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伊梦-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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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五年的感情，难道你说一句分手就都完了吗？可能吗？它真的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吗？你说呀？我要听你亲口说一声，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能吗？”吕凡哭着摇着田子夫的胳膊。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死心的话，我可以说给你听。”田子夫甩开她的手，不去看她。“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以前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填补空虚的一个依靠，那根本不叫爱。我们注定都要去找自己最爱的那一个人，只不过我先找到了而已。吕凡，忘了我吧。我明天就会起程去法国，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保重！”田子夫背对着吕凡开门而去。
吕凡颓然跌坐在地上痛苦失声。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吕凡从梦中惊醒后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她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抚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终于喘匀了气。
“这是在哪里？”吕凡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感觉陌生又熟悉，当她扭头看到床头一楠和她的合影时，才算晓得。“我怎么会在一楠家？”旁边还有一张一楠留给她的纸条。
“吕凡，我今天有点事必须得去趟公司，走时看你睡得很熟所以没吵醒你。你醒来就给我打电话。一定不要忘了噢！一楠。”
“噢，知道了！什么时候变得跟婆婆似的？”吕凡于是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那串连她手指都记得的号码。“喂，一楠！”
“你醒啦？”
“我昨晚怎么睡在你家里？现在都快十一点啦，你有没有帮我向公司请假啊？”
“啊？”一楠捂着嘴巴惊讶得出不了声。
“怎么啦？你们新去的总经理在监工吗？让你说不出话来。”
“吕凡？吕凡？”一楠已经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了。
“噢？干嘛跟不认识人家似的？你放心，我虽然失恋了，但哭过一场就没事了。”吕凡很无奈地说。
一楠既紧张又害怕，既害怕又紧张，“吕凡，你在家等我，哪里也别去，我马上回家。你一定要等我噢！我已经帮你向公司请过假了，你在家等我就行了！”
“好吧，我好累，一直都在做梦，根本没有好睡，在你回来之前我还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回来见！”吕凡打了个哈欠，然后撂下电话倒头又睡。幸好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世界，因为那已和吕凡心目中的景色大不相同了。
一楠把要签约的客户移交给了杨经理，然后抓起桌上的皮包匆匆下楼。
电梯门将关上时又被按开了，“好巧！”方勇进微笑着上来后，电梯下行。
一楠仿佛没看见他般。
方勇进仔细看了她一眼，又把他当空气了不成？“去哪里？”
“回家。”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没请假就擅自外出，可是要扣全月奖金的！”
“随便。”一楠低着头在擦眼睛。
“喂，你怎么哭了？”方勇进顿时发窘，一向个性不输的李一楠竟然在流眼泪？弄得他手足无措。“喂，你到底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到了一层，一楠下了电梯顾自走路。
“我送你！”
“不用。”
“没商量！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个没有见义勇为的目击者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方勇进拉一楠到自己的停车位，开门，把她送上座位，关门，一系列动作利落又干脆。
方勇进开车上路，他只是偶尔看看一楠的表情，见一楠不出声，他也不多语。
一楠拿出手机，拨了关晨曦的电话。“你半小时后可以到我家吗？……吕凡恢复记忆了！但是，她好像忘了现在……好，你到后在楼下等我。”
方勇进心里已有了个大概，想她难过或许是因为吕凡。路上没有塞车，车速快而行驶平稳，等他们驶进小区，关晨曦的车已在楼下。三个人几乎同时走下车来。
“吕凡现在怎么样？”关晨曦走过来问一楠。
“回来之前我接到她打给我的一个电话，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我们还是先上去看看吧！”一楠先行一步走在前面，关晨曦紧随其后，方勇进没有离开，也跟着一起上去。
