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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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我搭上了开往北海的长途汽车,因为我要赶快去寻找新的机会。而南宁,只给我的记忆留下了一个永远的蓝色电话亭,还有满街的鲜花。
三天都没合眼的我真是太困了,上车后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我驾着一辆红色跑车带着石榴死命地向前开,后面几个蒙面人紧追不舍,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不断颠簸,有几次都撞上了路边的岩石差点儿飞下悬崖,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然我的车熄火了,我拼命地启动马达可是车子一动也不动,这时黑洞洞的枪口从破碎的车窗伸进来,我的头直冒冷汗。下车!快下车!强盗命令我,另外一个还把石榴从车座上拽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我抬头想看清强盗的模样,可朦胧中我看到的却是面孔黝黑的乘务员小伙子在冲我嚷嚷,他不耐烦地拽我的衣服并催我下车,看来是北海到了。刚才只是一个噩梦,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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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十九)
北部湾广场。
巍然的雕塑是一个大贝壳造型里嵌着一颗偌大的珍珠,样子有些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它周围的凳子被树影遮挡显得若明若暗,诡异婆娑,广场四周还有依稀的灯光,我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商厦门口垂下的条幅上两个大字:珠城。
同样为了省钱,夜半的我躲开了拉客的出租车司机和拉客住宿的小姐,径直走到广场的水泥凳上坐下来,依旧期待曙光的到来。
蓝色电话亭,城市黄页,刺眼的阳光,这一切和在南宁差不多,于是我又开始不断联系当地的电台电视台。
上午十点多,北海一家电台说,你过来试一下吧。听到这个消息,我如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只愿上帝保佑我看到希望。
试音,我做了一小段儿节目。
通知,我被录用了。
收拾完东西,我马上给石榴报告了喜讯,石榴也激动地说,冰,真为你高兴!说完还响亮地亲了我,不过,遗憾的是在电话那头。
新的工作开始了,搭档是一个戴眼镜的湖南女孩儿,我们共同主持晚间档的音乐节目。白天,我和她一起去街上逛各个音像店。黄昏,我们共同准备节目,直到播出。
很快,一星期时间就匆匆而逝,我和石榴每天通话都超过五小时,我告诉她我呼吸着潮湿的带些海腥味的空气,还有北海银滩别墅闲置到沦为养猪等有关北海的一切,而她则告诉我她多么想我,多么爱我。为了让石榴感受到南国的温暖,我给她寄去了最正宗的珍珠项链,也寄去了我遥远的思念。
工作逐渐步入正轨,电台的热线电话找我的听众也多了起来,看来大家对我的反应还不错,可我知道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因为我当时一心就想去天涯海角,那个中国最南端的地方给我很多幻想,但我并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机会。
天高气爽的中午,吃完午饭刚回到办公室,有同事告诉我说副台长找我,我听了一愣心里就开始直打鼓:领导找我?有什么事呢?一般情况下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就是有升迁的机会,否则领导轻易不会找下属谈话,但升迁的机会根本不可能,因为我刚来又在试用期,那肯定是工作上有问题了?啊?工作有问题!那肯定惨了,说不定是直播节目没准儿哪次出了什么问题,听众一反映,领导一谈话,这工作就悬了,我又是刚来的,看来被炒的可能性很大!唉,听天由命吧,反正我也不想在这里长呆了,被炒和辞职反正结果都一样,就是走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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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走进了副台长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一身灰色职业装显得十分精干利落,而她的五官和我去世的母亲有些相似的地方,看上去让我感到由衷的亲切,她讲一口很浓的粤语普通话,温和的眼神看着我,让我的脑海再次浮现出妈妈的影子。
“阿冰啊,你来我们台有半个多月了吧,感觉怎么样?习惯吗?”
“谢谢您的关照,一切都挺好的。”我急忙回答,样子有些像背台词,就怕说错了话。
副台长起身为我倒了一杯水,我心里一阵暖流淌过,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就又回到了紧绷的状态。
隔着办公桌,她继续温和地看着我说:“那你还有什么想法吗?比如节目,或者你有其他什么打算?”
