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婀传-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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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海伯激颤的瞧着她，老眼噙着泪花，“海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居然还能有幸再见凝惜小姐一面，倘若庄主与夫人地下有知，定能含笑九泉了。”
“海伯，你的手……”蔡婀的语音微微发颤。
“海伯的双手，就是被那个假仁假义的大侠廖子夫砍断的。许多年来，海伯一直靠乞讨为生，凄惨卑微的活了下来。直到两年前，你哥哥带着静秀等人发令召集山庄的残存者，才无意中遇到了海伯，接他老人家回山庄安享晚年。”尹天恩走至蔡婀身旁替海伯说道，“你说，像廖子夫那样的恶人，究竟值不值得原谅？”
“海伯……”蔡婀于心不忍的望着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大小姐不必难过，对于我们来说，所有的苦难都将成为过去。如今有大公子照顾我们，一切又似回到了从前，人人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十分美满。”海伯笑呵呵的看着蔡婀，点头说道，“一晃都已经十年了，凝惜小姐也已长大成人，倘若没有发生十年前那场灾难，说不准儿，凝惜小姐如今已同子琛少爷成了亲，连娃儿都有了，哈哈哈……”
“海伯！！”蔡婀又气又羞的跺跺脚，一转头，对上尹天恩那双似笑非笑的美眸，不由得心一慌，赌气的大叫一声，“我不理你们啦……海伯真是为老不尊。”
“哈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蔡婀满脸通红的跑回屋子，双手一推将门合上，转身抵着门缓缓垂下头。
尹天恩走至门口，抬手轻扣两下，“囡囡我们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蔡婀抵在门上偏转头，“凝惜万万也想不到，为了报仇，你们可以如此泯灭人性，做尽恶事，更想不到，你们为引凝惜现身，不惜设计陷害暖暖？你们的所作所为，凝惜实难接受，悔不当初……若非凝惜的一己之私，暖暖也不会死。”
“此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你先开门，听我跟你解释。”尹天恩着急的敲敲门。
“不必解释了，我都明白。”
“凝惜，我承认，我们是利用暖暖逼你现身。倘若我们不那么做，你将到何年何月才会告知我们真相？凝惜，若非当年发生那场变故，我们怎么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十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停止不了对你的思念，老天有眼，让我活到今日，才有幸与你相遇，我们……”
“凝惜已不是当年的凝惜，子琛哥哥亦已今非昔比，如今贵为当朝驸马，享荣华富贵于一身。一些儿时的戏言，就让它随那场大火，去了吧……”蔡婀严词打断天恩的话语。
“如果感情的事，能说放下就放下，也不会弄成今日的局面。囡囡，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山庄，你就真那么狠心，不愿意见我一面么？”天恩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紧合的两扇门。
“见了又能如何呢？”蔡婀心灰意冷的撇过头淡淡的说道，“凝惜乏了，子琛哥哥请吧。”
“你不愿意见我……我也不勉强你……”天恩慢慢的退下台阶，望着那昏黄的灯光投射在门窗上的长长人影，苦苦一笑，“我等了那么久，才终于等到你回来……何妨在多等些时日呢？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数十年如一日……此生此世都不会改变……”
婀儿微颤着咬住唇，默默的淌着泪水，缓缓偏过头，凝神倾听他愈来愈远的低吟声：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
婀儿忍不住将门打开，低低的叫了一声“哥哥”，却见他自言自语着去得远了，徒留一抹醉人的哀怨散入风中，久久回荡……
第九十一章 姑娘兰轩
翌日，蔡婀一觉睡到正午时分，懒洋洋的爬起床，磨磨蹭蹭的洗漱一番后，随性的将长发绑成马尾，摇晃着脑袋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门。
“大小姐早！”两个素不相识的阿婶笑呵呵的向她打招呼。
“早！”早吗？蔡婀望了眼日悬正中，偷笑着吐吐舌头。
“囡囡，你醒了呀？”崔如珊迎面而来，搂着她捏了捏小脸，笑嘻嘻的说道，“昨儿睡的好吗？”
“好。”
“想吃什么？姐姐弄给你吃。”如珊挽着蔡婀的小手徐徐行过蜿蜒的廊道。
“姐姐不必烦忙。”蔡婀报以淡淡一笑。
