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 1056-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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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对吗?”
“一个没有欢乐的生命,比死亡好不了多少。”杨子明轻轻的说。把目光投向云楼: “要好好照顾她,你知道你身上的重任。”“我知道,杨伯伯。”云楼握着钥匙。“你们别 太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她,说不定,出门对她是有利的呢!”
“但愿如此!”雅筠不快的说,皱拢了眉头,默的走向窗子旁边。涵妮很快的换好衣 服,走下楼来了,她穿了件白色套头的毛衣,墨绿色的长裤,外面罩了一件白色长毛、带帽 子的短外套,头发用条绿色的缎带扎着,说不出来的飘逸和轻灵。她的脸上焕发着光采,眼 睛清亮而有神,站在那儿,像一朵彩色的、变幻的云。“好美!涵妮。”云楼目不转睛的望 着她。
“走吧!云楼。”涵妮跑过去,先对雅筠安慰似的笑了笑。“妈妈,别为我担心,我会 好好的!”
“好吧,去吧!”雅筠含愁的微笑了。“但是,别累着了哦!晚上早一点回来!”“好 的,再见,妈妈!再见,爸爸!”
挽着云楼的手,他们走了出来,坐上车子,云楼发动了马达,开了出去。驶出了巷子, 转上了大街,涵妮像个小孩第一次出门般开心,不住的左顾右盼。云楼笑着问:“到哪儿去?”“随便,要人少的地方。”
“好,我们先去买一份野餐。”云楼说:“然后,我们开到海边去,如何?”“好的, 一切随你安排。”涵妮带笑的说。
云楼扶着方向盘,转头看了涵妮一眼,她带着怎样一份孩子气的喜悦呵!这确实是一只 关久了的小鸟,世界对她已变得那样新奇。买了野餐,他们向淡水的方向开去。阳光美好的 照耀着,公路平坦的伸展着。公路两边种植的木麻黄耸立在阳光里,一望无垠的稻田都已收 割过了,一丛又一丛的稻草堆积得像一个个的宝塔。稻田中阡陌纵横,间或有一丛修竹,围 绕着一椽小小的农家,涵妮打开了车窗,一任窗外掠过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只是一个劲 儿的眺望着,不住口的发出赞叹的呼声:“好美呵,一切都那么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她把盈盈的眸子转向他。“云楼,你早就该带我出来了!”
云楼微笑着,望着眼前的道路,涵妮再看了他一眼,他那挺直的鼻子,那专注的眼神, 那坚定的嘴角,和那扶着方向盘的、稳定的手……她心中涌起一阵近乎崇拜的激情,云楼, 云楼,她想着,我配得上你吗?我能带给你幸福和快乐吗?未来又会怎样呢?万一……万一 有那么一天……她猛的打了个冷颤。他立即敏感的转过头来,用一只手揽着她。
“怎么了?冷了吗?把窗子关上吧。”
“我不冷,”涵妮说,顺着云楼的一揽,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叹息的说:“云楼,我 好爱好爱你。”
云楼心中通过一阵带着酸楚的柔情。“我也是,涵妮。”他说着,情不自禁的用面颊在 她的头发上轻轻的摩擦了一下。“我会影响你开车吗?”她想坐正身子。
“不,不,别动,”云楼说:“就这样靠着我,别动,别离开。”她继续依偎着他,那 黑发的头贴着他的肩膀,头发轻拂着他的面颊。这是云楼第一次带她出门,坐在那儿,他的 双手稳定的扶着方向盘,眼睛固定的凝视着窗外的道路,心里却充塞着某种又迷惘,又甜 蜜,又酸楚,又凄凉的混合的滋味。这小小的身子依偎着他,带着种单纯的信赖,彷佛云楼 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上帝,就是她的命运,……可是,未来呢?未来会怎样?这小小的身 子能依偎他一辈子吗?感受着她身体的温热,闻着她衣服和发际的芬芳,他心神如醉。就这 样靠着我吧!涵妮!别离开我吧!涵妮!我们就这样一直驶到世界的尽头去,到月亮里去! 到星星上去,到天边的云彩里去吧!涵妮!就这样依偎着,车子在公路上疾驰。他们都很少 说话,涵妮扭开了收音机,于是,一阵抑扬顿挫的小提琴声飘送了出来,是贝多芬的罗曼 史。她阖上了眼睛,阳光透过了玻璃窗,照射着她,暖洋洋的。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阳 光!从来没有过这样醉意醺然的一刻。未来?不不,现在不想未来,未来是未可知的,“现 在”却握在手里。
未来?云楼同样在想着:不,膊膊膊想未来!让未来先躲在远山的那一面吧!我要“现 在”,最起码,我有着“现在”,不是吗?不是吗?让未来先匿藏着吧!别来惊动我们,别 来困扰我们!车子到了海边,在沿海的公路上驶着,海浪的澎湃和海风的呼啸使涵妮惊醒了 过来,坐正了身子,她眺望着窗外的海,蔚蓝蔚蓝的,无穷无穷的,一望无垠的,她喘了口 气,欢呼着说:“海!”“多久没看到海了?”云楼问。
“不知道有多久,”涵妮微蹙着眉:“可能是前辈子看到过的了。”“可怜可怜的涵 妮!”云楼低声的说。
“这是什么地方?”“白沙湾。”“白沙湾?”涵妮闭了一下眼睛:“好美的名字。”
云楼把车子停了下来,熄了火,关掉了唱机。
“来,我们去玩玩吧!”
