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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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不要急啊,听本宫慢慢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肚子里的是双生子,可你知道为什么皇上以为我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子吗?我早知道你会用韵沿来要挟我,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仍然要将韵沿托付给你吗?我真得不爱韵沿吗?”
皇后一时无语,她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答案都在李大人身上,你以为本宫会随意信任一个太医院的大夫吗?”
“原来李树仪一直是你的人。”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非但李大人是本宫的人,连韵沿的乳母也是本宫的人。”
黑暗中慧常在瞪大了眼睛,她知道隐藏在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一定会比自己一开始想象的还要可怕,她很想知道,却又不愿知道。
“曾经的皇后娘娘,你确实厉害,但是终究本宫还是防住了你。一开始,李大人就告诉我怀中的是双生子,但是有一个身体孱弱的很,恐怕未及分娩就会胎死腹中,但是韵沿毕竟还算命大,竟然也顺利地出生了。可是他先天不足,李大人早就告诉本宫,他活不过足岁,现在算来,果然被李大人说中了。”
“原来你是要将害死韵沿的罪名栽赃在我头上?”
“皇后娘娘可不要这么说,毕竟你也宠过韵沿,韵沿也给过你快乐。后来,我从乳母那里知道你试着给韵沿喝酒,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其实你当初说得没错,发酒疹子是不会要了人命的,但是如果再给他穿上许多衣服,靠近暖炉就不免热毒攻心了。”
“你……你……是你害……”
“我没有害他,害他的是你,如果不是你想的毒计,我又怎能将计就计?韵沿反正也活不过足岁,让他早早解脱,顺便帮他的额娘去除一个强敌,想必他也是会高兴的。”
皇后一阵狂笑:“亏得我长久以来这么内疚,连被废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自己咎由自取,却没想到背后是这样一个故事。林婉容啊林婉容,虎毒尚且不食自,我自知自己心狠手辣,却不及你分毫啊。我现在有这样的境遇,只能怪我技不如人。”
“哼,谁让你想对付我呢?我告诉你,在这个皇宫里,连皇帝都要让我三分,你凭什么跟我斗?”
皇后一会哭一会笑:“是啊,我自不量力,我太仁慈了,也许当初我狠了心来斩草除根就没有今天了。”
婉容冷冷地回答她:“这话我不是第一次听到,我也不是第一次要对别人说了: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后悔就晚了。”
“林婉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如此丧心病狂终究也会落入众叛亲离,冷冷清清了却一生的境地的。”
“那还请皇后娘娘放心,你看不到那天了,因为婉容是很知道斩草除根的重要性的。”
皇后狠狠地盯着婉容,只见婉容缓缓地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转了转。簪子在黑暗中忽闪着并不明亮的光……
轩弈站在屋外,久久地等着。忽然里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声音是如此尖锐,以致于听不出是谁的声音。轩弈想冲进去,又不敢,又怕有人来探听,于是环视着四周,却发现周围人象没听到声音似地,继续着手中的工作。这种事情在宫中发生了太多了,已经没有人大惊小怪了。轩弈四处环顾的时候,婉容已经出了来,眼神呆呆的。轩弈走上前去,刚想检查婉容是否受伤了的时候,婉容一下子扑到她的身上,仿佛小女孩般地哭了,还喃喃地叫:“韵沿……韵沿……额娘对不住你……对不住……”周围的人,仍然低头扫地,头也不曾抬过,漠视着一切的悲欢离合。
第二十一节
皇帝在永寿宫门前徘徊着,心烦意乱。他想要进去,却被轩弈拦住了,理由是容贵妃不想见任何人。皇帝只能在门口站着,他真不知道婉容心里是怎么想的。皇帝下了早朝就去猎场狩猎了,这么多天来,是第一次他可以这么轻松自在,心情也恢复了不少。本想下次带婉容一起出来,排解排解心里苦闷的情绪,没想到一回了宫就遇到了头痛的事情。在去永寿宫的路上竟然撞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边哭喊一边歪歪扭扭地跑着。皇帝被撞了个满怀后,抓住她:“什么人?怎么走路这么不长眼睛?”
那女人还在嘀咕着什么,一会好像是轻声说,一会又哭哭笑笑。
皇帝摇晃着这个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是这个样子?”
