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嫁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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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依意识模糊,哼嗯了一声。
“大师娘,你记得吗,小时候我发高烧,你也是这样背着我看病去的。”
白依终于从混沌中挣扎着清醒过来:“对,我记得,你那时候很爱哭。”
“那么师娘还记得是怎么安慰我吗?”
“记得……我很严厉,训了你一顿,还罚你背剑诀。”
白雪泥努力放快自己的脚步,希望能走出这片山谷,有些喘息:“对啊,大师娘再来问我,看看我是不是偷懒的?”
白依在白雪泥极力抑制的颠簸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不问。”
“为什么?”
“我知道雪泥已经很乖了,所以我要给雪泥讲一个故事。”
“不!”白雪泥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我不要听,我知道,听完着故事,师娘就会认为心无挂碍,我怕失去,所以我宁愿不要听。”
白依恨不得将所有一切立刻灌进她的耳朵中:“你从小就经常缠着我问,到底你爹娘是被谁害死的,我以前无法告诉你,是因为我实在参不透一些事情,但现在,我明白,才知道,原来姐姐是对的!”
白雪泥一愣,此时白依提到白顺,她开始有些不祥的预感,果然,听白依继续说道:“姐姐是一个聪慧的人,只是凡事过于孤僻,她曾说过,这件事情里只有一个赢家,自然就是这个受益者的阴谋,我却想不通。”
“大姑姑说的,是不是君家?”
“嗯……”白依的回答有气无力。
“其实,师娘,我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白雪泥幽幽说道,“我在君家听到君无殇告诉君夜,我其实是他的女儿。”
白依惊讶一声,似乎精神了不少:“这怎么可能,你肯定不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白雪泥站住脚步,感到白依在背后抚摸着她的头颈。
“乖孩子,我们不走了,就在这儿,把我放下来,”说着,白依挣扎着摇摇欲坠。
“大师娘……?”白雪泥寻了一块岩石,用周围的草扑得平平,将白依仰面放上去,只见她脸上似乎有些些许颜色,精神也有好转。
“我们停在这里,因为大哥大嫂他们也死在这里。”
这句话刺了白雪泥一针,扑上去说道:“师娘,不会的,你一定不会。”
“傻孩子,你难道不知什么是回光返照吗?”白依仔细地用手抚摸着白雪泥的脸颊,“你真的很像,真的……。”
“什么?”
白依的眼神益加柔和:“外甥女像自己的舅父是天经地义的,这么多年来,根本就从未有人怀疑过。”
白雪泥惊愕地大叫:“您说什么?”
“傻孩子,我说你绝不会是君无殇的女儿,那是因为做娘的,没有理由会认错自己的女儿,而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和霄肴哥哥的女儿。”
白雪泥似乎遭遇生平未有的晴天霹雳,追问道:“不可能,那,真的白雪泥呢?她到底在哪儿?为什么要我去冒充她?”
白依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真的白雪泥现在尚香宫。”
“是,是冰蝉?”
白依摇摇头:“谢冰蝉进入尚香宫根本就是个意外,真的白雪泥一早被我们送到了尚香宫的外面,让那些人当作孤儿收养。”
“难道,是瑶光?”
“我不知,”白依又摇摇头,“我们当初按照大嫂的愿望将她女儿放在尚香宫门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想必,自是有人接应吧。”
白雪泥心思沉入大海一般,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依沉了沉:“你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个幌子,但,蓝血沉是个意外,谢冰蝉的出现又是个意外,真正为了保护的,是尚香宫内那个从不曾露面的白雪泥。”白依见雪泥神色异常,继续说道,“整件事情的始末要追溯到天罗教和尚香宫之间的争端,我们,并非争端的中心,却只是任凭摆弄的小卒子罢了。”
“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做了牺牲品,”白雪泥抚摸着白依空荡荡的双腿,很想喊一声娘,却又停住,问道,“凭什么?”
“因为,这是一场战争,没有赢家,”白依仰起头,仿佛追寻岁月里流逝的芳华,“君家本来是九华世家,家里门第甚高,尽是文人雅士,直到家中嫁进了一位尚香宫的弟子,引来天罗教大举的进攻。于是,那样一个可以自傲的世家被焚烧得无影无踪,这家子弟就与尚香宫和天罗教结上了不结之仇。”
“可是,这样关剑阁什么事情?没必要去为难剑阁吧?”
