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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斜碧纱窗-第4章

小说: 月斜碧纱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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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改日……”她决定去翻墙了。
邹总管打断她:“您进来吧。”
他把宁望舒安置在侧厅稍作等待,急急忙忙地去通报了南宫若虚。虽然大少爷有过吩咐,可他还是不敢将这样一个配刀的江湖中人随随便便地带到大少爷面前。
在宁望舒百无聊赖地喝下三杯茶后,邹总管总算又出现了。
“请您跟我来……您的刀,我可以替您保管。”他的语气很有礼,却不留余地。
宁望舒很干脆地把刀递给他,没有半分犹豫。
邹总管微微错愕地接过,他原以为她起码会拒绝或犹豫,即使不是出于练武之人的本能,这把刀的价值也出乎他的想象。
南宫若虚居住的墨离园距离前厅甚远,宁望舒跟在邹总管身后七拐八弯地,莫约走了一柱香功夫,才看见隐于竹林中的院落。
再往前走,便见廊上灯火摇曳,一人独坐廊上,青衫消瘦。
“大少爷,这位就是宁……”
邹总管刚想禀报,却见南宫若虚微笑望向宁望舒,目光温和,显是熟识。
宁望舒已笑道:“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易!”
“没有为难你吧?”南宫若虚歉然一笑,替她斟了杯茶。闻言,邹总管的鼻尖又开始冒汗,听大少爷语气,两人似乎交情不浅,只是大少爷历来深居简出,怎么会认识这般江湖人呢?
“没有。”宁望舒也坐下,抿嘴笑道,
南宫若虚摆摆手,示意邹总管可以退下了:“吩咐厨房做些点心送来。”
“对了!”宁望舒唤住邹总管,手指点点他手中的刀:“此刀魔性未尽,出鞘必饮人血,你切莫乱动。”
邹总管愣了愣,还未回过神,便见南宫若虚面色一沉。
“你拿了她的刀?”
“属下只是担心……”
“胡闹,还不快快交还与她。”南宫若虚沉声道。
邹总管纵然不放心,却不敢违抗,将刀交还与宁望舒:“失礼之处,还请宁姑娘多包涵。”
宁望舒含笑接过刀,并未为难他。
直到邹总管不情愿地离开,宁望舒才笑道:“看来你果真是南宫家的大少爷,我不过想见你,他们便这般紧张。”
南宫若虚无奈道:“幸而我事先吩咐过,否则只怕他们连你也挡在门外。”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宁望舒奇怪道。
“……我不知道,”他低头抿茶,“不过林家少爷好像派人来过。”
第八章
宁望舒皱眉:“那位太湖水寨的虞家大小姐来过么?”
他摇头。
“那就好。”她原担心虞清也会来找他的麻烦。
“她找过你?”
宁望舒点点头,笑着叹气:“这位大小姐是个麻烦,看来我在姑苏是不能久呆了。”
他怔住:“什么事?也许我能帮上忙。”
“江湖上的事情,你还是莫要趟混水……对了,我倒真有一事得请你帮忙,你的那方砚台还押在当铺里,眼看月底就到期了,”她笑得尴尬,“可是手头的银两还凑不够赎银,所以想找你再借点银两,先把砚台赎回来,下回我一起把银两还你……我写个借据吧!”
南宫若虚失笑,道:“你都是这样偷东西的吗?还签借据?”
“没办法,你不是说那方砚台值两千多两银子吗?如果不赎回来,岂不是便宜了当铺老板。”
“是哪家当铺?”他问道。
她也记不得,又取出当票子瞅了瞅,笑道:“定宝当铺。”
南宫若虚微微笑道:“不必麻烦了,这是我家的铺子。”
宁望舒喜道:“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不过……”她侧头微笑,“你家这掌柜的也真够黑心,坑了我千把两雪花银呢。”
她又翻了翻包袱,将几张银票递给他:“这是四百两,剩下的我眼下凑不出来,还得过些时候。”
南宫若虚却不接,道:“日后再一起还我便是,你出门在外,用得着的地方多得是,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宁望舒心下感激,想到自己有伤在身,加上几件事情未了,确实少不得银两,遂嘻嘻一笑:“你就不担心我日后忘了?”
