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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备考生的校园生活故事:考什么别考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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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嗝,最后指着姑娘笑道,“你,你,问这些干嘛?……你是处女吗?”
“小曹喝多了。”黄为政对我说。他看了看周围的顾客,面有尴尬之色。所有顾客都停下杯子,看着我们这边。
姑娘哈哈大笑,手上的酒杯猛烈摇晃,酒不时溢了出来,溅在她紧身牛仔服上。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哈哈,想泡我?有本事就来啊!”姑娘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黄为政离座走到服务柜台,不知问了句什么,服务小姐摇了摇头。我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姑娘的酒不时溅到我额头上、裤子上,冰凉凉的。
“泡啊!……泡啊!我还是中学生,还是处女呢,看你敢不敢泡!”姑娘再一次大笑不已。
在黄为政的示意下,一名服务小姐走过来,扶住摇摇晃晃的姑娘,坐回她自己的座位上去。坐定后,姑娘笑声小了点,但还是不停。我看她桌上,已经空了五六个酒瓶。
黄为政匆匆结账,然后示意我们走。我无所谓,但曹真却像坐禅一样稳坐在那里,拱手闭目,似在养神。
黄为政过去扶他,他也并不坚持,慢慢站起,慢慢走出餐馆。走到餐馆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里面一隅的姑娘。她已经倒在桌上,脸埋在手臂里。似乎还在笑,侧耳一听,又像在呜呜地抽噎。
“走!走!看什么啊,婊子而已。”黄为政一边扶着曹真,一边回头招呼我。
“你他妈的!”忽然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我骂了一句。现在社会上“鸡”确实很多,我原来不分青红皂白,一概鄙视。有一天,我在一条街上的按摩厅前面看见三个警察猛烈而粗暴地拖走一个瘦弱的姑娘,那个姑娘失声痛哭。旁边有人指着那个姑娘说,她是个三陪女,家庭很穷,被人骗来的,而警察还经常来揩油。从那时起,我就再也不轻易轻视卖身女了。
“你骂哪个?!”黄为政也火了,使劲拽了我胳膊一下。
我挣脱他,朝他的秃头就是一拳。他的眼镜顿时掉在地上。随后,一丝淡淡的血液从鼻孔流了出来。
“嘿,还来了劲啊你!干嘛呀,你他妈的!”黄为政瞪大眼睛,愤怒喝道。放开曹真,弯身寻找眼镜。眼镜已经破碎弯曲。他看了下,叹口气,扔在地上。又掀起衣角,擦了擦血迹。曹真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像根雕塑一样。
“都疯了!走!疯子!”黄为政大声喝道,失去了眼镜的眼睛显得有些丑陋。见我们都不动,他像恨铁不成钢似地拉住我俩,拽着往回走。
“我看你们两个都是精神病!你们最终会毁在缺乏理智的疯狂上。”他吼道。
我们走过大街,走过停车棚,走过校门,过往的行人不时朝我们看来,目光打在我们三人身上。我浑然不知。
事隔两天,我渐渐明白了什么似的。我感到黄为政和汪胖子在精神上似乎有相同之处,都有种发腐的味道。但我还是对他渐渐惭愧起来。我找到他,向他道歉,让他还我一拳,算是赔偿。他呵呵笑了,直说我幼稚,不成熟。那神情,似乎是大哥对小弟般的宽容。此事就不了了之。但我心头闷乎乎的,像有一团云堵在胸口。
“我总结一点,花有百样红,人有千万种。”我端起酒杯,轻呷一口,对曹真叹道。
我们又坐在“啄木鸟”餐馆,也不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那天,也即是打黄为政后的第三天下午,我们围着校园走了三圈,又像警察检查某处可疑地点似的对校门口所有商店逛了一遍,连女性专用店也不放过,但我们什么东西也没买。走累了,我们不约而同地向“啄木鸟”走去。店内空无一人,灯光幽暗,静得如同空旷的仓库。我们要了瓶葡萄酒,浅斟慢酌。

第19节:考什么别考研(19)