“不然,自己睡塌之畔又岂容他人鼾声?”白依皱着眉头,“君家在西南开山立派,剑阁原也极为不悦,并且,剑阁与当年的白衣剑神楚临风渊源颇深,加之楚临风与天罗教后人在君家一役后隐居绝琴谷,君家要报仇,便理所当然地要从绝琴谷传人—;—;白瞬,这个不二人选来开刀了!”
“可,绝琴谷明明只有师姐妹四人,……”白雪泥明白与真相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惧怕真相,正要追问,却见白依神色凝重,笑意若有若无,望着南边山颠上的影像,僵硬在那里。
“师娘……”她有些不知道如何称呼白依,顺那目光望去,竟是剑阁的旧址,“您可是要我背你上去?”
白依不说,也不动。
白雪泥一震,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般定住。
须知,这个慈祥的妇人,从小便在她身边照顾,呵护,竟然就是自己的娘亲,可是那么多年不可相认,她心中又有多少痛苦?
“哇”一声,白雪泥终于哭出来,势要将今日、昨日、明日的泪,全部流光!
第一节 仁义山庄
埋葬过白依,白雪泥终于发现从今开始,她再无可以依傍的人,真真正正地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从前拼命想要自己做主,可如今,就算想要依附于别人,都很难。
擦干净眼泪,必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最起码,确定自己并非什么阿猫阿狗,是师父师娘的亲生女儿,也就是说,她并非自小孤儿,有人疼,有人爱,真正可怜的是亲生父母整日见到孩子却又不可相认;再者,尚香宫的那个白雪泥有可能是瑶光,是双儿,是婉儿,所以尚香宫内那个被冰蝉囚禁的双儿更是非救不可;最后,父亲挂在那棵树上,性命应当无碍,蓝血沉虽然掉下来,且身中剧毒,也不是没有活着的希望,自己不是也没死吗?
想好这一系列事情,当务之急便是围着山下寻找蓝血沉,就算找不到活人,也最好不要让她找到尸体,抱一线希望总是好的。
从日出找到日落,丝毫没有头绪,但她并不想就此放弃。
耳边忽然想起一阵嘘嘘溜溜的哨子之声,她便隐身在岩石之后,摒着呼吸,丝毫不敢松懈,因为她知道一旦泄漏行藏,可再不会有人冲出来救她。
几个劲装打扮的大汉,向着这边靠拢过来。为首是个文驺驺的文生公子,头戴纶巾,身穿青衫,蒙着面,但是从他手中折扇,一拍一合的气度与双眸发出的光芒来看,又是个男扮女装的冒牌货。
白雪泥又看了几眼,皱着眉头,心想:“这身影为何如此熟悉?”
“还是没有吗?”那人发话了。
“启禀小主,我们搜了整个山谷,都没有发现蓝血沉与白雪泥的尸首。”
那文生公子一敲扇子,黯然道:“看来,有人比我们还快?”
“小主,快回去吧,主子会担心的。”
那人漠然看了几名大汉一眼:“待会儿见了你们主子,你们要怎么说?”
“呃,这个……,”一个大汉犹豫了一下,“小主想要来收敛故人的尸体,主子应当能体谅。”
那人一双锐利的目光扫过来,折扇一挥。
两道银光激射而去,那汉子随即捂面惨叫一声,倒地,抽搐了两下,气息全无。
白雪泥暗吃惊,这种杀人手段,绝对是君家惯用的伎俩,既然两位娘亲先后都认定了君家乃是我们的敌人,那他来确认害过人之后,人有没有被害死,那是确定的,这人却为何要灭口?只听另外一名汉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小主是为了寻兄至此,想来,大少与白雪泥姑娘情意颇深,小主定是为了寻大少而来。”
那“文生公子”粗着嗓子说道:“是极,你这家伙还算聪明的,就如此禀报。”说罢,摆摆手走了,白雪泥听着话里似乎隐隐牵涉到君夜,心中一痛,怎么?君夜走了?为何我都离开了,他还是不能好好去做自己的君家大少?
一行人渐行渐远,她有些后怕,幸亏此人功夫不高,否则,无论是君无殇还是谢冰蝉就算是没被废武功的自己,恐怕都会听到她喘息不平的声音。
这个人,到底是谁?