“哦,台长,是这样的,我想我可能不会在这里呆很久,因为我想去海南,并且还是喜欢做电视。”我一气说完,连自己都惊诧怎么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放松了,还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副台长的表情也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依然温和地说:“原来这样啊,你有自己的想法,这挺好的。本来我也打算把你举荐到电视台的,你来我们台那天我就觉得你更适合做电视,因为你的外型和气质都不错。不过听你这么说,我也支持你,外面必定有更广阔的空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想至少过一个月吧。”我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真是抱歉啊台长,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刚来就又想走了。”副台长微笑着,慈祥得让我有种想叫妈妈的冲动,她接着摇摇头说:“没关系,你还年轻,个人发展很重要,我会支持你的。”
在北海工作满了一个月,我领到了1000元工资,告别了刚刚熟悉的同事,并在最后一次节目里告别了数不清的听众,当然,我只能违心地说自己要做别的节目了。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撒谎的。
离开北海的那个傍晚,副台长和我的节目搭档把我送到北海港,临上船,副台长递给我一个笔记本说:“阿冰,以后好好发展,我相信你有很好的未来,可别让我失望啊,也别忘记了北海,以后有机会再来,我一定非常欢迎。”
听了副台长的话,我心里一阵酸楚,看着她那酷似母亲的脸,我的眼睛瞬间潮湿了,在这漂泊的世界里,如此熟悉的温暖让我怎能不感动,要不是有搭档在场的话,我真想对副台长说,我一辈子都会想起你的,因为你就是我的妈妈。
“谢谢你们,我会努力的!”此刻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思想,就这么对副台长客套了一句,说完后心里就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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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一)
转身上船,我站在高高的甲板上与岸边的副台长她们挥别,看她瘦削的身影被夕阳拉长,我的内心如同眼前的大海起了潮汐
暮色中,远方的灯塔逐渐清晰,庞大的船体开始穿越黑夜,而站在甲板上的我依旧茫然地分不清方向,海风吹来丝丝寒意,我感到无助的迷惘,我也为我和石榴的前途感到说不出来的害怕。
夜半时分,客舱的人们骚动起来,因为船体有些颠簸,很多人开始呕吐,听到那些不舒服的声音,我的胃里也有东西在阵阵翻涌,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打开WALKMAN听音乐并随意地翻开副台长送我的那个笔记本。
在首页的夹层,我发现一个信封,打开,里面有五百元钱和一张写了字的纸:
阿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其实自从你来后我都没告诉你,每次看见你,我都好像看到我失去的儿子,因为你们两个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但是惋惜的是他因为白血病十八岁就离开了,所以我很希望你将来有所作为,那是我最大的欣慰。
天啊!这是怎样的巧合?我看到她让我想起我母亲,她看到我想起了她儿子
早知道这样,我可能不会这么快就走,但君子报恩,十年不晚,我想总有机会的。
激动的心情让我彻夜无眠,我想起妈妈,想起副台长,想起石榴,也想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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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二)
秀英港在晨曦中出现在眼前。
一下船,满眼都是挺拔的椰子树,而蓝天白云就顶在树尖上似乎触手可及。这就是海南,我向往已久的海南,一种莫名的兴奋围绕着我。
海秀大道。一个不起眼的旅馆,三十五元一天,我住下了。
还是城市黄页,刺眼的阳光,但电话亭却是黄色的,像半个鸡蛋壳。
抓起电话,我迫不及待地与石榴分享这海南的清晨以及诉说我殷殷的思念,石榴鼓励我好好寻找机会,她希望我能早点儿带她来看这里的大海和蓝天,带她去天涯海角,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是的,我会的。我也在心里默默鼓励自己。
挂了石榴的电话,开始寻找工作的我无暇顾及这海岛的美丽,一通电话打过去,惟恐漏掉任何一个应聘的机会。
海口和琼山两市交错成为一体让我眼花缭乱,我就在这两座城市的公共交通系统里四处穿行,确定着各家电台电视台在这个海岛上的坐标,感觉自己像个老练的特务。
两天过去了,我一无所获,而好不容易的两次面试后等消息的回复让我麻木不仁,因为等待结果是最痛苦的状态。
