳命令自己的护卫架住金梅，将她从二楼推了下去！金梅呼喊着掉下来！倒在地上，头上都是血！真是太凄惨了！”
她声泪俱下，说得如此逼真，仿佛真的是亲眼所见一般，马金昌最后的一点疑虑也被消除了，他紧攥拳头，咬牙切齿。
杜雨晴继续火上浇油地说：“你就甘心让金梅这么白白死去吗？那个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谁都拿她没办法！”
马金昌怒不可歇，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雨晴眼里浮现出阴冷的光芒，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我们必须为她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潜入西岩寺
窗外，新月弯如眉，夜色深如墨。姚子琳靠在铺着白色软毛毯的沙发上，手里绣着一块翠绿色的布料，她绣几下，又拿起来在自己肚子上比一比，想象着正在腹中孕育的孩儿。现在不知道多大了……他（她）长什么模样了呢？是男孩还是女孩呢？会长得像她还是世均呢？
她光是这么想着，就觉得好幸福，姚子琳不由得甜蜜地笑着。
外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姚子琳知道是蒋世均回来了。她抬头看去，对方已经走了进来，他正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将之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姚子琳起身，拿着那绣着朵朵石竹花的布料朝他跑去。
“世均，你看！”
蒋世均忙不迭大步迎过去，轻喊着：“别跑……”
他揽着姚子琳的腰身，低头看着她微隆的小腹，姚子琳为他展示着那套还没成型的小衣服，雀跃地说：“我想给宝宝做一套棉袄，因为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数九天了。”
姚子琳现在怀孕四个月，再过半年临盘，恰好是冬季最冷的时候。
“嗯，很漂亮。”蒋世均宠溺地笑道。
“你觉得这么大的够穿吗？”姚子琳与他探讨起来：“我都不知道刚生下的宝宝有多大，小希出生的时候没去注意……还是等大嫂下个月生了，我再做呢？”
“没关系啊，就先做着吧。”蒋世均搂着她走回沙发上坐着。
“你觉不觉得绣花的有点太女孩气了？”姚子琳正经地问道：“如果宝宝是男孩，穿着会不会很奇怪啊？我妈她们都说我怀的是男孩……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会啊，翠绿色的男女都能穿。”
“你也这么觉得吧？我觉得花儿还是少绣一点吧，这样男孩女孩穿了都合适。”
“嗯……”蒋世均将爱妻抱坐在大腿上，亲吻着她幽香阵阵的秀发。姚子琳坐在他腿上，继续认真地拿着布料在肚子上比划。
这一刻的幸福，不予言表……
…
上午九点，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
近二十名十岁左右的孩童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拿着《弟子规》认真地朗读。姚子墨拿着书本来回地巡堂，带领着他们念诵。
不远处的院子里，几名年轻人正在搬动着一些木板。胡大娘在一旁指挥道：“这些坏掉的放在左边，可以劈了当柴火，那些还能用的放在右边去……”
这时，院子的石拱门处，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走来，为首的是姚子琳和春桃，后面跟着红姑、一名丫鬟、两名小厮和四名护卫。
胡大娘一见了她们，随即笑脸迎人地跑过去，亲热地问候：“蒋夫人，今天来那么早啊？”
正在搬木板的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子立即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那名被胡大娘唤作“蒋夫人”的女子，年纪不过十八岁左右，长得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楚楚动人。她穿着杏黄色的宽袖马褂，小腹微微隆起，看样子是个孕妇。
这实在与马金昌心目中害死自己姐姐的恶妇形象相去甚远，他呆滞地望着那个如瓷娃娃般可爱的“蒋夫人”，直到一旁的工人喊他：“阿昌！快点啊！”
马金昌这才猛然醒悟过来，慌忙背起一大块木板走开。
姚子琳看着远处那片凌乱的场面，问胡大娘：“这是要做什么吗？”