这个女人似乎受到了惊吓,缩了缩脖子,又忽然和皇帝扭打起来,一边还在说:“我跟你拼了,你个贱人,你想害我?我还是皇后,我还是皇后娘娘,哈哈哈哈……”
皇帝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还沾有暗色的污渍,这是皇后吗?这个女人的脸已经被划花掉了,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深达肌肉,有些地方脸粉红色的肉都翻了出来,伤疤的周围有着还为干枯的血迹,粘连着。在披散的头发中间,隐约可以看见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充血红肿着,时尔愤怒,时而闪烁不定充满着恐惧。天哪,真的是皇后。
“你……你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皇帝可能是被吓到了,也可能是被皇后得瞪视弄得有点发虚,声音也不禁颤抖了。
“啊……不,我不是皇后,我是个奴才,是我活该,是我咎由自取……”皇后慌乱的一阵挣扎。
“是谁干的?你回答一声啊。”皇帝有点发怒了。
皇后被皇帝的一声吼给震住了,盯着皇帝看,然后缓缓下跪,亲吻着皇帝的脚:“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害的,求娘娘饶了奴才,求娘娘饶了奴才,奴才……奴才一定为娘娘做牛做马来报答娘娘的不杀之恩……”
皇帝似乎听懂了,他要一边要将皇后扶起来,一边问她:“你说的娘娘是不是婉容?啊?说啊,是不是她?”
皇帝的手刚碰到皇后,皇后就跳了起来,大喊一声,飞奔而去:“不要啊……”
皇后跑掉之后,一些宫女们就追了过来,看见了皇帝,行了礼之后,便去追皇后了。
皇帝呆在那里,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是婉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毒辣?
皇帝一把将轩弈推到一边,说道:“她心情差?朕还心情差呢,朕倒要好好问问,是谁这么大胆,去将慧常在折磨成这个样子。”皇帝转过头,对这门里喊:“婉容,这么多宫女在外面,朕也是为了你的面子才要进去与你说话的,如果你一意孤行,就休怪朕无情了。”
屋里仍然没有声响,似乎要与皇帝抗衡到底。
皇帝很生气,于是用力推门进去,就在推开门的一刹那,他觉得里面气氛有恙,于是收敛了来,轻轻地把门推开,又轻轻地把门合上。
里屋没有开窗户,只是点了蜡烛,烛火丝毫不摇动,看得出里面的空气没有流通。虽然是冬天,但屋子里闷热难耐,空气也似乎湿漉漉的。皇帝小心地在昏暗中寻找着婉容,他似乎听到婉容低低地在唱着歌。
皇帝看见婉容做坐在卧榻上,背对着他,慢慢地小幅度地摇晃着,还在轻声地哼着歌:“婉容,你怎么了?”
婉容头都不回,只是嘘了一声,对皇帝说:“轻点儿。”
皇帝在卧榻边上坐了下来,问:“这是干什么?怎么屋里弄得这么热?”
婉容很神秘地说:“会冷。”
皇帝摸了摸她的手说:“你手心里都是汗,怎么还会说冷呢?”
婉容转过头来,很认真地看着皇帝,靠得如此之近,连皇帝都被她那无神的大眼睛给吓着了:“臣妾不冷,但是韵沿会冷啊……”
皇帝一下子站了起来:“够了,婉容。朕知道,韵沿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对朕的打击又何尝小过?难道你就打算这一辈子都这样了?难道你报复了慧常在就可以安心了吗?”
“呵呵,皇上说得轻巧,可是你知道韵沿在你手中挣扎的感觉吗?你知道韵沿死之前的抽搐的样子吗?臣妾知道,因为韵沿是死在臣妾怀中的。从韵沿身体冰冷然后到发烧滚烫再到变冷,变僵硬,这都是在臣妾怀里感受到的。韵沿最后的气息都留在臣妾怀里,每天晚上臣妾都要回想那一幕。皇上,您让臣妾怎么能忘了呢?”