“还有,不管我们怎样奋斗,都是喜忧参半。”曹真像个哲学家,补充说。
“是的,我还觉得,大学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我说。
“我真担心我们变成一个‘学囊术袋’啊!唉,这真是他妈个叫人变得平庸的地方!在这里三年,我敢说我会变成个市侩。”他愤愤地说。
“高级市侩。”
“学囊术袋加高级市侩。”
我们都笑了,碰了下杯,响起清脆的声音。
那个自称“中学生”、“处女‘的姑娘,从那天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过,我们经常跑到“啄木鸟”,试图能碰到她。为此,“啄木鸟”没少赚我们的钱。其实,她也谈不上漂亮,但不知怎么回事,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次春节回四川老家,在达县转乘长途公共汽车,那是晚上,车外细雨■■。车内放着感伤的《你那里下雪了吗?》,我听得百感交集。车过一小镇,我忽然瞥见镇上一个当街的酒店里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她正在低头轻啜一杯酒,背影就像在“啄木鸟”遇到的姑娘。夜已深,歌轻淌,其情其境,我一生难忘。

一觉醒来,已是周三下午一点半。三点钟要给云凌中学初二上写作课。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慢慢洗脸梳头,打好领带,穿戴整齐。走的时候,和还躺在床上的曹真打了声招呼。
云凌中学和我们大学在一个区,路程不远不近。我决定步行去,一则可以熟悉周围的路线,二则顺便看看街景,放松一下神经。
午后的阳光非常温柔,一往情深地倾洒在各条大街小巷。公共汽车慢腾腾地开着,乘客懒洋洋地上上下下。有些店铺将摊位尽量往门前延伸,仿佛也想让商品晒晒太阳。有一些老太婆老太爷端出小凳,坐在阳光下闲聊。在繁华似锦、竞争激烈的上海竟然也有这番景象,我不禁感叹。
我精神饱满地走过一条大街,又大踏步地穿过一条小巷。一家酒店门口围了很多人,我走过去探头一看,几十个穿白色衣服的胖厨师正在搞“签名拒烹”。他们笑呵呵地站成一排,手上提着一条白纸红字的巨大横副:“以实际行动,保护动物!”他们旁边放了几个大笼子,里面有几只秃头的怪鸟。看样子,是准备放生的。我觉得他们搞的都是形式工作,好笑得很。我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面积小得出奇的店铺前,看见十几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女生正在抢购一种叫“流氓猪”的小玩意。我凑上去看了下,那些“流氓猪”无一例外的被造成性交的姿势,“猪妹妹”和“猪哥哥”抱在一起,做得正欢,猪妹妹还幸福的半闭着眼。一个小女生选中一个,拿在手上,笑意盈盈。这种东西,得得,我叹息一声。
华联超市门旁,一家化妆品店正在搞促销。他们搭了一个简易而小巧的舞台,几个几乎赤身裸体妖艳无比的女子正在跳一种古怪的舞蹈。音响大得惊人。矮胖的主持人手持话筒,一边含混地解说着什么,一边也夸张地扭动着身体。舞罢,主持人又从围观的人群中挑选出几个男女,叫他们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耳朵,原地转圈,看谁转得多,多的奖励一瓶化妆品。几个男女于是拼命地转,那样子,活像猴子,众人大笑。一个年轻女子一口气转了80多个,当场晕厥倒地。众人又大笑。我也笑了,觉得这个世界真精彩,不走出校园是了解不到的。
二点三十一分,终于到了云凌中学。遵校长意,我在门卫室给他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后,校长出来了。他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身材有点矮,头发却乌黑发亮,向上一丝不苟地梳着。他名字很响亮:潘统军。声音却温柔细腻,如女人一般。
他很礼貌地把我带到他办公室。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相当豪华气派。墙壁上挂着一副外国油画,墙角有一盆青绿茂盛的台湾文竹。一台大屏幕的电脑赫然安置在显眼的地方。他的办公桌大得可以,是按照大公司老总的办公桌设计的,半圆形,棕黄色,上面整齐地摆放了文件箱、高级笔筒、高级烟缸以及相当考究的茶杯茶盒。他坐在那里,俨如某个集团的总裁。
“你的情况小王已经给我讲了。文学研究生,很有才气嘛。不错!”他微笑着夸奖我。
“‘才气’谈不上。一般一般。”我有点赧然。这样当面被夸奖有“才气”,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聘请你来,主要是想提高初二年级的写作水平。他们虽然也有语文老师讲,但我觉得还不够。今年有所兄弟学校的几个初二学生参加全国作文大赛,获了大奖,他们学校可出了大名,还受到市教委的特别嘉奖,他们校长据说也要提升了……而我们学校,全军覆没,鼓励奖都没有一个。你不知道,我们两所学校以前是一个档次的,而现在,他们一下子把我们甩得远远的。”
我边听边点头。