“囡囡……”崔如珊停下脚步别过脸，感慨的抬手摸摸她的小脸，“昨天，我和你青儿姐姐激动的一晚上都没合眼，真像做了一场梦，转眼间，已经过了十年……你也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如珊姐姐。”蔡婀凝视着她，“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及早相认？”
如珊缓缓的摇了摇头，“如你所想，我们每一个人，身背着满腔仇恨，泯灭良知，双手沾满了血腥，早已回不得头了。可是你不同，你那么单纯，善良，天真，可爱……你一如以往，和我们心目中的影子相互重叠，一点儿都没变，我想，所有人都舍不得去改变现在的你……”
如珊转过身，眼眺远处的荷花塘，眸中滴泪闪闪，“如果人生有的选择，默风也不会带我们走这条满是荆棘的道路。他承受的痛苦比任何一个人都多，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辛苦，囡囡，你可以怪我们任何一个人残忍、冷酷，就是不能怪你的哥哥……你知道吗？失去你，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痛……多么的恨……”
婀儿徐徐的回转头，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儿，“姐姐，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他会变成那样？姨娘虽然有诸多不对，可她终究是我们的姨娘，他怎么能狠得下心，置她于死地呢？”
“你说什么？你认为白如玉是你哥哥杀的？”
“难道不是吗？”蔡婀随着如珊的目光远望，淡淡的说道，“姨娘已有悔改之心，他为何终究不能放过她？如此怨怨相报，何时能了？”
“囡囡，你错怪他了。”如珊抓着她的手，将她身子转回相对，正色而望道，“白如玉绝非你哥哥所杀。”
“何须哥哥亲自动手，他多的是杀人工具。”
“你误会了，默风绝对没有杀白如玉，更没派子琛他们任何一个人去杀白如玉。”
“如珊姐姐，你不用再为他们说好话了。”蔡婀返身凝望着碧水幽幽，“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很恨我的仇人，尤其每次见到周英如的脸，都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年，她将我扔进万蛇之窟的冷血手段。可是我心里明白，我不能像她们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倘若，我真为了复仇做出无数丧尽天良的事，那么，我同那些假仁假义的白道武林有什么分别？如珊姐姐还会觉得我天真可爱吗？”
“或许你是对的，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我们回头了。”
“怎么不能回头？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大家可以彻彻底底的抛开仇恨的包袱，找一个世外桃源，过回以前的日子，这样不是很好吗？”蔡婀神往的仰起小脸，自言自语道，“到时候，我们一家团聚，无忧无虑，与世无争……我想，爹跟娘，叔叔伯伯他们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也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的……”
“太迟了……”如珊低声呢喃道。
“如珊姐姐，你说什么太迟了？”蔡婀一怔，扭头问道。
如珊慌忙露出掩饰的笑容，挽起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去，“说着说着，都忘了你从昨儿到现在都滴水未进呢，你想吃什么？是吃粥呢？还是……”
“什么迟了？如珊姐姐？”蔡婀一把扯住她的手，焦急的逼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你别胡思乱想的。”如珊笑着捏捏她的小手，“走吧，你肚子难道不饿吗？”
蔡婀转念思忖，忽然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子琛哥哥与静秀哥哥好像都外出了？如珊姐姐，你别骗我，他们是不是又出去办事了？他们所办的事，全部都不是好事。又要去害谁？廖子夫吗？用得着兴师动众的全体出战吗？”
“囡囡，乖了，不要瞎猜乱想的，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如珊词穷的望着她讪笑。
“呵呵呵，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正想着要借个什么名儿来探望大小姐哩，想不到走在路上就这么撞上了，呵呵呵，真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一团香风扑面而来，伴着一道有些刺耳的虚伪笑声，一名红衣香扇美人款步前来，亲热的拉起蔡婀的小手熟稔的拍着马屁，“啧啧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大小姐果然是个水叮当的美人儿……瞧瞧这雾蒙蒙的眉眼儿，红扑扑的脸蛋儿，呵呵呵，过不了三、两年准生得更美，足以颠倒众生哩……”