涵妮下了车,海边的风好大,掀起了她的头发,她迎风而立,喜悦的呼吸着海风,眺望 着海面,她闪亮的眸子比海面的阳光还亮。云楼走过去,帮她戴上了大衣上附带的小帽子, 但是,一阵风来,帽子又被吹翻了,涵妮抓住了他的手:“别管那帽子!”她叫着。“我喜欢这风!好美好美的风呵!”
云楼被她的喜悦感染着,膊自禁的望着她,好美好美的风呵!他从没听说过风可以用美 字来形容的,但是被她这样一说,他就觉得再没有一个字形容这风比美字更好的了。挽着涵 妮,他们走向了沙滩。路边的岩石缝里,开着一朵朵黄色的小花,涵妮边走边采,采了一大 把,举着小花,她又喜悦的喊着:“好美好美的花呵!”海边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影,阳光 照射在白色沙砾上,反射着,璀璨着,每一粒细沙都像一粒小星星,涵妮跑上了沙滩,伸展 双臂,她仰头看着阳光,旋转着身子,叫着说:“好美好美的太阳呵!”
太阳晒红了她的双颊,她把喜悦的眸子投向云楼,给了他嫣然的一瞥。然后,她跑开, 弯腰握了一大把沙子,再松开手指,让沙子从她的指缝里流泻下去,她望着沙子,笑得好开 心好开心,再度嚷着:“好美好美的沙呵!”站在海浪的边缘上,她新奇的望着那海浪涌上来,又退下去,新 奇的看着那成千成万的、白色的小泡沫,喧嚣着,拥挤着,再一个个的破碎,幻灭……然 后,新的海浪又来了,制造了无数新的泡沫,再度的破碎,幻灭,然后又是新的,她看呆 了,喃喃的说着:“好美好美的海浪呵!”
云楼走了过来,一把揽住了她,他扶起她的脸来,审视着她,那匀匀净净的小脸,那清 清亮亮的眼睛,那小小巧巧的鼻子,那秀秀气气的嘴唇,以及那温温柔柔的神情,他按捺不 住一阵突发的激情,抱紧了她,他嚷着:“好美好美的你呵!”俯下头去,他吻住了她,他的胳膊缠着她小小的身子,这样纤弱 的一个小东西呵!涵妮#####妮!他吻着她,吻着####从她的唇,到她的面颊,到 她那小小的耳垂,到她那细细腻腻的颈项,把头埋在她的衣领里,他颤栗的喊着:“涵妮#我多爱你呵!我每根血管里,每根神经里,每根纤维里,都充满了你,涵妮, 涵妮呵!”
涵妮的身子紧贴着他,她的手缠绕着他的脖子,一句话也没说,她发出一声满足的、悠 长的叹息。
他抬起头来,她的眼里闪着泪光。
“怎么了?涵妮?”他问。
她痴痴的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他再问:“为什么又眼泪汪汪的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不,膊,云 楼。”她说,用一对凄恻而深情的眸子深深的望着他。“云楼,”她慢吞吞的说:“你不能 这样爱我,我怕没福消受呢!”“胡说!”云楼震动了一下,脸色变了。“你这个傻东西, 以后你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
“别!别生气!”涵妮立即抱住他,把面颊紧贴在他的胸口,急急的说:“你不要跟我 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抬起头来,她对他撒娇似的一笑。“你瞧,我只是个很傻很傻 的小东西吗!”云楼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好,你笑了,”涵妮喜悦的说:“就不许再生气了!”