故人,君夜……忽然,她想到那个从昨天便努力去遗忘的人—;—;君城舞。
叫君夜兄长,又是我的故人,以她的武功,又怎能听不到自己一高一低,忽缓忽急的呼吸声?难道,她还顾念着旧日的友情?可她如果顾念旧日友情,又为何下毒害得蓝大哥双目失明?一切纠结难解。
如果非要雪泥选择一个答案,她仍会选择,相信人间还有纯真的友情。
她宁愿相信,君城舞给蓝血沉下毒不是有意,而此时的出现,则是来给她报信。
那身文生公子的衣服,可不就是两人小时候初见凤漆烟的时候,她曾经穿着的,那折扇,也曾是凤漆烟的武器,那么君城舞此举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
去找凤漆烟。
仁义山庄的庄主之位在从尚香宫回来之后便让给凤漆烟的师弟黄松烟。而凤漆烟也只在庄内负责照顾老迈的师父,欧冶鹤,而此人又恰好是武林盟主,难道君家下一步会对他有所行动?
就算君城舞不是这个意思,那么仁义无双的仁义山庄也是任何一名江湖小卒子的绝佳栖身之所,一个声称养客三千的山庄,还愁装不下一个渺小的白雪泥吗?
一个声称养客三千的山庄,人声鼎沸,人丁兴旺,门前车水马龙自不用提,就连赶着来卖身进去为奴为婢的,都是不在少数。
白雪泥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头上胡乱扎了一根顶髻,头发和脸倒也干净,只是用胭脂合了些陶胶,补在脸颊上一块大大的胎记。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对她多看两眼,就算是凤漆烟见到她也不会一下子认出来。
凤凰台仁义山庄的总管听说她是带着功夫来投奔山庄的,便引荐给了庄主黄松烟,自然,当中收了几十两银子的引荐费用。白雪泥敷衍了几套天山剑法和常见的别派武功,只说自己名字叫做迟小雪,乃是天山派迟掌门不出五服的亲戚,家里灾荒,便投奔到此。
黄松烟甚傲慢,才两天便能感到门客与门客之间还分了三六九等。自然,天山派都名存实亡,这个天山派掌门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便是山庄最底层了。出于白雪泥本意,她并不需要庄主的重视,反而,做个被人忽视掉的家伙更开心,只一天,这庄子里的上上下下都被她混熟了,竟然也真打听到一些跟君家有关的事。
而,这些事,绝不是小事!
武林盟主中了君家秘制的绝毒,一命呜呼,仁义山庄先是对此事秘而不宣,显然,是怕君家此时出来抢夺这个武林盟主之位。
“君家当家到……”
随着声声传话由远及近,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迟小雪”这个住在门房偏院的小门客,她冲出来且要看君无殇如何行动,却大吃一惊。
带着一列整齐的人马,伏鞍下来的,那个披着雪白色斗篷,神态镇定的“君家当家”并不是别人。
“为何是她?”白雪泥皱眉,思量半晌。
君家其他随从身上皆围着一条腰带,对君城舞毕恭毕敬,奉在前列,俨然她便是“君家当家”。
白雪泥心头一凛:难道君家也出了什么事不成?
第二节 君家女主
黄松烟见来者是个年轻女子,且有些弱不禁风之相,心下便生轻视之意,拱手问道:“我还倒君老爷子大驾光临,远看去,便是以为君家寻着了返老还童的仙丹。”
君城舞似笑非笑地展眉一注:“黄庄主,若我家真得了这药,第一件事情便给您送来,说不定便可艳冠群雄,继承令师之位了。”
黄松烟见她这话不紧不慢地送出来,眼里、耳朵里却一丝都未松懈,将仁义山庄上下打量完全,赶紧将之让到客厅奉茶。
双方坐稳了一刻之后,君城舞放显露出她端庄的一面,神色镇定,缓缓说道:“此次我来贵府是来面谒盟主他老人家,君家家门不幸,表兄离家出走,而舅父身中剧毒,临终前将君家大小事务教托给在下,在下也是诚惶诚恐,然则,环伺武林,能为小女子做这个主的,也只有武林盟主欧冶老前辈一人了!”
黄松烟的面色微变,她这一番话不仅道出所有疑问的答案,就连多日锁在心中的谜团都一扫而空。
这代表什么?
白雪泥在廊下听了心中甚至有些佩服现而今的城舞,早已不是那名动不动掏出一瓶不知所谓的君家独门密制毒药来吓唬人的小丫头。这短短几句,隐晦着十分高妙的手段。
黄松烟一股兴师问罪的邪火早都散到九霄云外,而沉吟着,到底要不要将欧冶鹤的死讯向君家泄漏。
此时从客厅外面传来一声响动,笑声爽朗,白雪泥在廊下不禁低了低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