“你会忘么?”他慢吞吞道,语气微微有异。
“我这人记性差,多半过些时候就忘了。”她故意顽皮道。
“忘了便忘了,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淡淡一笑,神情间却不由自主带上几丝黯然:其实自己又何必多此一问,她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宁望舒轻笑,满足地叹息:“有个象你这么有钱还这么大方的朋友真是好啊!可惜我今天……要不就我们就可以偷偷溜出去玩。”她差点把自己受伤的事脱口而出,幸而及时刹住,含糊带过。
他注视着她,目光清澈明亮,显然是注意到了她未说出口的部分。
“我是说可惜今天好像要下雨。”她笑,望着被风刮动地越来越厉害的竹枝,已经能感觉到风中夹带的水汽。
南宫若虚虽然知道她所言非实,但他向来不愿强人所难,又见她此番前来包袱佩刀皆随身携带,想来是要离开姑苏,心中莫名地生出几丝黯然。正想着,已有下人捧着食盒过来,将几色点心摆在小几上。
墨离园中从来没有接待过外人,平常便只有南宫礼平和薛大夫出入其间。此番听说大少爷竟然在园中见一位女子,下人也不免心中好奇。这位端食盒的丫环一面摆点心,一面还偷眼望向宁望舒,竟忘记身后茶炉,直直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着炉上沸水朝着南宫若虚而去,宁望舒急忙抢上前接住茶壶,却不防倒下的茶炉正好砸在她伤腿上,疼得她咬牙切齿,几乎叫出声来。
南宫若虚大急,忙上前扶住她,见她伤的小腿赫然出现一大片血迹,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渗出。
“快去把薛大夫叫来!”他疾声吩咐。
那丫环见那么多血,吓得不知怎么才好,被他一唤,慌忙撒腿跑了。
“不要紧,”宁望舒还想阻止,“不过是一点皮外伤而已。”
南宫若虚见她硬是忍着痛,偏偏还要勉强笑颜,不禁皱眉道:“什么时候受的伤?”那么多的血,当然不会是茶炉子砸出来的。
“昨天夜里。”她老实道。
他小心地揭开她胡乱裹在外面的布,那布已被血浸湿,映入眼帘,不禁微微有些晕眩。
宁望舒见他唇色发白,知道他见不惯这般,连忙用衣襟掩了。
南宫若虚一时情急,竟顾不上守礼,见她这般,误以为她是为避男女之嫌,忙收回手,退开来。
“伤口很深,你怎么会……”他关切问道。
“说来话长,”她笑道:“其实这样就算是运气好的。”
“是因为缺银子么?”他又问。
“不是不是,”她连连摇头,“是别的事情。”
他只盯着她看,目光担忧,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南宫礼平和邹总管,后面还跟着薛大夫和小厮们,均是一脸的焦急。方才听丫环慌乱之下含含糊糊的回禀,都吓了一跳,眼见南宫若虚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薛大夫,您替这位姑娘看看。”南宫若虚示意丫环将宁望舒扶进里屋。薛大夫见她腿上流血不止,顾不上多问,忙跟着进去。
余下三人站在门外,南宫礼平的视线滴溜溜地在哥哥脸上打转,邹总管虽不敢造次,却也忍不住溜眼看南宫若虚。
南宫若虚被他们俩看得别扭,索性转过身,复坐回去。
“大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天仙般的姑娘,怎么连我都瞒着?”南宫礼平跟在他身旁,低声打趣道。
“偶然认得罢了。”他心中还记挂着宁望舒的伤势,并无兴致与弟弟玩笑,索性含糊带过。南宫礼平见哥哥神情凝重,也不敢再嘻笑,命下人收拾好茶炉。又取来薄毯,自己亲手覆在哥哥膝上。
第九章
过了莫约一盏茶功夫,薛大夫步出房门,上前道:“这位姑娘伤势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休息便可复原,大少爷不必担心。”
南宫若虚皱眉道:“我见她流了不少血。”
“她的伤口极长,幸而没有伤到骨头,实属大幸。想来与她交手必是位用刀高手,出手极快。”薛大夫轻捋山羊胡,“若不是她躲得快,只怕削掉的就是腿骨了。”
宁望舒从室内一瘸一拐地蹦出来,笑道:“佩服佩服,您倒象亲眼所见一般。”
薛大夫见她毫不在乎地走动,急道:“姑娘,你莫再乱动!我才替你敷好药,这几日内你都不可大动,否则伤口化了脓,容易留下疤痕。”
“多谢,我自当留心。”宁望舒觉得伤口处清凉一片,疼痛大减,便想动身告辞,“一点小伤,惊扰各人,实在过意不去,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你的伤……”南宫若虚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的伤势未愈,不知她这一去,又会碰上什么事……
南宫礼平见状,度大哥之意,遂笑道:“宁姑娘伤势未愈,若不嫌弃,不如就在舍下养伤。”
“多谢好意,不过我……”
“宁姑娘不必推辞,方才听薛大夫所说,这伤怕是要休养几日才得好,姑娘留在府中,一来清静,二来换药也方便。”南宫礼平向来能说会道,既是安心要宁望舒留下,自然不让她推辞。
“不过我还有……”
“宁姑娘若是有事要办,在下也可以帮忙,尽一丝绵薄之力。”南宫礼平笑道,“定会替姑娘办得妥妥当当的。”
宁望舒发现自己要说的话都被他堵了回来,一时间无话可说,转头正对上南宫若虚。他望着她,柔声道:“把伤养好再走,好么?”