一楠拿出钥匙开了门，关晨曦和方勇进等在客厅，一楠则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一楠，你回来啦？”吕凡半睁睡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你感冒了吗？大热天的怎么穿毛衣？”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又下雪了。”一楠盯着吕凡的脸，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现在还不到秋天，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说梦话呢？”吕凡用手试了试一楠的额头，然后又试试自己的。“没事啊！对了，我昨晚怎么会睡在你这儿？我怎么想不起什么时候来的？”
一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用手梳理着吕凡长长的头发。“衣柜里有你的衣服，你一会儿自己选来穿。……也许是你不小心把时间给忘记了，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怎么可能？你开什么玩笑！”吕凡笑着下床，走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然后随着漫天雪花入眼，她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一楠，我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吕凡哭着抓住一楠不放，她真的是被自己吓着了。
“吕凡，你知不知道有失忆这回事？”
“失忆？”
“就是忘记了以前发生的事。吕凡，你还记得田子夫和你分手吗？
“记得，他爱上别人不要我了！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我哭了一夜。”吕凡想着，哭得更加伤心。
“那你还记得那以后的事吗？”
“以后的事……以后的事？我不记得了。一楠，我到底是怎么了？”吕凡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我失忆了？”
“你前几个月失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而现在恢复记忆回来，你又忘记了前几个月的事。吕凡，这是真的，所以你才会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冬天。”
“怎么会这样？这几个月来都发生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一楠！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抱抱我，我好害怕！”
一楠抱紧吕凡，“我会告诉你你所忘记的这段日子。你已经闯过了一关，你不再是胆小鬼了，所以你不必再害怕，一切都会想起来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一楠擦去吕凡脸上的泪，“现在去洗个脸，然后换好衣服，外面还有客人在等我们。”
“客人？谁呀？”吕凡在一楠的安慰下已不再哭。
“你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快去洗脸吧！”
“好，那你在房间等我！”吕凡进卧室对面的卫生间洗漱。
一楠仰起头，才使自己眼中的那份酸楚不再溢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哪里会无动于衷呢？
关晨曦和方勇进在客厅里等待的这段时间，既紧张担心又痛苦难熬。他隐约听到了吕凡的哭声，尽管他几次想冲进去，但是又怕自己的冒失会让事情越来越糟，于是只好忍住。然而在方勇进的心底里却滋生出另一番感情，或许是刚才不经意间见到了一楠的眼泪，让他突然产生对她的怜惜，好像第一次完整地把她当个女人来看待。他感觉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烦乱，他暂时理不清，但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而且不想摆脱和忘却。
卧室的门开了，关晨曦和方勇进一起将目光望向那里。一楠先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是让人耳目一新的吕凡！海蓝色低领羊毛衫，外搭纯白羊毛披肩，下着浅咖啡色西裤，同色高根鞋。头发随意简洁地挽起，适度的淡妆掩盖了刚才哭肿了的眼睛。此时的吕凡，清爽自然中又多了一份干炼，与先前那个只穿休闲装、不穿高跟鞋的吕凡简直判若两人。
吕凡陌生地看了眼关晨曦和方勇进，然后小声问一楠，“一楠，他们是谁？”
“我介绍给你认识。”一楠拉过吕凡的手走到他们两人面前。“这是我们公司总经理……”
“叫我方勇进好了！”方勇进极快地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微笑着和吕凡握了握手。
“一楠最讨厌加班了！你不是有事要她现在回公司吧？”吕凡笑问，她当然忘了今天是周三。
“不，她今天休息！我只是顺路送她回来。”
“噢，原来是这样！”
关晨曦默默地盯着眼前的吕凡，她难道真的一点都记不起他来了吗？
“这位是……”吕凡正用眼睛询问一楠。
“我是关晨曦！”
“关晨曦？晨曦……”吕凡的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恍忽中她好像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吕凡已经整整在医院里睡了三天，有关脑部的一系列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医生说这属于潜意识昏迷状态，一般患者会在自身的意识下自然醒过来。一楠一直守在病床边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关晨曦度日如年，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熟睡的吕凡，他真不知自己到底能够帮她些什么？吕飞是在吕凡昏迷的第四天的上午才赶来医院的，因为一楠前几天心急如焚竟忘了通知他。吕飞见一楠一连熬了三天已憔悴得不成样子，坚持要她回家休息一下。