皇帝一阵心酸,将婉容搂在怀里:“不想了,这么痛苦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你还有韵集呢。”
婉容毫无反应,继续道:“不一样的,韵集怎样都不是韵沿。韵沿这么小却要受那种罪,臣妾甚至不能想象他当时的感觉。他这么小,即使钻心地痛他也喊不出来啊。”说道这里,婉容哭了。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抚摸着婉容的背。
“都是皇后,是她让韵沿这样痛苦的,臣妾要让她也体会韵沿的痛苦……”
“皇后已经吸取教训了,现在她应该知错了……”
“可是臣妾想错了,即使用再严酷的办法来惩罚皇后,臣妾都觉得没用,所以臣妾只能折磨自己……”婉容将自己的伤口展示给皇帝看。细白的手臂上,用簪子划出的划痕异常醒目,纵横交错地展示着婉容地痛苦。
皇帝十分心痛,要将婉容的袖子拉下来遮住伤口,但是婉容却摘下头上的簪子又往自己的手臂上划去,并哭道:“臣妾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臣妾心里的愧疚……臣妾宁愿替韵沿痛,替韵沿死啊……”
皇帝紧紧搂着婉容,安抚她:“婉容,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一定。”
“臣妾不要交代,臣妾只想让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
“什么事?”
“臣妾仍想搬回西华宫,为韵沿念经超度。”
第二十二节
皇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婉容的要求。婉容也顺利地回到了西华宫。在搬的那天,皇帝实现了对婉容许下的交待。当婉容看见太监们手中托着的那些盘子里堆放的明黄色的朝服,和各式各样,为各种庆典活动准备的金丝正凤时,不禁一阵恶心。她用自己的儿子的命换来的皇后的头衔。她现在不是容妃了,而是德容皇后了,真是一个冠冕堂皇德称号。婉容一点兴奋或喜悦的心情都没有,她甚至讨厌那些太监们阿谀奉承的嘴脸,于是没有给打赏就让他们走了。现在该是她静一静的时候了。
这一静就静了十几年。宫中岁月既缓慢又迅速,几乎不让你感觉到四季的变化,岁月就在指缝中流逝了。我们的德容皇后在这十几年里过得风平浪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有什么客人来访,开始的几年还好,但是时间一久,人们都忘了在宫中还有这么一为正宫娘娘。婉容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别人已经将她与前一位德慧皇后相比较,一样的深居简出,一样的不闻不问。皇帝在开始的几年里,每逢大的庆典活动都会派人去请婉容出席,而在三番五次地被拒绝后,皇帝也就放弃了。再后来皇帝就完全将婉容丢在了脑后,少了约束后整日只和后宫群妃作乐,今日封个嫔,明日封个妃,忙得不亦乐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人在不停地更换。
另一方面,婉容看似沉寂的十几年中,却完全不象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波澜不惊。她让泰熙去宫外找一些信得过的朋友,或者比较稳重的小孩子,让他们成为太监后,进得宫来,放在西华宫,等从中选出自己所相信的心腹后,再将他们举荐到各个宫中去执事,许给他们大笔银钱,让他们打通所有关节,不断地往上爬。而再后来培养出来的心腹就可以踏着前人的路,往前去了。现在,可以说宫中上上下下都布满了婉容的耳目了。
那一日,西华宫如往常一样的安静祥和。太阳斜晒进来,照得整个屋子亮堂堂的。婉容正坐在卧榻的桌子前,用毛笔闲抹几笔,享受着温暖的时候。一个太监轻轻地走了进来,甩了甩马蹄袖,跪倒在地,声音尖尖地说:“皇上今儿个没早朝,说是病重了。”
婉容头都没抬,只继续画着,顺口问:“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太监回答:“回娘娘,今儿是芒种节。”
婉容很甜美地笑了,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对着轩弈说:“轩弈呀,都闲了这么久了,该是活动活动身子骨的时候了。”
本来在婉容脚边低头做着女红的轩弈,也抬起了头,笑着回答:“是,娘娘。”
第二十三节
婉容平静地走出了宫门,她肆意地伸了个懒腰,双手伸向天空,仿佛昭示着她的复出将是如何的惊天动地。她没有直接去看皇帝,而是来到了御花园。那天正好是芒种节,想必各个宫里,只要不是备受冷落的人都会去御花园的。
芒种节是代表麦类等有芒作物的成熟的一个节气,可是在宫中可没人在乎庄稼是否成熟。但凡家境殷实的人家,都将芒种日当祭祀之日,祭祀花神用的。宫中也不例外,而且每个女人都显得异常地兴奋,因为他们都希望花神娘娘能够保佑他们获得美丽或者青春永驻等。
进了御花园,果然热闹非凡,基本上在宫中排得上号的,不对,应该说是,叫得出名字的都在了。御花园显得熙熙攘攘的,一反往常宁静典雅的状态。有些身份低的,就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边走边说,还不时窃窃私语。有些身份高的,把自己最贵重的衣服都挖了出