恰在此时,廊外风缓,大滴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他的声音低低沉沉,面色苍白,倒只记挂着她的伤势,她心中不忍:“我住下便是……你不冷么,这雨落下来寒气又重了几分。”
南宫礼平笑道:“看来连老天爷都留人,大哥您也可以放心去歇息了,我领宁姑娘去厢房。”说罢,命人取了伞来,领着宁望舒往厢房去。南宫若虚见雨中她身影纤细,虽是受伤,走起路来却是一蹦一蹦,生气十足,方放心入内。
这边,南宫礼平将宁望舒送至厢房,满心好奇实在忍不住,问道:“不知姑娘是如此识得我大哥?”
宁望舒怔了怔,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只好笑道:“只是偶然认得。”
南宫礼平一愣,转而大笑:“那姑娘好生歇息,若缺了什么,只管吩咐下人,不用客气。”说罢,含笑掩门而去。
这厢房就在墨离园旁,推开窗子便可见雨中竹影摇曳,宁望舒不由得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的那夜,她还记得他那时的模样……
雨声淅沥,今夜不会再有那样的惊雷了吧。
次日清晨,南宫若虚醒时天已大亮,屋外依旧雨声不断,这雨已是绵绵密密地下了一夜。他向来少眠,一日大概只能睡得两、三个时辰,象今日这般睡足,一年中也不过三五日。
“宁姑娘可起了?”下人端来热水给他洗漱时,他问道。
“那位姑娘已用过小食,听说她要了些纸墨回房去,想是要写信。”
南宫若虚点点头,既是如此,自己也不方便过去打扰她。
接下来的大半日里,他也没见她的人影,只是听说她又要了些朱砂,便一直闷头在屋内。
写信要用到朱砂吗?他心中奇怪。
合上书卷,见午时将近,弟弟南宫礼平今日去了几家钱庄,要晚上才能回来,若是午饭让宁望舒独自用餐,未免失礼,他遂唤过下人吩咐道:“午饭请宁姑娘过来园中用饭。”转念一想,“不必了,我自己去吧。你去吩咐厨房,宁姑娘是蜀中人氏,多作几道辣味菜。”
雨湿路滑,南宫若虚本就行动不便,他又不愿有人跟着,独自撑伞而行。饶得是东厢房就在墨离园旁,走到时,他已是满头大汗,不得不在廊中休息片刻。
东厢房一溜过去有七、八间厢房,只有距离他最近的这间开着窗户,应该就是宁望舒所住的厢房了。
他走近望去,临窗处恰好是张书桌,桌上摆满了一张又一张的大宣纸,纸上画满了弯弯曲曲的线条和乱七八糟的符号,宁望舒正支着下巴,双目紧盯在纸上,凝神思考,对他的到来浑然不觉。
南宫若虚故意轻咳几声。
她闻声猛然抬头,见他立于窗口,嫣然一笑:“南宫大哥,怎么站在风口,快进来。”
“你腿上的伤可好些了?”他依言入内,关切问道。
“已经好很多,也不那么疼了。”
他到桌边端详那些图案:“这是地图?”
“是啊,我费了好多功夫才画出来的。”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放入他手中,自己也歪头看图,笑道,“好像还是画得不好。”
“你画的是西林外的青松坡。”这些线条所构成的图案他熟悉非常,“你怎么会对这里感兴趣?”
宁望舒瞪圆眼睛,顾不上回答他的话,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
他微微一笑:“我也有张地图,比你画的还要详细。”他的手指轻轻从纸面上划过,“这里应该还有个小山坳。”
她敲敲脑袋,提笔补上,叹气道:“早知道你有,我就不用画得这么辛苦了。”又转头看他,神情诧异道:“你怎么会有?”
“我极少出门,礼平便命画匠绘制城镇山水地图,看着便如同到过一般了。”他反问她,“你呢?你怎么会对这里感兴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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