云楼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人能跟你生气的,涵妮,”他叹口气。“你真是个很傻很傻 的小东西!”沿着绵邈不断的海岸,他们肩并着肩,缓缓的向前面走去。他的手揽着她的 腰,她的手也揽着他的。在沙滩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足印。她的头依着他的肩,一层幸福的光 彩燃亮了她的脸,低档的,她说:“我好幸福!好妹妹妹妹靡福!如果能这样过一星期,我就死而无憾了!”他的手蒙住 了她的嘴。
“你又来了!”他说:“我们会这样过一辈子,你知道吗?”
“好的,我不再说傻话了!”她说,笑着,用一对嫣然的、美好的眸子注视着他。走到 岩石边上,他们走不过去了。太阳把两个人身上都晒得热烘烘的。云楼解下了他的大衣,铺 在沙滩上,然后,他们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涵妮顺势一躺,头枕在云楼的腿上,她眯着眼 睛,正视着太阳,说:“太阳有好多种颜色,红的,黄的,蓝的……我可以看到好多条光线,膊同颜色的!” 收回目光,她看着云楼,再一次说:“我好幸福,汉汉汉汉汉幸福!”摇摇头,她微笑着。 “我不知道我的幸福有多少,比海水还多!世界上还会有人比我更幸福吗?”闭上眼睛,她 倾听着。“听那海浪的声音,它好像在呼喊着:云楼——栽栽栽栽栽楼——”
“不是,它在呼喊着:涵妮——汉汉汉汉汉妮!”
他们两人都笑了,笑做一堆。然后,涵妮开始唱起她深爱的那支歌:“我怎能离开你, 我怎能将你弃,你常在我心头,信我莫疑。愿两情长相守,在一处永绸缪,除了你还有谁,和我为 偶。… ”她忽然停止了唱歌,凝视着云楼,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云楼。”
“嗯?”云楼正陶醉在这温馨如梦的气氛中。
“你觉得翠薇美吗?”“哦?”云楼诧异的看着涵妮。“你怎么忽然想起这样一个问 题?”“回答我!”她说,一本正经的。
“说实话,相当不错。”他坦白的说。
“假如… 我是说假如,”她微笑的望着他:“假如没有我的话,你会爱上她吗?” “傻话!”他说。“回答我。”她固执的说。
“假如——”云楼笑着:“假如根本没有你的话,可能我会爱上她的。”涵妮笑了笑, 坐起身来,她的笑很含蓄,带点儿深思的神情,她这种样子是云楼很少看到的。用双手抱着 膝,她望着海浪的此起彼落,半晌不言也不语。云楼望着她,他在她脸上看到一种新的东 西,一种近乎成熟的忧郁。他有些惊奇,也有些不安。“想什么?”他问。“我在想——” 她深思的说:“那些海浪带来的小泡沫。”
“怎样呢?”“那些小泡沫,你仔细看过了吗?它们好美,像一粒小珍珠一样,映着太 阳光,五彩缤纷的。可是,每个小泡沫都很快就破碎了,幻灭了,然后,就有新的泡沫取而 代之。”
云楼迷惑的凝视着汉妮,有些神思恍惚,她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那张小小的脸孔显得 那么深沉,那么庄严,那么郑重,那么不寻常?“怎样呢?”他再问。“我只是告诉你,” 涵妮低档的说:“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握着一个泡沫,却以为握着的是一颗珍珠。”她扬起睫 毛来,清明如水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的脸。“假若有一天,你手里的那个泡沫破碎了,别灰 心哦,你还可以找到第二个的,说不定第二个却是一粒真的珍珠。”
云楼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他说:“你变得不像你了。”
她跳了起来,笑着奔向水边,嚷着说:“好了,不谈那些,我们来玩水,汉吗?”
“不好,”云楼赶过去,挽着她。“海水很凉,你会生病。”
“我不会,我想脱掉鞋子到水边去玩玩。”
“不可以,”云楼拉着她,故意沉着脸:“你不听话,我以后不带你出来了。”“好 人,”她央求着,笑容可掬。“让我踩一下水,就踩一下。”“不行!”她对他翻翻眼睛, 噘着嘴,有股孩子撒赖的样子。跺跺脚,她说:“我偏要!”“不行!”“我一定要!” “不行!”“我… ”“你说什么都不行!”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揽着他的脖子,她 笑着,笑得好美好美,好甜好甜,汉温柔汉温柔。
“你把我管得好严呵,”她笑着说:“我逗你呢!”
“你也学坏了!”云楼说,用两只胳膊圈着她的腰。“学得顽皮了!当心我报复你!”
他对她瞪大了眼睛,扮出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