想着工作的烦恼我感到无力的困倦,于是疲惫地爬上床,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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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三)
突然,一阵冰雹般的砸门声把我从昏昏沉沉中惊醒。
“谁啊?”我在黑暗中警惕地问。
“对不起,快帮我一下,让我在你这里躲一会儿,我是你斜对面的房客,有人要抢劫我!”一个急促的女声穿门而入,听那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抢劫?真的假的?我犹豫不决。
“快开门,求你了!”敲门声更加急促,女声伴随着气喘。
我略一停顿,还是摸索着到门边开了灯。
伸手开门,一个面色紧张的高个儿女子影子般地闪了进来,我刚要开口问她,她却猛地伸手挡在我的嘴上,并迅速转身将门反锁,我一下觉得不像是有人抢劫她,而是她想抢劫我。
“对不起,别说话,他们追来了。”她压低了嗓门说,并急速回头拽了一下灯绳,房间顿时一片黑暗。
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子,我又回到了黑暗里,突如其来的紧张让我睡意全无。
过了一分钟左右,楼梯里有杂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挡着我嘴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我感到呼吸不畅,也觉得自己的心跳急剧加速。
“大哥,她好几天都没来了,她,她,她来的话我一定告诉你。”我听出来了,那是旅店老板的声音,不过有些结巴,估计是紧张的。
“少废话,来没来我自己会看!”一个带河南口音的男声从门口掠过,还有些推推搡搡的声音。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门和墙壁的撞击声,混乱的脚步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一堆含混不清的声音。每一次声响我都感到嘴上一阵抖动,因为捂我嘴巴的女子的手跟抽筋似的哆嗦,而且很用力,最后我觉得实在呼吸不过来了,就抬手轻轻推了推。
大概一刻钟过去了,随着凌乱的脚步声移动,我从门下的缝隙看到楼道里有几束手电光绕来绕去,不久恢复了平静。
黑暗中,面前的女子终于松开了挡我嘴巴的手,向下耷拉时无意碰到了我此时浑身上下惟一有衣服的部位,我感到两腿间一阵钻心的疼痛。
“对不起。哦,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她有些尴尬地说,语气很双关。
我用手拉了一把短裤,想缓解一下来自那里的疼痛,然后我挪了一步,对她说:
“没事的,我去开灯。”
这女子用身体拦住我,小心谨慎地说:“先呆会儿好吗?我怕他们还会回来。”
“哦。”我答应着,同时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你害怕吗?”她问我,并摸索着坐到床边,“你也坐下来吧,小心碰着。”她继续说,还伸手导引我也紧挨着她坐下。
“说实话,刚开始有点儿。”我老实地回答。
“你从哪儿来啊?”
“西安。”
“那是个好地方,古城啊,你来海南干吗?”
“找工作。”
“你来两天了吧?我昨天下午在楼道里见过你,你毕业不久吧,多大了?”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你?我二十二,你多大?”
“我比你小两岁,刚才你给我开门,不怕我是坏人吗?”
“没想那么多,而且要是也是个女流氓,有什么可怕?不过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有些开玩笑地问。
虽然处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觉得自己身上就一件短裤有些不雅,于是摸到床头的T恤衫套上。
“唉,说来话长……”这陌生女子开始讲她不寻常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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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能(二十四)
原来她来自丹顶鹤的故乡,父母双双下岗,父亲还患有慢性关节炎,常年卧床不起,本就十分拮据的家庭还要供她和弟弟上大学,弟弟在北京大学上大一,她在辽宁师范大学读大二。半年前,家里实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后连姐弟俩的学费都借不到了,于是她毅然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为了弟弟和这个家,学音乐的她只身来到海南,在歌厅里唱歌赚钱。
海南的经济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景气,房地产带来的泡沫经济给岛内留下的不是财富而是四处的烂尾楼,她说现在比当年十万大军下海南已经晚了近十年,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