蔡婀被她笑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着边际的推开她的手，僵硬的点点头，“你是……”
“谷兰轩，你来干什么？”如珊一手扯过蔡婀，横起眉毛竖起眼瞪着那香扇美人，“别让你的脏手污了我家宝宝，小心公子要了你的脑袋。”
“哎呀呀，如珊姐，您这不是想冤死我吗？”谷兰轩媚治而笑，“人家可是好心好意的跑来跟大小姐打个招呼的，就是给我一千一万个脑袋，我也不敢得罪大小姐呀。”
“回你自己房里好好呆着去吧，囡囡不用你来招呼。”
“干吗那么见外呢？我只是想拿亲手做的几份糕点带给大小姐尝尝。”谷兰轩媚笑着转过头，冲着一名跟在她身后低着头的丫鬟颐指气使道，“琳儿，你还不快把点心拿上来。”
丫鬟急急忙忙的向蔡婀跑去，途中一不留神绊了下，一个踉跄连食盒带人全部翻倒在地，还摔了个鼻青脸肿。
谷兰轩瞬间换了张脸，凶狠的抬脚重重的踹在丫鬟的肚子上，边踢边骂道，“死蹄子，我瞧你是作死了？走几步路也会跌倒？我看你是存心跟我作对啊！想要活生生气死我吗？贱货！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蔡婀“啊”的惊叫一声，一手捂着唇，直愣愣的瞧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丫鬟，脱口叫道，“廖姑娘？”
第九十二章 心狠手辣
廖琳儿闻声抬起头来，一见蔡婀，竟连滚带爬的来到她身旁，双手紧抓着她的群裾声泪俱下道，“蔡姑娘……我我知道……先前有所得罪……请……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救救我……”
“如珊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蔡婀转头望着如珊，“就算廖姑娘的父母对不起我们，也不必折磨无辜的她啊？”
“呵呵呵，有道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大小姐切莫妇人之仁呀。”谷兰轩扭摆着腰肢走上前，一手抓着廖琳儿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细细望着廖琳儿那张惨青的脸，啐了一口，“瞧瞧你这副狗模样，你也有今日？哈哈哈……”
“谷姑娘与廖姑娘有夙仇么？”
谷兰轩一怔，返身望着她微微一笑道，“大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也不怕您笑话，当年，我母亲没名没份的跟着廖子夫怀了我，可恨那狼子野心的男人，为了坐上华山派掌门之位百般讨好他师妹之余，还狠心得要将我们母女置之死地。幸亏我们母女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多年后，母亲带着刚满十岁的我去廖府找廖子夫讨个公道，想不到居然被他杀人灭口，更狠的是，他居然连我也不想放过。当年，这个臭丫头的娘将我鞭打的体无完肤扔在雪地里喂畜生，可叹老天长眼，让我苟活到如今。哈哈哈，或许周女侠做梦也想不到，若干年后，她作的孽都要她的闺女来偿还……哈哈哈哈……真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哈哈哈哈……”
“你居然是廖子夫的女儿？”蔡婀稀奇的望着谷兰轩，“你居然与我哥哥合谋对付自己的爹爹？”
“我没有那种黑心肠的爹……当年，如果不是公子救了我，恐怕我早已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了。我努力的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得到应有的报应。”谷兰轩愤起一脚，踹得廖琳儿惨呼一声，一手抚着胸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廖姑娘。”蔡婀心有不忍的将之扶起，抬目直瞪着谷兰轩道，“好歹她也是你的妹妹，你忍心下此重手？即便是她的父亲对不起你，那又与廖姑娘何干？你要寻仇，也得找对主儿呀。”
“谷兰轩，识相的马上滚回自己房里，休来噜苏。”崔如珊直身挡在蔡婀面前怒视着兰轩。
“哎呀，如珊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公子临行前还吩咐过你要好生照顾我的呀，你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呸。”崔如珊没好气的轻啐一口。
“谷兰轩，你说的到是哪位公子呀？你有那么多个公子，我们哪儿知道，你指的是哪位啊？”遥遥的，青儿讥讽的声音缓缓传来。
“呵呵呵呵……”谷兰轩抑扬顿挫的笑了，身姿款款摇摆，笑声婉转悠扬。
“廖姑娘，你师兄杨哲很是挂念你，特意随我来此救你，不如，我带你去见他。”蔡婀扶着孱弱的廖琳儿起步，后者抬起涕泪交织的脸，感激的望了她一眼，
“大小姐，这可不成啊。”谷兰轩一晃身，手持香扇笑着挡住了蔡婀的去路，“地牢重地，只有大宫主二宫主才能进得，即使是四位堂主，不得宫主命令，也不敢擅闯。”
“我不是擅闯。”蔡婀缓缓的抬起目光直凝谷兰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