胡大娘解释：“这不是好多大孩子都走了吗？床铺得改一下，而且之前的床板有的都被虫子蛀了，所以干脆全部拆下来，重新做一批。”
“哦……”姚子琳与她边聊边往里面走去。“那现在孩子们睡哪里啊？”
“现在先借小师父们（寺庙里的和尚）的房间睡。”
“那还是赶紧做好吧。”姚子琳问道：“钱够吗？”
“钱都够的，就是不好请人，好多人干不了几天就走了，这不，只得又新请了一批工人过来。”
姚子琳在工人们旁边经过，她家的下人们都生怕工人会碰触到她，全都挡在她一边去了，近十人在姚子琳和工人之间筑起一道人墙。
姚子琳有点过意不去，隔着缝隙朝工人们颔首：“抱歉……辛苦你们了……”
工人们见这么漂亮标致的夫人跟自己讲话，都傻乐着回答：“没事……”
“不辛苦……”
马金昌看着他们走进学堂里，他心头疑云重重，五味杂陈。工人们搬了一早上，总算把寝室里的新旧的床板都替换了，接下来还要把新的板子钉上去。
“阿昌！”担当工头的男子唤道：“钉子不够用，你到外面拿点进来！”
马金昌随即跑了出来，他在学堂经过的时候，见姚子琳正在里面上课。
他不禁在窗前驻足观看——木作的黑板上钉着几张白纸，上面都画了两个相连在一起的圆形，有大也有小。姚子琳站在黑板前，脸上全是古灵精怪的甜笑，只听她问道：
“大家觉得，这两个圆形能变成什么呢？”
孩子们纷纷举手，姚子琳让一个瘦小的女孩先说。
“可以变成葫芦瓜。”那小女孩低声回答，有点怯场。
“对了！可以变成葫芦瓜！”姚子琳鼓掌夸道：“你说得真对！”
姚子琳走到其中一张画纸前，拿着铅笔，在两个圆形上画上一个长形的嘴，那两个圆随即变成了葫芦瓜。
学生们都乐了，跟着鼓起掌来，姚子琳放下笔，转身继续问道：“除了葫芦瓜，大家觉得还能变成什么呢？”
又有几个孩子举手了。
“可以变成眼镜！”一名胖墩墩的男孩指着其中一张横过来的画纸说道，姚子琳又给他们示范了把两个圆形画成眼镜的过程。
“还可以变成雪人！”一个小男孩回答。
“对了！你的想法太棒了！”姚子琳又给他们画了雪人。
马金昌在外头看得啧啧称奇，姚子琳又提示：“除了这些，是不是还能变成别的呢？再添加圆形，加上一根棍子，就能变成糖葫芦了，对吗？”
“对！”孩子们齐声回答。
“两个圆形离开一点，加上正方形，是不是可以变成汽车？”
“是啊……”
于是姚子琳又给示范了一下汽车的画法，接下来，就是学生自由练习的时间了，孩子们都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姚子琳和春桃一起把画纸分发下去，孩子们拿起画笔认认真真地画着。姚子琳背着双手，走到座位之间亲自辅导。
马金昌在窗外看着，越发觉得她又善良又可爱，根本无法将她看做是仇人。姚子琳一边走着，她不经意地瞟见窗外似乎有人，于是困惑地抬头看去。马金昌见她望过来，他慌忙往墙边一缩，飞快地跑走了。
中午，工人们坐在墙下吃着寺庙里提供的午饭。马金昌拿着地瓜，心不在焉地啃着。
旁边三名工人正在唠着闲话，一名多次在庙里干活儿的中年男子，因为对一些情况比较熟悉，说得是口沫横飞：
“来上课的这两个美人儿，可都是大有来头的，她们姐妹俩就是当今正总理姚元礼的女儿。教写字的许夫人，夫家之前可是京城首富，现在虽然差了点，也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那教画画的蒋夫人就更不得了了，你们晓得她丈夫是谁吗？”
其余的人都摇摇头，马金昌听他提起姚子琳的事，随即倾耳细听起来。
“她丈夫蒋司令，是史上最年轻的将军，现在是护国军司令兼三军统帅，要说谁是最有可能接任大元帅的，那必定就是她丈夫了。”中年人一副尽知天下事的口气。
马金昌谨慎地问道：“那位蒋夫人……平日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顶好的人啊。”中年人说道：“身份那么高贵，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见了面都会跟我们问候的，别看她那些下人好像很横似的，其实也是她有了身子，加上之前出过事情，所以才那么紧张，一点不让旁人接近她。”
“出什么事了呢？”马金昌顺势问道。
“你们都在不知道是吧？”中年人看他们都很好奇，讲得更加带劲了：“也就是半个月前，许夫人和蒋夫人为寺庙里面的孩子举办了一个慈善书画展览，结果就在撤展那天，有个疯女人跑去闹场子了。对着蒋夫人拳打脚踢，蒋夫人那么娇滴滴的，自然是反抗不过，听说手都被抓出血口子来，后来好在有护卫在，急忙将那疯子拉开了。后来就出大事儿了，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再次摇头，马金昌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姐姐，听对方形容马金梅是疯女人，他不由得有点愤怒起来，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气继续听。