第20节:考什么别考研(20)

“我派人调查了一下,为什么他们能一下子取得如此非凡的成就,你猜怎么着,原来他们请了一个研究生给学生上写作课。所以,我们也要‘与时俱进’,不能落后。”
我点点头,感到好笑。
他点燃一根烟,猛地吸了一口,又从鼻孔里缓缓喷出,一根烟柱直直地延伸出来,然后又喷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轻轻地吹出去,正好把烟柱套上。好家伙!我暗暗佩服,烟喷到这个地步,烟龄恐怕不短。
“只要你把成绩拿出来就行!能让他们迅速地发表几篇文章、获点奖就行啦。”他说得似乎很轻巧。“当然,主要任务是能在明年全国作文大赛上一举出名!”说完,又喷了两根烟柱和三个烟圈,比上次更为壮观。他似乎也很欣赏自己的烟柱,烟雾缭绕中,看得出来他很得意。
“这……恐怕不能急功近利啊。”我有点为难,怕完不成他的希望。
“打住!”他打断我,同时把烟蒂揉灭在烟缸里。“我绝对相信你!研究生不行,谁行?!别谦虚了!我知道你行!”
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这样,你现在到二楼教导处张主任那里去拿一份学生名单。他们是初二抽选出来的精英,每个班的前几名。”
“精英?”我不禁愕然。这样抽选合理吗,我感到纳闷。
到了教导处,看见里面有两个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正在打电话,另外一个中年人正聚精会神坐在电脑前打字。我一看电脑屏幕,发现他在用QQ聊天。
“请问,张主任在吗?”我用手敲敲门。
“我就是。你是何寂吧?”中年人停止了手头的活,起身问我。他脸红红的,估计是聊天太投入的缘故。姑娘也打好了电话,放下,回头看着我。
“是的。”我点点头,“校长让我来拿上写作课的学生名单。”
“哦!高材生啊!研究什么呢?哪里人?”张主任在他凌乱的办公桌上边找边问。
我一一作答。
他终于找到了,递给我。
“先谢谢你了!我们的学生就全靠你了!”张主任夸张地说。
我一怔,然后笑了。
“这位是宝贝老师,初二英语备课组长,哦,给你解释一下,她姓方,名宝贝。我们都叫她宝贝老师。嘿嘿,名字还可以吧?由她带你去教室。你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这名字的确独特。我立刻向她点头致意。她妩媚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她身材比较高,估计一米六五左右,穿着一身桀骜不驯的牛仔服。头发很直,大概是做了“负离子”。五官奇妙地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但仿佛也漾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凌厉的锐气。我心莫名其妙地为之一颤。这种锐气我以前似乎见过。
走出教导处,她带我去教室。路上,她大方地向我介绍学生的一些情况,什么学生调皮啦,难教啦,叫我第一节一定要严厉啦,不一而足。她说话语速很快,但声音颇为悦耳,就像泠泠流水。
走到教室门口,学生早已坐好。她停下来,再次对我妩媚一笑,仿佛在说:“这下看你的了。”
“放心吧!谢谢你。”我感激地一笑,点点头。
“下课后有问题的话,可到203办公室找我,我等在那里。”她甚是热情地说。
“好的。谢谢。”
两节课下来,我讲了很多。从中国著名作家讲到外国著名诗人,从如何自学成才讲到怎样有效读书,从写作讲到生活,从生活讲到如何体会感悟……天马行空,滔滔不绝。学生听得如痴如迷、津津有味。我不知道效果怎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开阔了他们的文学视野。我惊奇地发现,他们并非宝贝老师所说的那样——很难教、很调皮,相反,他们配合的积极性让我感动;他们也并非校长说的那样——是精英,我觉得他们其实也很普通,就文学知识而言,甚至可以说还很浅薄无知,许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举个例子:不知道《围城》的大有人在。
“因为你第一次教啦,他们感到新鲜,所以不调皮。”我去203办公室,方宝贝老师果然在。我给她讲我的感受,她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久了,你等着瞧,有你受的。还有学生打老师的呢,上个月有个女老师被一个特坏的学生踢了两脚。”
“真的?”我感到吃惊。
“还有更厉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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