“哪怕是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也好，你再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一楠姐，放心吧！我会守着我老姐，她一醒过来我就给你打电话。放心啦！”
一楠也真的没了精神和力气，于是又叮嘱了吕飞一番才离开医院回家去。
“老姐，你怎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呢？你快醒过来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让你为我操心。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赚钱来养活自己了，我也不会再喝酒后去和人打架，不会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老姐，你听到没？”吕飞见吕凡还是闭着眼没有回应。“姐，你这样不理人家，真的很不好受呃！不是感觉你像不存在一样，而是感觉我像不存在一样。说实话，从小到大都一直被你宠着，现在还真想被你骂两句！唉，怎么还是不理人家？”吕飞又急得挠头，“姐，我要去趟卫生间。可不可以？你不说话，不点头，眨眨眼睛也好嘛？”吕凡还是依旧睡着没有反应。“你没有表示，是不是心里答应了？那我可去了？真的去了？”吕飞站起身，“姐，我马上回来，等我！”
“该死的，厕所在哪里？”吕飞几乎转了一圈，才在这一层的尽头找到卫生间。也想不起昨晚上吃错了什么，今天竟然坏起肚子来。等再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有点头重脚轻了。从刚才来的方向往病房走，就听有护士在喊，“十七床的病人呢？十七床的病人去哪儿了？”吕飞心里一紧，赶忙跑前两步到吕凡的病房，见床上空空的。“我姐呢？我姐呢？”他着急地问着旁边的护士。
“是十七床吕凡吗？”
“对呀！”
“我们还正想问你呢？你这家属是怎么当的呀？”
“你们是干嘛……”
吕飞在和护士争执不休的时候，他竟然没想到吕凡已经醒过来的事实。
的确，吕凡确实醒过来了！在吕飞转身去卫生间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而且还记得刚才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说话。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但是她刚才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想起了好多好多的事情。她必须马上按照梦里的那条路走回去，她要去证实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是，吕凡起身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悄然离开了医院。
吕凡下了公交车，走回到一楠家楼下的那片公共休闲区域。原本的草坪已经被白雪覆盖，上面奔跑着七、八个打雪仗的孩子。石子路虽然也被白雪覆盖，但是来往散步的老人依然不减。天空上虽见不到风筝，但是太阳的光芒却依然夺目刺眼。吕凡又伸出手指透过间隙去看阳光，但却忽然流出泪来。
“小朋友，那样会对眼睛不好。”
“是感觉很刺眼噢！”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刚搬过来的，现在和朋友住在一起。您也住在这里吗？”
“不，我住在隔壁的院子，那里太安静了，没有这里热闹。”
随着头脑中回想起来的声音，吕凡开始向隔壁的院子走去。
“难道没有人陪您聊天吗？”
“我的儿子们都在国外，只有一个孙子在身边，不过他很忙，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　
“一个星期才来看您一次，好过分呐，您怎么能够容忍他拿忙来当借口呢？如果他只有您这一个住处，难道他一个星期有六天都不要睡觉吗？”　
……
吕凡走到了关太家门前，清扫出来的小路牵引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幸福的瞬间。她追随着小天使扑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在她无助时令她感觉温暖又安全的怀抱。
“这样很容量感冒，以后不准再坐在门口。”
吕凡推门进了屋子，屋内没人。她仿佛又看到了和晨曦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下午和那些美好的记忆。
“明天开始和我一起上下班吧……”
“你，你很少笑噢？”
“笑是在心里的。”
“晨曦，如果我恢复记忆了，你会不会离开我？”
“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说我恢复记忆后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更像你了！”
“我说过我相信会有永远的真爱，所以我相信自己会永远爱你！”
“即使你不需要我了，我也会等你的心走了再回来……但愿这段路程不会太遥远。”
吕凡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