中年男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说了：“那个疯女人忽然自己晕头转向地，就从二楼的扶栏掉了出去，直接砰！摔地上去了，当场死掉，满地的血，那场面啊……蒋夫人没被吓得小产可真是坚强。”
这是马金昌第三次从别人嘴里听到描述自己姐姐死亡的过程，他攥紧拳头，依旧感觉到心痛和震怒。
一名工人不解地问：“她自己摔下去的吗？”
“是啊，我有兄弟负责查这个案子的，绝对没错。”中年人压低声音道：“偷偷跟你们说，别讲出去，那个女人，听说是有毒瘾的……而且，她是因为被蒋司令抛弃了，才跑去撒野的……”
“什么？”
“真的？”大伙都震撼不已。这与马金昌了解到的完全吻合，他也屏息听着。
“绝对真实……”中年人的声音更小了，悄声说道：“我兄弟两年前也查过一宗舞女自杀的案子，对方就是因为被蒋司令玩弄过抛弃了，所以想不开，跳河自杀去了，后来被救起了……”
马金昌听得是满腔怒火，他咬牙切齿：“那个蒋司令竟然如此可恶！”
“嘘——！”中年人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小点……这话可不能乱讲……”
“怕什么！”马金昌硬气地说：“既然敢做了，还怕别人说吗？”
“傻小子，你当人家是什么身份？”中年人摇头道：“人家那是皇帝一般的地位，想玩什么女人不行啊？抛弃几个舞女算得了什么？”
“他这样，就不怕他夫人难过吗？”马金昌现在完全就是把矛头指向蒋世均。
“这个你就少担心了，蒋司令疼爱夫人那可是出了名的，玩女人也都是结婚前的事。”
“疼爱那些……不能是装假的吗？”马金昌争辩道，他不相信蒋世均这种视女人为玩物的人会真心对待自己的妻子。
“这些真真假假的，我们外人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确实很保护他夫人，你看蒋夫人来上课这阵势，太后出巡似的。”
“这么说……他很紧张蒋夫人吗？”马金昌又问。
“能不紧张吗？本来蒋司令就很疼蒋夫人，加上现在她还怀孕了，之前蒋司令怕她碰着磕着，都不许她来授课呢。”
马金昌此刻内心非常矛盾，他渐渐觉得，害死马金梅的元凶就是蒋世均。姚子琳那么柔弱善良，怎么可能命人把姐姐推下去？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姐姐的确是因为被蒋世均抛弃了，一时想不开，才跑去闹场的，最后才会出了事……
可是，现在他连蒋世均长什么样、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要找对方报仇，谈何容易？而今唯一能打击他的，也只有从姚子琳这边下手了……
但是，那个杜雨晴又誓言旦旦地说是姚子琳害死姐姐的。如果事实不是这样，她为何要骗自己呢？
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他该相信谁？他该找谁报仇？
他们聊着聊着，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胡大娘来催他们动工了，几个人才加紧把没吃饭的稀饭地瓜吃掉，继续开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忍下手
下午，马金昌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租住的大院子，这里是有名的脚夫集居地。他正走到大门前，一名站在门外大槐树背后的女子闪了出来。
马金昌呆滞地看着面前的杜雨晴，她依旧是裹着头巾，还把下半截脸蛋遮住了，只露出眼睛，显得鬼鬼祟祟地。
杜雨晴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道：“到那边去说话……”
马金昌没主意地跟着她，他们走到一处隐蔽的墙角。杜雨晴扯下遮住嘴巴的纱巾，问道：
“今天去了，情况怎么样？”
马金昌有点不愿意提，情况跟他想象的差别太大了，他本以为自己见了姚子琳会义愤填膺，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哪知道……他是一点也不想伤害她。
他现在最痛恨的人是蒋世均，但是要报复蒋世均，唯一的途径就是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